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握拳捶他的肩,“看见了……”意思是司机,
徐延像抱小孩儿一样低头乱雨点地吻她的眼睛、鼻子、嘴巴,低笑,“你这样的资深官太儿不知道司机都是‘有眼无珠’的么。”
桃花又捶了下他。
看,这就是这类男人最叫人抗拒不了的,表面斯文如圣人,背地放浪如虎。
他摸着她那印儿,“甭除了,真是好看。”
她一撅嘴,枕他腿上灯下看自己长(三声)长的指甲,“不,我不喜欢。”
真是个娇娇儿,搞得徐延情不自禁又低下头亲,有时候痒,她还咯咯笑,徐延揪她屁股,“真是个妖精。”
到了,小巷深处,也是个小四合院儿。
桃花把头发放下来戴上眼镜儿下了车。
是个胡子好长的老中医,
头发扒开一看,
瞧一眼桃花,
“交友不慎,惹来祸端。”
桃花心虚地看别处,像这样的老神仙她想鼓眼睛也不敢呀,
徐延两手背后,微弯腰也看她那印儿,“您这是怎么说,”
老中医点点她,“你看她这桃花样儿,多能招歹人,再看害她这药,可是原来宫里撺掇出来的脏东西,一般人谁去捣鼓这些害人药方儿。”
徐延浅笑,柔柔地看她,还在为她说话,“她年纪小,贪玩也在所难免。能除么。”
老中医直摆手,“您也甭为她操多心了,这药有时效的,至多三个月自个儿全褪了。”
桃花大喜过望,“真的?!”
老中医一眼都不看她,进去了,好似这种妖孽多看一眼会折了他的道行。
徐延弯腰两手握住她的脸,“那我可得抓紧时间看看,看一眼少一眼。”说着,抬起她的脸低头又去吻……桃花两手握着他手腕咯咯笑不停,可高兴了。
可跟来时不同,一路上都欢腾,赖在徐延怀里剪指甲,“他们说你是警字头的,啥叫警字头的?”
徐延摩挲着她的耳垂,“就是警察出身,”
“嗯,你们原来都是警察……哟,爬得好快啊,一会儿都当市长了。”
徐延低头看她,“我把你弄市委来好不好,”似真似假地,像开玩笑,
桃花横他一眼,“不好,狼子色心。”
徐延把她抱起来,桃花指甲还没剪完呢,那两手就像菩萨一样翘着兰花指儿两边撑开被他抱着亲,“给郝文兵戴绿帽子不好玩儿么,反正他也欺负你。”
桃花仰起头垂眼睨他,姿态忒贵傲,“你怎么知道他欺负我,”
“我都听说了,他那前女友没少到单位‘泪眼婆娑’地勾他。”
桃花一撇嘴,“就会用这招儿。”
徐延笑她,“那是,跟你比起来,招儿哪有你大,你是捞大鱼的。”
桃花小虚荣地要笑不笑,那样子可爱极了。
心情好,走路脚下都生风。
哟,她今儿第一次从这边进屋,还没见原来他家这小院子还有个小后门呢。
轻轻推门进去,
才要拐角,突然听见郝文兵打电话的声音,
桃花住了脚,本想转头绕过去,却听见……这一听,不得了,吓死她了!
“你看见是桃花了?!……确定?……她去那儿干嘛……好,你把照片发过来我看看……”
桃花那心哟,扑通扑通跳,被发现了?
她做贼一样稍往里瞧……郝文兵正低头看手机呢,突然,这人非常激动起来,又忙急回拨电话,吓得桃花赶紧缩回身子,就听见……哎哟,这下生生要把桃花气跳脚!看出他渣了,可没想,这姓郝的能渣到这份儿上!
听听他说什么呢,
“你确定跟她一起进屋的是这个人?真的么真的么!”反复确定,不似怒火,倒是实实在在的兴奋!
对方好像一再保证了,他挂了电话,接着竟然一跺脚,兴奋地喃喃自语,“把她送给姓徐的又怎样,叫她认干爹!老子连‘老婆’都拱手相送了,有这把柄了看还不给我加官进爵……”
桃花目瞪口呆,
就算她确实不是他真老婆,但是毕竟外人眼里她还是怀了他孩子的女人呐,这事儿要传出去,那绿帽子可是实打实悬在头上的哇!男人为了功名利禄竟然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桃花心中三声“佩服”。
晃晃脑袋,桃花一时还无法消受这,真遇见渣男极品了,
哪知一移步,碰着身后的铁桶了,
“谁?”
郝文兵跑过来,正好与忙急扭过头去的桃花眼对眼儿!
一时,
气氛好似都凝固了,
也许,千回百转个念头在郝文兵脑海里转!阴谋败露的羞愤?斯文扫地的破罐破摔?总之,渐渐绝对是一抹阴狠漫上心头……
桃花当机立断,转身就跑!你吓我哟,这种败类还跟他讲什么道义,肯定装不下去了,立即一刀两断!
