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这时又道:“对了,为什么裘千仞的武功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了?”
欧阳克一拍大腿:“唉!真是倒霉!原来裘千仞有个双胞胎哥哥,叫裘千丈,总是喜欢借着弟弟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我们那天见到的是裘千丈!”
尚可叹了口气——这也是命吧!
欧阳克道:“下次我见了裘千丈,一定要给他好看。嗯,等我得了《九阴真经》,练好了武功,一定也要教训一下裘千仞,给你出气!”
尚可笑道:“好啦,这事我自己来就行了,你不必动手。”
因为看过《神雕侠侣》,知道裘千仞后来悔改了,所以尚可才会这样说——她怕欧阳克暗中下毒,毒死了裘千仞,那就不好了。哪怕是自己被裘千仞打成这样,尚可也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什么人死掉——她实在还是一个善良的人。
欧阳克与尚可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又翻窗走了。
欧阳克这边刚走,那边李秋水就回来了。
李秋水一进屋就笑道:“我可没偷听啊!”
尚可知道她必是听到了,但心里正在为欧阳克的事感怀,也就懒得去理她,只是重新翻了个身,背对着李秋水睡了下去。
李秋水关上了窗,回到床上对尚可道:“我看这个欧阳公子也不错嘛,你到底要选谁?”
尚可闭上眼睛不理她,李秋水见了,便伸手来呵她。
尚可内功现在全无,肌肉也无力,被李秋水一伸手就呵得痒了起来,便笑道:“好姐姐,饶了我吧。”
李秋水笑道:“你让我饶你什么?是让我不要再呵你,还是让我不要再问你?”
“都有,都有!”
尚可闭着眼低声喊。
李秋水松开了手,对尚可道:“小可啊,人这一辈子,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可想的,想要什么就一定要面对,不然就会搞得害人害己。”
尚可明白她这是在说无崖子——那时的无崖子,如果勇于面对自己喜欢上一个未成年小姑娘的现实,也许她们三个人,或者说四个人,都不会那么痛苦吧。
尚可知道李秋水说得没错,但是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觉,在自己的心里,原来郭靖占的比重,还是要大于欧阳克的。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二人一正一邪,也不是因为尚可先遇到了郭靖,而是欧阳克所表现出来的那些东西,总是让尚可感到有些做作,并不像郭靖,一言一行都是出自于肺腑。
也不知欧阳克是不是从小在叔叔和母亲面前伪饰惯了,或者说他在那些女徒弟面前,也同样是在伪饰——装出自己好像耽于风月一般。但是在尚可的心里面,却总觉得欧阳克很难捉摸,哪怕是被他的语言打动,也觉得很难相信他是不是真心——或者说会不会永远地真心下去。
尚可一个人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来,除了李秋水和童姥,她没有第三个亲人,她其实仍然像是一个孩子那样怕受到伤害,以至于只肯让别人处于一个“朋友”的境地,不愿意让人更进一步,进入到她的心房。
所以她的潜意识里,自然会更靠近更“无害”的郭靖一点。但是在今天听完欧阳克对自己身世的诉说后,尚可虽然仍然觉得欧阳克的话里有些水份,却已经对他大为改观了——这大概是因为女人天性都是同情心泛滥的吧。
想着想着,居然就这样睡了过去——内力不能运用,好像对于睡眠的要求也高了起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醒了过来,发现李秋水正在边上支着头注视着自己,不由得有点奇怪:“怎么了?”
李秋水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看看你罢了。既然醒了,就起来吧。”
说着把尚可拉了起来。
洗漱完毕,郭靖也过来了,对尚可道:“可儿,昨天我好像听见你房里有什么人说话。”
尚可也不瞒他:“哦,是欧阳克过来了。他查到了南帝的下落,赶过来告诉我。”
郭靖挠了挠头:“哦,他对你真的很好呢!”
尚可笑了笑,避开这个话题:“别说这个啦,我们去找南帝吧。”
郭靖见尚可有意不提这事,便也就住了嘴。
李秋水对郭靖道:“你别管这些啦,人家样样比你强,你也应该别被人比下去才是。就算别的比不过,起码在武功上不能丢了脸啊。虽然你的功夫是我师姐传的,但你也不算是他的徒弟,而她的武功我也正好知道一些,这一路上,我也正好指点指点你。”
郭靖也不懂得该说什么好,只能唯唯应声。
三人这次去大理,走的路那是尽量远避开铁掌帮的。这日三人绕过到了岷江头上,正想要不要乘船,却见岸上一人摇着蒲扇远远走来,却是裘千仞。
三人一惊,心想这真是冤家路窄了,好在那边只有裘千仞一人,郭靖与李秋水两个打一个,却也应该是有胜无败才是。只是不知完颜洪烈身边的其余人等是不是跟了过来。
李秋水和郭靖心中暗自防备,却不料那裘千仞是假的,这时也远远看见三人,忙把头一低,往旁边闪了开去。
三人这时已经知道裘千仞有个无用的双胞胎哥哥,这下一见,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李秋水一肚子火正没处发,见了裘千丈,忙一个纵跃起落扑到裘千丈的身后,一把揪住他的后脖领,故意说道:“好老贼,打伤了我的师妹,还想跑?”
