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雅,璇云,上来吧,船是划不了了,以后有机会再来。”墨弘毅拧着身上的湿衣服,浑身湿透却不减他的尊华,淡声对还杵在船上的人道,自然是忽略那个始作俑者的。
待其他人都回到湖畔后,楼璇颖也跳了上来,正想装懵懂无知去问候那两个落水的人,却发现一群人远远朝这儿走来。
叶姨娘看到浑身湿透躺在地上的女儿,急着跑上前来。
“琴儿,你怎么了?别吓娘啊。”
“叶娘,让丫鬟把璇琴带回玉琴居去,找个大夫看看。二皇,七皇,这……究竟怎么一回事?”楼承德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头大,六个人游湖,竟然三个掉湖里去。
墨胜睿见楼相都出现了,再痛也从地上起来,抿着唇不发一语。
墨弘毅瞥了那肇事者一眼,见她眼神竟然无比澄澈,还挥着手要朝楼承德跑过去:“爹爹……”
楼璇云一把扯住她,也不语,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爹爹,大姐她……突然发疯般跟七皇过不去,先是用热茶烫伤了七皇,刚才在推攘间把七皇和二姐推到湖里,二皇跳下湖救人,然后就这样了。”楼璇雅站出来,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遍。
楼璇颖承认她说的全是事实,只是她表现得够无意了,还是被她冠上了罪名,不过既然她敢做,就不怕被指认。
“二皇,璇雅说的是真的?”
“嗯。”
“臣教女无方,还请二皇、七皇恕罪。”楼承德看了那脸上挂着傻笑的楼璇颖一眼,无奈极了,一拱手,惭愧地请罪。
“哈哈,二皇,七皇,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相府大小姐……咳咳,心性过于单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若跟她计较,倒失了你们身份。你们说呢?”
爽朗的笑声传来,一名白衣男从楼承德身后走了出来,表情戏谑,完全是看戏模样。
楼璇颖眼神落在他身上一瞬,可那张脸太陌生,她根本不知道他是哪号人物,他是出来帮她的?他这样公然跟二皇他们叫板,不怕得罪他们吗?
“皇甫辰,你这话什么意思?”
皇甫辰嘴角微扬,讽笑道:“七皇,若我没记错,你武功应该不错,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女人推到湖里,你说要是这事传出去,大家会怎么想?”
“本王是想出手救楼二小姐,那疯……”墨胜睿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要是他把真相说出来,会更丢脸。
“胜睿,皇甫辰说的是,楼大小姐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跟她计较有**份。”
“璇颖,跟二皇和七皇道歉!”
“爹爹,为什么啊?”楼璇颖很迷茫地看向楼承德,伸手挠着脑袋一副不解的样。
“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你把七皇和妹妹推下湖,还敢问为什么?做错事就要承认,道歉!”楼承德气得差点吹胡瞪眼睛,他怎么会和宣娘生出这种傻女儿来。
“璇颖想划船,可他不让我上去,然后他就掉湖里了,璇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
“楼相,这事算了,就这样吧。”墨弘毅摆摆手,眉头越皱越高,身上的湿衣服贴在身上,实在不舒服。
“楼璇颖,二皇和七皇不跟你计较,是他们大度。来人,马上把她带回颖月居闭门思过,一个月不准再踏出房门半步!”
听到楼承德惩罚那个白痴,墨胜睿总算满意了,憋在心里那口气似乎也出完了。
“二皇兄,我们回宫吧。”
“嗯。”
楼璇颖被丫鬟拉着走,当着他们的面还挣扎了几下,直到被粗鲁地推进颖月居的院,还听到锁门的声音,她才伸了伸懒腰,舒展起了筋骨,脸上笑意盈盈,哪还有刚才的不甘。
关禁闭一个月,意味着未来一个月相府没人会来打扰她,她也不会出去面对那些人,不用装疯卖傻,何乐而不为?
恬儿听到声响立刻从屋里出来,看到一身脏兮兮,灰头土脸的楼璇颖,吓得在原地不住踱步。
“小姐,是不是二小姐她们又欺负你了?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楼璇颖这时才有空闲打量自己,低头一看,才知道恬儿为何会这么慌张,她原本粉红的衣裙早变了颜色,黑兮兮的,确实像被人欺负过似的。
她刚才卖力演出,钻了花丛,又跌了地的,不脏才奇怪,她朝恬儿摆摆手,不甚在意地道:“没事,我没有被欺负。”
“那怎么会……”
“我自己弄的。对了,恬儿,爹给我下了禁令,一个月不准出颖月居,可能要委屈你跟我一起关禁闭了。”她乐呵呵地说完,而负手大摇大摆朝屋里走。
“一个月?”恬儿惊呼出声,跟在她身后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在她看来,这明明是大惩,可小姐看起来为什么这么高兴?“小姐,老爷为什么要罚你?”
