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阑焰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重重敲于白轩迟的心上!
他绝望地看着脸蓦然红了的陈千蓠,她低头不敢看他,抿着薄薄的唇瓣,脸若桃红,羞涩之情完全流露于脸上。
西阑焰说的话,是真的!
她……居然成了他的妻!哈哈!她居然那么快就定下了终生,将自己的一生,托付了给另一个男人!
白轩迟脸色惨白,身子亦忍不住颤抖起来。虽然之前他一直有想过,到这一步他应该如何做,之前他决定微笑祝福他们,可是如今,却如五雷轰顶,五脏六腑都被轰个粉碎!
无数的疼痛堆积在他的胸口,令他就要窒息至死一般。
“蓠儿……是……是真的吗?是……是真的吗?”白轩迟不可抑制地颤声说道,虽然有所预料,自从西阑焰将她抱于怀中之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可是他仍然不能接受!
他不能接受自己所爱的女子,已成为了他人的妻!不能接受自己对她全心全意付出之后,得来的仍然是这种结果!
曾经思君不见君,如今劳燕各分飞1
“蓠儿,你爱上别人,成为别人的妻,叫我情何以堪?蓠儿……我一直在等待你跟我一起回去……若你此刻回心转意,就跟我走,好不好?”白轩迟眼睛一片朦胧,他强忍着内心的悲伤,强忍着眼中的雾气,压抑着自己不冲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一个他爱的女子,足可以令他崩溃了,什么帝王之仪,什么自尊与颜面都被他抛弃到脑后。他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男子,只渴求能与所爱的女子安安静静地过余下的人生而已。
“碧王请自重!蓠儿与我是真心相爱,请碧王抛弃过往,请勿将从前往事摆到我前面来!”西阑焰神色一沉,看着白轩迟那张悲痛欲绝的脸,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是同情,是怜悯,还是……
但,这个男人,却就是自己的情敌,即使如今陈千蓠算是自己的正式的夫人,但还有一分不确定的把握,西阑焰真的有些担忧。
陈千蓠站起来,她脸色微微苍白,有如很薄很薄的白纸一般,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但她对失态的白轩迟仍然淡淡一笑,“碧王,蓠儿如今已是殿下的王妃,请碧王别忘记了您的身份,蓠儿与殿下很欢迎碧王等待喝喜酒的日子,前事却若烟,碧王何不将它一一遗忘呢?”
西阑焰听罢,这才微微放心,一手扶着激动的白轩迟,将他重新按到椅子上。
白轩迟双目空洞,只觉得所有的光阴呼啸而过,带走了所有的希望与激情。
他为了她,越山涉水,冒风顶雨,千里迢迢地追随而来。
他为了她,背负上了弃国之君的罪名,日夜苦思,孤独悲年华,然,最终还是落得如此的结果。
白轩迟面容雪白,胸口剧烈起伏,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只是空洞地看着陈千蓠,那表情令人不忍目睹。
“焰,你先下去吧,外面大臣们等待着你,我……会将事情跟碧王说清楚的。”陈千蓠对西阑焰淡淡地点头,示意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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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思君不见君,如今劳燕各分飞2
她总有办法来劝解白轩迟,不管要用什么方法,她都必须理清这些纠结的情意。对于白轩迟,她真的一点感觉都没了吗?
内心复杂不已,但是,却希望白轩迟能对这一切风平浪静,就如当天他于轩辕殿之上给她休书,忍得如此绝望。
但,此时所有的往事都成了回忆,她再也没有怪他的意思,也没有重新开始的意念。只不过对于他,有的是内疚而已。
西阑焰眉头紧锁,看着努力保持清醒的白轩迟,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陈千蓠,然后重重地点头,“好,蓠儿,我相信你……我先出去安排一些事,安抚一下人心,碧王,我希望你能看清如今事情的发展,请勿有过激行为。西某先退下了。”
他说完,便起身大步地退了下去。
他相信蓠儿,一定会将事情处理好的。给她的信任,就是他们之间坚定的爱的信任。
寝阁内一时间静了下去,外面冷风呼啸,仍然有大片的阳光温暖地洒了一地。朱阁金柱,院落的一角,那些枯萎了的秋草,那些雪下的残叶,是岁月摧残过后的痕迹。
陈千蓠默默地吸了口茶,那茶的味儿很浓,却令人寻味无穷,这令她想起了玉倚风,那个直爽的女子,爱与恨都从来不掩饰。对于她,陈千蓠从来就没恨过,觉得自己亦没有资格去恨。
她,应该快临盆了吧?而她的夫君,却在这里苦苦追随她,陈千蓠真觉得自己很抱歉,尤其是玉夫人,不知道她过得可好?
