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将那本书从头翻到尾,野火也没有发现半个字洞,正探手捏起第二本书的时候,厨房小院门上挂着的铜铃突然一阵脆响。
野火着急地整理着书本,没想越急越乱,手中的书竟然落到地上。
她忙着弯身去捡,直起身来的时候,却注意到了挂在桌下隐蔽处的一只锦囊。
王爷,您是配角!(1)
金色的绸布,绣着象征着金沙国的沙漠蔷薇,两边穗子上的流苏有一处已经脱落。
好眼熟!
犹豫了一下,野火终于探手将那只锦囊抓过来,塞到怀里,这才轻手轻脚地摸到门外,小心地掩上了房门。
“火师弟!”
院中,传来风雷的呼唤声。
“风师兄!”
野火听到风雷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大步走了出去。
“宋强呢?!”
看到野火从厨房附近走出来,风雷也没有太过在意,一边随口询问,一边就向野火说道。
“师傅让我唤你到练武场去!”
丁刃找她?!
野火一阵意外。
“师傅找我做什么?”
“去了自然知道!”
风雷不是喜欢多话的角色,淡淡地吐出一句,便转身走向了院门。
野火也就压下好奇,随他一路走向前面。
二人一前一后前到刀字部中部的校场,风雷就顿住了脚步,抬头指向了挂着“刀影堂”的练武场大门。
“你进去吧!”
风雷说罢,转身大步而去。
野火就抬阶而上,进了刀影堂。
偌大的练武场大厅内,丁刃正捧着酒葫芦,斜倚在墙角一口接一口地灌着洒,令狐景天腰身挺直地立在厅中,虽然听到脚步声,他却并没有移过目光来。
野火自然也懒得理会他,直接就走丁刃面前来。
“师傅,您找我!”
有了之前对丁刃身手的惊鸿一瞥之后,对于这位高深莫测的师傅,她心中只有折服。
“本来,你还没有到进练武厅的时候,考虑到十日之后便是书院的八部之战,所以,我决定,让你和景天一起练刀。”
垂下手中的酒葫芦,丁刃挺腰站直了身子,一边就指向了兵器架上倚着的那把巨刀。
“景天有九天龙吟,你就用这把烈焰吧!”
“多谢师傅!”
野火一脸欣喜地走向兵器架边的巨刀烈焰,一直对她漠视的令狐景天却是露出惊愕的表情。
王爷,您是配角!(2)
丁刃的目光迅速地掠过令狐景天的脸,扬起酒葫芦来向着扬起的唇内灌了口酒,这才接着说道。
“野火用烈焰,主力攻击,景天刀轻,便负责防御吧!”
不等令狐景天开口反驳,他已经闪身掠到了厅外。
“我的酒又要见底了,你们两个先练着,我去把酒葫芦灌满!”
声音尚未消失,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持着那巨刀烈焰走厅中,看着令狐景天一脸不甘的表情,野火夸张地扬起了唇角。
脸上要多得意有多得意,语气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令狐景天,记住,要好好配合我哟!”
看她捧着一把足有百斤的巨刀烈焰,却是谈笑风生,毫无吃力感,令狐景天心中自然也有惊愕。
不过,惊愕归惊愕,他可不会因此就简单折服。
想要他龙空帝国的八皇子令狐景天给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丫头当副手配合,那怎么可能。
“那又如何,想要我做你的副手,除非,你能赢我!”
挑衅地上前一步,令狐景天语气跋扈张扬,满是挑衅。
“怎么,不敢?!”
野火自然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二个人的实力,早在那天饭厅里就已经有了分晓,她才不会蠢到真的中了他的激将法入他的套。
“我娘说过,要听师傅的话,我是乖学生!”
她笑得痞气而无赖。
令狐景天眉尖猛挑,片刻之刻,突然就促狭地扬起了唇角。
“不知道,如果师傅丁刃知道你是女扮男装的话,会怎么样呢?!”
“你……”
野火的气焰一下子就被压制不过,不过,很快,她就露出了比令狐景天更加跋扈的姿态。
“我更好奇的是,如果大家知道某人曾经变成一只白乌鸦是什么样的反映!”
