我猛的睁开眼睛,惊坐起来,满头大汗。手还紧紧攥着颈上的玉佩。我看着夏竹紧张的小脸,摇摇头,道:“没事,梦魇着了。什么时辰了?”
“格格,酉时了,传晚膳吗?”
我稳了稳气息:“恩,收拾收拾,传膳吧。”
梦回大清几多折(十)
心里有事,晚膳吃的也不多。来古代一年半了,还从没梦到过现代的事,是白天太紧张了还是这块玉佩的问题?是不是我还有机会穿回去?
一晃过了两个月,入冬了。
看着外面一片白茫茫,心里有丝落寞。以前这个时候,该是正和一群好友围在桌子旁吃火锅呢吧。再瞧瞧现在的自己,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天冷我也不愿再往外跑,整天在屋里弹琴练字。我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老太君为我请来了大夫,大夫也说不出什么,只是抓了两副安神的药。
明霜最近也没来找我,前几天来信,说是皇上赐婚了,过了年三月初八就大婚。这小妮子总算是得偿所愿了,该是很开心吧。
精神不好,什么也吃不下,反倒是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一睡就是两三天,叫都叫不醒。
眼看着越来越消瘦,老太君急了,请了好多大夫来瞧我,所有大夫都只说是思虑过重,别的什么也说不出。
就这样,我在病中迎来了康熙四十年。
眼看着明霜的婚期临近了,我还没想好要送什么。
和别人送一样的东西多没意思,我想着是不是该送她件手工婚纱?毕竟在我们这代女孩心中穿上洁白的婚纱,由心爱的男人挽着步入礼堂是最幸福的时刻。我不能帮她布置礼堂,那就为她准备件婚纱吧。不能穿看着也好。
想着就叫夏竹去置办了两匹纯白色的绸缎。又叫她拿出去年买的那两匹白纱。
我照着记忆中见过的婚纱样式画了好多画稿,夏竹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只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总之我不睡觉就好。
选好了样式,照着图细细的给夏竹讲解该怎么做。夏竹不知道这奇怪的东西是什么,只是仔细的听着。剩下的绣工就全以来她了。有精神的时候就帮她挽几朵纱花。
婚纱紧赶慢赶,终于在明霜大婚前赶出来了。虽然比不上现代的婚纱样式,不过也还得去。有些晚礼服的味道,这可是纯手工制作啊。
大婚这日,我早早就起来了。这几个月,明霜知道我病了很是担心。每次看着我打不起精神的样子眼圈就红红的。不想再让她担心我,想好好打扮下遮盖病容。
叫夏竹给我挽了个蓬松的发髻,又给我画了个远山眉。我不喜欢,擦掉自己花了个颇为现在感的眉形。又拿黛仔细画了眼线。因着不喜欢这里的胭脂水粉,我让人将珍珠磨成细细的粉末,又加了点水粉色的胭脂拌匀,薄薄的扑在脸上,看起来粉粉嫩嫩的。
夏竹去取了蜂蜜,又兑了点蜜色的胭脂涂在唇上,看起来和现代用的唇蜜差不多。
仔细看了看镜中的人儿,生病这几个月人消瘦不少,显得眼睛竟比以前大了一圈。已褪掉了当初的稚嫩,多了分淡雅。
选了件嫩绿色绣着菏叶的汉裙,是我在汉服的基础上设计的。荷叶滚边的宽大袖口,百折的收腰下裙,外面又加了层同款式的白色薄纱。纱上绣着两支荷花,衬着里面汉裙嫩绿的颜色,腰间系着一条嫩绿的薄纱长丝带,飘逸尽显。
收拾妥当打量下自己病中这神态,我自嘲的笑笑,这张脸还真是我见尤怜。
“格格,您真美。像仙女似的。”
呵呵女人啊,都这毛病,就喜欢人家夸你漂亮。我开心的提着亲手为明霜设计的婚纱,去了八爷府。
马车在八爷府前停下,门口小厮报了名字,便带路绕过前厅进了后堂各府女眷、格格们待的地方。
各府女眷们三个一堆两个一伙的散在各处聊天,左右看看,没什么认识的人。找了个角落,独自坐着感受各处射来的目光。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几个不屑的。
看着小太监跑来跑去,报着婚礼进程,我竟有些想落泪的冲动,明霜现在该是很幸福的吧。无论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那种幸福都离我太远。
听到花轿到门口了,我再顾不得什么避嫌,快步向门口走去。
躲在角落里,看着花轿落地,新郎官给“下马威”,看着八爷和明霜被送入洞房,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嘴里小声念着:“明霜,你一定要幸福。”
看着那些女眷们虚假的笑容,听着她们互相恭维的对话。明霜以后也后也会像她们那样争宠吗?应该不会的吧,她……是不同的。
魂回大清几多折(十一)
我正想着心事,蓦的,背后传来男子的声音:“怎么独自在这?”
