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知道江波一直以来都对自己很不错,挺关心的。自己这些年来,可以说欠了江波不少人情。虽说朋友之间不必太计较吧,而且江波这人也很没正形、一点不在意似的,但自己可是都记着呢。
只是没有什么机会能回报他,所以反而不太愿意见到他了。谁愿意天天和债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不过嘛,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现在为了能上网,再欠一次好了。
芳华想定了,就从包里摸出通讯录,第一次拨打起江波留给她的电话。
这还是芳华刚到北京工作,江波来看她时留的,是他在单位的单身宿舍号码。他说过平日都住宿舍,周末才回家的。
接电话的不是江波,芳华就留下自己的姓名,让这位室友转告江波,自己找他有事。
等芳华回到宿舍没一会儿,江波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小丫头,这么晚找我什么事?”江波的声音漫不经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哦,江波师兄,是这样的,……”芳华说了自己的请求。
“小事。什么时候要?”
“嗯,还有不到十天就是五一了。我想过节的那几天,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帮我弄一下吧?”
“五一啊……,行,没问题。我装好了给你送过去。”
“那就谢谢师兄了。”
“呵呵。我说丫头啊,你怎么只在有事求我的时候,嘴巴才这么甜啊!”
“哦?是吗?哪有啊!我一直都是有礼貌的好孩子啊!嘿嘿!”
江波放下电话,心想:就是太有礼貌了。
对面的室友张子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江波。
江波没注意,只是启动了自己桌上的电脑,开始干活。
张子健终于忍不住问道;“江兄,这姑娘谁啊?女朋友啊?”
江波并不想多谈:“就一普通朋友。”
“不耿直啊。就凭你二话不说就答应五一去给她帮忙,傻瓜也知道你和她绝不是普通朋友了。”
江波淡淡一笑;“你知道什么?”
张子健见他如此,又有点疑惑了。他问道:“那我们约好的五一去箭扣,你到底还去不去啊?”
江波头也不抬:“我就不去了。”
“典型的重色轻友嘛!”
“滚蛋!本来我就不一定去,最近太忙了。”
张子健有些同情:“还是二代SAR的图像问题吗?这可是俄罗斯专家都没什么好办法的。”
“他也算是给我们提供了方向,比我们闷着头摸索好多了。”
“听说这专家还是你从绵阳那儿请来的。”
“嗯,我在那儿做课题的时候和他有过合作。”
“老实说,江波,别看你比我大不了两岁,我还真佩服你的业务能力。别人只能精通一样,你呢,激光雷达,SAR合成孔径雷达,雷达制导和通讯样样都有涉猎。”
江波哼了一声,头也不抬地继续干活;“你有那说闲话的功夫,多看点专业书,也就和我一样了。”
张子健还不服气;“这才是最让人郁闷的。你说你要是孜孜不倦地钻研业务,才有那么高水平,也就罢了。偏偏你还爬山摄影、玩篮球的,什么都不耽误!这就太过了吧!”
“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
“切——!”
五一连着双休日有三天假。第一天江波早早地跑到中关村,配好了电脑,回自己那儿“烤机”将近两天。当然,他也没闲着。同时还干了些业务上的正事。
第三天下午…多钟,江波见基本没问题了,才开车来到协和。
他将车停到芳华宿舍楼下,拿出手机按照约定给脑外科病房打了个电话。
芳华今天并不值班,但是在病房时,正好遇到科里有两例脑外伤的急诊手术,她也就跟着上台做了助手。
江波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刚刚做完了手术,洗了澡回到病房,正在巡视自己的病人准备回宿舍休息呢。
听说电脑送来了,芳华自然高兴地一溜小跑着过来了,连工作服也懒得换了。
江波看着芳华跑过来。在京城五月明媚的阳光下,她那一身白显得太过耀眼,让江波不由眯了眯眼睛。
离着车子还有几步路,芳华就冲他挥手:“江师兄,辛苦了。”
江波微微一笑:“不心苦,命苦!”
芳华不明白:“啊?!”
“我就是给你当运输大队长的命啊!”
“哦——,嘿嘿,嘻嘻!”
芳华尴尬地赔笑:“江师兄,你可是个大好人,怎么把自己说的和‘蒋该死’一样呢?”
然后又牵着他衣袖,往他车里瞄:“那个,我的电脑在哪儿呢?”