令狐景天面色一僵,表情一下子就阴沉了下去。
那对寒如渺星,邃若深潭的眸子里一下子就变得彻骨冰寒。
王爷,您心软了?(1)
野火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她想要躲闪的时候已经晚了。
颈间一紧,她的脖子已经再次被令狐景天的手掌扼住。
“如果你敢说出半个字,我就杀了你!”
令狐景天的声音冰冷的没有半点温度。
以为她是被吓大的吗?
野火在心中冷哼了一声。
十岁时,敢一对五的打群架,十三岁就敢和社会青年飙摩托,她从来都不是怕死的主儿!
她深吸了口气,挑眉对上令狐景天的目光。
与上次不同,他的目光虽冷,却没有像上次那般满是杀机。
习武者,对于杀气有着本能地敏感,野火也一样。
她甚至捕捉到了他眼底的犹豫之色。
野火很快就断定,令狐景天其实并不想杀她。
确定这一点,她甚至连反击的想法都放弃了,直接就挑起眉毛,吐出两个张扬的字眼。
“随便!”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遇到一处。
令狐景天的长眉皱得越发紧了。
他知道,只要手指捏紧,他可以轻易地捏碎手中这只光滑的细颈。
可是为什么,他的手指反而却在松开呢?
而且,不是迅速松开,而是一点点地慢慢松开,仿佛是怕空气将她的喉咙呛疼一样呢!
感觉着颈上那手掌的松动,野火抓住机会,迅速退开。
令狐景天有些茫然地看向了自己的手掌,他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令狐景天,我提醒你,不要总是用死威胁本姑娘,本姑娘不怕!”
揉揉被他捏疼的脖子,野火嘴上却没闲着。
“还有,你可记住了,师傅让你负责防御,要是到时候我受了伤,就唯你试问!”
满意地看着令狐景天再一次被气得变了脸色,她得意地轻笑一声。
转身提起巨刀走到了大厅正中,之前玄羽教过她的刀法,她用那把破刀总是找不到感觉。
今天这只巨刀烈焰到手,她可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在和令狐景天斗嘴上。
王爷,您心软了?(2)
劈、砍、削、格、架!
简单的招式,经由野火用着那把长度足以与她身高相媲美的巨刀用出来,却透出惊人的威压。
注视着那个纤细的身影挥舞着那把巨刃,令狐景天脸上的愤概之色一点点地退了下去,目光中的惊愕和深沉之色也越来越多。
野火使用的无疑是刀法中最基本的招式。
可是,就是这简单的技式,偏偏就让她用出了不简单的味道。
人与刀,赫然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配合得无比默契。
那刀柄上垂的火红色布条,伴着她的动作舞动着。
红衣红发与黑色刀身形成强烈的对比,却并不觉得突兀,反正有一种诡异的和谐感。
红与黑。
柔与刚。
力与美。
每一次挥刀,每一次移步,仿佛一支奇舞,妩媚中隐约透着杀戮的味道。
有一些人,天生就是神的宠儿!
或者令狐景天,或者野火,都是如此。
令狐景天以刀法奇、快、狠而见长,野火与之不同,走得是稳、重、霸的路线。
虽然令狐景天不想承认,却不得不在心中认同师傅丁刃的看法。
如果他们二个可以配合的话,那么扬长避短,都能将自身的实力发挥到更大。
书院每三年一届的八部之争,那可不是小事。
表面的切磋之下,掩盖着的,除了八个学部的排序之争,更是各国皇子们展示自己实力的时候。
作为第一大国龙空帝国的八皇子,令狐景天自然不希望自己输。
或者,与这个并不讨他喜欢的野火合作,才是眼下他最正确的选择。
可是,无奈的正确与心甘的情愿之间,距离究竟又有多远呢!
眼看着野火收势站定,他迅速收起眼中的欣赏之色,重新换上了冰冷的姿态,语气中满是鄙夷。
“力道虽劲,却没有攻击重点,步伐不稳,只怕稍有风吹草动,下盘已乱!”
王爷,请别耍帅!(1)
野火也是习过武的,自然也明白自己的缺点在哪里。
可以说,令狐景天的话,句句中的,正是道出了她的弱点所在。
虽然这把刀,她用的顺手,但是,刀法的真正精髓,她还没有吃透,不过就是靠着刀的力量和霸气来制造气质,并没能做到将所有力量汇于一点,将攻击力提到最高,而力量消耗却减到最小。
至于步法,她不过就是从玄羽那里照猫画虎地学过来,不过是悄悄练习几次而已,哪里又真正领悟中其中步法之妙。
既然如此,野火脸上却是没有半点领情地意思,语气比令狐景天还要刻薄的多。
“少在那里挑别人毛病,有本事,你也露两手给我看看!”
