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里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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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里的恋人-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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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念那个人偶尔会露出的单纯笑容,可是现在,她却离他那样遥远,她那样戒备的眼神,甚至让他无法确定她究竟会不会来。


  似乎有人走近了身边,夏佑川的手指不易察觉地紧了紧,他抬起了眼睛——“你的管家说你今晚会在这里,”千琉微微一笑,很自然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突然见到你出现在雏蓝,我很吃惊呢,之前的电话里你也没有提过。”


  “是很突然的决定,”夏佑川轻咳了一声,表情却淡静如初,“桌伯父也是直到昨晚,才勉强同意晓涵转学的……”


  “是为了希落吗?”


  夏佑川手中的水晶杯停止了缓慢的转动,他的眼神,深邃得看不出在想什么。


  “谢谢你替我照顾她。”他没有回答是或否,语调轻描淡写。


  “她不是一个需要别人刻意照顾的女孩子。”千琉笑起来,紫色围巾有些松散地围拢在颈边,于是他的微笑也被映衬成了华丽的紫色,灿然宛若盛开的鸢尾。


  “嗯……你在等她?她没有来吗?”停顿了一下,他的表情带一点惊讶,看到夏佑川的沉默,他不禁低声自语道,“原来,那辆车不是你派去接她的啊……”


  “你说什么?”他轻皱眉,问道,“什么车?”


  “今天放学的时候……呜……”千琉一副自己说错话了的表情,支吾得恰到好处,“抱歉,我还以为那是你……”


  夏佑川唇线的弧度,立刻抿成了一道直线。


  她果然,根本就不想来。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握住水晶杯的手指绷紧了,指骨泛起了青白的颜色。


  千琉注意到了。


  他的双手捧着刚送上来的热柚子茶,低头轻喝着杯中温热的液体,浮起的白雾微醺着他的眼眸,于是少年美丽的琥珀色瞳仁中,也弥漫开了那样迷离的雾气。


  飘忽得让人难以捉摸。


  希落原本以为被保安拦住的那一瞬间,是她今天这糟糕一天中的最巅峰时刻,然后十秒钟后,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从她书包里翻出的,竟然是一盒验孕棒。


  保安、店员、经理,立刻开始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光打量眼前的高中女生。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抓到偷验孕棒的女学生,但只有眼前这个女孩,能在经理那番出名尖锐的言辞下面不改色。没有惊慌,没有哭泣,更没有恳求,甚至没有任何难堪或是羞愧的样子,她只是静默着,仿佛对方说的那些话,只是一个不好笑的笑话。


  等到女经理唾沫横飞地疾言厉色了一番之后,她才半抬眼眸,扫了她一眼。


  “你们要怎么样才能让我走?”


  “等你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的时候!”女经理高傲地说道,她或许觉得能把这种不良少女骂得痛哭流涕会很有成就感,“否则我们就可以把你扣在这里!”


  真是变态。


  希落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这个老女人差不多就像迦琳修女的孪生姐妹一样,那么的自以为是,爱摆高姿态,巴不得看到别人难堪哭泣,就像一株以吸收别人痛苦为养分的花,扭曲又丑恶。


  不过她一贯很知道怎么满足这种人的畸形心理。


  “可是,我还赶着去医院呢,”希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挂上了一贯百毒不侵的笑容,“你要知道,这种手术需要预约的,错过就糟糕了。”


  女经理像被她的话咽了一下,但她很快摆出了一副轻蔑的嘴脸。


  “偷窃商品的,一律按原价的十倍赔偿。”


  下巴抬了抬,指向墙上的警告,她公事公办地说道。


  果然,她只对欺辱那些只会哭泣和求的弱者感兴趣,对无药可救到好像希落一样的人,她会和迦琳修女一样采取无视的态度——或许她潜意识里也知道搞不定这样的女孩。


  希落不认为自己现在的钱包里会突然出现几百块钱,于是她耸了耸肩,从书包里摸出手机。


  “让我打个电话。”


  当南宫铭把她从那里接出来之后,他那一脸忍都忍不住的坏笑几乎让希落牙痒。


  “嘿,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你要再敢说一个字,”她的眼睛危险地微眯起,“信不信我会在你家的大门上,用油漆喷上”南宫铭是个同性恋“几个大字?”


