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里飞鸽传来的文件,石峻紧抿着唇,俩个月过去了,水儿竟然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自从那日,云心哭着来报说水儿坠下悬崖,他就带了手下的人,沿着悬崖,从上到下,细细的搜索寻找,那悬崖四面峭壁,别无出路,掉下去,再没有不见的道理。
难道,是在他们下去之前,被野兽给………
石峻再不敢往下想,他深深懊悔,深恨自己大意,怎么就忘了这个小家伙爱跑爱玩的性子,虽然派了那么多的人看着她,可是,怎么就没算到云心这一层。
云心,想到她,石峻的眉头紧皱了起来,原本水儿坠崖的事,他是瞒着父亲的,是云心飞鸽传书告诉了父亲,父亲一听新娘出了意外,当时惊急交加,连夜赶来,见遍寻无果,想到愧对老友,不禁又羞又愧,竟然一病不起,石峻无奈,只有留下李年继续寻找,自己带着父亲回了飞鹰堡。
父亲病卧在床,云心衣不解带的服侍着,老堡主看着云心,暗生欣慰,几次流露出要石峻在处理完新娘坠崖之事后,为了他石家的香火为计,娶云心为妻。
对于云心,石峻只是因为她是自己的表妹而客气礼遇,从来不曾想过要娶她,更别说现在是因她引着水儿去悬崖而出的事。
“水儿,水儿,”想到水儿,石峻的心一阵抽痛,伸手捂住了脸,眼睛酸涩难言,一股温热的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表哥,”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云心走了进来。
石峻快速的放下手,转身走到书架前,背对着她,冷冷道,“谁叫你进来的?”
云心的脸上一僵,神情尴尬之极,自从新娘子出事后,石峻对她就开始视而不见,虽然舅舅几次表露出要他娶她为妻,他却从来没有表过态,对她的态度却更是冷淡。
“舅舅……舅舅说要见你……”云心喃喃的说。
石峻转过身来,“父亲他怎么了?”
云心摇摇头,道,“舅舅的精神还好,只是,好象有什么话要跟你说。”
石峻点了点头,不再看她,大步出门而去,云心愣愣的站在书房内,不知不觉的攥紧了拳头,恨恨的咬紧牙。
石老堡主躺在床上,气息很是艰难,见石峻进来,拉着他的手,道,“你岳父那里,再怎么瞒也不是个事,早晚还是要告诉的,为父愧对老友,是没脸去见他的了,你就亲自去一趟扬州吧。”
石峻点点头,问道,“父亲身子怎么样了?好些没有啊?”
石老堡主摇头叹气,“我老了,不中用了,就是不放心你啊,若是能看着你成了家,为父也就好去见你娘了!”
石峻知道他下面要说什么,也不吭声,脸色却冷了下来。
果然,石老堡主道,“云心是个好姑娘,待你岳父那里陪过罪后,就跟她成亲吧,你岳父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不会怪你的。”
石峻并不正面回答,只说,“岳父那里有孩儿处理,您别想太多,安心把身子养好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石老堡主知道儿子这些天心里堵,只叹了口气,也就不说什么了。
病故(二)
出了屋,就看见云心盈盈的站在门口,见他出来,上前笑道,“听说绿心园的荷花全都开了,表哥,我陪你去看看吧。”
石峻气上心头,冷声道,“你自己去吧。”
说完,转身要走,云心再忍不住,一个燕子抄水,身子一旋,挡在了他面前,气道,“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是她没福,死了也就死了,值得你这样心心念念的想着吗?”
她也是气极了,再加上她知道舅舅要他跟自己成亲,石峻又是从小孝顺,虽然还没答应,可也没拒绝,最后还是不会违背舅舅的话的,多年的心愿眼看就要达成,当下也就没了那么多的顾忌,不觉间,就露出了自己的跋扈的本来面貌。
石峻连着这些日子为水儿难过,为父亲担心,更对云心有满肚子的火在心里,此时见她面貌狰狞,只觉得她丑陋至极,冷声喝道,“让开。”
云心被他脸上的表情吓住了,不觉愣了愣,又嘴硬道,“舅舅的话你不听了么?”