一边说着,野火就抬手轻轻揉了揉还有些酸疼的脖子。
“出手就是掐脖子,没创意!”
被她一番冷嘲热讽,令狐景天的眉毛再次拧成了麻花。
冷哼一声,他大步走到了野火身侧。
“让开!”
野火其实心中也是好奇这令狐景天的实力,故意用激将法逗他出手。
看他真的中计,心中不由地暗笑,脸上却仍是故做不屑。
“让开就让开,就让我看看你的刀法比起掐脖子来差多少!”
一边说着,她就提刀走到了一旁,懒洋洋地坐到椅子上,将刀靠到一边,自己就倒了一杯凉茶来喝。
大厅正中,令狐景天抬刀按在刀柄之上,轻吸了口气,猛地抽刀在手。
刀,也是认人的!
那把刀在野火手里,也就是一把刀而已。
令狐景天抽刀在手,刀身竟然发出一声低沉地嗡鸣,恍若龙吟。
野火本能地从茶杯上转过了脸,看向了厅中的令狐景天。
只是一眼,便再也无法移开。
大厅之中,令狐景天手持龙吟刀缓缓抬手。
一人一刀,恍若一体。
那一刻,仿佛整个大厅内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王爷,请别耍帅!(2)
瞬间,令狐景天由静变动,瘦长的身影直接化为虚影。
静时稳如泰山,动时迅如蛟龙。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这个混蛋,果然是高手!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野火却仍是控制不住地心中感叹了一声。
令狐景天不仅动作快,出剑的迅速更是快到惊人。
便是以野火的眼力,甚至有时候都无法看清楚他突然是怎么出刀。
只能看到一片黑色人影在空中飞跃腾挪,织出漫天刀影。
身边黑影一闪,衣发俱是一飘。
下一刻,令狐景天已经站于她的身侧,直接用剑尖挑起了桌上的另一杯满茶。
横刀将那茶杯送到唇边,轻轻地啜了一口。
他的动作潇洒利落,挑茶回刀轻啜将茶杯放回原地,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配上他本身就俊逸的容颜和冷漠高贵的气质,以及那修长挺拔的身形,简单是帅得摧枯拉朽。
如果是其他女子看到,必然要惊为天人。
坐在桌边椅子上,捧着半杯茶,女扮男装的野火却只是刁钻地吐出了两个字。
“卖弄!”
一边说着,她就垂手将喝到一半的茶放到桌上,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动作虽快,却有花哨之嫌,只重攻击,却忽略了防御,如果遇到高手,只怕你很快就会陷入被动!”
那语气,那声调,简直就是令狐景天刻薄她时的翻版。
野火虽有夸张之嫌,说到底,也不是全无跟据。
正如令狐景天说中她的缺点一样,她道出的,同样也是令狐景天的不足之处。
挺眉看着那个提着巨刀走到厅中,开始仔细练习的野火。
令狐景天耸了耸肩膀,直接侧身坐到了她坐过的椅子上。
一边倒着茶喝着,一边就不时地鄙夷出声。
“右脚站位不对,这样敌人攻过来,你连躲开的机会都没有!”
“左手高了,你是想让敌人把你的手削掉吗?”
……
咳嗽,王爷呛了?
虽然不知道那家伙究竟是想要骂她,还是想要帮她。
野火却惊讶地发现,他所说的正是她觉得别扭的地方和所在。
之前练习之时有几处想不明白的,经他这一骂一调整,竟然就变得顺畅无比。
在令狐景天一声声刻薄地鄙夷中,野火一点点地调整着自己。
她努力寻找着玄羽说的那种感觉。
武器,就是身体的延伸!
手中的刀,越发轻盈起来,招与招之间的连贯也变得越来直顺畅。
不知不觉中,野火已经从那简单的五式上发展出了许多变势。
并且,将之前所说的咏春拳的理论也一点点地融入其中。
与其同时,在她的体内,异变也在产生。
一股热量在胸口一点点地燃烧起来,随着她的练习一点点地延展开去,迅速地传遍全身,又流转过来,从她的手掌传入刀身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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