白轩迟脸色惨白,他极力地保持着冷静,一国之君,自然再也不能失态。
静默片刻,陈千蓠缓缓地放下茶杯,抬眸看着那位曾如此真爱过的男子。
胸膛里翻滚着复杂的味道,但渐渐地理清了自己的思路,从一开始到现在,她都一直坚持着与白轩迟划清界线。今天他的痛苦亦是自己找来的,虽然不能不说,这也跟自己有关。
曾经思君不见君,如今劳燕各分飞3
可是过去的,再也回不来了。
“碧王,我如今……就是往日玉蓠儿的身份与你商讨一下,承碧王往日的恩情,令我能在幽国过一段很安稳的日子,对于蓠儿深深感激……”
“蓠儿……难道你就打算这样客气地待我,将我们之间划清界线?我们之间的……羁绊,都被你遗忘了吗?蓠儿,我不……我不希望这样!我不希望这样!”白轩迟激动地打断了她的说话,腾地站起来,往日这个温雅的男子,此刻就是一头暴怒的狮子一般。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与绝望。
这些悲伤与绝望,都是因她而起,因自己的冲动错误而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陈千蓠脸色一沉,若没和西阑焰成亲,她可能会被白轩迟动摇了,但他们已成亲,有了肌肤之亲,不仅仅因为这些,她开始发现,在这个男人的前面,自己想着的,是西阑焰。
不管如何,今天一定要划清界线!不管她与西阑焰有没有什么关系,最终的坚持,最终的原则,一直都没有改变。
若被动摇了,痛苦的只会是她自己!她不能再回到过去,不能再夹于别人的中间,看着他人的幸福,毁了玉倚风的幸福。
“碧王!从轩辕殿开始,我就决定不会再回到过去!不管你有什么原因,那些都不重要了!我要的……是那种飞蛾扑火的情,并非是你用假的背叛来保全那一段爱情!你已为人父,更为国君,这种道理,你难道还不明白?”陈千蓠的声音蓦然提高,眼神凌厉,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温柔若水的女子了。
她变得更坚定更果断更决绝,不会再为了他的好意,而动摇那颗爱着的心。
“蓠儿……”白轩迟脸色再次毫无人色。
是的,他已为人父,已成为国君,可是还苦苦纠缠着她,实在不太像话。
曾经思君不见君,如今劳燕各分飞4
“风姐姐已快临盆,还请碧王喝完我与殿下的喜酒就归去吧。我与焰……于地下之洞里已在吉日那天成亲,并且亦有了夫妻之实……就如你和玉倚风一般了。希望碧王有自知之明,蓠儿已是他人的妻,不会再回到从前……否则,碧王别怪蓠儿不客气!”陈千蓠冷然说道,弃了所有的怜悯与动摇,定定地看着眼神空洞的白轩迟。
曾经思君不见君,如今劳燕各分飞。
最终是命运,谁亦改变不了。
冷风透过窗格,轻轻地吹动了室内的帷帐,还来了冷冽的气息。
陈千蓠缓缓地朝白轩迟福了个身,“碧王,这殿内有密室之秘,望您保密如初,看您身子薄弱,蓠儿再也不打扰了。请您记得……蓠儿已是西阑焰的妻,恳请碧王大人有大量,喝完喜酒之后,蓠儿将恭送碧王。今请碧王先养好身子,蓠儿告退。”
她淡淡地说,再也容不得他说什么,急急向外走去。
白轩迟手脚冰冷。
心被她的话,一点点地撕碎了,连同最后的希望,亦被撕裂得无影无踪。
她,最终是别人的妻,而他,亦是别人的夫,今生今世,再也无缘于一起了。
她的背影亦是如此决绝,正如那天于轩辕殿离开一般。只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她弃他而去。
白轩迟胸膛一紧,心剧烈地纠痛着,不由得闷哼一声,嘴巴一甜,有着甜腥的液体缓缓地滑出了嘴角……
门砰的一下被踢开了,凡明等人惊慌地闯了进来,刚刚看到陈千蓠冷静地离开,他立刻想起了上次于山中之际,白轩迟因绝望而吐血昏迷,他不由得连门也没敲就直接冲进来。
果然,白轩迟唇边淌血,手忍不住地颤抖着,脸色惨白,就如那些大病之中的人儿,吓得凡明惊叫一声扑了上去。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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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起全身冰冷的白轩迟,看到那张悲伤的脸,不由得愤怒难当,却又不知说什么是好,“快请御医!皇上龙体不妥!”
一声令下,其中一个侍卫连连应声,急急退下去请花国的御医。
凡明将完全像傻了的白轩迟扶到床上,将他平躺于床上,盖上了厚实的锦被,看着白轩迟闭上了眼睛,不由得心中一片凄然,皇上的痴情,做侍卫的何尝不明白?