裘千丈刚才已经看到尚可病恹恹地倚着郭靖走路,现在听李秋水这么一说,知道是自己的弟弟打伤了尚可,心中不禁叫苦。只得强撑着道:“小辈不要无礼,你大爷突然要闹肚子啦!你快放手,等我解完了手再来收拾你!”
李秋水知道他说的是谎话,但见他双手捂着肚子,也怕他当真屎尿齐流|——李秋水虽然杀人不眨眼,但何时杀过这等厚颜无耻的人——以她的身份,便是要动手,也没有亲自杀过这样的低下人等。
这时郭靖和尚可也从后面慢慢地挨了过来,见裘千丈撒谎告饶,忙乱中也觉得好笑,但见李秋水没有拆穿他的西洋镜,便也乐得继续戏——虽然尚可是他弟弟打成重伤的,但是他这样的一个人,若真要杀他,不但脏了自己的手,而且也要被人耻笑欺软怕硬,所以三个人都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只是戏耍他一番罢了!
李秋水果然就对裘千丈道:“好,我也不来难为你,你要出恭,需得留下些当头来!不然你跑了我上哪里去找你!”
裘千丈道:“你们这几个娃娃,不让你裘爷爷我好好施展些本领教训一顿,总是难以服气。也罢,咱们来立个约,一个月之后,你爷爷在铁掌山下相候,你们有种来么?”
尚可一怔,心想就凭你的这点本事,一个月你又能做得了什么?
这时尚可靠近了观看,只见裘千丈脚步虚浮,知道他武功差得远了,自然心中有些迷惑。李秋水却是只当他要逃跑,便道:“一个月太久!三天!”
李秋水这是在诈他,她要带着尚可去大理,如何在三天内能去铁掌山。
裘千丈苦着脸道:“三天内我连铁掌山都赶不回,如何能与你相见?”
李秋水故意道:“那就在此处与你见个高低生死!也省得我再跑一趟铁掌山!”
裘千丈道:“我近来闹肚子,到得紧要关头上,肚子里的东西总是出来捣乱。不回铁掌山,我采不到好药治病。”
李秋水见他脸上神情瞬息万变,心中实在好笑,那点愤怒也渐渐散去了,便松开他的后领将他一推:“好吧,那就定在十日!十日后我自会来找你。”
裘千丈脱了身,头也不敢回,抱头鼠窜而去,李郭尚三人见了,也是心头抑郁稍减,各自笑了一回。
不过郭靖却道:“这个裘千丈如何会到这里?莫不是铁掌帮在这附近有分舵?”
李秋水“啊哟”了一声道:“刚才却忘了问他了!”
尚可道:“算啦,咱们受的伤只有一灯大师能治。裘千仞他也一定知道这回事,所以也很有可能会沿路追我们。我们不如就按着最的路去,说不定那里反而没有人阻挡。”
李秋水一想也是,便道:“就是,就算是碰上了,我们又怕什么!”
实际上这也是三个人过虑了——裘千丈是因为弟弟在完颜洪烈的身边,自己觉得无趣,而裘千仞也觉得这样的一个哥哥挺给自己丢脸的,就把他给赶回铁掌山去了。
裘千丈心里不高兴,所以故意绕了点远路,却不想在这里遇上了尚可和李秋水她们。其实并没有人在后面追尚可,裘千仞也没想过一定要追着来把尚可置于死地不可,现在他还是想着荣华富贵和华山论呢。尚可的武功还差着老大一截,裘千仞还不至于要杀尚可以绝后患。
现在李秋水这么一说,郭靖和尚可倒也没有反对。尚可就说:“这样也好,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就越是安全。”
郭靖笑了笑,没有作声。李秋水倒是看了郭靖一眼,道:“你笑什么?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郭靖笑着说:“我可说不好这样的话,只是觉得是这么个道理罢了。”
李秋水道:“你倒是个外粗内细的。”
郭靖只是笑,却不说话。
尚可心想他是一代大侠,如果粗心大意,只怕也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于是三人一路转向南方,果然不再遇上什么铁掌帮或完颜洪烈身边的人了——这日到了湖南洞庭湖畔,三人也无心去观赏风景,郭靖道:“走陆路还是太慢啊,我们改走水路吧。”
尚可道:“等过了湖南再说——沅江附近是铁掌帮的势力范围,欧阳克说等过了这一段再走水路比较安全。”
郭靖点了点头,还没说话,李秋水便道:“等你治好了伤,我们就杀上铁掌山去,好好地跟他较量一番!”
