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去领证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答应过我,没有我的同意绝不私自去办这件事。”
观音的话太冷太冷,桃花终于慢慢抬起了头,再一看他全然冷绝的脸色……桃花突然一股更深的悲鸣从骨子里渗出,较之之前,更难过,更伤心,更气愤,
桃花站起来举起手就要……她脑子此时已经完全烧糊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甩他一巴掌,也许痛心至极,她都这样了,他为何还舍得用这样的眼神看她,说她……
但是,观音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一巴掌没打下去,
观音甩开了她的手,“我父亲是活该,你何尝又不是,就这么急着跟他领证?好,很好,这寡妇头衔是你自己着急讨的,怪不得任何人。”
观音知道自己此一刻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违心违愿,没有一个字是他想说出口的!但是,就这么说了,说了,却不觉得任何的痛快,反而,更……
“卫观音!”桃花这一刻涌出的泪,颗颗才是真痛心。她推开他开门跑出去了,身后,观音坐到沙发上,合眼,手支着眉心,指尖掐进眉心,一手摸上脖子上她的牙印,都是血……
27
桃花伤心死了,遇人不淑,遇这一家子都不淑!
她哭着往下跑。整座酒店都被封锁了,哦不,这一个街区都被禁行了。都是他们的人,桃花只觉无助,她想赶快回家。回老家。
“吱!”刹车声,虽说不尖锐却足见猝不及防。桃花也吓懵了,她差点就撞上了,人跌坐到地上!
司机赶紧下来,“你没事吧!”
桃花被他扶起来低着头轻轻摇头,也没说话。
司机见她还站得稳,又关切问了声,她依旧摇头,司机这才松了手犹豫地上了车。
“没事吧。”车后座的人问,
司机忙答,“看上去还好,没碰着,估计人有些受惊。”
后座人点点头,司机继续启动车。后座人此时不经意看向车外……却,这一看!……
车从她身边慢慢行驶出去,全黑的车体叫她也见不到里面为何人,当然,她此时也顾不上这。恰巧后座儿车门与她擦身而过时,桃花抬起了头,满脸泪痕,多么悲怜……
“停车!”后座人突然喊出声,
这一声连他的司机都吓了一跳,党长哪有这样不遮掩地急切过?他从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
一心一意悲伤着的桃花并不知道车在她身后又停了,直到有人在她身旁,“桃花?”喊得这样轻而小心……正因为轻而小心,并未突然吓着她,桃花还是本能往后一退,抬头看过去……一张极有魅力的脸庞,带着阅历带着权威,却因为一心的小心而柔和许多……
桃花不认得他自然还是有些吓着,虽然他是能叫她着迷的类型,说过,她钟情成熟稳重的老男人;虽然他神情里不掩饰的柔和与担忧叫她此时伤乱的情绪,见了,有所抚慰……但是依旧害怕,他是陌生人,而且,他此时的种种,叫她一下想起了老卫……
泪一下涌出来!此时叫她想起老卫那就是心里破个洞,桃花转身捂着嘴就跑,却很快被急切地拉扶住,
党长两手扶着她的双臂,眼神热切地看着她,那里面毫不保留流露出的全是温暖,极力地想取得她的信任,想安抚她,想保护她,“我是宠赢,我是党长,我知道你是谁,别怕,你这样乱跑很容易出事,你想去哪里,我送你好么。别怕。”姿态放得真是极低极低,
桃花只是哭,党长搂扶着她上了车。
党长注视了她一会儿,伸手指了指车前放着的抽纸,司机忙递过去,党长将抽纸一手捧着就放她跟前,再抬起头来看司机,已全然没有了柔切,稳沉利落,“先回办公室吧。”
车上,桃花的哭泣渐渐转小了,她今天哭太多,眼睛都肿了,捏着纸巾放在鼻息下扭头看着窗外还在一抽一抽,
党长叫司机停车,“你去路边药店买点冰袋毛巾……”
桃花放下手,“不用不用,”直摇头,偏就不转头过来看他,
党长只有一抬手,司机继续行车。
望着这个倔弱的背影,谁能体会此一刻党长的心情?
