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铭心蹙着眉头,一直看着姬贤呈,恍然间想起了之前一直很困扰他的那件事,顿悟道:“是你!”
“你认识他?”韦德好奇地问。
姬铭心没有回话,径直走到了马车前,躬身朝着马车内说道:“主子,前面拦车的那个人正是七月初九带走楼长史的人。”
话音一落,众人皆看向了姬贤呈。经姬铭心这么一说,姬贤呈也想起了自己正是在七月初九见过这些劫法场的人!
这时,车帘再次被撩开,只见一个眼有泪痣的娇媚女子颦颦婷婷地下了马车,她一直撩着车帘,侯在马车旁边,低头等着车内的人。
那女子刚刚站好,就见一个男子也下了马车。那人一头浅灰色的长发,随意挽了个发髻,略显苍白的面容倒也算得上是俊美。只是他有着一双猩红色的赤瞳,看上去甚是骇人。他穿着一身墨蓝色的云纹长袍,外面松松地披着一件纯黑色的狐裘,双手随意地抄在衣袖里,气度雍容,举止更是优雅高贵。若不是那一双赤瞳,和周身无法抑制的肃杀气息,看上去倒是个温和的谦谦公子。
那人漫步走向姬贤呈,抬手轻轻捏起他的下巴,倾身贴近了姬贤呈。
姬贤呈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人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眼前只有那一双深邃的赤瞳,让他止不住恐惧,便是如此寒冬,都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明明对方含笑望着他,手也只是轻轻捏着他的下巴,可是他却怎么也挣不开,身子僵硬的无法动弹。扑面而来的冷煞气息,让他除了惧意,再也无法思考旁的事情。此刻的他只想逃,远远地逃开眼前这人!
铺天盖地的惧意让姬贤呈有些失控,手里原本将要消失的蓝光,霎时间光芒更胜,而他的眼中也有一丝赤色划过。
“你……叫什么?”那人噙着笑,声音也很是轻柔。
可是姬贤呈却依旧觉得对方危险之极,那只抬着自己下巴的手好似是掐在脖子上,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轻易地让他丧命。
“我……叫姬贤呈。”
“哦?”那人饶有兴趣地一笑,猩红的双目中似有一抹异色划过,姬贤呈还来不及捕捉到什么,就觉得思维一下子停滞了,脑子里的记忆像是倒带一样,开始不受控制地匆匆闪现。他接连把这几日的事情回溯了一遍,甚至回忆到了在涵易王府如何逃回了现代。
这种感觉姬贤呈在第一次见到白净玄时就经历过一次,他急忙推开那人,后退了两步。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诧异。
姬贤呈讷讷地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双手再次抄进衣袖,嘴角噙着笑道:“我是姬无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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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小呈子,以后你就跟着无荀哥哥混吧!很有前途哦~
'43'320。 羽遥蝶
白净玄坐在迟风阁前,看着满天的阴云发怔。阎佑一坐在他对面,一脸的狐疑。他也抬头望了望愈加阴沉的天空,没话找话地说道:“入了腊月门,怕是要下雪了吧!”
白净玄温润地一笑,抬手摆放起茶具来。见白猪在一旁翻身玩耍,弄得阎佑一极不自在,他便拿起一块茶点朝着远处扔去,白猪立刻游身离开。
果然,阎佑一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轻松许多。对于这如同怪物一样的白猪,他一直都有些发憷。
“最近阎将军很忙?”白净玄动作优雅地倒了杯茶,递到了阎佑一面前。
阎佑一急忙道谢,接过了茶杯,笑应道:“还好,还好,只不过这几日有些事情,所以才一直未在王府。”
白净玄了然一笑,也不再深问,自己悠然自得地品起茶来。倒是阎佑一见白净玄不问,之前准备的谎话一时间都无从开口,有种早就被对方看透的感觉,面上不禁有些讪讪的。不由得嘿嘿干笑了两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阎将军不必拘谨,允琪才是绯烟的嫡亲兄长,你听他的也是应该。”
阎佑一惊得差点没把茶杯扔出去,见白净玄依旧云淡风轻,自知早已露出了马脚,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涵易王莫怪,我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无妨,是本王非要找你过来的,倒是让你为难了。”
“涵易王客气了,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我绝不会推辞。”
白净玄轻轻一笑,眺目望向了远处的梅花林,片刻无话。阎佑一颇为不解,也顺着白净玄的目光望去,只觉得梅花开的正好,并无其他不妥之处。可他便是脑子再不灵光也知道白净玄叫他来绝对不是赏梅的!
“禁卫军此番变动大吗?”白净玄突然问道。
“还好,原本绯烟就在禁卫军,所以……呃?”阎佑一的目光还在梅林那边,待到反应过来,自己却是已经接了白净玄的话头。
白净玄没有理会阎佑一的尴尬,继续说道:“那就好,想必此番动作下来,宿京和皇宫都在绯烟他们兄妹手中了。”
见白净玄早已知晓,阎佑一僵硬地笑了笑:“只是禁卫军而已,还有守城军和牢城军呢,再加上皇上手中还有不知数目的暗卫,实在算不上是控制了宿京。”
“想来允琪也见过你的办事能力,对你的成见也该少些了吧?”
