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旨意成全,就请圣上做主,遂了臣妇的心愿吧?”目光瞟向一脸愤怒的霍源,“至于霍将军,另聘良家女子便是,何必非要与我们端王府相争?再说这人是你的继妹啊。”
她紧紧地咬着继妹二字,就是要霍源知难而退,莫要再做出如此丢脸之事?
太后适时地道:“皇儿,你听到了?非是哀家要插手林家女的婚嫁,实是也可怜端王府现在连个袭爵的人也没有?当年端王爷也曾救驾有功,最后更是为救你父皇而亡,这也是要铭记的,做人不能忘了这恩德,皇上,你说是吧?”
端王府就因为老端王爷救驾而亡,才得以世袭罔替,要不然必要降爵。
老王妃思及伤心往事,就更哭得伤心欲绝。
端王爷看了眼祖母,在祖母掩帕痛哭之际还从帕子边缘抛过来的目光暗示下,他也是立即就磕头道:“皇上明鉴,臣并非想与有功之臣争妻,无奈祖母看中林家二姑娘,臣身为人孙自然要尽孝道,长有令不能辞,臣这才接受了林二姑娘。”又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臣知道臣以前浑蛋得很,玷污了皇族名声,臣后悔不已,实是年少无知才犯下的错,臣甘愿悔改,还请皇上给臣这个机会。”
真是说得比唱的好听,苏梓瑜冷冷一笑。
“皇上,端王爷已近而立之年,早已不是少年郎,如来的年少无知?他若真的知悔改,就不会勾着臣的女儿做出那等丑事来,这分明就是恶意要强抢人妻。”清王爷借机落井下石。
他在得了霍源暗中传递的消息时,就假借名目进了宫,如今这端王爷犯了事,他恨不得将他置之死地好出胸中的一口恶气。
他的嫡出之女堂堂的郡主,因为这丑事被休,他对男方家一个字儿的不满也不敢说出,谁叫他理亏,哪怕是皇族郡主,也不能随意给丈夫戴绿帽子啊。
如今这女儿镇日叫嚣着要与端王爷一块儿,他看了就心烦,只好先拘着她,等此事淡去,再给她别觅姻缘。
这事也让他成为了皇族笑柄。
“你血口喷人,我如何强抢人妻?”端王爷立即反驳,“我知道你与我有隙,恨不得我死,所以一看到我卷入此事中,就迫不及待地进宫落井下石,你敢说你没有存了这心思?”
☆、第三百一十四章曝短
清王爷看着这个朝他叫嚣又糟蹋了他女儿的男人,就恨不得一刀捅死算了,不过好在还记得这是在御前,遂冷笑道:“对了,我就落井下石了,我承认,至少我行事光明正大对得起天地祖宗,不像某人行事卑鄙无耻还死不肯承认。”
端王爷怒目看着这不讨喜的老家伙,手骨都捏得发出一阵声响。
皇帝朱翊看着这两人针尖对麦芒,不悦地皱紧眉头,简直丢尽了皇族的颜面,当然这最丢脸之人非端王爷莫属,若非他家祖上有人立过大功,要不然他哪里还会容忍他胡作非为?
叶旭尧站出来道:“皇上,臣倒是有一事想禀奏。”
“说。”朱翊威严地道。
“是。”叶旭尧应声,“事情是这样的……”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儿子周岁宴那晚端王爷与人偷情幽会一事被人揭穿一事,说到侯府死了下人之时,他道:“皇上,其实当晚还有一个目击证人……”
看到在场的人都皱紧眉头,端王爷的神情更是绷紧,就连清王爷也紧抿着唇,反正这事大多数人都知晓,他对于旁人提及此事已不再有愤怒的感觉,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那人是谁?”苏梓瑜立即追问。
“回娘娘的话,那就是臣的小姨子,也就是此次赐婚的主角。”叶旭尧道,“因为下人之死,让臣的娘子极为紧张,带着妹妹到庄子去住了一段时间,后来才回到京城的。”顿了一会儿,“本来霍林两家的婚事早已谈妥,这不过是走个过程罢了,偏端王府的老王妃却去求来这么道旨意,其中用意只怕不那么单纯吧?”
他一惯冷冷的面容在看到端王府祖孙二人时,还微微眯了眯眼。
端王爷立即睁圆双眼,“叶侯爷,这事你虚拟出来之事,我之前并未见过林家二姑娘,何来的抢婚?”