谁都不能。
这颗夏娃的涩果,只有他独自品尝了如此若干年。心中的留恋与躁动时有冒尖儿,时有蠢动,却,全被他冷冽压制着,不想就不会有毛刺儿,不想就能忘得干净……
那时,他和卫泯都还是议员。
他们一同去参观一所中学。
休息室,他和卫泯放松地坐在沙发上聊天,
进来一个小姑娘,她手里捧着一些学生的书画作品,“您们好,这是我们学校同学的作品,请您们欣赏。”小姑娘很羞怯,说完,从门前规矩走过来,
哪知,放在茶几前的水瓶她没看见,小姑娘绊倒在地上,作品洒落一地,
他和卫泯赶紧都起了身,怕水瓶的热水烫伤她,结果见到……
水瓶的水倒没有流出来,自然不会烫伤她,
小姑娘特别慌张,她只顾着洒落一地的作品,跪爬在地上忙捡着,
她穿着灰格的校服短裙,白袜,皮鞋,
校服短裙掀到腰上,露出那浑圆的小P股,白皙的长腿,她只顾着捡,哪里知道她这小P股一摆一摆对男人的刺激……
幼嫩永远对男人是致命吸引,幼嫩的腰肢,如此娇软;幼嫩的长腿,如此白皙,凝脂一般,仿若一掐就是一个天使漩儿;幼嫩的膝盖头,如此薄润,稍一摩擦,就是个艳红艳红……
女孩儿跪着地上捡起了所有的作品,裙摆搭了下来,却愈加诱惑,她仰着头,小眉头蹙着,小嘴巴真红,“对不起,”眼里一览无尘,
宠赢刚要伸手去扶起她,卫泯的手已经伸了过去,“快起来吧,摔着没。”
小姑娘出去了,水瓶还倒在地上,水瓶绊出来的幼嫩却已在人心里留下涟漪……
但是更刺激的还不是止在此时。
汇报演出中途,宠赢出来上洗手间,
他想看看校园文化,于是手背在身后浏览着走廊边的宣传栏,一路走过,
静寂的校园,所有人都在体育场这边了。
一个楼梯转角,宠赢突然听见类似小猫咪呜咽声,再一细听,是娇娇的呼吸……宠赢往后退,稍一伸头……他一眼就认出是刚才那个小姑娘!
她被一个男孩儿压在墙角,
男孩儿的头在她颈脖处揉磨,他的一只手正是环着她那柔嫩的腰肢,另一只手隐在裙摆里……
女孩儿仰着头闭着眼,小眉头依旧蹙得紧,小嘴巴微张“别……”似推拒似难过似意乱情迷……
宠赢看一眼就立即离开了,
他的眉头也蹙着,他不明白自己为何显出这样……类似慌?慌什么,他是个成熟男人,这种小孩子的鬼搞,有什么慌!
但是,明明就是慌,从未有过的心悸,只一眼,那女孩儿的蹙眉,小眉峰,小嘴巴,她刚才还跪在他身前,“对不起……”那腰,那腿,那眼睛……
“嚯,”一惊!
他一抬头,竟然望见走廊那头的卫泯!
那边的卫泯跟他的情态何其相似,猛然望见他也是一惊,
接着,
距离远,都不相信彼此看到的,是叫,尴尬么?
一切神色显得明显却消失得也快,
两人立即恢复如常,点下头,微笑,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卫泯从那边楼梯下楼了。
他从这边下了楼,想着,卫泯肯定也见到了转角一幕……
这件事他和卫泯彼此从未提起过,云淡风轻,仿若只是个十分香艳的小疤,不值一提,
直到一年后,
他在一个马球俱乐部,见到了正在教小姑娘骑马的卫泯,
“乖,腿夹紧,”
“我怕!”
卫泯张手把小姑娘从马上抱了下来,小姑娘扭头还在看马,卫泯唇抵着她的额角低笑着说话……
那一刻,同样没有人知道宠赢的心情,
当天,他知道了小姑娘叫桃花,
从此,他心中就长了一颗叫桃花的小毛刺儿,
不拨弄,无觉;一撩拨,那就会发芽。艳丽的小疤会越抠越烂。
28
室内很暖和,党长摘下袖扣卷起衬衣袖子。他的行助是位年轻的男士,同他一样,也是衬衣扎在西裤里,袖口微卷,端进来一碗甜品。
“您看看。”
党长站在办公桌边,一手还拿着文件,见他进来,文件往桌上一丢,接过来碗,瓢羹在里面稍舀了一下,然后放到桌边,两手叉在腰间皮带那里,低头看着这碗甜品微蹙眉头,似乎还在想什么。
“还是不对么。”
行助也算位型男了,实在不理解党长今日为何如此纠结。一碗甜品上哪个大酒店不能弄来,他非要这会儿叫自己现买材料熬,自己口味也算叼,但是轮到亲手做……真是为难他好不好。
党长扭头看他一眼,抬起手指着他,“还差一味,红色的,”
“红色?”行助想了想,“樱桃?”
