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善摇了摇头:“不能怎么样。”说完,她就往外走去,也不说自己要去干什么。
只不过,也没过多久,她就再次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里还端着一个针线盒子。
“你这是要做什么?”沈绾心看着那一堆棉线布头什么的,有些疑惑的问道。
“陪夫人做针线啊!”善善说的一副理所当然,然后就坐到了床榻跟前,一边拿着布头比划着,一边解释道:“反正这府里,有事没事就爱罚跪,既然如此,那咱就提前做好准备。”
“准备?怎么这种事儿也能准备吗?”沈绾心皱着眉头,完全不懂善善话里的意思。
“自然可以准备,奴婢已经想过了,这一下跪,伤害最大的就是膝盖,那么我们可以一早就保护好膝盖啊!最好一去见那几位夫人就做好措施。”
“做好措施?”沈绾心彻底被她弄糊涂了,想了大半天,才若有所思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在受罚的时候作弊吗?”
“作弊?”善善咀嚼着这两个字:“如果我们事前防备叫作弊,那么她们刻意找茬又叫什么呢!”
说这话的时候,善善的表情要多义愤填膺就有多义愤填膺。
“弱者没有话语权。”沈绾心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善善解释她们现在的处境,只能试探着问道:“善善,你真的不恨大夫人吗?”
“恨?”善善笑了笑:“说不上。”
“怎么会呢?她不是毁了你的脸吗?”
“可是正是因为她毁了我的脸,我才能安生的过这几年啊,而且还,遇上了夫人。”善善轻轻浅浅的笑着:“对此,奴婢很满足。”
“那,前段日子,你被打的事儿呢,还是不恨么?”
“夫人就这么希望我心存恨意吗?”善善有些不解的看了沈绾心一眼,不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不好吗?非要考虑一些恨不恨的问题。
“怎么会呢?我只是不懂,为什么你受了那么多的伤害,还能安之若素,不怨天尤人。”沈绾心缓缓的说着自己的疑惑,表情有些说不出的难看。
“怨天尤人又能怎么样呢!奴婢不过一个丫头,大夫人才是这府里的主人,便是她要打死奴婢,奴婢也只能认命,祈祷自己来世投个好人家,但事实上,她却并没有要奴婢死,而只是毁了奴婢的容貌,打了奴婢一顿,这其实,也没什么,不是吗?毕竟跟活着相比,一切都算不上什么。”善善一言一语的说着,眼睛里有光忽闪着。
就那么,晃动了沈绾心的心,想着,她好像,又害了一个甘于平庸的姑娘呢。
“那跟着我,再次走进陷害的漩涡,你会不舒服吗?”沈绾心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口。
并且决定,相信她给出的那个答案,也不管那个答案是真是假,她都会毫无保留的相信她。
“奴婢说了,愿意跟夫人同甘共苦,就不会改变,即使只能共苦,而无同甘之日,奴婢也不怨天尤人。”善善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有些激动,沈绾心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的。
“谢谢你。”除了这一句谢,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夫人客气。”善善摇了摇头,然后一指针线盒子里的东西,问道:“夫人真不准备用这些吗?”
“不用!”沈绾心坚定的点了点头:“她们既然会动手设计我,那就是奔着一个目的去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草木皆兵的胡乱准备,倒不如,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050章:献药助夫人,先得嫡长子】
“是,夫人!”善善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同意了自家夫人的决定。
之后的日子,沈绾心每天也都赶早去给大夫人请安,久而久之,大夫人也看得明白,沈绾心对于楚庭深,是真的没有想法的。
是以,对她的态度也渐渐的好了很多,甚至偶尔,还愿意跟她说几句体己话。
只是其中真假,有些模糊不清罢了。不过能走到这份上,沈绾心也算是满意了。
这日,她又来跟大夫人请安。
一进暖阁,便觉得里面的气氛不对,福过身后,就矜持的落了座,酝酿了许久,才敢试探着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儿?”
“嗯。”大夫人点了点头,就没没了后话。
沈绾心也不知道她这个“嗯”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幸好大夫人只是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你虽进府时间不长,但也应该看得出,咱这府中子嗣稀薄,没有孩子啊!”
“所以,夫人是在为孩子的事儿操心吗?”沈绾心抿了抿嘴,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是啊!咱爷过了这个年,就已经是而立之年了,可是却还没有个一儿半女,我这心里,确实是急的厉害啊!”大夫人絮絮叨叨的说着,一时间,好像老了十几岁似的。
沈绾心见此,也是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只是稍作思量,便曼声道:“难道大夫人没找大夫看过吗?”