阎佑一苦笑道:“诚王殿下对绯烟极为看重,对我的身份自然是不满的。再说有能力的贵族子弟到处都是,我总是排不上的。”
“本王倒是可以帮你,不过还要看你自己的心意。”
阎佑一微怔,随即摇头道:“涵易王的心意,我心领了。您已经帮了我不少忙,不用再麻烦了。”
白净玄笑道:“也好,随你。”
“不知涵易王此番叫我过来,可有什么事情?”
“你看那片梅林可好?”白净玄不答反问。
“涵易王府的梅花自然是好的。”
“往年这个时节,总有许多羽遥蝶在林间翩翩舞着,可是三天前这些羽遥蝶却飞离了涵易王府。”
阎佑一听得一头雾水,总不会是让自己去找这些蝴蝶吧?
“你去告诉皇允琪,告诉他这羽遥蝶怕是飞去云宁王府已经三天了。”
“就这一句话?”阎佑一疑惑地看向白净玄,希望他好歹解释一下什么。
“若他不明白,勾离应该知道。”
阎佑一点了点头,起身道:“那我这就入宫去,这话一定给诚王殿下带到。”
白净玄淡淡的一笑,不再做挽留。阎佑一便匆匆地里去了。
道骨走到白净玄的身边,低声道:“腊月二十三是禅位仪式。”
白净玄点了点头,“无荀也该到宿京了。”
“郡主那边……”
“此刻不能打草惊蛇,只有皇允琪还能动作。只要他肯去云宁王府,阿芮便没了性命之忧。如此再耗上几日,小年的时候这天就要变了。”白净玄嘴角微翘,却是一个嘲讽的笑容,“这云宁王也早该换人做了。你让尤诗这几日盯紧了岑梦茹,决不能让她有机会伤害阿芮。”
“属下已经留了口信,尤诗自会行事。”
“到云宁王府的地道进展的如何?”
“正在日夜赶工。”
“务必在小年之前弄好,无荀回来,怕是要血洗云宁王府的……我得把阿芮接过来。”白净玄微微一叹,看着远处的白梅,神思又飘向了远方。
'44'321。 得信
阎佑一匆匆赶去了皇宫,只等着把白净玄那句匪夷所思地话告诉皇允琪。只是皇允琪一向看不上他,听说他来拜见,以为又是为了见绯烟的,遂不耐烦地打发了绯烟去见他。
绯烟这几日为了禁卫军的事情忙的脚不着地,听到皇允琪说阎佑一特意跑到皇宫来“私会”她,不由得有些恼火。
阎佑一则正是相反,心里以为自己见到的肯定是阴厉的皇允琪,却没想到心上人翩翩走来,这样的惊喜让他脸上都止不住笑。
“你很闲?”绯烟还不等阎佑一打招呼,上前就噎了他一句。
阎佑一也不在意她的恶劣态度,依旧满面春风地冲她灿然一笑:“可想我了?”
“我们昨天才见过的吧?”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油嘴滑舌!”绯烟笑嗔道,“你也真是胆子肥了,若我皇兄亲自过来,你要和他如此闲扯,他非一脚把你踹走不可!”
“我本就是来求见诚王殿下的,也没想到会是你来。涵易王有话让我带给他。”
绯烟诧异道:“表哥有话给我皇兄?你还是先告诉我吧,省的是什么斗气的话,到时候我皇兄又把气撒在你身上。”
“涵易王让我告诉诚王他院子里的羽遥蝶飞去云宁王府已经三天了。”
“啊?什么?什么?”绯烟全然没听明白,“表哥莫不是给关傻了,怎么说起蝴蝶来了?”
“我也纳闷。”阎佑一摇头道,“只道是涵易王心思不同常人,我是猜不出来了。他说若是不明白的话,勾离或许知道。”
绯烟蹙眉,只知道事情关于云宁王府,可能和无芮有关系。所以也不再多留阎佑一,便匆匆跑去问了勾离。
勾离一听羽遥蝶,顿时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惊道:“这是说郡主与我师兄已经被云宁王囚禁三日了!”
“你说什么?”
“那梅香丸味道悠远,羽遥蝶最是喜欢这个味道,涵易王府的梅林里有着不少羽遥蝶,云宁王府也是。当年师兄特意做了些给郡主玩耍,让她弄碎了引着羽遥蝶飞到她身边去。之前明明是师兄带着郡主离开的毒谷,他们此刻定是在一起!”
绯烟咬牙道:“怪不得……怪不得昨日云宁王带着岑梦茹入了宫!”
绯烟急忙去找了皇允琪,把无芮在云宁王府的事情告诉了他。
皇允琪倒是没有如她一般着急上火,只是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才道:“白净玄特意让人来告诉我,为的不过是让我去威胁云宁王,以保全芮芮的安全。然他却不知,要芮芮死是父皇的命令,我若去也毫无用途。”
“那也不能放着芮芮的安危不顾呀!”绯烟焦急道,“表哥现在软禁着没有办法,我们决不能放着不管!”
