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事情迫在眉睫,展示会也已进行到一半,难道真的要开天窗吗?
而所有一致的回答更是教她泄气,〃没了,大家全试过了。〃
〃有,还有个人没试过。〃门口突然响起的嗓音令她振奋起来,〃子扬,你有适当人选了吗?〃
易子扬走进她,目光一瞬也不瞬地定定望住她,
〃你。〃
〃我?〃她指着自己,大为惊愕,〃开什么玩笑!〃
〃咦,对呀!我们怎么没想到,楼姐,你长得这么飘逸柔美,搭配这套白纱再适合不过了……〃经易子扬一说,众人全将注意力放在弄晴身上,七嘴八舌、兴奋地讨论着。
〃对;对、对!身材更是没话说,连我们这些专业模特儿都快要自惭形秽了呢!〃
〃可是……〃弄晴还一愣一愣的,无法消化这则讯息。
〃没有可是。〃易子扬将食指按上她的红唇,弄晴犹处茫然状态,以致没有拒绝他过分亲昵的举止,倒是一旁的人看得又羡又妒。
〃试试好吗?〃他柔声说着。
〃我……〃
〃别忘了,展示会的成功与否,你有一部分的责任,你难道不希望看它圆满落幕吗?〃
人家都这样说了,她还能怎样?
〃我可不保证我行。〃无奈地,她只得起身往更衣室走,〃小娟,进来帮我。〃
十分钟过后,她身披白纱,飘然幽柔地走向他,虽然这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他还是心弦撼动,震慑得失了魂!有那么一刹那,他几乎以为是天上的仙子跌落了凡间,身上悠然如云朵般的雪纱轻柔飘散,美得撼人心魂,美得绝尘超凡,美得——不可思议!
〃你好美!〃他赞叹道,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白里透红的嫣颊。
周围起迭不绝的惊叹声告诉她,易子扬并没有说谎,在迎向他的短瞬间,她恍惚得以为——易子扬是在红毯的另一端,渴切地期待她走进他的生命……
心头泛起酸楚,这曾是多年前的梦啊!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她深爱的男人面前……
〃我能假设,你是因自己的美丽而感动吗?〃他轻柔地为她拭去滑落的泪。
纤弱的身子微一轻颤,她仓皇地退了一步,〃如果你认为没问题,那我只好赶鸭子上架,滥竿充数了。化妆师,帮个忙。〃
〃噢,好的。〃从惊艳中回过神来的化妆师赶忙趋向她。
滥竽充数?易子扬摇头苦笑,这场展示会本来就是为她而开,而这件白纱更是——
〃没想到哦!楼姐,你竟摇身一变,成了整场展示会的灵魂人物,压轴就看你了。〃
〃闭嘴!晓玲,还不是你们不争气!瞧你们一个个悠悠哉哉的,也不怕我这个门外汉把事情给搞砸了。〃
〃晴儿,你少睁眼说瞎话了,唬谁呀!〃易子扬悠闲地斜倚在一旁,怜疼地轻点她鼻头,在外人看来更是有着无言的宠溺,〃你是专攻服装设计的长才,比谁都要清楚如何让衣服穿出属于自己的味道,让人与衣协调地融为一体,更比谁都要清楚如何将最美的角度呈现在观众面前,至于台风——那就更不用说了。你呀,想吓吓那些小女孩还行,至于我,少来!〃
弄晴白了他一眼,〃你愈来愈多话了。〃
〃大功告成!〃化妆师满意地审视着,〃美极了。〃
易子扬执起她的手,由头到脚打量她,忘情地说:〃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为我如此妆扮?〃
她心弦一震,触电般抽回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他扣住她的肩,不让她有逃避的机会,炽热的眼眸望进她眼底,〃相信我,我真的知道。〃
〃你放开,别这样!〃她窘迫地瞥见数双好奇的目光正投向他们,〃人很多,你克制些,我建议你休息一下,你恐怕是过度劳累,神志不清了。〃
〃该死!要我怎么说你才懂,我——〃
〃楼……楼姐?〃怯怯的声音响起,〃快接近尾声了,你——〃
〃有话待会儿再说,放手,子扬!〃
易子扬满怀无奈,轻轻地放开。
深吸了一口气,弄晴往前头走去。没一会儿,上一场人员已逐渐退至后台,灯光缓缓打暗,她以着最优雅、最飘逸的姿态走上伸展台,呈现于众人面前,现场响起更迭不绝的惊叹,她自信地轻转了个圈,在幽柔的光芒下,身上缕缕飘扬而起的雪纱,让她美得如梦如幻,恍如天仙坠凡。
此时,原本为各类服饰特色作精简介绍的柔美女音,被低沉而迷人的男性嗓音所取代——
〃飘扬而起的惟美梦幻,唤醒尘封心底、神秘而浪漫的情愁,以轻轻淡淡的柔情——深情守候!惟盼缠绵缱绻的情丝,再度缭绕心田,一如那年夏日,难忘惟美的梦幻之晴。〃
哇!全场响起赞叹声,每一个人莫不沉醉在她与易子扬共同编织的浪漫情怀中,以至于不曾有人察觉弄晴神色一僵,瞬间凌乱不稳的步伐!
