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先前与尚可、周伯通到过杭州临安,只是心中有事,来不及转道来这牛家村,现在到了这里,居然不忍便离开,于是就道:“便在这里投宿一晚吧,找家干净点的人家,也就是了。”
尚可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说——反正只要有钱,敲开了人家的门,还怕人家不腾出房间来?
于是二人在牛家村的外围转了一圈后,便往里面走去——反正二人内功精湛,这样随便走走,便是走上三天三夜也不会觉得累。
此时夜色渐浓,幸好月光还算明亮,二人在村中东钻右穿,倒也频有趣味。尚可对于古代的小村庄也是心怀好奇,在现代没有在农村生活过,到了古代也很少去乡下,就是到了,也是匆匆而过,哪能像现在这样在月下散步细看?
走着走着,尚可便又想起欧阳克昔日与自己在月下散步的情行来——当时,也是如此吧?走在月光下,细细地散着步,却又无言以对。
郭靖这时倒是没有再在意尚可了,而是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家一户,心中激动不已。尚可看着倒也好笑,心想你从来没有在这里生活过一天,何必激动成这样。可一想郭靖的父亲死在这里,这也说明郭靖是个热血的汉子吧!
二人正走着,忽然听到远处有呼喝之声,似是有人在拼斗。
二人互觑一眼,心中均想——难道裘千仞他们在这里堵住了江南六怪(师父们)?
于是便赶紧施展身法循声赶了过去,结果远远地看到那里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两处宅子,里面传出动武的风声和呼啸声,而且男女都有。
正好江南六怪里也有韩小莹,所以郭靖心中更急,忙就要过去,尚可倒把他一拉:“别急,不要匆忙间反而坏了事,裘千仞武功非凡,我们从另一边掩过去,也偷偷给他一下子!而且这些喊声里,也没有你师父们的声音,你也别慌了神了。”
郭靖一想也是,这时冲进去,裘千仞他们还是人多占优势,也只得找个机会施以突袭才是——上一次在太湖时只见到陆冠英出来,没有见到江南六怪,尚可就有要糟的预感,只是郭靖一时还没有想到罢了。所以尚可一直在旁敲侧击地提醒郭靖,万一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冷静,别白白折了性命。
“你若轻贱了自己的性命,不但不能保护你的师父们,也让你的母亲平白伤心了!”
郭靖为了至孝,一听之后果然自我警醒,遇事千万冷静,不行就都听尚可的。
于是二人绕到旁边,跃入墙内,然后依着房墙掩了过去,却见月光下七个道士正在围攻一个女子——那女子正是梅超风。
那七个道士中丘处机马钰王处一都是郭尚二人认识的,所以一猜便知这就是全真七子。
尚可低声对郭靖道:“全真七子也太不像话了,七个人围攻一个瞎了眼的女人,就算胜了,重阳宫也没什么威风的。”
郭靖虽然心里觉得全真七子与梅超风正邪有别,但听了尚可的话,却也觉得有理——因为双方的师傅王重阳和黄药师是平辈甚至齐名的人物,结果一方的徒弟要七个人合力才能击败另一方的一个瞎眼弃徒,那也的确没什么光彩的。
其实郭尚二人不知,全真七子其实是有好生之德,不想真的伤了她的性命,只想擒下她,所以才布这天罡北斗阵,不然全真七子只要三四人联手,梅超风便有死无生了。
这时郭靖道:“七位道长都坐在地上不动呢,也算是让着梅超风了。”
尚可这时也看清了,七个人其实各占方位,出手时都是集七人之力与梅超风周旋,梅超风在黄月光下长发飞舞,纵跃来去,掌打足踢,举手投足均夹风雷之声,直如虎跃蛟翻一般,看来自上次一别之后,她的内功得了童姥之助,如今武功又有精进。
而全真七子却是以静制动,盘膝而坐,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腰则首尾皆应,牢牢的将她困在阵中。
尚可对郭靖道:“看来这就是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了,以全真七子的功力,就是梅超风的师傅来了,只怕也讨不了好去!”
郭靖点头道:“果然厉害,全真教不愧是天下名门正宗。”
二人在这边细看,尚可却是心中一动——那几天与周伯通交流《九阴真经》上的功夫,自己也对周伯通说了梅超风所用的摧心掌和九阴白骨爪,以及鞭法,这些都是《九阴真经》下半部上的功夫,周伯通一听就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便用上卷中所记载的法门指点了尚可。
周伯通是存心钻当年誓言的空子,想要看看《九阴真经》是怎么回事,结果也是便宜了尚可。尚可也是看出了周伯通的心思,心里也是好笑,却不戳穿他,故意看与他仔细交流了上卷中的内容,然后再来与周伯通探讨推敲下卷中的功夫,而其中周伯通就说到了有关于天罡北斗的一些知识。
现在尚可看了全真七子的天罡北斗阵,心中更想起那时与周伯通所探讨的各种武学知识,不禁大受启发,便与郭靖也小声探讨起来。
周伯通与尚可讨论真经时,也没有避讳在一旁的郭靖,所以经中的各种武功内容以及他们所探讨的那些东西,郭靖也都大半知晓。
二人边看边说,都觉得收获不小,正自得间,忽听一人道:“药兄,你先出手呢,还是让兄弟先试试?”