我擦干眼角,转头看向他,原来是四阿哥。一瞬间,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我福下身道:“给四阿哥请安,四阿哥吉祥。”
“起吧。”
“四阿哥怎么没去闹洞房?”我随意的问道。
“闹过了,大伙都出来喝酒了,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做什么?”虽是询问,可他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没做什么,前面人太多,这儿清净点。”今天的他并不像前几次见面那样冷冰冰,和他这样聊天竟觉得轻松。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吧。
“四哥,你怎么在这?前面八哥找你敬酒呢。”
我寻声望去,还真是冤家,躲了半天都没躲开。冲着来人福了福身,道:“给九阿哥、十阿哥请安,九阿哥十阿哥吉祥”
“恩,起吧。前阵子听明霜说你病了,好些了吗?”
神啊,他会关心人?母猪是不是会爬树了?
我微笑道:“劳您挂念,好些了。”
他笑问道:“究竟什么病?怎的一病就病了大半年?看着比以前清减了好多。”
“没什么,只是总也睡不够,精神不大好。九阿哥若没事了的话彤雅去看新娘子了。”不知怎的,潜在的对他就有一种排斥感,看见他就像远远躲开。
一边向新房走,心中一边思虑着。自己这是怎么了,他除了第一次见面不太友好,剩下两次倒也还不错。
难道真的是自己变势利了?学会看人下菜碟了?还是因为自己往后的命运会和他紧紧连在一起才会不自觉的排斥他?
新房里的明霜已褪去了吉冠吉服,只穿着家常红衫。
看着她娇羞的脸旁,调笑道:“哟,大婚了就是不一样了哦,怎么着?成个亲竟学会稳重了?”
冷不防的一指头向我额头戳来,“死丫头,病好了?有力气来打趣我了?”
我看着她那幸福样,就忍不住想羞她,道:“你大婚,我敢不赶快养好么。我若是病着过来,八爷还不把我扔出去?”
她笑着把我打量一遍,道:“恩,会打趣了病应该是好了。小妮子越发水灵了啊!”
“哪有八福晋水灵啊,人家不都说么,被爱情滋润的女人最美丽。”
她急了,笑嗔道:“你还来劲了?看你大婚我怎么闹腾你。”
心底滑过一瞬间的黯然,“那你可有得等了,我这辈子是不打算结婚了,你把我那份幸福一起享受了就好。”
她把我拉到她身边,神秘道:“诶,说真的,要不你就嫁我表哥好了。你生病的时候他总问我你的事。我还没见过他拿谁这么当回事过。”
我很不客气的飞给她了一记大白眼,道:“怎么着,自己幸福了,就也学起这三姑六婆来搭红线了?别操那份闲心了,过你的幸福快乐小日子吧。”又把锦盒递给她,道:“对了,拆开看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喜欢不喜欢。”
看着她手拿婚纱那惊喜的膜样,我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的感觉。
原来幸福是可以传染的。
稍晚,前面席散了。告辞了明霜走出了八爷府。
三月的傍晚还有丝丝凉意。走在大街上感受清风扑面而来,虽然冷,却让我的头脑能保持清醒。有多久没这样清醒过了?应该有半年了吧。
自从戴上那玉佩,就一直浑浑噩噩。而且每次昏睡后再醒来,那玉佩的颜色都会较之前深一些,现在已经有两朵梅花变成粉红色了。
在我昏睡期间总是有种感觉,好像那玉佩与我之间隐隐有着某种牵连,好似要融在我身体里一般。
这样也好,我有病这事儿大家现在都知道了,也不用我装病了。估计现在我想去选秀都没人敢叫我去了。不过玉佩这事我不敢告诉明霜,怕吓着她。而且就算我找到回现代的方法,估计她也不会走了吧。既然这样,就让她做个真正的八福晋吧。
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也是种幸福。
康熙四十年九月,在床上“病”了整整一年的我再躺不住了。禀了老太君,说我思乡心切,想回老家盛京养病。老太君见我这副样子也实在可怜,也就准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远离旋涡复孤身(一)
参加选秀的秀女花名册已呈报上去了,我因“病”逃过一劫。临行前日明霜来送行。
