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岿然不动,冷酷睥睨她如粪土。
贝贝突然仰起头,她还真的挤出几滴眼泪,“小周,我怀了你的孩子……”哎哟喂,话还没说完,小周一下跪地上“真的?!贝贝!真的?!”激动狗腿得一塌糊涂。
搞得抱他大腿的贝贝一个没抱稳,栽地上头上擂了个大包。
该!这就是她每次作不过想戏耍童小周的下场,从没落着好。
☆、6。3
3
童小周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
“猎一头角马多少钱?”
“9000。”
“斑马呢,”
“1万。”
“长颈鹿,”
“6万。”
“那我要捕猎3只鹿2只羊呢。”
……
“你够坏的啊,考我数学是吧。”
小周往里一瞧啊,
贝贝单腿跪在板凳上脚还一晃一晃的,两手肘撑着扑在办公桌上,手里还在拨弄一个狮子玩偶。和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正在整理资料的男孩儿在聊天。
“你多大,”才说她坏,接着就打听她年纪了,
“20。”她也爽快答,
“有男朋友么,”
“没有。”
童小周听不下去了,进去从后面就抱起她“你真哪哪儿都招人啊!”
突如其来,贝贝没防备叫了一声,男孩儿指着他“你谁啊!”
见是童小周。贝贝抢他之前喊了话“误会误会,他是我叔儿。”童小周掐她的腰“你再说一遍?”贝贝直扭“走不走走不走。”童小周就那么抱着她走出来了。
“你再说一遍我是你的谁?”童小周眯眼,
他来捉她,贝贝也不奇怪,zhe笑“哎呀我就那么瞎说你还当了真,小气。”
小周也不生气,似笑非笑睨着她,“那行,我问你一句,你老实答一句,”
贝贝像累了的趴他肩头“嗯。”
“你多大。”
“20。”
“有男朋友么,”
“没有。”
“昨晚和谁睡的,”
“你。”
“最喜欢哪一种姿势。”
“你乱叫的姿势。”
小周扭头咬她耳朵,她咯咯笑。
“第一次给谁了,”
“不告诉你。”
“是不是何剩。”
“不告诉你。”
“你喜欢何剩?”
“不告诉你。”
“你喜欢我?”
“不告诉你。”
小周叹口气“这就没意思了,说好老实答呢。”
贝贝还是咯咯笑“那我问你,”
小周坦荡一挑眉“好啊,你问。”
“你多大,”
“27。”
“有女朋友么。”
“没有。”
“有男朋友么,”
小周揪她P股“没有。”
“昨晚和谁睡的。”
“你。”说完,坏坏地亲她一口,
“最喜欢哪一种姿势,”
“都喜欢。”
贝贝一扭“不行,最喜欢!”
“你趴我身上……”
“最爱谁,”
“你”差点儿就顺嘴溜出口,再一想……到这层度了么?而且。他这是来干嘛的?他应该来找她算账的呀!怎么……还没细想,贝贝又扭“说呀,”
“父亲和哥哥。”
“最恨谁,”
“第一次占有你的人。”这答得顺也不细忖了,这会儿是最计较这个咩。
贝贝其实是打算着通过这种快问快答搅合一下他的思维,然后再加引导看能不能助他走出来,结果童小周的电话响了,只能无疾而终。
两人一路上全没间隙地瞎聊。童小周一下想起要找她算账一下又被她打个岔跟着她的话题跑了,懊恼得不得了,可又一看小贝贝兴高采烈的样子,倒连好容易攒起来的冷静狠心全化没了。
茫茫蓝山,海拔不高,却郁郁葱葱十分雄伟。
小周环着贝贝的肩头顺着环山路往上走。
“会骑车么,”
贝贝点头“会。”
“好,”小周按了按她的肩头“上面有个忠贤亭,你慢慢骑车上去,在那儿等我。”
“车呢,”
“前边儿有。”
“忠贤亭?”