“对!”党长一弹指,貌似茅塞顿开,终于有些笑意,“点点樱桃里面,别弄多了。”行助松口气出去了。
党长靠坐在桌边,右脚踝叠加在左脚踝上,侧低头看他手边这碗银耳羹。他只记得有次国宴,卫泯对一碗银耳羹特别钟情,好似吩咐身边人了几句,接着,这两人路过他身后他听见,“议长说小夫人一定喜欢这碗羹……”于是他极力回想当晚那碗羹。
此时,她在他里间的书房里睡着了。
一开始还蛮费周折,他怕她趴在书桌上睡得难受,正忧心,行助说“我有躺椅。”党长一听,“快去拿来呀。”
就在书房中间放平躺椅,党长小心抱起她放在躺椅上,其间她不安地动了动头,类似哭泣,人其实也没有醒过来,党长轻轻哄,“好了好了,睡,睡。”她安静下来。
温度调到适中,不过还是给她盖上了薄毯子。
正想着这些,门被推开,党长看过去,以为是行助弄好了,却是他儿子。
“你怎么来了,”党长慢慢站起身,并未露声色,人走到办公桌对面又拿起文件垂眼看,依旧一位严父。
宠重庆狂放地自己坐到沙发上,右脚踝搁在左膝盖上跷起腿,两手舒适地搭在沙发背上,“爸,去看了现场么。”
“嗯。”党长没抬眼,翻了一页文件,
“什么感想,”
党长看他一眼,“坐好,上哪儿还是这么没规矩。”训斥。
宠重庆没动,浅笑,“爸,你也觉得议长死得蹊跷吧,这么巧,监控全失灵了。”
这个时候,党长当然不想儿子在这里谈起卫泯的死,怕里面那位听见更伤心。
“你来到底什么事,”
宠重庆慢慢放下脚站起身,“我刚才又去救了一条人命,您猜是谁,”笑得顽皮,
党长抬头,微蹙眉,“我叫你少弄这些事,正儿八经做你的工作不行?”
宠重庆一耸肩,“他们爱找我,难道我见死不救。好了,直接告诉您,是上参的刘洪生,他在他儿媳妇床上差点爽死过去,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吃的那嗨药和议长床上的是一个牌子,我觉得要查的话能从这里入手。”
党长放下文件,起身,“行了,这件事你最好别参合,好好安慰观音,已经成立调查组了,自然会给他一个交代,千万别节外生枝,影响了公正性。”
宠重庆笑笑,低声说,“观音不得下地的。咦,这是什么,”看见桌边的银耳汤了,
党长脸色不变,轻描淡写,“晓宁说天气干燥,补补喝。”
宠重庆弹了下碗边,“付晓宁这是给您瞎补,男人少喝这,杀精。”正这时行助付晓宁同志又端进来一碗,撞见宠重庆也是一愣,不过超级随机应变,笑着,“庆少,要不给您也来一碗。”
宠重庆洒脱一摆手,“得,您就尽情宠着我老子做圣人吧,这玩意儿咱可沾不得,咱还得叫我家老爷子抱大胖孙子呢。”走了。
付晓宁松一口气,把碗又端到党长面前,“您再看看,点了些樱桃脯。”
党长一看,正要赞许,“很好,”
突然里间书房门一打开,
桃花站在门前又是泪眼婆娑,
薄毛毯勾住了她的裤腿,撒下一地,愣是像万世遗孤,
“他说的是真的?卫泯是被人陷害死的?”
党长忙过去抬起手想抱住她又不好抱,桃花呜呜又哭起来,党长终是搂住了她,轻轻拍她的背,“我一定会查清楚的,是有许多疑点,你别着急,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桃花抱住他的手臂哭得伤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与此同时,卫观音也正往党长办公室这边行来。
桃花就那么跑了,在沙发上坐了半会儿的卫观音叹口气还是得追出去呀,谁知也就一趟电梯的时差,下去后她就不见踪影。
幸而这一栋楼都被封锁了,她的去向还是很快能弄清,
党长带走她,卫观音一开始蹙了下眉头,想不到。之后也没再多想,卫宠两家是世交,党长和议长关系也不错,且党长也知道议长有桃花这位小夫人,估计碰到了,见她一人失魂的模样,带走照顾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途中,观音在花店停了下,买了一袋茉莉香囊。无意一看,黑色的鹿子百合。
花店所有的黑色鹿子百合全被店员抬到他越野车的后备箱,
车绝尘而去,
店员却还在痴想痴yy,如此俊冷大神,如此昂贵的黑百合,他是要送给谁呀……
29
观音到的时候,桃花正在一勺一勺秀气地吃那碗银耳汤。一看到他,勺子停了,哎呦,又要哭,望着他说不出来的样子,又似伤心又似委屈又似娇怨……这到底是她家的人来接她了。
这是有人通报卫观音来了,本来党长蹲在她跟前看她吃的呢,还小声安慰着,劝她多吃点。观音快到了,党长起了身,走到一旁,正好观音进来。
“谢谢您照顾她,她一时是接受不了……”观音很敬重地说,
党长摆摆手,“你也要节哀,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观音一点头,却没说什么。
是也不能多说什么,当着桃花的面儿呢,她正伤心着,听越多只会越难过。
党长亲手将桃花的外套递给他,“照顾好她,也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