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折服,但征南将军周宪的名头却没听过。
有两位带头的,诸童子顿时睡意全无,皆豁然响应。
周宪粗眉一挑,从兵器架上拿出了一把硬弓,抽出三支箭,道:“你们看仔细了,一百步外有两只小鸟一只鸣蝉,我现在为你们射下来!”
言罢张开硬弓,三箭齐发,箭发如流星,眨眼间就隐没在了一百步之外的大树上。
诸童子连小鸟鸣蝉之类的都尚未看清,就听见“嗡”的一声刺耳响声,然后一百步外隐隐传来箭入树木的声音。
“尔等谁去查看?”周宪放下硬弓,越发显得英姿勃发,笑吟吟道。
“我去。”清冷的声音传来,却是周宪意想不到的佳人柳轻絮。虽然下午不用授课,但为了照顾女儿,柳轻絮仍然到了书塾。
望着柳轻絮袅娜的背影,周宪心中砰然而动。
不一会,柳轻絮就提着两只箭转了回来,箭上正贯穿着两只小鸟。
诸童子轰然,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娘亲,大叔射了三支箭,还有一支呢?”陆静女月牙大眼笑得甜美如花。
“在树上!”周宪和柳轻絮异口同声。话音刚落,周宪不由得盯住了柳轻絮端庄秀美的俏脸,柳轻絮俏脸上的红晕一闪即逝,坦然和周宪对视。
诸童子却已跑到了百步之外,望着没入树木直至尾羽的箭矢,以及死无全尸的鸣蝉,纷纷惊叹。陆静女更笑着拍手道:“先朝大将养由基百步穿杨,本朝大将大叔百步穿蝉咯!”
接下来的教课中,诸童子都认真听讲起来,周宪心怀大慰,享受到了身为先生的良好感觉。
有佳人朝夕相伴,与好友切磋武艺,对学生授业解惑,还时不时为“小侄女”开开小灶,周宪的生活,在启朝暗地里波涛汹涌的时候,显得如此宁静幸福。
第六章 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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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倏尔,转眼夏去秋来,已至永安四十四年秋天,昭武城内也有了梧桐的落叶,秋风乍起,落叶就片片飘飞,给人以悲秋之意。
柳轻絮仿佛天生就是为师之材,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对于书塾诸童子的教育也越发用心了,身上清冷的一面逐渐剥落,显示出温婉的一面来。
这引得常常站在学堂外旁听的周宪越发迷醉。几个月的相处,周宪与柳轻絮的关系已有了很大的进步,柳轻絮对对她一往情深的周宪未尝没有好感,然而佳人始终紧闭心扉,没有予以周宪机会,周宪作为一个初涉情关的愣头青,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月牙大眼的陆静女由于周宪经常为她开小灶的关系,倒是卖力,将母亲的喜好尽数“出卖”给了周宪,两人虽然经常没大没小的开玩笑,但却已悄然培养出了父女之间才有的默契。
下午,天气阴沉,乌云密布,似乎时刻要下一场滂沱大雨,然而周宪身为将者,自然懂得查看天气,这天空乌云密布,看似是要下大雨的天象,实际上却要到傍晚才会有大雨降下。
为了提高学生的御马能力,周宪特地托薛东冈从外地采买了一批驯服的良马。
“驾!”
“吁!”
修竹冈一处宽广平坦的低地,诸童子正驾轻就熟地驾驭着身下的良马,经过初期的不适应之后,在周宪的悉心指导下,诸童子都已掌握了御马诀窍,喜欢上了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
周宪在一旁含笑看着诸童子驾马,当年,他的骑术是师叔夏育所传,学会之后,他就喜欢上了这纵马跃奔的快意,在艰苦的武艺修炼之余,也常常驾马驰骋。
另一侧,柳轻絮站在那里注视着牢牢抱紧马颈、快马跃奔的女儿,玉容含着轻笑,温婉动人,时不时的,她也会轻摇螓首,转头注视其他童子的驾马情况。
“吁、吁、吁!”陡然,一童子驾马向柳轻絮狂奔而去,明显已驾驭不住奔马。
转瞬之间,奔马已至柳轻絮眼前,柳轻絮机警地向后一退,然后一个跃步,搂住马的脖子,翻身就上了马背,将马背上的童子轻提,放落在地上——惊马却载着柳轻絮撒蹄加速往前方狂奔而去。
事情发生的电光火石,诸童子尚未回过神来,一直关注着柳轻絮的周宪却差点肝胆俱裂,他飞速地向惊马方向狂奔而去。
“诧!”跟惊马追逐了半里地,周宪离惊马已经只有咫尺之遥,他一声大喝,揪着马尾就翻身跃上了马背,惊马吃痛之下,受惊扬蹄,奔跑得愈发快速。
“周将军——”被周宪强健的身体压住,柳轻絮回过头,似乎想说什么。
“什么——”扑面而来的狂风打断了周宪的话,身下的这匹惊马,不知什么缘故,爆发出躯体内的全部能量,奔驰之速,竟可与千里驹相提并论。
狂风之下,周宪只得拥住柳轻絮的娇躯,顾不上享受软玉温香,周宪正急想着如何制服这匹惊马,刚才事件发生过快,周宪并不清楚惊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故。
“命苦啊!”