江波笑了。认命地和她一起把电脑搬进她的房间后,就坐那儿给她调试、连线、设置。芳华帮不上忙,只能讨好地给他沏上杯茶。
江波喝了一口,一皱眉:“这什么茶啊?这么苦?”看了看杯子里,只有三四颗小小的圆形的茶叶团沉在杯底。
芳华站在桌子对面,双手撑在桌面上,笑呵呵地说:“诶,你可别嫌它苦。你等一会儿,就会觉得口中有一股回甜的滋味。”
江波依言等了一会儿,果然口齿之间慢慢出现一种甘凉的滋味,让人心旷神怡。
他不由感兴趣:“这到底什么茶啊?”
“这是我妈给我带来的苦丁茶。是保健茶,可以清热解毒、生津止渴、降血脂。我妈说我在北京这地方老是上火流鼻血,喝点这个可以败火。怎么样,是不是不错啊?”
“嗯,先苦后甜,这滋味很有意思。我说你怎么这么小气,才给我放这几颗?”
“喂——,我那是好心。你要是像平时喝茶那样放上一大把,会苦死你的。就这三颗左右正好。”
“哦,这样啊!”
江波又喝了几口,觉得真是不错,就问;“这茶,年纪大的人能不能喝?”
“当然可以啦。它的好处之一就是降血脂啊,对中老年人常见的三高什么的都有效果。就是这个茶的性子特别寒凉,脾胃虚寒的人小心就是了。”
“哦,你还有没有多的?我想带点给我家老爷子尝尝,这茶他要是喝得惯,不是比天天吃药更好?”
芳华很热心地说:“行啊!我还有一大包,都给你拿去。”
说着,就绕过桌子,低头翻着这边的抽屉要给江波找茶包。
江波向旁边让了让,但还是闻到了芳华头发上散发出来的洗发水的淡淡香味。他干脆连人带凳子向后一退,给芳华让出了更大的空间。
芳华很快找出了一个封口的塑料袋:“诺,就是这个。你都拿去吧!觉得好,我再让我妈带点过来。”
好不容易能有让江波看得上、可以回馈他的东西,芳华当然要热情推荐了。
江波也没跟她客气。
他又接着干活。终于,在调制解调器发出一长串的拨号音后,电脑下方的两个并列电脑的图标标志显示连线成功了。
江波让芳华坐下,教她自己怎么拨号上网。因为他都设置好了,只要芳华动动鼠标点几个按钮就可以。只是一张电话卡用完后要再重新填写号码。
然后他又指点她怎么上瀛海威时空、怎么转接到国外站点。
这时候的上网方式,和芳华以前接触网络时已经很便利的方式还是不大一样,不过有基础的芳华还是很快就掌握了。
她兴致勃勃地登录斯坦福大学的网站,匆匆浏览了一下,想起嘉辉那边正是深夜,又败兴而返。
江波见了,帮她在美国在线这个最大的聊天社区注册了一个用户,又帮她装了ICQ软件。说这样她可以更方便地和嘉辉联系。
芳华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两个小月牙,连连向江波表示感谢。
这时,江波的手机响了。他从裤兜里拿出电话,“嗯”“啊”“哦”地说了几句就挂了。
芳华不禁说:“手机都有了,有钱人啊!”
江波说:“也就三千多,不算贵吧!”
“还不贵啊?我不吃不喝也要半年才买得起呢!”
江波无语;“你这外科医生怎么混的?这么寒酸?”
“不是啊!我们大部分医生也都没有手机嘛!就几个大专家事务多,才买了手机而已。”
芳华说着,还从工作服的兜里掏出BP机说:“我们有这个就行了。”
江波笑了笑,说:“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诶,别走啊!我请你吃饭啊!”
“不了,家里叫我回去吃饭呢。”
“那多不好意思。麻烦了你半天,哪有不请你吃饭的道理呢?”