“大夫?这种事怎么看啊?”大夫人吃笑道:“你丫,终究是太过年轻,不知道,这生孩子本来就是女人的本能,这生不出,已经不是件好事了,还能到处吵吵不成?”
说这些话的时候,大夫人一脸的正义凛然,但实际上,她已经私下看了很多千金圣手,还拜过许多的佛像,甚至就连民间偏方,也用了好多,但这些年,肚子就是不见有动静。
当然,她不生下楚宅里的嫡长子,其他房里的夫人自然是没有资格怀孕的,就算有资格怀孕了,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小产掉。
所以,楚宅里之所以没孩子,倒不是楚庭深和那些小妾的原因,而是她一个人的原因。
她陆华浓不生育,就算这楚宅里再无人继承,她也不允许旁人爬到她的头上来。
“是妾不知礼,不过妾的手中也有一张方子,是梅先生当年给家母开的。”沈绾心一字一句的将自己话里的重点引了出来。
“梅先生?”大夫人拧了拧眉:“是梅馆的梅先生吗?”
“回答夫人的话,正是梅馆的梅先生。”沈绾心点了点头,表示大夫人说的一点儿都不错。
“你说方子是给你娘亲开的,可是我并没有听说过,你们沈家有男丁啊!”大夫人听到是梅先生开的方子时,眼里闪过的那一抹惊喜很快就消弭了,随即不满的质疑道。
“是这样,娘亲这张方子是瞒着爹爹偷偷求来的,爹爹知道后,自然不乐意,因为生下妾的时候,娘亲曾难产过,而爱娘亲如命的爹爹自然不会再让娘亲受那种痛苦,所以,方子在当日就被撕毁了。”沈绾心一字一句,细细的解释着,脸上的表情,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听她这么说,大夫人再次怀疑道:“既然你说方子已经被撕毁了,那现在怎么又会在你的手上。”
沈绾心早知道大夫人会这么问,所以当下就很淡然的将自己喜欢拼图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另言自己曾抄录一份,现在就在清凉阁里。
也直至此时,大夫人才半信半疑的打听起了方子的事情,有了要将方子据为己有的心思。
“回大夫人的话,你若是想看看,那妾这就让善善回去取过来,为夫人分忧。”
“那好,你就让她去吧。”说着大夫人就看了善善一眼,示意她可以离开。
善善见大夫人点头,自然一刻不停的就走了出去。
一刻钟之后,她才再次回来,手里拿着的,是沈绾心之前写的那十张方子。
“怎么会这么多?”大夫人看过方子之后,有些疑惑的问道。
“妾并不通医道,所以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大夫人可以让可信的大夫来看看,便能证明这方子的真假,但只怕那时候,那大夫也会将这药方再给别的病人用。”沈绾心不无担心的提醒道。
“那五妹妹的意思是,让我直接试用吗?”大夫人一横眉,语气立马不满了。
她这么娇贵的,怎么能做那种试药的事情。
“富贵险中求。”沈绾心摇了摇头,只说了这么五个字。
“哼!”大夫人一拍桌子,怒道:“你到底是个什么居心。”
“妾并无什么居心,只希望,能为夫人分忧,好在这府中,求得一席安神之地,不再受往日断腿之苦,妾与二夫人的纠葛,相信夫人也明白,所以,妾不敢害夫人,反而,妾比谁都希望是夫人,生下府里的嫡长子。”
沈绾心一言一语的说着,真诚无比。
而大夫人的怒气也慢慢的落了下去,许久之后,才不闲不淡的说道:“那本夫人就信你这么一回。”
“梅先生不会让夫人失望的。”这下,沈绾心更是直接省了自己的意思,索性直接将梅先生搬了出来。
这下,大夫人总该安心了吧,那可是梅馆的药,千金难求,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呢!
