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出了一声,羽兮已经紧紧堵住他的口,如锦拼命挣扎,慌乱间手碰到了一堆柔软,心中轰地一下,羞得满面通红,咬了唇急忙缩回手,见那小淫贼也红透了脖子,心下更慌。
羽兮趁机点了他两道穴,如锦软软地倒在塌上,不能言语,眼睁睁看小淫贼给自己掖好被角,垂下围帐出去,心里又惊又怒。
羽兮慌慌张张掩上门出来,守在门外的红鸾已急得团团转。
她一边给羽兮整理衣裳,一边道:“王爷,快点,女皇方才已经进府里,二王爷陪着去了后院。”
红鸾一眼瞧见王爷脸上的红印,顿时愕然;惊道:“王爷,您又被……若被圣上瞧见,问起来可怎说好?是了,好在我瞧今晚上皇上有些醉了,怕也看不清楚,呆会您千万记着低下头,遮掩一下,皇上便瞧不见了。”
院中戒备比平日森严了许多,大批的侍卫守在各处,院内灯火通明,一片静寂。
巡逻队来来去去,却半点声音也无。
羽兮松下一口气,看来皇上带了大内侍卫来,应该已布置妥当,不必担心皇上的安全问题了。
奔进后院,果见皇上醉意朦胧地坐在亭下,宫里的侍女在亭外站了几列,羽兮扶了扶衣冠,快步上前去见礼。
女皇早瞥见自家妹子慌张跑过来,疼惜道:“你这么慌张做什么,这天若出了汗,怕要着凉。你这小混帐,都在府里偷偷摸摸做什么,怎地朕进了府你才来接驾,摸不是又抢了谁家的公子在胡闹呢?”
羽兮一慌,心虚得紧,忙道:“没有,臣妹不敢,臣妹有些头疼,方才在房中看书睡着了,是以接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女皇懒洋洋笑道:“好了,跟朕不用讲这许多礼数。快过来坐罢,朕今日喝得尽兴,趁着月色好,咱们姐妹三儿坐坐。”
羽兮起身来,心里兀自惦记着屋里的如锦,忐忑不安地在羽颜身旁坐了。
桌上一溜摆着精致的果子、糕点,式样很是新奇,羽兮竟是从来没见过。
皇上指着糕点道:“这是外国使节做的,朕估摸着你们也没尝过,特意带来。羽兮,你看看哪几样喜欢,朕叫她们多做些,或叫你家厨子去学了来。”
羽兮谢了恩,心不在焉拿起一块填进口中,也不知是何味道。羽颜离得近,微一歪头,便瞧见她脸上的红印,惊讶道:“八妹你……”
皇上已有醉意,又饮了几口琼浆,越发酒意浓。此时刚吃进一枚果子,见羽颜话说了一半,便接道:“什么?”跟着一双秀目扫过来,羽兮一吓;糕点顿时咽在喉中;呛得咳嗽不止;慌张地灌了一杯酒下去压着。
羽颜心思一转,自然明白这定然是那美人的杰作,见八妹神色一闪,脸上发红,果然头低得更狠了些,更是断定,怕是皇上把老八的好事都搅了,这会儿怕是惦记着屋里的美人呢,当下吃吃笑道:“我说八妹好象脸色不太好,怕是今天围猎吹了风。”
女皇一怔,道:“果然,羽兮,你自小身子弱,今日又头疼,朕传太医来给你瞧瞧罢。”
羽兮慌张道:“不,不用了。臣妹只是偶有不适,休息两天便好了,不必劳动太医。”
皇上点点头,叹道:“羽兮;朕今夜便歇在你府里了,你既是头疼,这天还有寒气,就莫要陪朕了,回去休息罢,莫要落了毛病。有羽颜陪着,朕自己找乐子。”
羽兮早瞄见二姐使的眼色,听皇上果然叫自己回房,顿时高兴,也不敢露出来,忙跪安道:“如此,臣妹告退,皇上也请早些安歇,春日天寒,莫要着了凉气。”女皇点头应了,这才慢慢退出来,吩咐管家韩蓉小心伺候,自己满心念着锦儿,急急忙忙往回走。
皇上叹息一声道:“这孩子今日怎地魂不守舍,怕是今日果真吹了风,羽颜,你明儿叫太医过来瞧瞧,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羽颜肚里暗笑,老老实实应了。
坐了一会,女皇也觉有些凉意,便起身下了亭子要去歇息,韩蓉早叫下人收拾妥当,便在前面引路。
羽颜这时得了空;悄悄吩咐身旁的侍卫琼玉道:“你速去找前院的文管事,让他把‘海棠春’拿出来一瓶。”琼玉一惊,那海棠春是春药,王爷拿这个干什么?
羽颜嘿嘿笑道:“我看老八抢来的那美人怕是性子刚烈,不好得手,刚吃了亏,今晚上皇上在这,不能由着那小美人闹,你把海棠春倒进茶里,叫小厮给送八王爷房里去。”
琼玉噗嗤一笑,拔腿跑去了,一边暗想王爷对八王爷果然够义气,这海棠春可是极品,八王爷怎也想不出这主意,有了这个,什么样的美人不得手?