“桃花!”郝文兵当然追上来要抓,
别以为她没防范措施,跟个陌生男人居一室,她可时刻随身带着“防狼设备”呢,
裤子口袋里一直放着一小瓶压喷式防狼喷雾剂,他追过来,桃花转过身照着他眼睛就嗞!
“啊!”郝文兵两手捂着眼睛蹲到地上难受不已,终于不掩狰狞,骂道,“小贱人,你拿了我的钱!……”
却没听见桃花回应,他以为桃花已经跑了,忍着疼抬头眯眼看,
哪知桃花还站他跟前呢,人好像愣那儿莫名其妙地看四周,
郝文兵也奇怪了,眯着眼也看过去……
这一看,大惊失色!
就觉得这条本来吵嚷的小巷子怎么这会儿这安静了?
这么多潜伏多时的军卡掀了防尘布,层层打围,这会儿连机关枪枪头都显露出来了,连方圆几里的狗都吓尿了,何况老百姓!
☆、63
63
桃花当然紧张,她也没见过这种仗势呀。不过这货机灵,她踢一脚郝文兵。“原来你还敢干违法乱纪的事儿?国法难容!”转身就想跑,啥意思?就是臭狗屎全砸他脑袋上,可跟我没关系啊,撇得远远儿的……
郝文兵真想跟她你死我活了,一手捂着眼睛起身就去拉,“你还想跑!………”
车里的大兵们简直云里雾里,又好笑。
他们这是个机械化步兵连,驻扎在宜宁以西的葛沽。凌晨,连长突然集合半个连的兵力约80来人吧浩浩汤汤向宜宁市区进发。
据悉是宜宁市区有暴恐分子。
其实就算有这样个理由,大兵们心里也存疑。部队离开驻地是有严格规定的,何种情况下能调兵?谁授权?调往何处?如何调度遣使?反正就一些老兵的经验,像这种“反恐”除非规模大,一般都由当地特警执行,如何劳师动众都惊动部队了?
再说,
看看这两个“暴恐分子”吧,
男的窝囊。女的挫,
现在更闹腾,竟然打起来了?
这不纯粹鬼闹。
军事越野里的副连长余伟确实已经忍到极限了,扭头对副驾驶位上的男孩儿阴鸷怒吼。“够了吧!我已经按你说的全做了,我现在必须把人都拉回去还可以有交代……”
男孩儿穿着一件黑色学院风牛角扣中长呢大衣,衣领一圈毛衬得脸庞贵气嫰艳,指了指前方混战里的女人,“我爱死她了,你看她多有战斗力。”
“左幺!”余伟青筋直冒!悔有什么用,自己贪财贪色着了这小子的道儿,现在细想来,几多破绽。怎么当时那么一下就鬼迷了心呢!
没错,
左幺致使她的离家出走,还是他左幺,第一个找到她!冥冥中,多悲催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当然,找到她也不是这左小犊子多有板眼,运气太好罢了。反戴棒球帽那男孩儿自驾来宜宁采风,他是学画儿的。巧得简直要气死王八,那日桃花出门低着头也不看路,男孩儿这车差点就撞着她!这下,左幺得了先机。
郝文兵到底是个大男人,拽着她的胳膊她哪儿是一时就能挣脱的?桃花就哭闹啊,往地下骗赖,
好似不忍直视这出闹剧再闹下去,下来两个大兵一把揪住郝文兵的后衣领,这下他怂了,吓死了直求饶,“我是市委宣传部的,有话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她是我未婚妻,我们有点误会……”
哭着坐地上的桃花也被人从身后抱起来,听见,“未婚妻?你还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桃花一听声儿就回了头,一确定是他就扳,“左幺!你真是阴魂不散!”挣扎的幅度还大些。这个男孩儿简直就是恶魔,落他手里哪有好儿?
您们会越来越发现的:只要事态是往把她逼疯的节奏上走,热闹从来不嫌大,
这时候突然从郝文兵家后门冲出来一些人!
郝文兵的妈,郝文兵的爸,郝文兵的大哥大嫂,郝文兵的二哥二嫂,郝文兵的妹妹,郝文兵的同学哥们儿,郝文兵的旧情人,郝文兵的花痴拥趸女……哎哟,反正“郝文兵亲友团”集体亮相,
更不可开交,
郝文兵的爸和哥去拉大兵,“你们凭什么抓我家文兵!”
郝文兵的妈和嫂子妹妹集体痛骂桃花“水性杨花”,“不知道怀了谁的野种!”
郝文兵的旧情人依旧“梨花带泪”,“文兵文兵”地娇叫号丧,
郝文兵的拥趸哥们和花痴们,又指点又摇头,“哪儿找的骚货……”
桃花这会儿反倒不哭不闹了,像个孩子扭头看着这市井百图一般,显得落寞又哀凉,
左幺就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尽管隔着丑陋的大眼镜,
尽管刘海搭住了她半边脸,
可她懵纯的眼神,她似大彻悟大慈悲又大哀戚的神态,还是深深揪住了左幺的心!