“下次吧。今天真有事。”
“哦,好吧。我把钱给你。”
江波报了实数,芳华付了钱,千恩万谢地送走了他。
从此,芳华可以和嘉辉通过网络进行更方便的联络了。
虽然,两人因为时差,很少能同时在线聊天,但是他们依然可以通过电邮进行交流,特别是医学上的交流。
协和医大的图书馆,虽然已经是国内订阅外文医学生物期刊最多的了,但还是不可能订阅所有的期刊。有时候,芳华在这边图书馆找不到的文献资料,嘉辉利用斯坦福医学院的资源可以很容易地找到,直接发一个电子版给芳华就可以了。而且嘉辉在美国那边,也很注意帮芳华搜集脑外科的动态资料,让芳华的眼界更开阔。
嘉辉的电脑没有中文输入,两人发电邮聊天都是用的英文。通篇只见到枯燥的医学名词,既没有“I Love You”,也没有“I Miss You”。
唯一带点情意的,恐怕只是最初和最后的那两个简单的词汇——“Hi”&“Take Care”。
不能不说,这两人真是天生的一对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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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三十、生日快乐
一百三十、生日快乐
嘉辉和芳华不在电话电邮中谈情说爱。不是因为他们的感情淡了,而是他们要把感情好好保藏,还要用盖子盖上,不能轻易打开,这样才可以酝酿发酵出一坛好酒。
这天早上,间断性起床号又响了。
芳华睁开眼,眨巴两下,才微笑地拿起话筒“喂”了一声。
今天电话里传来的嘉辉的声音有点异样:“芳华,是我!”
“嗯,今天过得怎么样?”
“挺好。你睡得好吗?”
“嗯……,好啊。”
“有没有做梦啊?”
“嗯?问这个干吗?”
“今天我遇到件奇怪的事。”
“哦?”
“我刚才下了课,坐在校园草坪上背靠着一棵大树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后来就做了个梦,梦到了你。”
芳华吃了一惊:“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了你,还,亲了你……”
芳华的脸刷地红了,她偷偷看看对面床上的赵玉玲。那家伙听到“起床号”,就已经往脑袋上蒙上被子,继续睡了。
她忙低声打断嘉辉的话:“咳咳,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这个梦的感觉跟真的一样。我刚才醒过来的时候。都还记得很清楚梦里的情形。我想知道,你刚才睡觉有没有做梦?”
芳华又压低一点声音说:“嗯……,咳咳,我不记得了。你知道我睡觉很死的啦。我觉得你的那个梦也没什么奇怪的。因为你太想我了,梦就是潜意识的释放嘛!”
“嗯,应该是吧。”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哦!”
“等等,芳华。我还没跟你说生日快乐呢!”
芳华拍拍额头,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是自己生日呢。
“还有,订婚两周年快乐!”
“是结婚啦!”芳华还是喜欢在这个问题上和嘉辉缠夹不清。
“好吧,今天你最大。你说结婚就结婚。”
两人在电话里相对呵呵一笑,这才挂了电话。
芳华放下电话,依然笑意盈盈地坐着发呆。
其实,刚才她也梦到了嘉辉。梦中的两人还像学生时代那样,坐在荷花池的长椅上相偎相依,相亲相爱。
梦到恋人不奇怪。不过,两个人都同时梦到对方,这就有点玄妙了。
芳华自己倒是能接受这种“心电感应”现象,因为她本身就是个用现在的科学不能解释的重生者。不过,她不想嘉辉迷惑于这些奇异的现象而分心,才没告诉他实情。
老汤都说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
其实,并不是情深的恋人之间才有心电感应,至亲骨肉之间这种情况更常见。
这事就曾在林家发生过。
林征宇在体院上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曾在排球训练课上,不小心被排球砸到了面部,眼睛红肿疼痛了好几天。
而当天晚上,几百里之外的母亲孙玉敏就做了个梦。梦中,她见到老大揉着一只眼睛说眼睛疼。早上醒后,孙玉敏越想越担心,忙让林志辉去成都看看儿子。
当林征宇听到父亲转述的梦中情形时也很惊讶,因为他实际受伤的眼睛和母亲梦到的眼睛完全一致,都是右眼。
这件事让林家人讨论了许久,当然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说是母子连心了。
芳华觉得,有些特殊体质的人,也许凭借某种磁场、或者电磁波,或者强大的脑电波之类,或者是人们还没发现的东西,而相互感应。
这和神鬼无关,也不是玄幻魔法。它应该也是物质的、客观的存在,只是人类的科学还没有发展到能够发现这些特殊物质和解释这种现象的水平。
就像自己的重生,也许就是一个场的变化、某个空间的交错。科学暂时解释不了,不等于就不存在和不可能。
噢,时间不早了。不能再发呆了。
芳华边起床边想:今天是我生日耶,不过重点是已经两年了,那么距离嘉辉回归的日子就更近了。不过就是三年,或者四年罢了。太棒了!
兴奋的芳华扑到赵玉玲床旁,将她蒙着头的薄被掀开:“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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