“叶侯爷,这姑娘是我相中的,你莫要诋毁我孙儿的名声。”端王府老王妃也瞪向叶旭尧,面对同宗的清王爷,她或许有些压力,但在面对叶旭尧时,她的架子还是端得十足。
“此事只要一查便不难查出。”叶旭尧道。
“你!”端王爷恨不得把叶旭尧剥皮拆骨。
“皇上,此事臣可作证。”霍源也站出来开口道,“当夜若不是臣与叶侯爷有约恰巧经过救下林二姑娘,只怕这林二姑娘早已香销玉殒了,一如那个无辜枉死的叶家下人。”他怒瞪向端王爷,“端王爷怂恿其祖母求下这道赐婚旨意,分明就是想要借机报复,好生折磨林二姑娘出口气罢了。”
“没有,胡说八道……”端王爷脸红耳赤地反驳,这副样子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自然能看得出来他的心虚。
就连老王妃也忍不住看了眼孙儿,她没想到内情如此复杂,思及孙儿一向的行事,真不像改好之人,自己这趟进宫来求道赐婚懿旨实在过于草率,此刻她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暗暗地后悔。
“住口。”朱翊喝了一声。
端王爷不敢有违,这才闭上嘴巴,只是他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本能地就让人觉得是心中有愧。
太后这时候道:“原来还有这么多内情,算来倒是哀家之前上了他们祖孙二人的当,皇上,这道赐婚懿旨哀家这就收回,当没有下过。”
老王妃倒抽一口气地看向太后,太后这是完全要抛弃他们祖孙二人吗?“太后娘娘,臣妇这不是有心……”
“你给哀家住口。”太后立即横眉怒对端王府老王妃,“若不是念及老端王爷的功劳,哀家如何会给你下了这么一道旨意?你进宫蒙骗哀家,哀家还没有与你算账呢。你自个儿扪心问问,你有没有这件事上蒙骗了哀家?”
老王妃看到不再站在她这一边的太后,当即脸色大变,看来她与孙子是真的难讨好了,之前的预感成了真。
朱翊和苏梓瑜都转头看向太后,太后八成是看到形势不对,这才不再支持端王府祖孙二人。
“母后?”朱翊的浓眉一皱。
太后慈善地一笑,“算来还是哀家给皇上添了麻烦,这霍将军是有功之臣,端王与他抢亲确是不好,更何况端王还动机不纯,哀家就算再想帮他也是无法,做人不能违了良心。”
苏梓瑜听着这番话不由得想要抚额轻笑,太后此人有良心吗?估计还是想与皇帝修补关系才这么说的,真正的是黑说成白的。
朱翊看了眼太后花白的头发,苍老的面容,瘦削的身材,身为人子说没有触动是骗人的,如今又听了她一番如此动人的话,脸色到底是柔和了下来。“母后也是为他人所蒙骗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下了这么道旨意,倒也不能把罪责推到母后身上,自是那蒙骗之人的罪过。”
苏梓瑜微微撇了撇脸,她就知道,两母子那是切肉不离皮,就算之前朱翊有多气愤,只要太后有悔改向善之心,他就会原谅,但太后这人真的会悔改向善?只怕母猪都会上树了。
叶旭尧和霍源交汇了一个视线,两人只是静观形势的变化,没有必要再多说。
反观端王府祖孙二人却是神色不定,显然略有几分慌张,这对祖孙在外人面前一向都是端着的,但在这大顺朝最有权势的三人面前,却不得不收敛。只是听到皇帝这番话,祖孙二人都感觉到头顶一片乌云。
太后对儿子这表现十分满意,就算这段时间因为噩梦受尽了折磨,她还是想要缓和与儿子的关系,这是后宫生存之本,至于苏梓瑜,将来自有收拾她的机会,她在心底慢慢地筹谋着。
“皇上……”老王妃想要仗着长辈的身份再申辩几句,无论如何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朱翊却是板着脸色看她,“老王妃无须再言,此事朕已大概知晓了过程,算着前因后果,你们在进宫求赐婚旨意的时候也应是心存报复,端王素来行事就乖张,此番更是为了打击报复而变本加厉,朕十分的失望。”
老王妃一听这话,顿时瘫坐在地,皇帝心中认定了他们有所瞒骗,任全身都长了口也是无法辩驳的,这回她略有不满地看向孙子,为什么他就这么不争气?这会儿她对这孙子终有了几分埋怨。
端王爷却是低垂着头,他是真真的失算了,不敢与祖母的视线对上,只能暗自想着补救之策,无奈他一向行事嚣张又无度,如今竟是想不出个头绪来。
看到他脸色不好的清王爷,此时却是一脸的高兴,总算出了一口胸中的恶气。
朱翊心中正在想着如何惩处这端王府祖孙二人之时,就看到有太监小跑进来,“启禀皇上,义安郡主在外求见。”
苏梓瑜一听到林珑的名字,立即坐正身子。
朱翊示意妻子稍安勿躁,沉声道:“让她进来回话。”
叶旭尧听闻妻子平安进了宫,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看来之前的安排没有出差错。
霍源看了眼叶旭尧放松的表情,虽不知内里,但林珑身怀有孕还进宫为他与林琦的婚事奔走,他是欠下了他们夫妻这个人情,他日有机会必要偿还才能安心,关键时刻才能看出人心的好坏。
没一会儿,林珑与提着那几个犯事宫侍的红菱、辛大娘到了御前,她飞快地看了眼丈夫,朝他暗暗点头,这才直视高坐在丹陛上的三人,屈膝行礼,“义安参见皇上、太后、皇后娘娘。”
这是正式场合,她没有唤苏梓瑜为义母,到底还是有收敛几分才是惜福。
“起来吧。”苏梓瑜飞快地道,并且还看了眼太后,不给她借机刁难林珑。
太后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刁难林珑,一双老眼狠狠地盯在那四人的身上,其实在林珑进来的时候,她就感到后背一凉,果然,对方抓住了她的把柄。
不过此时太后神色一变的样子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林珑身为当事人却是一眼就看到,神色间也微微紧绷。
苏梓瑜看了眼被五花大绑还卸了下巴的几个宫侍,这几个宫侍她都没有印象,心下立即转思一遍,目光却看向脸色沉着的太后,莫非与太后有关?
