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儿的印象里,表小姐温柔大方,很是有礼,怎么小桃提到她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水儿哪里记得自己当时心不在焉的,云心那些挑拨的话自己是一句也没听进去的。
看着夫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小桃知道她是不信自己的话的,心里不由的急了起来,想了想,一狠心,伸头去帘子外面张了张,确定无人偷听,这才回过身来。嘴巴贴上水儿的耳边,轻声道:“夫人,您可不知道,咱们这位表小姐脾气古怪着呢,喜怒无常,您别看她脸上喜眉笑眼的,心里啊不知道想的什么呢?”
水儿有点楞楞的,“她是这样的人吗?可是,那为什么我要离她远点呢?她还吃了我不成?”
小桃见她仍然毫不在意,有点急了,脱口而出道:“夫人您不知道,咱们表小姐最恨的就是你了……”话一出口,就收也收不住的,把表小姐恋着堡主的事给水儿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水儿一听,眼睛却唰的亮了起来,“既然这样,我可以让给她啊,这个新娘子让她来做好了。”
看着水儿手舞足蹈的样子,小桃傻了,半晌,伸手摸了摸水儿的额头,确定她不是在发烧说胡话后,掉头就在一边去忙自己的事了,几天以来,她已经习惯了夫人的这种怪异,虽然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像自己家夫人那样,一会儿说自己不是新娘子,一会又要把自己家堡主这么好的夫君拱手送人,但是她的处事逻辑就是,想不明白的事就别想了,干活才是要紧的。
水儿却不管她在想什么,只一个人窝在那里打着算盘,恩,也许,我可以通过这个表小姐逃走,颜小姐能把我逼进花轿里,我也能把这位云心小姐哄上花轿不是吗?不同的是,我是被逼的,而这位云心小姐,该是求之不得的吧!
呵呵,呵呵,水儿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好象已经看见那位表小姐替自己坐在马车里,马车一路飞驰而去,而君大哥就在一边含笑看着自己,甚至,向自己伸出了手,自己正飞快的向君大哥跑去,一下子扑在了君大哥的怀里,君大哥紧紧的拥着自己,口里一遍遍的叫着水儿小坏蛋,水儿小宝贝……
“君大哥,以后,水儿再不离开你了,”水儿闭着眼睛,口里喃喃的低语,小桃吓了一跳,忙忙的伸手去推,“夫人,您怎么了,您说什么呢?”
水儿一惊,睁开眼睛见自己依旧在马车上,心里立时泻了气,懊恼的翻身坐到马车前面,掀起帘子向前望去,外面除了飞鹰堡的黑衣护卫外,最前面的马上一白一红两个身影并驾齐驱,一身火红衣服的正是那位表小姐,而那位身穿白色长袍,没有疑问的,必定就是飞鹰堡那位天下无敌的破堡主了,只是背影,已是挺拔不凡,若是正面,该不知道有多俊美,不知道比起我君大哥来如何?水儿的心里猜测着,在她的心里,君大哥是最好的,而这位堡主,纵是不凡,也终究入不了她的眼。
只是,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这个背影很熟悉,就像是在哪里见过呢?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她就是想不起来,甩了甩头,怕是自己这些天太过于敏感了吧,见谁都像是见过的,水儿这样的说服着自己。
杀机
因为拜堂的吉日将近,为了加快速度,人马日夜兼程,晚上大部分是在野外露宿,水儿的计划酝酿了好久,就是找不到机会实行,这次飞鹰堡想是得了教训,无论自己到了哪里,做什么,身边除了小桃外,总是跟了两个黑衣女子,再怎么想法逃跑,也是无计可施。
这晚,人马停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山里,四处崇山竣岭,巍峨陡峭,夜已经有点深了,除了飞鹰堡埋锅做饭的火光外,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水儿在马车里晃了一天,早已经手脚酸麻,下了马车,在边上活动着筋骨,天气虽然已近五月,到了晚上仍有点微微的凉,小桃拿了件薄绸的披风过来帮她披上,水儿对着小桃感激的一笑,心里直叹,可惜自己不是她真正的主子,不然,必定要好好待她。
帐篷已经搭好,两个丫鬟来请水儿进去用膳,水儿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随着愈往北去,她的心愈往下沉,眼见得很快就要回到飞鹰堡,难道,自己真的要去跟那个什么鬼堡主去拜堂成亲,之后以颜小姐的身份跟他过一辈子吗?