石峻忍无可忍,一掌挥去,掌风凌厉之极,眼看着要到她的身上,猛然想起父亲病卧在床,若是伤了她,只怕要给父亲添气,当下猛一收手,硬生生的将掌力转到身边的一颗松树上,只听喀嚓一声,合抱粗的松树应声断为俩截。
云心被吓得面如土色,石峻对她向来都是客客气气的,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此时见他满脸愤恨的盯着她,只觉得脊背上一阵凉气飕飕而上,顷刻间,已是一身冷汗。
石峻也不看她,绕过她的身子,径自去了前院,李年赵奇看看云心,不禁全都暗里摇头,特别是赵奇,更是怀念起水儿古灵精怪却又随和亲切的脾气来,如今水儿生死不知,想想更是伤感。
云心在下人跟前被石峻这样不留情面的等待,心里不禁恼羞成怒,看着石峻远去的身影,死死咬着唇,暗之恨着,这个贱女人,死了都还阴魂不散,活该你尸骨无存。
她不知道,她这一副狰狞的表情,全都落入了一边候着的小桃的眼里。
就在当天晚上,石老堡主病情恶化,在对老友的愧对中,撒手西去,石峻心裂神伤,哀痛万分,强打了精神处理完了父亲的后事后,就带了人前往扬州,第一,他是觉得应该去跟颜老爷做个交代,第二,他也想弄明白,到底因何,新娘会由颜素素变成江水儿?
原本,他已经觉得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更想等水儿自己告诉他,但是现在,水儿生死不明,父亲又因此得病故去了,他就愈发觉得,此事有弄明白的必要。
一路快马加鞭,在经过水儿坠崖的地方时,留下来寻找的人仍然没有什么发现,石峻难掩心伤,硬是在那悬崖上站了一夜,第二日,方才黯然离去。
到了扬州,由于新娘的失踪和老堡主的死这俩个消息一直都是封锁着的,颜老爷一见石峻满身重孝时,大吃了一惊,待知道老友病故后,不由得老泪纵横。
飞鹰令
石峻等他情绪稍稍稳定后,这才慢慢的问他,颜素素因何变成了江水儿?
他在问颜老爷时,眼睛死死盯着颜老爷的脸。颜老爷的神色上稍有变化,也不会逃过他的眼睛去,颜老爷却哪顾得这些,越听越惊,待听到水儿坠崖时,更是惊得站了起来。
颜老爷的神情不像是作假,石峻不禁有点迷惘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老爷却早慌了,忙唤颜素素平时身边伺候的人来问,却问不出什么名堂来,而当初跟着颜小姐出嫁的珠儿和小荷也并没有回来,更没有什么要去还愿的说法。
这下子,颜老爷更急了,在厅里连连的打起转来,石峻看他那样,眉头更加紧皱,心里更是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了。
忽的,颜老爷心内灵花一闪,难道………
他看看石峻,不觉有点难为情起来,却也顾不得了,只得唤进人来,吩咐道,“派去去找找那姓裴,看他在哪里?”
“姓裴的?”石峻眉头一紧,怎么又出来个什么姓裴的。
颜老爷脸上一红,长叹了口气,只得把女儿的事情细细粗略的说了一遍。临了叹道,“老夫教女无方,实在是惭愧啊!”
可他又摇了摇头,纳闷道,“出嫁那日,喜娘明明见到她在房内的,披上盖头送上花轿后,怎么又成了另外一个人呢?”
他连连摇头,道,“不通,不通……”
过了半日的样子,外面的人飞跑进来回道,“那姓裴的当初一放出去,就已经远走高飞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闻听此话,石峻眯眼看着颜老爷,颜老爷急得跳了起来,神情里内疚而又羞愧,又气又急的样子,再无可疑之处,心内一下子就信了,想了想,道,“看来,这里面的名堂,只有小荷和珠儿知道了。”
唤了赵奇进来,发下飞鹰令,命飞鹰堡分布在天下各地的分堡,放下手上所有事务,全力寻找颜素素,裴公子已及小荷和珠儿他们。
颜老爷不愧是沙场上征战过来的,当下也冷静下来,仔细分析他们会去的方向,和石峻俩个讨论着已经发生的这些事情。
飞鹰堡的半事效率果然非同凡响,俩天后就发来消息,虽然还没找到颜素素等人,但是南京城的石家老宅里,却来了一男一女,那女的,跟住在石家老宅的人很熟悉的样子。
石峻有点纳闷,住在老宅里的,就是于家三口和水儿的那帮宝贝了,他们并没有什么亲人朋友,住进老宅的事,又并没有向外宣扬过,此时从哪里来的一男一女?竟然径自就能找过去的?