“嗯。”大夫人点了点头,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
见此,沈绾心也安下心来,起身恭敬道:“夫人还有正事,那妾就告退了。”
“嗯,念儿你去送送五妹妹。”大夫人一摆手,也没拦着的意思。
沈绾心又福了个身子,才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念儿自然也是跟着的。
婉华院外,念儿笑吟吟的说道:“五夫人这方子要是真的起了作用,我们家夫人一定忘不了您。”
“不敢。”沈绾心摇了摇头:“能为大夫人做事,那是绾心的荣幸。”
“五夫人真是好脾气呢。”念儿又夸了一句。
“念儿姑娘要是没什么交代的话,那绾心就先离开了。”沈绾心也不觉得她的夸奖有多真心,最多就是客套罢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第051章:官人与绾心,狭路终得逢】
“那奴婢就送您到这儿了。”说着,念儿就又福了个身,然后低头目送着沈绾心离开。
青石小道上,很少有人经过,沈绾心由善善扶着,走的极慢,感受着早间空气的清新,不由得牵起了唇角,模样一片安好。
“夫人,若是大夫人不能孕育嫡长子,那可怎么好呢?”善善想到自家夫人献上去的药方子,禁不住担忧道。
“我相信梅先生的药。”沈绾心却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拿梅先生说事儿。
“那凡事总有个万一嘛!”善善嘟了嘟嘴,有些哀愁的叹道:“大夫人要是生育不了嫡长子,那府中各房可不是急死了吗?”
“这又关你什么事儿?”沈绾心有些好笑的问道,然后自顾自得警告着她:“别以为这路上没人,你就可以信口混说,不知道祸从口出吗?”
“是,夫人,奴婢知错了。”说着,善善就低了头,脸红红的,随之而来的,是一抹浓浓的自卑感,明明有着五岁的差距,但好像自家夫人总是比自己通透了好多,就好像她,什么都懂一般。
“嗯,记着以后不要这么莽撞就好。”沈绾心偏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吩咐着。
“夫,夫人…”善善在沈绾心偏头看她的那一瞬间,突然就张口结舌起来。
“怎么了?”沈绾心好脾气的问着,然后也顺着她的目光微转了头,然后,她也愣了。
下一刻转角处,骤然冒出的那抹身影,不是这府里的楚大官人,又是谁!
“妾给大官人请安。”因为已经不用拐杖就能走了,所以下意识的,她就福了身子,低垂了眉眼,清清淡淡的问了个安。
“哦。”楚庭深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声,然后看着她低垂着的臻首,饶有兴味的问道:“你很怕我吗?”
“不,不怕。”沈绾心微摇着臻首,弱弱道。
“那你这声音怎么这么小,还有些颤抖,头也不敢抬?”楚庭深勾了勾唇,不紧不慢的问着。
“回大官人的话,妾对您是敬畏。”沈绾心将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也更小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么偏僻的园中小径都能碰见这么大的一尊神!
“敬畏啊!”楚庭深砸吧了下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而是一挑眉,指向了另一件事儿:“不过,我发现你的记性真是不怎么好呢!”
“会吗?”沈绾心忍不住疑惑了下,然后自顾自得说道:“妾的记性一直都是为人称道的啊!”
“那可能就是楚宅的风水不适合你了,看来爷要想个法子,来改变改变你身上的风水啊!”楚庭深刻意加重了“爷”字的发音,像是在提醒什么一般。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沈绾心一下子就明白了。
“怎么会呢,妾倒觉得这楚宅的风水最是养人不过了,爷,难道您不觉得妾这身子,已经日渐丰腴了吗?”
“是吗?”楚庭深半信半疑的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然后津津有味的道:“你不说爷倒不觉得,但经你这么一提醒,也还真发现,你确实丰腴不少了。”
“所以,妾的命格,跟着楚宅着实是搭的厉害呢!”沈绾心顺着杆子就往上爬,为的,只是不让面前男子宽袖一挥,就又将自己送去那什么轻提山庄。
“可爷怎么觉得你这丰腴,跟命格风水什么的无关呢!应该是吃太多,又动不了,积出来的吧?”楚庭深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倚着假山,那模样,倒不似什么渔色金陵城的第一官人,反而更像是地痞流氓一枚。
“爷真会开玩笑。”沈绾心感觉自己紧握在小腹前的手背一凉,很明显,她已经落下了她的第一滴冷汗。
为了这男子,这气场十足,又活似泼皮无赖的男子。
“爷从不跟低三下四的小妾开玩笑。”楚庭深摆了摆手,漫步经心的说道。
“嗯,爷是做正事,做大事的人。”沈绾心点了点头,然后也不给楚庭深接话的机会,就继续道:“那妾就不打扰爷做大事,做正经事了,妾先告退。”说完就低着头,快步往前走去。
但无奈她刚走了两步,就发现前面的小径已经被楚庭深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态,全部给挡住了。
“爷不去做正事吗?”“晨练不算正事吗?”
“算。”“那就好!”
两人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的对话着,毫无营养,却又不乏味。
“那爷练着,妾先告退了。”说着,沈绾心又低眉顺眼的往后退去。
“慢着!”楚庭深不依不饶的叫了一声,然后换了个姿势,做他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