朱翊也是挑挑眉,“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皇上的话,义安今儿个进宫却是遇到了此四人的袭击……”
林珑的话音未落,苏梓瑜立即站起来忙走向林珑,拉着她的手急切地问,“你可有大碍?”
叶旭尧也是神色大变,若不是顾及这是君前,且妻子给了他一个让他安心的目光,目光凌厉地看向被缚的四人,手掌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林珑忙道:“好在老天保佑,且红菱赶来及时,义安一切安好,并没有受到伤害。”
红菱踢了踢脚边的人,“皇后娘娘,此四人实在胆大包天,敢在宫里行凶,而且还算准了时辰避开了巡逻的宫庭侍卫,简直是无法无天了,眼里哪还有皇上和娘娘?”
苏梓瑜还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珑,尤其看了眼她的肚腹,想来这胎儿应无恙,这才放心地松开林珑的手,气势大放地上前看向那四人,“说,是何人指使你们在宫里行凶?”
那四人神色慌张,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太后。
太后神色俱厉地喝道:“你们看向哀家是何意?宫内行凶实乃不赦之罪,皇上,哀家建议,应将他们全部处死以儆效尤才是。”
“太后娘娘,这幕后真凶还没有审出来,娘娘这是着哪门子的急?”苏梓瑜抬头冷然地看向太后,一想起自己生产时那俩稳婆的死,这怒火就更为高涨。
林珑所遇到的险难,分明就是因为她的缘故,太后这是要向她施压。
“皇后,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娘娘,您心里清楚,还用臣妾说得太明白?”
“皇后,你别含血喷人,哀家好歹也是圣上的生母,岂容你诋毁?”
“太后娘娘,臣妾还用得着诋毁您?您若不是心虚,又何必如此色厉内荏?”
太后与苏梓瑜针锋相对,不过苏梓瑜虽是咄咄逼人,却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倒是太后神色越来越苍白,显然是苏梓瑜触到她的痛处。
其实若非这段时间太后身子亏得太厉害,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落了下风,毕竟精力有限,她的思考能力也跟着下降,如何会是还在盛年的苏梓瑜的对手?
朱翊仔细地看着太后的神色变化,本来柔和了些许的眸子不由得又一阵冰冷,“母后,您还是解释清楚为好。”
“皇上,连你也不信哀家?”太后一副伤心至极地看向朱翊。
“不是朕信不信的问题,而是您有没有做过的问题。”朱翊紧绷着脸回应。
叶旭尧憋着一肚子气上前道:“皇上,此事要弄清楚原尾,这四人就是关键。”
那四个宫侍脸色更为苍白,就连嘴唇也打起了哆嗦。
“子阳说得是,来人,朕今儿个就重重地打他们的板子,若是不招,全部乱棍打死。”朱翊这次是动怒了,不然他少有当众行刑。
叶旭尧却是上前,不顾自己的洁癖,一把掐着他们的下巴,伸手进他们的嘴里一阵掏弄,竟是把那颗藏了毒的假牙掏出来,扔进一旁太监手中的托盘里面。
此举就更坐实了此事有幕后真凶。
林珑深知丈夫那点子毛病,早已是掏出干净的绣帕出来,见他忙完,立即上前把帕子递给他擦手。
叶旭尧接过,面无表情地擦干净自己的手,那两手使劲地搓着,显然是感觉到双手极为肮脏。
霍源亲自行刑,他虽是武将,却懂得这打板子的技巧,可不能让人一棍子就把人打死了,目光暗瞟向太后,这太后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太后坐在凤椅内,双手紧紧地攥着扶把,看着霍源动手行刑。她在后宫沉浮半生,哪会看不出来霍源单个行刑的目的?而且那板子打得极有节奏,一寸一寸地在拷打人心。
这次不像苏梓瑜生产那次,让她有机可趁立即消灭证据,嘴腔一阵苦涩,她竟是感觉到额角冒出了冷汗。
被打的人哗哗叫,太后恨不得把耳朵捂住,只是她深谙输人不输阵的道理,仍还是正襟危坐。
朱翊一直仔细地观察太后的表情动作,他们做了几十年的母子,对于母亲此刻的强撑焉能看不出?这回他的心沉入了谷底。
太后的表情动作也落在晋嬷嬷的眼中,她与苏梓瑜暗中对视一眼,得了自家主子的暗中默许,她悄然退后隐去身型。
焦急的何止太后一人?随侍在她身边的嬷嬷也是全身出冷汗,她们都怕引火烧身,太后毕竟是皇上的生母,皇上再愤怒还能杀了她不成?可怜的是她们,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