听声音,居然是西毒欧阳锋。
郭靖和尚可俱是一惊,忙循声看去,向只见门口站着两人,一人青衫一人白衣,并肩而立,正是黄药师和欧阳锋。
郭靖不认得欧阳锋,尚可低声在他耳边说了西毒二字,郭靖更是暗暗心惊,心想两大高手到此,全真七子只怕要糟。
全真七子闻声也齐感惊讶,同样也看见了二人,便都齐声低啸,停手罢斗,站了起来。
黄药师道:“好哇,七个杂毛合力对付我的徒儿啦。锋兄,我教训教训他们,你说是不是欺侮小辈?”
欧阳锋笑道:“他们不敬你在先,你不显点功夫,谅这些小辈也不知道桃花岛主的手段。”
尚可见黄药师与欧阳锋一起出现,心中更是一惊——怎么他们两个在一起?难道真的成了亲家?一时间想到欧阳克,不由得心乱如麻。
那边王处一当年曾在华山绝顶见过东邪、西毒二人,正要向前见礼,却被黄药师在脸上打了一记耳光,被打得一个踉跄,险险跌倒。
丘处机大惊中叫众人快回原位应敌,但黄药师身形连闪,已经又在谭处端、刘处玄、郝大通、孙不二四人脸上都扇了一记耳光,只有丘处机武功在七子中最强,才躲过一掌,阻了黄药师一阻,其余诸子这才上前,慌乱中过了几招,这才渐渐占住位置,重新又布成阵势。
这一场大战,比之先前七子与梅超风之战不知凶险了多少倍,黄药师身形连闪,却也脱不出阵势,但全真七子也是第一次遇上如此劲敌,均都全力以赴,以命相搏。
此时黄药师与全真七子都是骑虎难下,不得各不出全力周旋。黄药师在大半个时辰之中连变十几般奇门武功,始终只能打成平手,全真七子更是咬牙苦撑,从刚入夜不久一直斗到晨鸡齐唱,日头升起,八人兀自未分胜负。
这一战虽然凶险,但是在一旁观战的郭靖和尚可更是受益匪浅——这天北斗阵的精妙之处,不逢着如此劲敌,还显现不出来!而黄药师的诸般武功,更是凌厉精妙,世所罕见,郭尚可二人看得简直是目眩神迷。
这时黄药师步子越发缓慢,脚下却踏着八卦方位,一掌掌的慢慢发出;全真七子这边却是全各各自头上冒出腾腾热气,身上道袍尽被大汗浸透。
尚可知道这是双方都用到了自己最上乘的武功和内家真力,眼见得要胜负即判、生死立决了。
郭靖道:“糟糕,这样下去他们双方只怕都要有死伤,我不能看着不管!”
尚可这时却道:“他们这边还不忙,你看那边欧阳锋眼神好像不对,我看他大概要偷袭,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郭靖一怔,果然见到欧阳锋眼神闪烁不定,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但仍犹豫道:“先下手,可是他还没有出手,我们就偷袭,不免有点不讲道义。”
尚可道:“跟不讲道义的人讲道义,吃亏的只有自己。你以为他肯定是偷袭黄药师,而不是全真七子么?”
郭靖一怔,然后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尚可这时忽见欧阳锋眼中凶光暴长,也来不及对郭靖说什么了,忙闪身窜了出去,只见欧阳锋看准了时机,长啸一声道:“药兄,我来助你。”
说着蹲□子,猛地向谭处端身后双掌推出。谭处端正和同门一起全力与黄药师拚斗,哪里还有余力躲避,只好闭目等死,尚可这时却是及时赶到,一掌便向欧阳锋拍去。
这一掌正是天山折梅手中的精要所在,直取欧阳锋的颈侧,正是攻其所必救。
尚可现在武功大进,天山折梅手的威力更是大增——这天山折梅手,一共只有六路,但包含了逍遥派武学的精义,剑法、刀法、鞭法、枪法、抓法、斧法等等诸般兵刃的绝招无不包含蕴有,变法繁复。若是内功不到,则无法修习,若是见识不高,则威力低下。
童姥曾对尚可说过:“这天山折梅手是永远学不全的,使用者的内功越高,见识越多,则所见闻过的天下任何招数武功,都能自行化在这六路折梅手中,威力也就越大!”