“绯烟你错了,若是我此刻去找了云宁王,反会被他知道芮芮想办法传递了消息,如此对她更是不利。而且……你当白净玄对那些禁军和暗卫真的没办法?”
“可是……”
“你要知道涵易王府的地道比宫里的还要复杂,他白净玄想要出去,没人拦得住。”
“那表哥为何不去救芮芮?”
皇允琪蹙眉沉思,“怕是他此刻不能动作,或许是想要放松父皇的警惕……他能如此隐忍,只有一种可能……”
绯烟恍然,颤声道:“姬无荀回来了!”
皇允琪点头,面色阴沉,“怕是他们要有大的行动,白净玄才不能动作,怕打草惊蛇。”
“那我们怎么办?若是姬无荀要反,我们又当如何?而且芮芮现在还在云宁王手里,怕是没有好日子过,得先救她才是!”
“芮芮的事,我倒是有主意。父皇不是想让芮芮禅位于六弟吗?只要到时候让芮芮亲自前去,云宁王断然不会虐待她什么。”
“也是,皇离雪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今次若再作假,怕是他们也说不过去。”绯烟松了口气,又问道:“那姬无荀的事情该如何是好?”
“眼下我们收了禁卫军,又胁迫了顾鹰川,就算是姚举不是真心帮忙,我们控制宿京也不算难事了。所以眼下我们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我们趁着姬无荀起事的时候横插一脚,要么……我们和姬无荀合作。”皇允琪冷笑道,“绯烟,你说该如何?”
绯烟犹豫道:“若是我们趁乱起义,怕是昀宿国就要乱了,我还不想为了一己之私就让国家生灵涂炭!可若是要和姬无荀合作……你又怎么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姬无荀就是一只野兽,而芮芮是他唯一的牢笼,只要是为了芮芮好,我们合作也不是不可能!”
'45'322。 雪雕送信
姬贤呈坐在马车上,端着茶杯偷偷打量着一旁侧卧着的姬无荀。只见那个名叫听柳的美女抬手喂了他一颗樱桃,那白皙纤细的手指衬着那红润艳丽的樱桃的画面实在是让人心动。
“若是想吃,自己拿,无需如此拘谨。”
姬贤呈干笑了两声,忍不住问道:“何时才能见到我姐?”
“稍安勿躁。”
姬贤呈嘴角抽了抽,他这几天一直重复问这个问题,可姬无荀永远都是用这四个字回复他。
虽然眼前的人已经不像第一次遇见时那么可怕了,甚至对他极为和蔼可亲,可是姬贤呈从小就有趋利避害的意识,对无芮的这个兄长怎么也亲近不起来。
知道姬无荀的名字时,姬贤呈只想起无芮说过的几句话,倒也不知这位“兄长”和无芮亲不亲近。他们都是要救楼辛哲的,总也不会敌对了去,所以自己才决定跟着姬无荀一起回宿京。
而且彦诗也不知道重了什么邪,全然不认识他,无论他怎么提醒对方都没有反应。而且态度极为冷淡,说恼了他就开始挥鞭子。
接连几日,姬贤呈都跟着他们赶路。姬无荀很是亲切地问了他无芮这几年过的如何,姬贤呈也都细细说了。可是他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姬无荀或是淡然一笑,或是左右言他,总之没有回答过他一个问题。
越想越觉得憋屈,姬贤呈愤愤地端过那盘樱桃来,蹲在马车的角落里一边吃,一边把籽吐出车窗外。
听柳很是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心情。姬贤呈白了她一眼,示威似的晃了晃手里的樱桃。
忽闻得一声长啸,姬贤呈掀开车帘四处仰头观望,只见一只雪雕正俯身下冲,目标正是他所在的马车。他仰身坐好,那雪雕已然站在了刚刚他趴过的车窗上。
听柳动手解下了雪雕脚上的信筒,把信递给了姬无荀。姬无荀淡淡扫了一眼,面色微冷,若有所思。
姬贤呈侧目望去,隐约见到一个“芮”字,心里焦急万分。也不管身旁的人多么可怕,生生夺走了他手里的信件。
一番细细看来,姬贤呈却是摸不着头脑,只看见上面写了无芮被关押在云宁王府,其他的便是约见姬无荀。
“你可知写信的人是谁?”姬无荀侧头问道。
姬贤呈摇了摇头,这信上未曾署名,他也猜不出是谁来。
“诚王皇允琪你可知道?”
“我姐的前男友?”姬贤呈挑眉,一脸的厌恶。之前他就听青艾和彦诗与他讲过无芮和那皇允琪的孽缘,后来他穿越到云宁王府,又得知无芮被皇允琪扣押的消息,所以对无芮这位“前男友”实在是没有丝毫的好印象。
倒是姬无荀看着他的表情,觉得甚是有趣,笑道:“这信是他写来的。”
“他约你见面做什么?”姬贤呈警惕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