“唔……因为我刚才做错事了吧。”楼璇颖进了屋,打开衣橱,随手拿了件白色长裙,脱了身上的粉色衣裙换上,捣鼓了好一阵,最终还是招来恬儿才把繁缛的衣裙换好,“真麻烦,换件衣服都这么难。”
“恬儿,我到房去学画画,没什么大事就不用去找我。”
她的异能要发挥好,很考画画功底,可她没多少基础,只能自己去琢磨。
走了几步,她又想起一件事,于是回头问恬儿:“恬儿,你知道皇甫辰是谁吗?”
“皇甫公?他是兵部尚的大公。小姐怎么会提起他?”
“没,刚才在府里见到他了。”说起来他还帮了她一个忙,虽然说的话很损,“他跟二皇的关系如何?”
“小姐,恬儿不知道啊。”
“好吧,没事了。”
至于皇甫辰,以后有机会能了解,不急于一时。
☆、第十一章 爬墙
数日后,天蒙蒙亮,颖月居院的高墙下,一名小厮打扮的人正抱着树努力往上爬。
恬儿焦急地在树下张望,既要留意那人的安全,还要担心是否有人跑进院来。
“小姐,你真的要出去啊?万一让老爷和姨娘知道……”
那名小厮打扮的人正是楼璇颖。
“安啦,知道又怎样?唬唬就过去了,真过不去就承认我恢复正常了,贪玩想出去呗,爹真要生气就再关我禁闭久一点,他还能杀了我不成?”楼璇颖说着,又奋力往上蹭了蹭,身上的粗布衣衫摩擦着她的皮肤,还真疼,她的柳眉也微微皱起。
这羸弱娇小的身体啊,也不知道能不能禁受住她的折腾。
技术不行,能画出衣衫模型就不错了,她也就不抱希望料有多舒适,这趟偷溜出府,她一定要买多几本画册回来。
“小姐,老爷关你禁闭,你还是别出去吧。恬儿怕府里人知道你不见了……”
“恬儿,放心,自从爹不准我出颖月居,这几天除了送饭菜的人,你有看到其他人踏进这个院一步吗?送饭的人过来,你收了饭就好,日落前我一定会回来的。”她说完,抓住高墙,一跃跳了上去,探着脑袋往外,围墙外就是巷,方便她溜回来,这还要归功于楼承德把她打发到王府偏僻院来。
“恬儿,我出去啦,你帮我瞒着,可别自乱阵脚告诉别人我出府去了啊。”楼璇颖再三叮嘱恬儿后,踩在围墙小心翼翼地往前,最终借着围墙外的低矮树枝爬出了相府。
恬儿再怎么焦急也无可奈何,原地跺了跺脚,唉声叹气起来。
小姐恢复正常是好事,可胆也太大了吧?还有,她身上那件小厮衣衫究竟是哪里弄来的?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从小巷里出来,楼璇颖如脱缰的野马般往人多的地方奔去,她生性本好动,在现代时鉴定师的工作更是给了她满世界飞的机会,如今让她关在相府里,她早受不住了。
天色还早,可皇城的街市上早已熙熙攘攘,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楼璇颖一路逛过去,看到一些古玩便东摸摸西看看,凭她多年的鉴定经验,一眼扫过去,并没有发现高价值的古玩,在这鱼目市场中,她也本没抱多大希望。
“小伙,你拿着我这个小玉瓶很久了,你买得起吗?不买就别一直拿着,万一摔碎了,就是把你卖了也赔不起,走走走,别站着影响我做生意。”摊贩不耐烦地朝站在他摊位前的楼璇颖挥手,看他身上穿着的粗布衣裳,肯定拿不出几个铜板,他可不指望他能买他摊上的东西。
楼璇颖一愣,自是听出了他话里的嫌恶,她这一路看下来,唯一满意的就是这个小玉瓶,虽然等次算不上多高,可却是众多瓷器里做工较为精致的一个。
这小摊贩竟然狗眼看人低,她身上可是怀揣着一袋银两,随便甩一锭都可以把他整个摊买下来。
她撇嘴,也懒得跟他计较,将小玉瓶搁下,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被小摊贩这么一扰,她闲逛的好心情都没了,找人问了肆的位置便一路寻了过去,兰亭肆是皇城最大的店,听说那里的画最齐全。
当“兰亭肆”四个烫金大字出现在她眼前时,她乐得直往肆里窜,吓了童一大跳。
“有什么可以学作画的画册吗?我要买。”楼璇颖本想自己去找,可一进门就被里头密集的架给吓到了,咋舌不已,只能向童求助。
“有,我们兰亭肆的画可是很奇全的。”童自豪地说着,引领着她到画册架前,很快再次傻眼。
只见楼璇颖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块方形布,在圆木桌上摊开,而后随意从架上抽出一本画册翻动几页,没有任何犹豫就将它放置在方形布上,很快,她就找了近二十本画册。
“好像搬不回去,要不就先买这些吧,下次再出来买?”她自言自语一番,终于决定收手,利索地将布包起,对角一打结,抱着小山高的包袱步履蹒跚地往前走,“结账!”