方法还未想出,惊马在惊人高速下,竟已奔向了一处断崖,周宪暗暗叫苦,只得两腿夹紧了惊马,两手却是搂定了柳轻絮的娇躯,手上不经意间触到坚挺高耸之地,虽是生死关头,周宪却忍不住感到心中一动。
“好大好挺!”
可怜周宪二十四岁地生涯中,第一次与女性的亲密接触,居然发生在绝境之时,这叫周宪情何以堪······
在周宪恍惚中,惊马长嘶着跃入高空,神骏非常,可惜这匹马并非传说中的鲤鱼,最终的命运还是坠向了深谷。
在“呼呼”下坠的风声中,周宪终于醒过神来。
不一会,绝壁已然将到底,幸好下面是一汪清泉,关键时刻,周宪为将者的本能让他蹬马奋力一跃,临到泉面时又将柳轻絮轻轻往上一抛,然后,完成了解救佳人使命的周宪,在与水潭相撞的巨大冲击力下,不幸地晕了过去。
等周宪醒来的时候,已是在一处狭小的山洞中,虽然衣服不知为什么暖烘烘的,但身上多处火辣辣的破皮伤痕,让周宪明白,他是被柳轻絮一路拖着过来的。
山洞中火光摇曳,周宪想到“柔弱”的柳轻絮拖了他一路,心中就忍不住泛起柔情,忙抬起头,四处搜寻着柳轻絮的下落,等扭转视线至东面,却发现了他一生也无法忘却的美景——柳轻絮身上只着有一件天蓝色的、绣着几朵白莲的肚兜,雪白的肌肤露在外面,在火光地映衬下,展现出动人的质感——此时,她正专注地烘烤着身上的湿衣,却是没有发现周宪的狼眼。
周宪睁眼偷觑良久,终于还是引起了柳轻絮的注意,她挽了挽头上的湿发,柔声道:“将军醒了。”——却是没有在意自己裸露着大半娇躯。
周宪见被柳轻絮发现,迅速想从地面翻起身,没想到落水时的冲击力过大,身上的肋骨也不知断了几根,立刻又倒了下去,只得期期艾艾地道:“柳、柳夫人,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柳轻絮的声音已不复周宪初见时的冷冽,温婉若莺啼:“将军唤我轻絮吧——是我将你扶来此地。”
周宪怔在了那里,脑里反复回旋着“将军唤我轻絮吧”这句话,后面柳轻絮讲什么他已然听不清了,心中充满了狂喜。士族之女,闺名不可轻透,她将闺名亲口告诉自己,这是有将终身托付的意思。
兴奋之下,周宪不顾剧烈的疼痛,从地上直起身,倚在石壁上,望着柳轻絮如花容颜,鬼使神差地道:“轻絮,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没有让周宪等待太久,柳轻絮的回答既轻柔,又斩钉截铁。
此时,山洞外,忽然大雨如注。
周宪心里一惊,他教诸童子御马时,天只是漆黑如墨,若要下雨,必是傍晚时分,他昏迷了那么久?
很快的,他就将疑虑抛之脑后,柳轻絮身上幽幽若兰的香气布满了整个狭小的山洞,闻着柳轻絮身上传来的香味,想着两人之间关系的突破,他已不觉陶然。
“轻絮,回去之后挑个黄道吉日,我就向岳父大人提亲!这样可好?”这是现在周宪心里唯一的念头,他不自觉地就说了出来。
“将军是从那天潜入丞相府开始喜欢轻絮的吗?”柳轻絮背过身,没有回答,反倒是问了另外的一个问题。此时,她正将烤干的湿衣重新穿上,却不觉翘起圆臀,展露出无限优美的曲线。
周宪只觉心神恍惚,道:“是啊,但在更早的时候,我就对你有好感了。”
对上柳轻絮亮如繁星的如水双眸,周宪却是清醒了过来,诧异道:“轻絮知道我潜入过丞相府?”
柳轻絮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将军可和我照过面,我自然认得出将军的眼神。”
周宪突然明白,那天他记住了柳轻絮清冷自若的丹凤眼,柳轻絮又何尝没有记住他对心仪女性大胆追求的眼神——“小侄女”卓绝的洞察力,多半就是继承至眼前这位聪慧佳人!
“周大虎、周大虎!”
“小姐、小姐!”
隐隐约约的叫喊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默契交流,看来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搜寻后,搜索队伍终于快寻至两人的避雨之处。
“轻絮,掩耳。”周宪阻止了柳轻絮准备出山洞的举动,示意柳轻絮掩上耳朵。
见柳轻絮顺从地掩上了精致玉耳,周宪豪气顿生,用力吸气入腹,大喝道:“我在此处!”