后院里的松涛园便是专为皇家准备的。皇上才上了回廊,忽然顿住脚步,但听得苍林苑里琴声悠扬,皇上起了性子,问道:“是何人弹奏?”
韩蓉一急,出了冷汗,想这公子何时不弹琴,竟这时候出茬子,当下不知如何回答。
皇上点头道:“好琴技。音色流畅苍劲,圆润自然,便是朝中的乐师怕也比不得,朕倒不知京城里有这等人。”
韩蓉已是汗如雨下,见瞒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道:“回皇上,是王爷前几日从外面救回的卓公子。”
卓君?羽颜暗道,莫不是怡春楼的那个卓公子?
果然皇上也道:“可是卓君么?”
韩蓉无奈,咽口唾沫,小心地斟酌了字句,回道:“回皇上,正是卓公子。王爷救了人回来,但因卓公子已无亲人,无有投靠,王爷便暂时收留卓公子。”
皇上沉吟片刻,温和笑道:“果然是个才子。你家王爷既救了人家,怎地不收了做偏室?”羽颜想起八妹;噗嗤一笑;接道:“皇上有所不知,八妹心里有人了,这卓公子再好,八妹也不放在心上的。”
皇上点点头,眉眼间一转;神往道:“朕今日左右无事,弹得这样一手好琴,想必也是玲珑的玉人,带朕去瞧瞧。”
韩蓉头皮发乍,心想王爷把这美人收进府里,生得那样天资国色的,王爷说是要给卓公子找个安身立命之所,怕是迟早纳进房里的,如今皇上去……怕这美人要不得了,二王爷怎地如此嘴快?
心里暗自替王爷惋惜一声美人,磨蹭着往苍林苑去。皇上听着那琴声似是颇有兴致,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问身后的侍卫道:“轩儿不是跟着来了么?怎地一直不见他?”
侍卫道:“回皇上,彤公子一进府里就独自去了前院,说去找八王爷了。”
羽颜大吃一惊;头上开始冒冷汗,彤子轩是三王叔的二公子,比羽兮小了一岁,自从去年在梁洲见了羽兮,便天天缠着她,这小家伙胡搅蛮缠,怕是喜欢上羽兮了。
今天轩儿竟然也来了,如果他刚才果真去了前院——八妹,你今天晚上的美人春梦,怕是……要被搅和了……
皇上只带了几个宫人,和羽颜进了苍林苑。
月下幽幽暗暗的花香若有若无,雕栏玉砌的月台上,翩然端坐着一人;一身雪白衫;飘逸出尘。
单那侧影,琼鼻玉颜,风华绝代,却寂寞得让人心悸,连那琴音,一声一声竟透着刻骨的悲哀。
羽颜呆了一刻,跟着心头嘀咕道:“八妹竟不知自己弄了个绝色么?当菩萨一样供在府里。”回头瞧一眼皇上,皇上竟如雷击般怔在当地,神思恍惚。
卓君忽然扯断了一根琴弦,迎着月色幽幽叹息一声,翩然起身。他原是身世飘零,在勾栏院那样污秽的地方,死死守着一方天地,自己也不知如何竟活到了现下。那日花宴,自己原想若被老鸨相逼,便自尽了事。
少时的记忆,也已模糊了罢,那些……真的是过眼云烟,已散尽,自己的心也早已死了罢。卓君轻咬了唇垂下眼帘,强咽下泪。
他千算万算,却奈何老鸨对他下药,那时只盼能立时死了,那突然破门而入的人,一时间恍惚,还当是苦苦守侯的那人来了,只以为在梦中。
只是,醒来都是一场空,救自己的,竟是京城里臭名远扬的八王爷。想这八王爷风流浪荡,自己落入她手中,怕是又进了虎口。只是,这些日子,那八王爷只来看过几回,问些闲话,便不再踏入苍林苑,只吩咐下人好生伺候,不得轻慢。
慢慢地听下人议论,原来那八王爷是有了中意的人,暗中打量过,八王爷也不似淫荡猥琐之人,言语间从未有过冒犯,还要替他打听家人下落。
家人?自己还有家人么?早已化了一堆枯骨,只剩自己一个,隐名埋姓地活着。为了什么,只为再看到她一眼么?可是,那终究——不过一场梦罢了,玉凤,凤,该是高贵的鸟儿,哪里还会再瞧他?
自己本也是妄想,入了烟花地,人已污浊了,可笑自己还以为保得一身清白便还是干净的,岂不知在世人眼中,终究是污秽,凤她怕是便是知道自己现下在何处,也不会再来看一眼。
众人初见月下那卓君卓然而立,高贵娴雅,都看得呆了眼。待回过神来,便悄声提醒皇上,皇上一惊,黯然揉了揉额角,却转身欲出。
众人一怔,却不料皇上走了几步,又忽然回头,眸中尽是迷惘,黯然叹息,一步一步下了廊子,朝那琼台上去。
伺候卓君的小厮秋鸣从房中出来,不防见到这许多女人在院中,当首之人玉颜如画,英气中透着威严,面目陌生,却不是王爷,当下惊慌地看看管家。
韩蓉低声喝道:“皇上在此,还不跪驾!”秋鸣一哆嗦,竟是皇上!当时跪下,再不敢抬头。只听皇上道:“起来吧,你自去做你的事。”恍惚间那轻盈的脚步便去了,心中一怔,公子,还没人告诉公子呢!