童老半天才回神,看他瘦弱的样,似乎会被那包袱压垮,他忙跑过去想帮忙,却被她阻止了。
“不用……呼呼,你告诉我哪里结账就好。”
“这边走。”童将她带到柜台,便见她踮着脚艰难地将包袱放到柜台上,“老板,他要买这么多画。”
“额……”肆老板从账本中抬头,被眼前的堆给吓到,“这位客人,你确定要买这么多?”
许久未等到回答,老板顺着楼璇颖的视线看去,只见她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墙上的一幅画看,好半天才指着它问:“老板,那画卖吗?”
老板一听,哈哈大笑道:“小伙,你买这么多画,肯定在画上有研究。眼光也不错,从你的眼神里我就知道你喜欢这幅《征途》,只是它是我们兰亭肆的宝画,千金不卖。”
楼璇颖一听,难免有失望,但老板说得很清楚,那画千金不卖,她再欣赏也不能强人所难,又抬眼望去,眼里的赞赏不言而喻,《征途》纵长目测近半米,横长一米多,画风飘逸洒脱,征途中的将士神采各异,看着画,眼前仿佛看到数万远足的将士气势磅礴地朝自己走来……
“老板,那是谁画的?”她很好奇,谁的画功如此高超。
“右下角不是盖着章吗?天景。至于他是谁,我只能说我也没见过。”
“哦。”楼璇颖轻点头,可视线还是舍不得从那幅画里移开。
老板看他实在喜欢那画,想了想,从柜台里拿出一幅画朝他递了过去:“小伙,这是临摹《征途》所作的画,当然,画功是不及原作,可技巧还是相当纯熟的,看在你这么喜欢那画,今天又光顾我这么大笔生意的份上,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第十二章 挡道
楼璇颖惊喜地接过手,将画卷打开,对比墙上那幅神作,老板说得确实没错,虽然比不上原作,但画功也相当不错。
“谢谢。”
肆老板见他欣喜有佳,心想送对了人,他笑着轻点头,把楼璇颖打好结的包袱打开,手指在算盘上熟练地敲着,尔后道:“小伙,你这二十来本画里有好几本是精装版,价钱比较高,合着十两。”
楼璇颖拿出银两掂量了下,递过去,还好她现代时研究的是古物,对银两这些用法还是熟悉的,不然这古代的日就不好过了。
十两对富人家来说不算什么,可平常百姓可靠它过一年了,看他穿着寒酸,竟没任何犹豫就付了银两,而且那钱袋沉甸甸的,里边的银两可不会少。
不过细看之下,虽然他衣着寒酸,但细皮嫩肉的,也不像做粗使活的,难不成是乔装?
“小伙,这些画可重着,府在何处,我可让人帮你送过去。”
“不必了,我能背得回去,我家少爷让我出来买的,我出来的时间也够久了,要回去了。”楼璇颖呵呵笑着,她可不敢说出相府来,所以还是自己背吧。
她将包袱重新扎好,往瘦弱的肩上一甩,咬牙往外走,步还摇晃了几下,看得老板和童都替她捏把汗。
楼璇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好几本还是厚重的精装本,实在太重了,她好不容易走到街市时已气喘如牛,将背上的包袱直接甩到地上,一屁股坐在上边,想先休息一下。
若此举让肆老板看在眼里,必定心疼他这些刚被买走的画,还以为楼璇颖是爱之人,这些竟然转眼就成了她的椅。
“让开让开,璟王爷回皇城了,所有人让道。”
凶恶的声音传来,数名侍卫打扮的人举着长矛吆喝着开路,老百姓放下手头的活,纷纷退散街道两旁,驻足观望,还有些人小声议论起来。
“璟王爷,不就是……”
“嘘!现在可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楼璇颖的位置虽然不是路中央,但也绝不靠边,自然也该退让,她不过是偷溜出相府来的,可不想沾惹上麻烦,刚站起来想拖着她那袋挪开,然而一抬头,却被黑马上那个男人给惊住,忘了下一步动作。
肖默?
望着那张熟悉的面瘫脸,她呼吸一滞,失神了好久。白衣长袍在身,长发不羁地束起,青丝随风飞扬,薄唇紧抿,眉宇间的桀骜配上棱角分明的俊颜……
“让开,别挡了璟王爷的道。”
吆喝声再次传来,她才回过神,他是璟王爷?
“嗖”地一声,一支利箭从左侧某处屋顶射出,刺在黑马身旁的的那匹棕马上,马儿受惊,一跃而起,发出嘶鸣声,而后失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