“彤雅,还会回来吗?”明霜红着眼睛说。
“应该不会回来了吧。这里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当成棋子卷入政治旋涡中。我想养好病后四处走走,哪里适合我就在哪里安家了。”
“那你多保重。多给我来信。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我。”
“知道了。你也是,行事前多思量些。切记,莫要强出头。很多事儿不是我们能改变的,你……不要太过于执着。”
想起明霜终生无子,我的心就隐隐发酸。如果她有孩子,也许日后就不会和别人分享丈夫了吧。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怎么受得了。
明霜紧紧握住我的手,道:“我懂,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别担心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走了。你一定照顾好自己。”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转身上了马车,不再看她。
这时的我只一心想着逃离,却不知命运正沿着它的轨迹在运行着。
在马车上颠簸了月余,终于到了盛京。从夏竹口中得知,小时候阿玛很宠我,但他很忙,没什么时间教导我,额娘又去的早,老太君这才把我接去京城养育。
回到阿玛这里已经一个月了,阿玛虽不善言辞,但从他看我的眼神中能看出,他很重视我,给我的吃穿用度都府里最好的。阿玛有两个侍妾,虽然额娘故去多年了,但他却依然留着嫡妻的位置。
玉佩上的五朵梅花已全部变成了粉红色,头也不再昏昏沉沉了。想是那玉佩已适应我的身体了吧。
这日午后,阿玛差人来叫我去书房。进门看到阿玛一脸喜气看着我道:“雅儿,这些天,阿玛看你气色好了不少,大夫也说你身子已无大碍。阿玛想,也该教你些东西了。”
我疑惑的问道:“阿玛想让雅儿学什么?”
阿码道:“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应养在深闺,但阿玛只有你一个女儿,这份家业日后便都是你的,阿玛要你做到能独自撑起这份家业。这样即便以后嫁了人,你夫家也不敢随意把你怎么样。”
阿玛能这样为我着想是我没想到的。我笑着撒娇道:“阿玛,雅儿希望您把雅儿当作儿子来教养。”
阿玛拍着我的肩道:“好,不愧是我董鄂&;#8226;七十的女儿。明天你便随我去绸缎庄学着打理生意吧。”从这日后,阿玛便多了一个义子。
第二日,我着一身男装,随阿玛来到绸缎庄。阿玛把他多年的心腹陈福派来帮我。我叫他福伯。
从福伯口中得知,盛京最大的绸缎庄彩锦轩和几家酒楼都是阿玛的产业。京城也有几家在父亲名下,我心中暗想,我这阿玛还真是个财主。
我每天跟着福伯打理绸缎庄,大小事物亲历亲为,半个月的时间里,我已把店里的事情摸了个透。
年关将至,来店的客人越发多了起来。我观察着来店的顾客,无非就是些官家小姐和贵妇。这种人的钱是最好赚的。我琢磨着是否应该在这个时候赚一笔,好证实下自己的能力。也为自己铺条后路。
“夏竹,回俯把春兰、春香、春桃、冬梅、冬雪、冬霜几个丫头带来,再带六个绣娘过来。”这几个丫头无论相貌还是身材都是俯里最出挑的,想必好好训练一下能帮我撑起场面。
“是,奴婢这就去。”
不大会儿,人来齐了。我拿出六张画稿给几个绣娘看过后,问道:“怎么样?我要的衣服样式做得出吗?”
绣娘道:“回少爷,这衣服样式虽有些地方和平时穿的不大一样,但做出还不难。”
“好,按照这六个丫头的身材每人做一样,每样两套。用最好的料子做。十天后做出有问题吗?”
绣娘为难道:“回少爷,时间紧了点,奴婢找几个秀工好的尽量赶出。”
我微皱了一下眉,“我要的不是尽量,是必须,明白么?”
“是,少爷。奴婢明白了。”
“好了,明白怎么做就下去做吧。量完尺寸你们六个丫头回来。” 。。
远离旋涡复孤身(二)
待她们走后夏竹端了热茶过来,疑惑道:“少爷,您这是又要做什么?怎么想着给她们做衣服了?”
我不答,反问道:“依你看,这段日子怎么来店里的什么样人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