卓君心下凄然,不知有人接近,只黯然转身回房,却听得韩管家轻声道:“卓公子。”
卓君一怔,怎地韩管家来了院中?这才见还有几个女人立在院中树下,月下班驳的暗影,也看不清是何人,心里却有些不悦,这些女人进院来做什么。
管家低声道:“卓公子,皇上要见你。”
一句话宛若五雷轰顶,卓君心头一空,既而说不清的复杂五味十觉都涌上心头,皇家,是他的仇人。当年他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不都是皇家下的旨么?
可笑,笑自己还以为那八王爷是个好人,却不曾想皇家哪有好人!!她把自己弄进府里,假惺惺要给自己寻亲人,却原来,不过是想把自己献给皇上,世上的人心,果然不过如此卑劣!
卓君冷笑一声,一步一步跟着管家下了月台。
回头间,他见管家神色也颇不安,心里一怔,莫非管家不知?许是自己多想了,那女皇帝不过好奇想见一见他这个从勾栏院出来的一介草民罢了。
来到树下,也不敢抬头看,小心翼翼跪了,伏身道:“草民卓君,叩见吾皇万岁。”他的声音温雅清脆,仿佛珠落玉盘。
皇上一怔,疲倦道:“你便是卓君?”皇帝的声音有些柔雅,仿佛凤……忽然触动了卓君心底最脆弱的深处,痛蔓延开来。
卓君闭了闭眼,伏在地上应道:“是。”心里热浪翻滚,一时仇恨,一时辛酸,往事亲人俱都回到心头,连凤的面容也在模糊的记忆里清晰起来,只紧咬了薄唇。
皇上喃喃道:“君——君……你起来罢。”卓君起了身,低头安静站在一旁,翩若惊鸿,斑驳的树影在衣衫上晃动,花香幽暗,月色撩人,一刹那,让人恍若隔世。
卓君有些恍惚,那女皇帝绝不会想到自己是罪臣之子,她们这些皇家人,哪里会管子民的死活呢……
软风吹过,只听女皇的声音似是叹息道:“早闻卓君才名,今日在院外听到你的琴声,非一般乐师可比,朕便进来看看,果然是风姿绝世……”
她后面的话卓君没再听,心下一苦,原来,是自己一时孟浪,弹曲子平白惹了女皇帝进来,倒不关那八王爷什么事了。悔恨下只苦涩道:“谢皇上夸奖。”
他的声音有些缥缈,却很是好听,皇上浑身一颤,脸色苍白,颤道:“你,你抬起头来。”
不知为何,卓君心里一跳,仿佛有什么破了,怔怔抬起头,对上那女皇帝的一双幽深璀璨的明眸,心被锤子狠狠楔进一棵钉子,痛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明,明,明!”皇上大惊失色之下,忽然激动莫名地扑上去,紧紧抓住卓君的手,道:“你是明,你是明,你没死,你没死……”一众侍女惊慌地围上来,刷刷刀刃已半出鞘,惊道:“皇上!皇上怎么了?”
卓君的脸已白得没了颜色,颤着唇抖道:“凤,你是凤?”韩管家见势头不对,暗自怕这卓公子会对皇上不利,那王爷可就惨了,但又见二王爷皱起眉头,倒不曾惊慌,便想既然二王爷心里有定夺,想必不会出乱子,这才安定了些。
皇上眼中似已再无旁人,只失控地攥着卓君道:“我以为你死了,我到处派人打听你的下落,都没有音训,我找得好苦……”卓君的泪落下来,清艳如皎月,却忽然昂起头,冷冷道:“皇上找我一个罪臣之子做什么,草民不过是在勾……”皇上一把堵住了他的唇,咬牙颤道:“你是我的明,你永远是我的明!”
羽颜已经低声告退,使着眼色,把众人都叫着跟她出了苍林苑,韩管家小声吩咐秋鸣道:“好生伺候,院里那几个小厮,你让他们机灵些,有什么赶紧到外头来叫,我就在院外。”
秋鸣不知皇上为何突然叫公子明,饶是他年岁小,却也模糊看出皇上对公子的不一样,心里暗喜,莫非苦命的公子终于盼到了云开日出。
众人忐忑不安地守在院外,羽颜却一派轻松,只吩咐众人道:“今夜皇上来看卓公子的事,决不可传出去,你们都是皇上的贴身随侍,该知道厉害,这当口,若有谁走漏消息——别怪王爷我心狠,不管是谁——便是你们发现了走漏消息的人,也要即刻动手,连带九族,一个活口不留!”
众人都是皇上挑选的死士,哪会不知道现下的动乱,齐齐应了声。韩管家心一寒,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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