然而,敬业的她,仍然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压抑住波涛狂涌的思绪,力持沉稳地撑到最后一分钟,从容而退。
如雷贯耳的鼓掌声响起,发表会成功落幕,一波波潮水般的好评狂涌而来,情况比原先所能预料的还轰动,但退往后台休息的弄晴却什么都听不到……
易子扬,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
她心乱如麻,苦恼地撑着额头,在她好不容易才平息所有的爱恨,他为什么还要来撩拨她?那番话,究竟代表什么意思?
休息室内空无一人,大家都喝庆功酒去了,她推说身体不舒服,留在休息室中,愁闷得连礼服也没多余的心力换下。
门被人推开,她知道,但懒得抬头去看。
〃晴儿,你哪里不舒服?不要紧吧?〃
天哪,是易子扬,
她多想对他大吼:混蛋!惟一会令我不舒服的就是你!
〃如果你能自我眼前消失的话,我的不舒服会好很多,谢谢合作!〃结果,她只是有气无力地如是说着。
〃我让你头疼?〃他嘴角扬起笑意。
不,让她心乱。
懒得和他多说,她转身进更衣室。
有时在更衣室中感觉满奇怪的,这么一面大镜子,从头到脚,优点缺陷看得全然分明。她轻缓地走向镜前,凝望镜中绝对脱俗的人儿,也许,今生她只有这么一次穿上白纱的机会。
幽幽轻叹一声,她动手将白纱自身上褪下。不属于自己的美丽,是不该有太多的眷恋。
毫无预警地,更衣室的门突然打开,她震惊地迅速回过神,在乍见易子扬的刹那,不禁失声尖叫:〃啊——你……你!〃
易子扬似乎挺享受她的慌乱,戏谑地一笑,〃我以为你会需要帮忙。〃
〃不!不需要,你……〃她已经手忙脚乱,不知道该遮哪一个部位了。
〃我只要陪着你就行了,是吗?〃他一步步走向惊慌失措的她,双臂一层,将她圈在他与镜子之间,带笑的眼凝睇着她,同时将额际也抵上她的。
〃你想干——〃那个〃吗〃字,在惊愕下消失于他口中。
她根本来不及消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灼热的唇刷过她的,激狂地掠夺她回中的甜美,火热的舌探进她的唇齿间,她才意识到——他在吻她!
老天,他在吻她……六年来,再也不曾感受到激情撼动,再一次被他成功挑起,熟悉的情怀,令她在完全不需思考的情况下,每一寸思维、每一条感官神经自然地迎合着他,一如六年前的缠绵欢爱。
弄晴回应着他狂热的需索,不由自主的双臂也悄悄爬上他的颈项,在这缱绻如梦的时刻,她模糊了时空,仿佛回到六年前那个爱得痴迷刻骨的楼弄晴,只想汲取他的每一分温存。
他们是如此的相契相合,宛如本是一体。
〃晴儿——〃模糊的呢喃,是他的情不自禁,昏蒙的脑际,使他无法思考任何事。
他爱她!他爱她六年,等了她六年,盼得心都疼了!如今,她真真确确地在他怀中,教他如何放得开她,他爱她呀!