越想心里越寒,耐不住小桃再三的劝,只得随意的吃了几口,就胡乱的收拾睡了,这一夜,依旧是翻来滚去的难以成眠。
好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却又被外面渐渐而起的人声吵醒,睁眼一看,天早已经大亮了,帐篷里丫鬟们轻手轻脚的,生怕会吵醒了她,水儿心里懊恼,她最怕的就是每天起床的时候了,因为那代表着一天的行程又将开始,而每一天的到来,让自己离飞鹰堡就又进了一步,要是一直一直的都是黑夜就好了,水儿在心里嘀咕着,伸了个懒腰,很不情愿的坐了起来。
小桃见水儿醒了,忙忙的过来帮着她更衣梳妆,另外的丫鬟捧过水来服侍着洗了脸,正忙着,一个小丫鬟进来禀报:“夫人,表小姐来了,”话刚说完,外面一阵娇娇的笑声,“表嫂,起来了吗?”帘子一掀,云心已是走了进来。
水儿心中大喜,这真是想睡觉立刻就有人送了枕头来啊,正愁没机会找她呢,想着小桃说的,她恋了那堡主很久的话,水儿不由的笑咧了嘴,忙迎上去,亲热的拉了云心的手,笑道:“妹妹好早啊,快坐快坐。”
云心见她对自己亲热,脸上也笑开了花,高兴的什么似的,“心里一直都想着要来陪表嫂,可是又怕表嫂烦我,就一直都没敢来。”
水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那你现在怎么又来了。”嘴里却假惺惺的说,“哪里会烦你啊,就盼着你能来呢。”这句话倒是真的,她坚信这位叫云心的女子绝对愿意替自己做新娘子。
这时丫鬟们已经将早膳摆好,水儿心情大好,就拉着云心:“妹妹还没吃早饭吧,就一起吃吧,别嫌弃哦。”
云心的目光闪烁,想了想,就点头道,“好的,表嫂不嫌我打搅的话,那,云心就不客气了。”
两个人边吃边谈,竟也是言谈甚欢的,看着这边上站的一溜的丫鬟们,水儿心里不由的有点急,这话可要怎么说呢。
正烦着,云心说道:“表嫂,清晨林子里空气甚好,一会用完早膳了,妹妹陪着你去林子里走走如何啊?”
水儿一听正中下怀,高兴得连连点头,“恩,好的,呵呵,那个,我也正有此意呢!”
小桃一听,连连对着水儿使眼色,水儿知道她的意思,却只当是没看见,呵呵,小桃,你又哪里能知道水儿心里的小算盘呢!
林子里真的如云心所说,空气清新,风儿里花香草香沁人心肺,露珠儿颤微微的挂在草梢儿上,一不注意就滚落到地上,以及,云心和水儿的裙子上。
走在林子里,水儿的心里是雀跃的,刚刚小桃以及另外的两个黑衣女子要跟随时,都被云心给拦了回去了,终于的,自己可以放心的跟这位云心小姐摊牌,请她替自己进洞房了。
天真的人终究是天真,她却忘了一点,云心不是她江水儿,即使要做表哥的妻子,又怎么会用这么笨的办法,新郎官发现新娘换了人,还洞房得下去吗?替她进洞房?亏她江水儿想得出来。
水儿兴高采烈的表情,看在云心的眼里,那是幸福,那是快乐,那是即将成为飞鹰堡当家主母的自豪,云心的心里不由恨的滴血,颜素素,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天下的男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却偏偏的要来抢我的表哥!
嫉恨
水儿正走着,一回头见云心并没有跟来,只是站在后面盯着自己看,眼神变幻默测,心里不由的纳闷,“妹妹,你怎么不走了?”
云心一楞,忙展开笑脸,“哦,是这样的,我以前来过这里,记得个地方很美的,可就是想不起来了。”水儿一听高兴坏了,她今天心情很好,从来就是爱玩爱笑的她这些天可闷坏了,眼见得就有希望摆脱这烦人的迎亲队伍,心情雀跃得直似要飞上天去。
拉着云心的手,水儿一脸的期待,“是吗?很美的吗?是哪里啊?远吗?快想想啊!”
心里巴不得越远越好,这样想着,水儿不禁高兴的嘿嘿笑出声来,眼巴巴的看着云心。
云心看着水儿满是期待的脸,心里冷笑一声,‘真是白痴’,脸上却是装满了笑,一拍手,“哎呀,想起来了,就在前面一点,从那,就从那,拐过去就到了。”
“真的吗?那快走啊,”水儿一心只想着赶紧找一个没人去的地方,好好的套套云心的话,最好是云心立刻就答应提自己进洞房才好。
在水儿的思想里,云心既然喜欢那位堡主,想必是绝对愿意替自己进洞房的,至于云心会不会答应,她一点也不怀疑,所谓病急了就乱投医,水儿大小姐一世的小聪明,终究也不过是小聪明罢了。
云心暗暗偷笑,心里却也是着急的,带水儿出来,是背着表哥的,就连见她,表哥也是不愿意的,想到这里,云心就又妒又恨,表哥身边那么多的女人,又有哪个是他在意的,只有她,颜素素,表哥竟然连每天的饭食都要亲自过问,每天都要叫来服侍她的丫鬟询问,在说到她时,他的那种眼神,是自己从来都没见过的,更没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过,都还没有拜堂呢,就已经是如此的眷恋缠绵,要是等入了洞房,又哪里还有我聂云心站的地方?