左幺问她,“你想什么呢,怎么这么不高兴,我知道你不是因为他们骂你。”
桃花疲惫地摘下眼镜框,两只手臂虽还被他捉着,却已然无所谓般,“我挺羡慕这一家子,人多真好,不像我,都死绝了……”
这是她该流泪的时候,反而没有了眼泪,
她抬头,“放开我,这事儿我得自己了(liao)。”
左幺松了手,依恋地看着她走向那一大家子,
桃花丢掉了眼镜框,一边走抬起双手如上次在车内一般麻利揪起了刘海,
站定在人前的女人,完全呈现了她愈发叫人屏息的容颜,
天生的美固然重要,桃花的漂亮加上印记的添彩确实叫人惊艳无法,
但是,
更重要,是态度,
态度是性灵,包含着你的自信与气度,像把刀,直插人心!
“对不起,这件事我也有错,欺骗了大家,这件事也就不容我狡辩抵赖。
郝文兵雇我当他未婚妻三个月,目的也是想给他家人一个宽慰吧,
就我一个旁观者来看,他确实很为难,他放不下蒙丽,但是男人颜面叫他又软不下心;他孝顺父母,却又不得法;他有上进心,可又太急于求成。”
她点点头,很直白地看向每个人,最后真诚地一欠身颔首,其实相当有贵族范儿,十分有教养,“这些时多谢你们的收留,我对您一家人造成的损失会尽力补偿。”
啧啧,她这一套下来也不愧对出访前的“党长夫人”培训了,深得“贵妇精髓”:以德报怨,以德服人。
如何不叫人看痴了心?
惊人的颜值刺激着你!
滔天的贵气扑扇着你!
左幺笑了,
好聪明的桃花,
最强大的反击与征服,绝非是与之对等地去谩骂,
而是,凌驾于之上地宽恕与悲悯,
她赢了咩,
瞧这一家子的傻眼,
瞧郝文兵的怔愣呆痴。
瞧这些大兵们眼神的赞赏与追随……
“呜呜呜”警报声由远及近,
热闹才没有至此结束呢,
该说,才真正开始,
警车、冲锋车,防暴车,
在渐暗的天色里,如珠链般开了过来,
徐市长的驾临叫局势且朝着另一个无法想象的方向疯奔而去!
桃花屹立暴风中央,
刚儿还看她“大义凛然”,其实,这会儿见这愈发不可开交的乱局,早已痿得不成样子,咳,到底是个娇娇小姐,哪儿能维持那么长时间的女汉子形象撒,
此时,
桃花放在她一只口袋里的手已然轻轻蠕动了,
干嘛呢,
这会儿真再也装不下去了……
她的新手机里一直存着一只号码,
且,设置了最最快的快捷键,
一按,
用力的指尖下,赫然,我的观音。
☆、64
64
观音憔悴了,他后院起火自然损心。
才从一场会上下来,观音靠在椅子背上闭目思索。眉头微蹙着,总不得宁神。
手机忽然响起,
响了几声,观音伸手从桌子上拿过手机,睁开眼睨一眼,是个陌生电话。
手机还在响,
观音拿在手里突然心抽动了下,
他慢慢从椅背上坐直身体,按下通话键,放在耳朵边。“喂,”声音竟然有些飘忽,
半天,那边没人说话,
观音紧张了,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来!
“喂!说话!”
渐渐听清里面的声音,好嘈杂。还有警笛声……观音赶紧走至窗前,全神贯注努力听里面的声音……就那么毫无预示的,桃花的声音传来,她好像在哭。“观音!你快来救我!”
饶了观音吧,他这段时间想这个声音都想疯了,猛地,竟是如此撕心裂肺,怎得不要他的命!观音一下握住窗台的栏杆,好似站不稳,声音却极力平稳,“别哭,好好说。你在哪儿,”桃花一听他的声音,那头却是抑制不住哭更厉害“观音观音”地叫,好像她这么叫他就能飞到她身边……
如果你在这边看观音,一定会觉得他真可爱,
观音竟然揉了下眼睛,这是努力要清醒,“乖。我在你身边,别哭,我不答应过你,无论转多少个弯儿你回头都能看见我么,好好说,你在哪里,我一定叫你回头就看见我。”
桃花好像咬嘴巴地挤出几个字,“观音,我好想你……”观音这边又揉眼睛,再不揉,真失控了怎么办,难道陪着她哭?
稳了下情绪,他决定从另一个方面“诱导”她,“怎么有警笛,”
桃花哽咽地不成样子,“我在宜宁……好多当兵的……警察也来了……”咳,你也别怪她这时候如此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