他激情狂烧,火焚般狂炙的吻一路烙下,滑向她雪白如凝脂般的胸前——
浑身一颤,她如遭电殛,惨白着脸惊乱地推开他,在他的错愕下,狠狠扬手挥向他——
清亮的巴掌声响起,他不敢置信地盯着她,〃晴儿——〃
〃你真把我当成妓女了是不是?易子扬,你混账!〃她悲愤地噙着泪大吼着。
〃不!不是的,你听我说,晴儿——〃他急着想解释。
〃不要叫我!〃她仓促地拉过衣服挡住自己几无遮掩的身躯,〃滚出去!〃
〃不,我今天一定要跟你把话说清楚,晴儿——〃
〃出去!〃两滴泪滑下苍白的容颜,她尖声喊叫。
易子扬不由得低叹,〃好,我在外面等你。〃
@@@
五分钟后,弄晴惨无血色的容颜出现在他面前。〃晴儿——〃
〃放开我。〃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攫住她左臂的手。
〃这一辈子,我不会再放开你。〃他低柔却十分坚定地回答。
弄晴彻底崩溃,朝着他狂喊:〃你到底想怎样?过去心甘情愿被你所伤,是我太傻,是我懵懂无知,到头来,被你伤得体无完肤也是我自找的,我并不怨什么,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我并不欠你什么呀!难道你一定要看我死在你手里,你才会甘心吗?〃
〃不,不是这样的,晴儿!〃他急着想解释,〃我承认我过去很混账,我伤你很深,我很该死……可是——〃
〃既然你明白,为什么不离我远一点?为什么要这样玩弄我?你难道不知道你是我这辈子最不愿忆起的梦魇吗?〃泉涌的泪珠再也不能抑止地跌出眼眶。
易子扬则是如雷轰顶,惨白了一张脸。
〃你说——梦魇?这就是你如今仅剩的感觉?〃
若不是弄晴太沉浸于自己的悲伤中,她将会发现他脸庞上深深刻镂的痛楚。
〃不然你还希望我存留什么?你给过我快乐吗?你给过我欢笑吗?不,你没有,你给我的只是不余遗力的羞辱和打击,为了这份盲目的爱情,我赔上了一个女人最基本的尊严、骄傲、身心、全然的灵魂,无怨无悔地付出,但换来的是什么?是你的一句犯贱、一句淫荡、一句句残酷无情的羞辱……易子扬,我不想恨你,我真的不想恨你,你不要逼我开始恨你!〃
他踉跄了好几步,弄晴的一番话,彻底击溃了他,他悲怆地望着她,〃即使我告诉你,我爱你?〃
弄晴笑了,笑得好难看、笑得好悲哀,笑得好讽刺!〃你爱我?你会爱我?你会爱一个被你骂妓女、被你骂过无耻的女人?哈哈哈——〃她尖锐而凄绝地大笑,〃一个唾弃爱情、鄙视爱情的人居然告诉我,他会爱我?〃
〃晴儿,别这样!〃易子扬扣住她的肩,痛苦地低喊,〃过去是我的错了,但是我也用了六年的时间尝尽苦果,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伤你这么深,原谅我好吗?晴儿……〃
〃不要碰我!〃她用力挥开他的手,〃我再也不是过去那为爱盲目、执迷不悟的笨女人,我再也不会傻得爱上你了!六年前,我爱你爱得没有多余的力气珍惜自己、疼爱自己,在离开你的那一刻,我甚至希望老天能仁慈地让我在瞬间死去……六年来,我是怎么活过来的?一滴血、一滴泪,每夜每夜,我都希望自己再也用不着面对明天的太阳!心口那道又深又痛、几乎让我致命的痕,是你用你的冷酷狠狠划下的……我们共同谋杀了我们的孩子,这是我心口永难平复的痛!〃
〃所以,你恨我?你永远不会原谅我,是吗?〃他无尽悲哀地问,天哪!他拿生命去爱的女人却恨他!一次的残忍绝情,要他用多少痛苦来承担?
〃我不恨你,也从没想过要恨你,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是我给了你伤我的权利,若真要恨,也只恨我自己,我——活该。〃她惨淡而哀凄地喃喃说。
〃可是,却再也不可能爱我了。〃他的声音比她更轻,她永远不可能忘得了他曾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
〃是再也不敢爱,也无力去爱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这感受你该比谁都清楚,何况伤我的还是同…条蛇,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尸骨无存,你懂吗?〃
他万念俱灰地跌坐在椅子上,痛苦地将脸埋进掌间。怎么办?他究竟该怎么办?他不甘心放手,可是……若真爱她,他就必须放开她,别再折磨她!错的人是他,所有的伤害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若真有谁该受煎熬,那也是他,所有的痛,他愿一肩承担,只要她用不着再尝一丝丝悲苦。
正如楼少钧所言把她逼得生不如死的人是他,他又有何颜面谈爱她?就算一辈子都得活在无边的痛苦与悔恨中,也是他作茧自缚的下场!
〃好,我懂了,我再也不会去纠缠你,让你回到你原有的平静日子。〃纵然心头是万箭穿心的痛,他仍咬牙承受,这是他欠她的。
乍闻此言,弄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受,反而一颗心绞得死紧,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犹如掉了魂般,惨白着一张脸离开。
是否,在不知不觉中,她又被他狠狠伤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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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晴,有个朋友找你。〃楼少钧在未关的门上轻敲了两下,说道。
〃啊,二哥,你说什么?〃弄晴回过神来,神情犹有些许茫然…楼少钧忍不住轻叹,〃弄晴,你有心事!〃
很明显,她隐藏不住,尤其,对方是知她、爱她、看着她长大的兄长,所以,她也没费心去否认。
〃你很不快乐。〃他顿了顿,〃又是为了易子扬?〃
弄晴一震,垂下了头。她极想否认,不过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如何取信于楼少钧。
楼少钧好无奈,〃见鬼了,你究竟欠了他什么死人债啊!要这样饱受他的折磨!〃
〃哥!〃弄晴不得不出声制止。瞧瞧,向来温文尔雅的二哥,连〃死人债〃这种粗俗话都出来了,她可不想因为她而毁了二哥的一世英名。
他挥挥手,〃算了,不说了。有个人找你,他说他叫古孝伦。〃
古孝伦?她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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