外面冷风啸啸,雪已停止了,放眼望去,到处一片苍白。
金碧辉煌的皇宫因雪而铺上了洁白的颜色,一天之间,西阑焰平安归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与京城,百姓们一片欢呼活跃,大臣的心上亦放下了一块巨石。
西阑焰于正殿之中稍作安排,将宫女、妃子们安排一顿。宫女如旧留于皇宫之中,但受到过西沧宇临幸过的妃子,一律送出皇宫,还以她们自由身。自然,这些妃子个个姿色可人,回到老家不愁嫁不掉,就是嫁给人为小妾,亦有福了。总比将她们留在皇宫的好,西阑焰自然亦不会临幸她们,活寡妇的日子不好当啊。
他,果然实现了对陈千蓠的承诺,不纳一妃子。
至于思紫燕皇后,西沧宇已驾崩,她自然得被打入冷宫。但历代以来,先王之后不能送出皇宫,西阑焰念在往日情分之上,便送她一座暖阁独自居住。
陈千蓠在一侍女的引导下,被安排入了距离西阑焰寝阁最近的那座凤鸾殿内,以此居住下来。
坐在那烧着火盆的暖阁里,看着外面那片温和的阳光,阳光之下,白雪闪着一片碧光,这座浩大的皇宫,因西阑焰的归来而开始沸腾起来。
想起自己离开时白轩迟那副已如失去灵魂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深深地叹息一声,终究,他们是无缘了。
曾经的情义,已被西阑焰的深情,被岁月的飞逝,一点点地摧残了。
曾经思君不见君,如今劳燕各分飞6
她本来就无法相信爱情的永久,正如那天收到他的休书时,早就绝望过一次。绝望过的爱情,又如何能死灰复燃呢?白轩迟为她付出亦很多,可是她真的没有力气再去爱他了。
就这样放手吧,大家都有了归宿,何苦苦苦纠缠呢?
“王妃,您的饭菜来了。”一小侍女的声音打断了陈千蓠的沉思,只见七八个侍女将她许久没见过的美食奉上来,将前面的桌子摆得满满都是。
白饭喷香,佳肴乱目。陈千蓠才猛然地想起了,在山洞的差不多半个月来,都是吃那些干巴巴的粮食,胃早就被填得空虚了。
于是不等侍女们退下,陈千蓠早就不顾形象地大吃大喝起来,那些侍女想笑却不敢笑,只得一边站着,斜眼看这个未来的皇后一副不像样的吃相。
得知陈千蓠平安归来,莫夜几乎是连衣服亦不及得换,一阵风地冲入了凤鸾殿之中,看到惊愕的陈千蓠,冲上前抱住她就小声抽泣。
“殿下……”
“不要叫我殿下,叫我蓠儿吧,莫夜,辛苦你了!”陈千蓠的声音充满了内疚,看到她脸上有伤痕,脸色也比较苍白,人足足瘦了一大圈。
莫夜眼睛微红,有着惊喜的泪光,可是看了看周围的侍女,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们下去吧,这里有小夜陪我就可以了。”陈千蓠对那几个侍女说道,她们用羡慕的目光看了一下莫夜,便恭敬地退下。
陈千蓠拉着她坐下,一边的火盆将冷气驱赶了许多,坐在莫夜的身边,仿佛又回到了往日那些在圣国的日子。
檀香迷离,莫夜有点不自然地看着陈千蓠,那眼眸中散着激动的光芒,陈千蓠微笑着抚摸着她那柔软的发丝,“莫夜,我记得以前……你可是哑着的,怎么突然会说话了呢?”
这个问题是陈千蓠以前一直想问的,曾经的莫夜总是给她一种极度神秘的印象,因为她不能开口说话,不——是因为她在装哑巴。而一直以来,她都一直随于她身边,默默地保护她。
莫夜的哑之谜
同样是女子,莫夜要受的苦,一定也比她还多吧?
莫夜愣了一下,连忙态度恭敬地回道,“回殿下,莫夜在此之前,被人下了毒药,一直哑了十六年。幸得玉玄姑姑妙手回春,将莫夜的毒解掉,所以才能开口说话。”
陈千蓠一怔,玉玄姑姑的确像有点全才的人物,但世界上竟然有哑毒!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是谁下的毒?”她皱起眉,不由得有些愤怒。
敢动她身边的人,一定是很有来头的,或者是莫夜知道了什么机密,那人才毒哑了她吧?
莫夜神色一沉,双眼垂下,避开了陈千蓠的目光,“回殿下,莫夜不知。很可能……”
“很可能什么?难道是你知道了一些不能外泄的机密,他们才下毒来害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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