又在扬州盘桓了几日,颜素素等人依旧一点消息也没有,就像是凭空消失了般的,颜老爷又急又担心,既想着颜素素其实就是江水儿,又在想到江水儿坠崖时,暗暗期盼掉下去的不是自己的女儿,回头看看石峻,却又愧疚起来,几天下来,直把这可怜的老头给折腾得几近崩溃了。
石峻眼见着颜老爷如此情形,心里暗生不忍,只是自己的心里如今已经是哀伤无限,就是安慰他,也显得无力。
扬州虽然是大城市,但飞鹰堡在扬州的分舵却没有在南京的分舵大,信息也没有在南京的全面和便捷,他虽不放心颜老爷,可见颜老爷每日精神委靡,却又要强打了精神来面对和招待他,他的心里更是不安,于是,他安排在扬州分舵的人好好照顾颜老爷后,就向颜老爷告了别,去往南京的分舵。
别后再相逢(上)
江水儿这几天又是高兴又是失落,自从那日逆风良心发现答应送她来南京后,她就高兴坏了,无视逆风一路都臭臭的脸,每日恨不得肋下生翅,一夜间飞到南京,一心只想着赶紧来到君大哥的身边。
好容易到南京,站在婉儿他们面前时,她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婉儿先是惊讶,再是不信,待将自己的眼睛揉到发红时,这才敢确定,自己面前的,真的是水儿。
“水儿姐姐,你回来了,太好了,”激动的上前一把抱住水儿,婉儿的眼泪就再忍不住了,边上围着的大柱小燕儿也一齐上来抱腿的抱腿,搂胳膊的胳膊,口里喊着水儿姐姐,齐声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时间,院子里哭声震天,就连福伯福婶和于家老俩口,也跟着掉下泪来。
逆风不耐的皱了皱眉头,双手抱着走到一边,由着她们哭,只是心里暗自纳闷,她那个什么君大哥,怎么还没出现的。
水儿果然没让他失望,他刚刚想到这里,那边她就在问了,“婉儿,君大哥呢?”
她这样一问,哭着的人不觉都停了下来,全都面面相觑的看着她,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自从那日婉儿哭着回来告诉说水儿被人抓走,石峻并没有像她想象的惊慌失措,相反,他只是淡淡一笑,告诉她们说,没事的,就带了赵奇他们出去了。
婉儿和于家二老开始只以为他是出去寻找水儿,可是左等右等,就连他也不见回来了,最后只来个下人打扮的,告诉说君石有事,近期不会回来了,还叫他们也别为水儿担心,水儿也没事!
可是他们还是免不了要担心,按婉儿说的,抓走水儿的那帮黑衣人气势非凡,身手也非比寻常,而君公子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算被他找到水儿,他又能有什么本事将水儿救出来呢?
就连福伯福婶,也是不知道石峻的真实面目的。
此时眼见水儿平平安安的站在他们面前,可君公子却渺无音汛,他们的心里又开始替他着急起来,这会子水儿问起他,一帮人一时间,竟都不知道该如何答起。
水儿见他们全都止了哭只愣愣的看着自己,不觉奇怪起来,抽了抽鼻子,她抓着婉儿的手摇了摇,“婉儿,你怎么了嘛?君大哥……他……”
婉儿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君公子他出去找你了,可却一直都没消息回来,”说到这儿,她又哭了起来,“水儿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那些黑衣人为什么要抓你?”
水儿被她一问,不觉摸了摸鼻子,砸着嘴不知道如何回答,正在此时,只听逆风在一边不耐的哼了声,他实在是忍受不了一大帮子人围在一起哭哭啼啼,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家这才注意到,这边上竟然还站着一个人,水儿也正好把话题扯开,过去拉过逆风向大家介绍,她不想让大家担心,没说自己被人推下悬崖的事,只简略的说自己是他救的。
众人一听他竟然是水儿的救命恩人,全都感激不已,福伯福婶忙将他请进去坐,又忙忙的上了茶水点心来,婉儿拉着水儿进了屋内梳洗,慢慢的问着水儿的情况。
水儿很是头疼,只得绞尽脑汁的搪塞着,婉儿见了她,早欢喜的什么似的,对水儿话里的真假,也不在意,只是拉着她的手又哭又笑的。
一连几天,水儿心里都很是不爽,自己千辛万苦的回到了南京,她的君大哥却不知道去向,逆风却神态悠闲,每日安然的跟着她到处去打听,但是,只是水儿一个人在打听,他逆风老大人只是跟着,仅仅只是跟着哦!
只是,南京城里,水儿哪里认识什么人,不过就是依着自己这些年来混江湖的那点小经验,到茶馆酒楼之类的地方溜达,盼着能从谁的嘴里,探听到那么点点关于君大哥的消息。
逆风却还每天的冷嘲热讽,“你那位什么君大哥,怕是遇上了比你更美的人了,早把你忘了吧!”
又或者说,“他又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