  他立刻乖乖噤声。


  “你真觉得我会白痴到去偷这种东西?”希落今天的愤怒已经累积到了一定的爆发点上,南宫铭还敢调侃她,简直是找死。


  “是是是,你一点都不像不好意买验孕棒的。”


  南宫铭发誓,自己说话的时候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但现在却显然起到了反效果,希落一记凌厉的眼神,顿时让他的头皮麻了一下。


  “我什么都没有说,你无视我吧。”


  “郁柒七曾经问我,为什么要抢她表姐的未婚夫,”希落的嘴角带点威胁的笑意,看着他,“南宫少爷,你说,我该怎么回答她才好?”


  “你可以这么回答她,”他立刻赔上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语调却是一本正经,“因为南宫铭不可能大大方方地把他的恋人带到父母面前,对他们说,‘嗨,爸妈,这就是我要退婚的理由,我喜欢的是男人,我是个GAY’。所以,为了家族的颜面,为了把伤害减到最低程度,他才不得不找一个漂亮到足以压过郁紫苑的女生来做挡箭牌,气走她啊。”


  “花心比起同性恋来,好像还是个更得体一点的理由。”


  南宫铭点了点头,自己总结道。


  “起码这样郁家也不会觉得太难堪,只是很对不起希落呢,我一直都听说她妹妹的脾气火爆,结果你又那么不幸地和她同校了。”


  “郁柒七直接是悍妇的二次方,”希落把玩着自己指末的那枚银色尾戒,眼神漫不经心,“在转学的第一天,她就把我锁进了洗手间,还带着小刀,或许是想把‘荡妇’两个字刻在我脸上。”


  南宫铭的嘴巴一下张大,表情就像是咽下了一只苍蝇。


  “好吧……”下巴好半天才恢复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他认命地说道,“这次你想要什么作为补偿?”


  清晨的校园格外寂静,还未见阳光,显得有些清冷。


  香樟的枝叶间凝着洁白的霜露,在晨风中偶尔飘下的几片落叶,恍若翻飞的异色的蝶。


  天空是洁净的青蓝色。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白雾。


  少年坐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上,膝盖上摊着大大的速写本,他微斜着身体,眼瞳中倒映着一株含苞待放非白茶花,花叶上还沾着清新的水雾。


  烟灰色的围巾清扫过画纸,他手中的炭笔飞快滑动,那朵茶花很快跃然纸上,黑与白的单调色彩,却神奇地赋予了那幅静物画活了一般的灵气。


  少年乌黑的刘海被晨风吹碎,他的剪影如此安静,美好得让人不敢打扰。


  直到——“你到底在干什么?”


  米色短绒靴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千琉手中的炭笔不由得停顿了下来。


  唇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他轻轻抬眸仰望她,冬日稀疏的阳光,从希落的背后慢慢透出光来,她的长发被染出了丝缎一般妩媚的光,流泻及腰,美丽不可方物。


  “我在等它开花啊,”他宁静地微笑,指了指那朵茶花,“我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了。”


  “别来这一套。”


  希落冷哼,一张字条飘落在了千琉面前,清俊的字迹,漂亮得就像应该被永远收藏起来一般,上面写着——“明天早上,学校见。”


  这是昨天和那盒东西一起丢进她书包的,纸条被她握在手心里,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了。


  “我是问你这个!”


  千琉这才合上了画本。


  “呜,因为你昨天一定会很生气,所以想等你平静一晚之后,才给你解释啊。”


  “好啊,解释吧,”希落盈盈一笑,语调轻柔,“我也想听听,你到底要怎么解释,才能让我忘记你在我书包里丢进了一盒验孕棒的事情。”


  “啊,是那个吗?真对不起,我只想随便丢个东西到你的包里,倒真没留心丢进去的是什么。”


  “你知道你的‘解释’让我想干什么吗?”


  希落微微眯了眯眼,脸色危险。


  “我想立刻掐死你,然后也这么不痛不痒地说一句‘啊,我只想掐你一下,倒真没留心怎么就把你给掐死了’。”


  千琉笑起来。


  非常突然地,他伸手轻执起了她的左手,微凉的肌肤和她相触,她感觉到他的指腹正温柔摩挲着她指末的银戒——很突兀的一个动作,但在他做来却自然得仿佛呼吸。


  “西方有个说法,左手戴上尾戒,就是把爱献给上帝……而你,为什么要戴上这个呢?”