一声传出,整个山谷都在回荡余音。
周宪吼出这一嗓子后,却痛苦地弯下了腰,为了不让柳轻絮淋雨着凉,周宪拼着肋骨受伤,爆发出了无限潜能。
“别动!”柳轻絮没有责备周宪逞能,却让周宪轻轻地倚躺在她身上。她身材高挑,周宪直起身来,也只与她平齐,此刻倚躺在她身上,却是只至她的胸口。
感受着柳轻絮的伟大胸怀,周宪先苦后甜,得以无限幸福地望着黑暗中的一群黑点逐渐接近。
“大虎,总算找着你了!你刚才那一声,果真是熊咆龙吟啊!”第一个闯进来的是被大雨淋得披头散发的薛东冈,脸上兀自流转着雨滴,他却浑然不觉,显然,周宪的生还,让他心情非常激动。
“骁骑,你的折扇呢?”周宪倚在柳轻絮的怀中,全身剧痛,不由得苦中作乐,调侃起了薛东冈。
“在腰间挂着——”薛东冈拍了拍自己的腰间,“咦,哪去了?”
结果,直到周宪被抬回了书塾,薛东冈仍然没找着他那把精致的折扇。
实际上,周宪又怎会不知折扇掉落在了搜寻路上,但在北疆深入草原、朝不保夕的征战生涯中,两人多次同生共死,早已养成了互相调侃的习惯。
“薛骁骑,你的良马果然是良马啊!”周宪已裹好了伤,躺在床上淡淡道。
“那匹马被蛇咬了一口,这可怪不到我头上。”薛东冈不知从哪里又找来了一把折扇,摇晃着道,“再说了,你不是和柳才女——”说着,还拿折扇比了比洞房的手势。
“薛骁骑,你可不要败坏柳小姐的名誉啊!”周宪面无表情。
“柳小姐!”薛东冈憋得面都红透了,“你以前可是唤她‘柳夫人’啊!”…——言罢,却是忍不住,开口大笑起来。
这边周宪少有的受窘,柳轻絮的闺阁内,柳轻絮却正托腮沉思,刚刚陆静女已被她哄着睡下了。
今天陆静女受了惊吓,柳轻絮回来时,扑在柳轻絮怀里哭了好一会儿——在陆家时,由于婆婆陈惠对柳轻絮的厌恶,导致陆仲和陆静女之间少有见面,父女之情稀薄,陆静女全是由柳轻絮一手带大,所以,陆静女虽然狡黠早慧,但对柳轻絮依赖极深。
柳轻絮抬起头,看着窗外仍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心中出奇的宁静喜悦。她饱读诗书,浏览过历代人物传记,知道周宪这种敢于追求心仪女性的奇男子很少,何况作为休弃之身,她早已有了独自一人将女儿抚养长大的准备,但天赐良人,不取必遭天咎。今日周宪狂追惊马、将她护翼在身下的行为终于打开了她紧闭的心扉,成功地闯进了她柔软的内心深处。
“执子之手——”柳轻絮的眸中柔情似水,低语道,“与子偕老!”
第七章 风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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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古色古香的檀木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湖笔、徽墨、宣纸、端砚,一行题着“放眼读书以养其气”的宣纸正悬挂在书架之侧,字体磅礴大气;书架中琳琅满目尽是泛黄的古书,从其中褶皱来看,不难发现主人经常翻阅,从书房的布置上,这是一间典型的北启贵族书房。
而书房的中央,却是悬挂着一幅清雅高华的美人画像,令人瞩目。
这正是翰林学士陈靖的书斋,此时,他正在书斋外的轩子中赏鱼,微风拂过水面,不时地泛起道道波痕,一如陈靖现在不平静、甚至堪称波涛骇浪的心情。
为了得到柳轻絮,陈靖尝试着作过很多努力,甚至连古书中“英雄救美”这一招都使了出来,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结果反倒是成全了那个征南将军,陈靖不由得心中郁郁。
“鱼啊鱼,你可知我心中怅惘?”陈靖见着池中两头交相嬉戏的金鱼,不由发出感慨。
但很快的,他就收拾好了心情,他已下定决心,走最后一步。
“陈卿,你说你要朕为你赐婚?”
一个时辰后的乾元殿,永安帝夏侯明略带诧异地问着跪在地上的陈靖。北启沿袭前代礼仪,非重大事件,公卿极少下跪。
“是,求陛下成全!”陈靖语音铿锵。
“哦?是哪家女公子引得陈卿神魂颠倒?”夏侯明和蔼的态度令人不敢相信他是君临北启的一代雄主,仿佛他只是一个寻常的花甲老翁。永安四十三年春正月,太尉孙匡离世,夏侯明下诏厚葬,陈靖当即写就一篇悼念文章,情辞恳切,夏侯明读过后,回忆起年少时和孙匡游玩结交的情形,十分伤感。对于写出如此出色悼文的陈靖,夏侯明也另眼相看,许了他一个承诺。
天子金口玉言,这是陈靖敢于请求赐婚的底气。
“禀陛下,是丞相家幼女。”
柳明德?夏侯明面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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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内,也有一场求亲正进行着。
柳明德坐在胡椅上,凝视着下面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