所以尚可见的高手过招越多,眼界越开阔,这天山折梅手也就越厉害。欧阳锋见尚可这一掌招术精妙,威力非凡,不由得心中暗惊,硬生生撤回一只手来,用一只手与尚可对了一掌。
欧阳锋不愧是天下五绝之一,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分心两用,一掌推向谭处端,一掌回击尚可。
还好他毕竟不能像老顽童或郭靖那样左右手分使不同的功夫,所以这两掌拍出后,尚可的右掌与他的右掌对了一下,但是尚可的左掌却以欧阳锋意想不到的角度穿出,拍在了欧阳锋的右小臂上。
欧阳锋吃了一惊——天山折梅手的精妙之处,是他所意料不到的,幸亏尚可对欧阳锋心存忌惮,不敢用全力使招术变老,不然欧阳锋的手臂也要被尚可打折了。
不过欧阳锋的左掌仍然拍中了谭处端的后心,谭处端闷哼一声,扑地倒在了地上。
黄药师此时与另外全真六子纠缠,双方都顾不得这边,欧阳锋两边进击,一边得手,一边受挫,心中又惊又怒,但要转向再向尚可下手时,郭靖也奔了出来,双手使“阳关三叠”,脚下踢“阳春有脚”,倒把欧阳锋唬了一跳,心想这两个年轻人武功好俊也好怪!
此时欧阳锋心思电转,知道已经得罪了全真教,虽然天罡北斗阵已破,其余六子也是强弩之末,但尚可与郭靖两个武功都不弱,自己要一举杀死这八个人的可能太小,这消息传出去后,李秋水和童姥两个日后寻上门来却是难缠——李秋水和童姥的功夫他在桃花岛上已经见识过了,现在自然不敢随意向尚可出手,只得嘿嘿冷笑数声,退后几步,一边暗运内力疏通右臂的血脉,一边对黄药师道:“药兄,这次兄弟为了助你,可是得罪了全真教呢!”
这话的意思是想让黄药师也一起背黑锅,黄药师怎么会上当,当下冷哼一声道:“谁要你帮忙!”
这时全真六子已经与黄药师分开两边,一齐上前查视谭处端,郭靖也凑了过去,只有尚可还对欧阳锋小心提防着。
欧阳锋这时又道:“既然药兄不领情,我也只当是白拍了你的马屁啦!”说着对黄药师一拱手,然后便往里屋走去。
那边郭靖和全真六子查看了谭处端,只见他背上左边肋骨尽折,脏腑受伤极重,六子顾不得大敌在前,忙端坐在他身边,各出一掌抵在他六处大穴上替他护住心脉。
黄药师自重身份,自然不可能此时再向六子动手——原著上欧阳锋偷袭谭处端,双掌将他前后肋骨和脊骨尽皆打断,命丧当场,这一次尚可分了欧阳锋一掌,又让他分心两用,劲力受损,这才保住了谭处端一条命。
尚可这时对黄药师道:“黄岛主,你怎么来了这里?我两位师姐呢?”
黄药师道:“她们去追裘千仞啦,我不愿去,就在这里相侯,却遇上了老毒物。”
刚才欧阳锋出手偷袭,虽然击中的是谭处端,但以黄药师的智慧,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想坐收渔翁之利,故此心中对欧阳锋也是暗恨不已,也随着洪七公一样,叫他老毒物了。
尚可听了又问道:“那和裘千仞在一起的他的几个帮凶呢?”
黄药师道:“这我就不知了,我们只遇到了裘千仞,你李师姐好像恨极了他,出手就不容情。”
尚可心想裘千仞杀的瑛姑的孩子,虽然不是一灯所生,但他的用意却是要伤害南帝的子嗣,李秋水能放过他才怪!
正说着,里面欧阳锋忽地奔了出来,双手抱着一个人,眼中尽赤,对着围坐一地的全真七子道:“我侄儿怎么死啦?是谁杀的他?是不是你们?”
尚可听了险些晕过去:“什么?欧阳克死了?”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看到了欧阳锋怀中抱着的正是欧阳克,只见他腹中冒出一支铁枪头,居然是从后背捅出身前的,而且他身上血迹都干了,显然是已经死了多时了。
尚可在这一瞬间简直像是天上直直的一个响雷打在了身上一样,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什么东西也见不着了,眼中只有欧阳克的身子。
郭靖也是大吃一惊,脱口问道:“欧阳公子怎么会死的?他不是和你们一直在一起的么?”
全真六子这时也暂时抑制住了谭处端的伤势,六人站起身后看了欧阳锋一眼——虽然谭处端被欧阳锋暗算重伤,但天罡北斗阵既破,这时再动手也只是白白送死罢了,所以更不答话,只是由刘处玄背起谭处端转身便要离开。
欧阳锋身形一闪,挡在门口道:“不许走,不把话说明白了,谁也不许走!”
全真六子虽然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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