耳边又响起临行前舅舅说的话:“云心啊,你的心事舅舅是知道的,你从小在我家里长大,我早当你自家的人了,等你峻表哥娶亲回来,我就安排了你们一起拜堂,让你做峻儿的平妻,绝对不委屈了你。”这句话对于云心来说,实在是天大的一个好消息,一直以来,她都只想着自己只能做峻表哥的妾了,没想到,舅舅疼自己,平妻啊,也就是说,自己不用居于人下了。
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来接表哥,只想着赶紧的回了堡,赶紧的让自己的梦成了真,至于那位新娘子,她是不放在心上的,自己跟表哥哥从小在一起,情分自然不同凡想,只要表哥的心在自己这里,那么,颜素素,你就一边凉快去吧。哈哈哈哈………
可是,事与愿违,当自己千里迢迢的站在表哥的面前时,却发现,表哥看自己的眼神愈发冷漠,而他的心里眼里,却只剩下了那位颜素素,甚至,他会在深夜时分,去颜素素的房里陪着她直到天亮,这一切,云心都看在了眼里,每次他进了她的房间,云心都坐在屋顶上流着泪,看着等着,却又会在他出来时,躲了开去,不敢让他看见自己。
终于,云心开始怀疑,回堡之后,表哥会愿意娶自己吗?而且还是平妻,即使嫁了他,看表哥的心,想是也不会放在自己的身上罢。
想到这里,云心不由的将唇咬出了血,表哥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颜素素,你休怪我心狠。
也听说了颜家小姐文武双全,知道轻易不能把她怎么样,特别是在那次自己用话刺激她时,她竟是面不改色,也并没有如自己预料的那样去跟表哥哭闹,云心就知道,这位颜小姐,不好对付。
聂云心亦是绝对想不到,眼前的新娘会另有其人。
“表嫂啊,你慢点,就在前面了,”云心笑容可拘,指着前面对水儿说。
转过了一块大石,眼前豁然一亮,前面宽广无比,云飘雾绕,原来是一处悬崖,前面红日映照,崖下水光淋淋,是一个深深的寒潭,远远的看去,波光鳞鳞,幽深难测。
毒手
水儿惊呆了,好美啊,只是有点想不通,转头问着云心,“我们不是在平地上走的吗?怎么会到了悬崖了呢,哇,好美啊,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啊?”
云心笑道,“我们所在的地方虽然是平地,但其实是在山上的,表嫂你坐在马车里,所以上山的时候你不知道,而下面的那个水潭地势又太浅,所以,就形成了这样的一个悬崖了,”拉着水儿走到崖边,指着头上高悬的红日问,“表嫂你看,美吗?”
水儿点头,“恩,太好看,我还出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地方呢!”
云心点头道:“嫂子身在江南,又哪里见过北边的风景呢,觉得新鲜是自然的,只怕啊,将来看腻了的时候都有呢!”
水儿的神情一黯,顿时想起自己的计划来,忙拉了云心的手,“妹妹,我差点忘了,有话要问你呢。”心里思衬着该怎么开口。
却见云心莞尔一笑,“好啊,表嫂尽管问。”突然的,云心惊叫起来:“哎呀,表嫂你看,那是什么?”
手指前方,云心满脸的慌张。
水儿一惊,慌忙的转头去看,冷不防的云心‘啪’的一掌拍在后心上,“啊”的一声,水儿跌下了山崖,耳边犹响着云心咯咯的娇笑声。
看着水儿的身影飘落不见,云心的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终于,再无人来跟自己抢表哥了,表哥,我才是你今生的妻。
转身,翩翩然走回去,在快到宿营地时,云心狠掐了自己一把,立时,泪如雨下,脚步踉跄的往回飞奔,远远看见石峻,李年等在说话,忙哭喊着:“不好了,不好了,表哥,不好了………”
石峻一皱眉,“云心,你怎么了?”
云心头发散乱,衣裙皆被树枝挂破了,扑上来抱住石峻的胳膊,哭得梨花带雨,“表哥,不好了,表嫂……表嫂……她………她………”
石峻一听,立刻瞪起了眼,“表嫂?你表嫂怎么了?”
见云心只是哭,话都说不出的,情急之下一把攥住她的手,“快说,水儿怎么了?”
云心心里一楞,水儿?怎么叫她水儿,不是颜素素吗?
可石峻的手惊急之下越抓越紧,疼得云心眼泪都快掉了下来,忙道:“表嫂……表嫂……她………她偏要………偏要拉我去陪她散步………结果……结果在前面的悬崖上……她……她……”
石峻目眦欲裂,大吼一声:“到底怎么样?”
“她脚一滑,摔到悬崖下面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