这一路上尚可的伤虽然没有好转,但也没有继续恶化,精神也渐渐恢复了点——毕竟她的警觉性和武功内功,都要强过原著里的黄蓉,哪怕是当时的黄蓉已经开始练《九阴真经》了。
所以同样是受了裘千仞这一掌,黄蓉的伤要重得多,连路也不能走,需要郭靖背着,而这时的尚可却能够自己行走,只是不能运用轻功罢了。
尚可听了李秋水的话,便对她道:“行了,我知道你的性子,要是杀上山去,指不定要死多少人呢,别滥杀无辜了。要想跟裘千仞较量一下,等两年后的华山论剑就行了。”
李秋水哼了一声,心中颇不以为然,但也不想与尚可多说——她知道尚可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这种事尚可能忍,她可不能忍。
在洞庭湖北畔便是闻名天下的岳阳楼所在之地——只是这个岳阳楼却不是三国时所建的旧楼了,而是北宋庆历年间巴陵郡守滕子京重修的,也是范仲淹写岳阳楼记的地方。虽然整个洞庭湖是没空去游览了,但是路过岳阳楼,总还是要上去看看的。
六十八章 拜访瑛姑
三个人上了岳阳楼,只见楼上有不少文人骚客,有的在饮酒作赋,有的在凭栏远眺,有的在谈古论今。
尚可等人找了个空的桌子坐下,一边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空隙远眺湖景,一边招呼小二上来点些饭食菜肴。
郭靖反正是吃不出菜味道的好坏的,也就埋头只顾吃饭,结果他吃完了,尚可和李秋水还在一边吃一边看景色。郭靖对于洞庭洞的景色就同吃菜一样,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在他看来,洞庭湖和太湖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对那墙上的字迹却似很有兴趣,便仔细观看起来。
郭靖也是练武之人,眼力甚好,虽然墨迹龙飞凤舞,但仍能看得清楚,便一边看一边低声诵读起来: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噫!微斯人,吾谁与归?……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好文,好文!”
尚可早就看到了那墙上的字,只是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只有十二岁,还没有读过《岳阳楼记》,所以也只不略看了一下,那“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话,听是听到过的,也知道是范仲淹的话,但也没有太多的感慨。
现在听到郭靖诵读,便道:“范仲淹也算是一代名臣了,这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确是像他这个人一样流芳百世了!”
郭靖点了点头,却又道:“范仲淹的为人事迹,我却不知,可儿你知道么?给我说说。”
尚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李秋水笑道:“我虽略知一二,却也不甚清楚,没法对你们两个说呢。”
这时旁边正在临栏观景的一个少年公子却转过身来,对尚可道:“哎,你们怎么直呼范文正公的名讳,如此不敬。”
郭靖来自蒙古,尚可是现代人,他们两个对于避讳的这些事,其实并不怎么留意,结果却在这里遇上了“抱打不平”的范仲淹粉丝了。
李秋水见他腰畔挂着一柄单刀,又见他走路举止,便知他也是有武功的,便道:“咱们江湖中人,谁在乎这些。便是敬重范大人,也不必只放在嘴上。”
那少年道:“这位姑娘,话可不是这么说!万事总有个规矩道理,怎么能直呼前人名讳。”
郭靖这时听他说话的语调中含着些许嘉兴味,竟然与江南七怪的乡音相似,不禁对他心生好感,便对他抱了抱拳:“这位公子,您说得是,在下不太懂规矩,并不是对范大人不敬。”
这少年公子走到近前,尚可看他,不过十五六岁,脸上稚气未脱,却流露出一股正气。
只见他对郭靖道:“范文正公,乃是我朝第一流的人物,他字希文,苏州人。他少年时在应天书院念书,二十七岁便中了进士,在各地做些小官,却也整顿政事,地方清明。在兴化县,有不少百姓念他的功德,都跟他改姓了范。”
郭靖听了大为赞叹:“为民做事,自然百姓是不会忘记他的。快请坐,在下姓郭,单名一个靖字。请问公子高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