  恍若催眠的语调,仿佛能将她记忆中的梦魇点醒,希落不得由呆滞了一下,瞬间只觉得周围的景物就犹如被切换的背景那般迅速消失,天空明净不再,一切又好像回到了那个充满背叛与血腥的夜晚。


  她的身体甚至看不见伤痕,他们给予的,是最文明的伤害。


  希落想到了自己离开那个少年时的心情——浓厚到化不开的绝望,绝望到仿佛整个世界从此不会再天亮,就像拨开死去的樱花,拨开腐臭的污泥,聚然暴露在空气中,恐怖得让她只想尖叫。


  剥离了伪装的真相如此残酷,而上帝,却没能蒙住她的眼睛。


  原来自己,只是一头傻兮兮的猎物。


  曾经小心捧在手心的感情,不过是个廉价的诱饵。


  伤口是最好的老师,它逼会她怎样保护自己,疼痛只是学习的代价,所以只要逃出这个涂着蜜糖的陷阱,她就能重生得很漂亮。


  唯有欲火的凤凰,才最光芒万丈。


  于是曾经被磨灭的冷酷重新回到了身体中,她果然逃走了,很狡猾也很成功地逃走了,他捉不到她。


  像是穿过了一条又深又长的时光隧道,阳光落下的那一瞬,希落恍然回神。


  她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


  “反正不是为了做修女。”


  在很久之前的西方,只有修女才会在指末戴上戒指,因此尾戒才有了“把爱献给上帝”的寓意。


  而她,不过是用它来提醒自己,她不需要恋人,恋爱只是消遣的游戏而已。


  “还有,不要扯开话题。”


  “我希望你不要去,是因为你不去要比去更好。”千琉的眼瞳中流转着笑意,有一点隐约的狡黠,“因为只有你不出现,我才能确定佑川对你的感情啊。”


  “他喜欢你,希落。”


  他喜欢你。


  这句话从第三者的口中说出来,希落只觉得很讽刺,她从来不觉得他喜欢过她,而一个旁观者,又是从哪儿得出这个结论的?


  “我不需要你替我确定他的感情。”


  她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是嗤之以鼻,只是后一句话的音调,却仍不自然地低了下去。


  “更何况……那根本什么都不是。”


  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永远是被他牺牲的那一个。


  “你错了,那可以代表很多事。”


  千琉微微仰起脸,初落下的明净晨光覆盖着他的面容,他嘴角的微笑仿佛也被朦胧的光晕染亮,谜样的少年,风姿绝世。


  他好像总是可以微笑得很温暖,就像从未经历过痛苦一样。


  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笑容,只除了眼前的那一个。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希落皱了皱眉,她突然觉得自己更喜欢郁柒七那样直截了当的恶魔,而不是这种杀人都不见血的腹黑。


  “你觉得你能计划所有的事情是吗?”


  “不,只要计划中有‘人’的存在,那么无论多完美的计划,都会出现难以预料的变数……”千琉的目光却越过她,定在了她身后的某个点上。


  “而植物就不一样了,说什么时候开,就会什么时候开。”


  他的眼神温柔。


  “你看,花开了。”


  那一瞬间,希落仿佛被他的语调蛊惑了,不自觉地回过了头。


  清澈的光线中,洁白的花瓣缓慢舒展了开,像才睡醒的精灵懒懒伸展开了柔软的羽翼,雾气在阳光下凝成了水珠,点缀在花叶上闪烁着,那样纯洁干净的光泽,就像婴儿无邪的眼睛,单纯得让人感动起来。


  然后,她听到了千琉的声音。


  “希落,合作吧。”


  郁柒七的父亲对于替自己任性的女儿收拾烂摊子已经习以为常,只是这一次,他却无比头疼起来。


  他只是帝梵集团旗下某家子公司的经理而已,兢兢业业这么久才坐稳了自己的位子,而他的宝贝女儿,却那么轻轻松松地得罪了他老板的掌上明珠。


  听说集团总部最近在非洲发展了新的分属业务,很可能从公司内部调动人事,任谁都知道这绝不不是什么好差事,他可不想因此被调去一个只有阳光和沙滩的地方。


  于是郁柒七在第二天一早,立刻向卓晓涵道了歉。


  因为她也不想自己以后的卧室里,只剩下鸵鸟蛋和仙人掌做装饰品。


  卓晓涵一直是个没脾气的人,天真又容易心软,禁不住郁柒七的软磨硬泡,她很快就被发展成了她的“好朋友”。


  一起吃午饭,一起去洗手间,一起上体育课,一起去音乐教室。


  郁柒七简直就像连体婴儿那样死缠着卓晓涵,不遗余力的争取着她的友谊。


  “希落希落,一起吃午饭吗?”


  午休的时候,卓晓涵在餐厅里叫住了她,她一脸期盼地看着希落,满心希望她能答应——“晓涵,我们的座位刚好都满了呢,”郁柒七却立刻往她们中间一栏,她很亲热地挽起了晓涵的手臂,却斜着眼睛看希落,用威胁的语调,加重了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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