“后边儿有个马忠贤的生祠,蓝山原来是他最爱避暑的地方,里面还有他的塑像,穿四爪蟒服,眉心有一肉珠,无胡须。”
“他是太监嘛。”
“嗯,蓝山因为他举世闻名起来,所以当地人不恨他反而信他,当作佛像供奉了。告诉你马忠贤做太监前的行为就很异常,《晋史》记载他赌钱输了‘恚而自宫”。自己挥刀,和亲弟弟就这么相忘于江湖了,真他娘的有胆识和魄力。”小周挨着她的脸庞低笑。风流又洒脱。
看见自行车,一个军人推着。小周只伸出一手接了过来,那手推着,这只手还环着贝贝的肩头,低头嘱咐她“小心骑车,沿途可以下来走走,蓝山风景不错。”
贝贝骑车上山了,
她知道这氛围肯定不一般,不过不问不说只听话,他叫她怎样她就怎样。
当然不一般,
元首来了,
蓝山半边山体都禁行了。
元首和童小周的会面通常约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因为清净也怡人。这一老一少都是顶级会享福的。
算忘年交吧。且不参杂任何Z治内涵。
看着贝贝骑走不见,童小周走上一旁停靠的车,靠着舒服地叹口气“人呢,”指元首,
“在苍蓝观还没上来。”
“好,去苍蓝观。”
结果,就这么他陪贝贝上山走一会儿的功夫,信息出了错儿,他和元首走了个擦边儿,小周往苍蓝观会元首,元首却已经骑车从另一脉山路上山了。
如何评价这一“错身”呢?对童小周而言可谓大喜大悲均有吧,其中滋味唯有他自己去分辨品尝了。
贝贝这边真骑车闲逛呢,
绿荫青葱,阳光半洒,草虫啁啾,着实美妙养人。
突然身后有动静,贝贝回头……同样骑车的,两个军人。贝贝还没疑惑过来,其中一人就严厉呵斥过来“你怎么上来的!”
贝贝先还稳了稳,不招惹你们呗,她扭过头来骑快了些。
结果那两人还追了上来,一人还对肩头的对讲机说“发现可疑人物,女,二十岁左右,齐肩短发……”另一人拦住了她“你从哪儿上来的,就你一人么,”那人还当她是嫌犯般拽住了她的胳膊!
贝贝这下不依了,要甩开他的手,他握得死就是不松,“这山是你们家劈开的,还是你们家移过来的,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骑车了?放开,我喊非礼了啊!”
想不到小丫头这么野,人才要肃整跟她讲道理,没想她真喊上了“非礼了!荒山野岭的,你们要干嘛!妈!有人要强J你女儿!爸!有人要抛尸你女儿!”山谷里都是她的尖叫。见识了,这好的肺活量。
“怎么了,一个小姑娘能闹出什么事儿。”
纪念纪念吧,
这是卫贝和第一次见活的元首。
☆、6。4
4
他的自行车上挂着一只鸟笼。
“您这也算遛鸟了?”贝贝说,
他笑,“这么挂着当然不算遛,手里提着鸟笼。笼外罩着布罩,慢慢地散步,随时轻轻地把鸟笼前后摇晃着,这才叫遛。”
“鸟为什么要遛?”
“不遛它不叫啊,鸟必须习惯于笼养,习惯于喧闹扰攘的环境,等到它习惯与人相处时,它就会尽情鸣叫。这样的一段驯化,术语叫‘压’。一只生鸟,至少得压一年。”
“哦,搞半天遛鸟的最高成就就是叫它开口叫啊,嗯,不止光会叫这么简单吧。它还得学别的鸟叫是不。”
“聪明。让鸟学叫,最直接的法子是听别的鸟叫,因此养鸟人经常聚会一处,把他们的鸟揭开罩,挂在相距不远的树上,此起彼歇地赛着叫,这叫‘会鸟儿’。养鸟人不但彼此很熟悉,而且对他们朋友的鸟的叫声也很熟悉。鸟应该向哪只鸟学叫,这得由鸟主人来决定。一只画眉或百灵,能叫出几种‘玩艺’,除了自己的叫声,能学山喜鹊、大喜鹊、伏天、苇乍子、麻雀打架、公鸡打架、猫叫、狗叫。”
他耐心跟她聊养鸟,也很欢喜;她感兴趣地听,也长见识。
奇缘吧。
他七十擦边儿了。虽然保养得宜,一点看不出古稀之色,到底是她爷爷辈儿了,
她二十出头儿,也不说多莽撞出挑儿,亦如邻家孩子碰见相熟识广会玩儿的长辈,不认生,该学就学,该问就问。
真有点一眼缘分,抛却年纪身份之差吧,人说“话不投机半句多”,从第一句就不生分地聊起,到这会儿一路骑行上了山,到了忠贤亭。至少没歇嘴,断不了话题。
工作人员端上来一些鲜果干果,竟然还有黄甜酒。且,这些鲜果干果不是一盘儿放一起,她老少二人一人一盘,像吃饭一样,分食。
贝贝有话就说“您这不是嫌弃我怕我有病吧。”
他一顿“当然不是,你肯定不是当地人。蓝山人延续了晋唐的‘分食制’。”
贝贝点头,“这还说得过去,难怪吃这些果子得狎酒。不过晋唐人不怎么讲究吃喝吧,你看刚儿咱上来时看见的《古玺夜宴图》石碑里主人客人面前案上的食物不过八品。有一碗白色圆球形的东西,就像外面滚了米粒的蓑衣丸子。那碗鲜红的,估计用放大镜细看,也就几个带蒂的柿子。”
惹得他哈哈大笑“小姑娘眼力劲儿真好,可不就是柿子。晋唐人是不大会吃,连皇上吃的也不丰盛,凡御宴至第三盏,方有下酒肉、咸豉、爆肉、双下鸵峰角子。第四盏下酒是子骨头、索粉、白肉胡饼。听听这些名字,会好吃么。”
贝贝也笑“这我知道,第八盏假沙鱼、独下馒头、肚羹;第九盏水饭、簇下饭。”
“咦,你真有研究?”
“研究个鬼,我妈以前用‘背菜谱’罚我,这段《宰执亲王宗室百官入内上寿》我背过。”
贝和这段儿没瞎说,桃花也是会想着法儿整她这“不服周”的闺女,只要犯错,背菜谱!又不教她,不认得的字自己想办法去认,在她跟前背时,还得站得笔直,两手背后,一个梗儿不能打,一个字不能念错!否则,抄!还惨些。
“你妈妈看来也是个奇人。”
“她不奇,就是整我的时候忒狠得下心。”
“母严子孝,光短短这一会儿打量你这性子,你父母的教育方式就很成功。”
“这点我倒不反对。”贝贝客观也骄傲,倒似引得他些许感慨,“为人父母,最大成就就是养得好儿女,到了我这个年纪才愈发觉得……咳,亲情呐,”
贝贝吃着果子“你儿女不孝顺?”
他浅笑摇头,不语。把她真当个小知己了。
贝贝本来也就随嘴一说“我给您支个损招儿,您这个年纪了,要想惩罚不顺您意的儿女,就给他们找个像我这么大的后妈,堵死他们的心。”
他着实一愣,“你多大,”
“20。”
“有男朋友么,”
“没有。”
突然,
“贝贝!”
一老一少都扭脸过去,
童小周脸色何其差地站在亭子外,
看都不看元首,
盯着贝贝,
“你知道他是谁,”
“知道啊。”
“他是谁,”
“元首,”
“那你知道你刚才说那话儿什么意思,”
“不就是……”贝贝本来和他说这些话都没过脑的,结果,就是他特意这么一问,反倒叫贝贝来了灵光!
她不看小周,扭头看元首,
“您要信得过我,娶我吧,能嫁给您这样的人物,我这辈子也算没白活儿。”贝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哪知,
“小周!”
元首都没顾得上她这边儿,站起了身。因为小周身躯一阵颠簸,竟似“哗啦啦大厦倾”得人直往地上栽去!
得亏小周反应快,扶住了亭子柱儿。亭子里此时就三人,工作人员都远远站着,见状,不见元首召唤也不敢亲近。
元首要去扶住小周,小周挥手就甩开,似无意识,又似在自我挣扎。贝贝站旁边看着,若有所思地睨着他这一情状……
小周垂着头扶着栏杆似乎自己在缓……慢慢抬起头,看向的,也只有贝贝……小贝贝很清明地看着自己,眼中似有悲悯了悟……小周一甩头!贝贝站在那里,清纯无畏,小周心中一刺!就是她了,我这辈子就栽她手上了,前世我定是欠她的,此生这么掏心熬肺地还她……
小周忍着头痛大跨步进来抱起贝贝就往外走,一眼未看元首。
贝贝也很安静。她知道小周的催眠解了……此时她思忖的是解语是什么?回想刚才发生的每个片段……
小周抱着贝贝背的手都攒住了她的衣裳!
头,很疼,更是乱得毫无光亮之处,
他被催眠了,
但是,
是谁?!小周竟毫无印象!只知,一定在中都,一定和承秀有关!
再就是,
贝贝……
催眠间的事情他当然也记得,
大喜,自己真是个傻子,那样计较谁夺了她的第一次……想起就算顿经这样的波折,绕一圈,还是在洗手间,还是那样的相遇与直接,还是她,只有她……
“我知道你来是因为看我病着……小周,我知道你……”
“我的第一次给了个混蛋,他稀里糊涂地要了我,又不眠不休地缠着我,现在,他又把我忘了……”
想起他们的快问快答,
想起贝贝问他“最爱谁”……
这些都叫小周心里烫得无法。
但是,
如此鲜活的话语又才在耳边击打着,那样重,重得自己一下就痛醒了!
“您要信得过我,娶我吧,能嫁给您这样的人物,我这辈子也算没白活儿。”
大悲,
自己认定的人,不仅全不将自己放在心上,
和何剩不清不楚,
一见元首就……一心一意,没心没肺,将她的终身就这样托付出去了……
小周悲哀地想,
也许,这就是我的报应,
清纯,已婚,
老天成全了我,
却不知,最后给了我最深的痛……
☆、6。5
5
山路太长,小周抱不动了。是的,别把男人想的太坚强,伤了心他们也会无力。
放下贝贝。小贝贝还扯了扯她缩上去的衣裳,就是这个小动作一下激怒了童小周,这孩子太没心肝了!
小周拽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