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坐的是随行大臣,大多乐殊都认识眼熟,当然最眼熟的还是马尔汉。他好象也苍老了不少,病容时现怕是真的有病了,也是,快七十的人了,哪有真没病的?不过瞧他的顶子依旧,看来最近没有怎样升官了,不知他的心里有没有想起自己?亦或者早就想到头痛了吧?
自己的注视好象尽数落到了斩荆的眼里,他没有说话却一直饶有兴味的瞧着自己。乐殊也不稀得辩解,就是将目光落到了即使开始的赛龙舟上面去了。
赛龙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但晚上赛龙舟却是顶稀罕的物件了。
三百年前没有探照灯这类的东西,所以要比赛的龙舟上是挂了一长串的气死风灯,每只赛舟的颜色都不尽相同,飞划起来那景色才叫个美轮美奂,惊彩绝伦。就算是乐殊是三百年后的新鲜人类,瞧见如此有趣的场面也不禁叫好,更不用说三百年前的这些土包子了,一个个瞧着激动万分,兴奋得连吼带叫。就连见过很多大场面的老康和阿哥重臣们,也瞧得开心极了,如若不是自恃身份,所也要融入这样的盛景之中了吧?
普通的龙舟赛是直线相冲,先过红线者为胜。可这回的龙舟赛道却是双程,过红线后,还是奔回龙台之下,先到龙台者为胜。所以围在湖边的观众们根本没有跑远跟着看到底谁冲了线,而是仍然堆在原地等看着最后的胜者。
历时三刻,龙舟重返,船上执红灯的最先冲线。而在龙舟冲线的同时,船上贲发出了九朵焰火,壮丽华美,灿烂辉煌。
这样好看的戏码,看得老康等自然是龙心大悦,苏州百姓士绅何尝又不是大开了眼界。戏散曲终,老康随重臣们起驾回拙政园去了,百姓们也因夜深各自回家了,刚才还热闹喧华的太湖边上不过几刻便清冷如往夜了。
“急着回家吗?”
“不急。”
“那咱们去喝几壶如何?”
“好啊,哪里?”
“虫二楼。”
前在提过的虫二楼是家妓院,乐殊今天出来虽然顶的不是自己的‘面具’,但好歹穿的也是女装,不好直接去那里地方吧?可斩荆并没有要带自己先换装的意思,那么就肯定是有他的想法了。反正自己今天没带‘脸’,不妨就真正‘不要脸’一下好了。
满脑子幻想的介时如何在一堆男人和女人的错愕目光中耀武扬威,却不曾料想到:今天的虫二楼居然已经不再是妓院了,它变成了一家酒楼。
这让乐殊很是错愕,但更错愕的事情还在后头。这个斩荆要喝酒居然不进酒楼,而是带着乐殊飞上了一个更奇怪的房顶。平常的房顶都是尖顶两头琉璃瓦的,可这家楼的屋顶,更准备的来说是这间房间的屋顶却有一尺见宽的一处平台。但即便是如此,乐殊也觉得坐在这么高的地方喝酒实在是——风雅过头了。
斩荆的心情好象不大好,说是两个人喝酒,倒更象是他一个人在那边品酒。
因为顶部的地方有限,所以只有酒壶没有杯子,对瓶吹!乐殊有点想哭,自己的酒量可是不咋样的?好在的斩荆并不管自己,只顾自己的在那边喝,喝完一瓶又一瓶,最后第三瓶喝光光后,他老兄是躺在平台上看着天空发呆了。
大侠,果然都是有怪癖的。
乐殊不好意思叫他,因为明明知道人家孩失恋了嘛!天大地大,失恋的人最大,还是顺着他些好了。反正这个地方看起夜景来也是不错的?
现时已经入更,只因为今晚的大热闹就在不远处,是故今晚太湖边所有的酒家都开得很晚。那样的激情后,总是需要酒精来提提兴致的。所以乐殊左望右望的可以看到不少的屋子里都有杯光盏影的模样。只是看得到好的,自然也看得到不好的,几处街角巷尾都可以蜷缩伏睡在草席甚至是青石板上的模糊身影,或枯老或赢弱,如此世道!
正思索着该用怎样的词语来坦诉心中的感觉时,就听见隔壁屋檐下,静寂了许多的屋内突然传出了人声:“十二哥,你倒是好兴致啊!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喝酒了。”
好熟的声音与称谓!
因为在屋顶,所以看不到屋内的影像,只能是侧耳细听。
而这个熟悉的声音还没有再听到任何的言语,另外一个声音就随着门声又响起了:“你们两个来喝酒,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啊?”
“九哥?”
两个异口同声的问话让乐殊彻底确定了屋内三个人的身份。胤禟、胤祹还有胤祥。
胤祹先来是主,招呼两个兄弟坐下后,便是斟酒以敬。
“九哥,你怎么想到来这儿了?”胤祥有些没有想到,这个地方胤祹来过知道,自己负责‘监控’过自然也知道,可胤禟是怎么晓得的?
胤禟是看看十二和十三有些迷惑的样子是这个好笑,自饮一杯后笑道:“难道就你们有福气的有福气,有耳朵的有耳朵吗?”
“她告诉你的?”胤祹可以肯定那天跟踪的人只有一拨。那么自己不说,剩下的就只有她了。
“你吃醋了?”难得十二也有这种感觉啊?胤祹是有点得意。
胤祹无奈笑笑:“九哥说哪里的话?我娶了嫡福晋了,怎么还会这么想?”你的目标不在我这儿了,我既然娶了正妻,自然就不会再作他想了。
“十二弟,你说这话就不老实了,你是娶了正妻,可九哥我不也弄了几个侍妾进门吗?就连十三弟也接受了奴才的孝敬。咱们三个彼此彼此罢了。”胤禟可不吃这套。胤祹的太极对他没用!
胤祹性子温和,听这话后就不再说话了。可胤祥却稳不住了:“九哥,你说这些干什么?人都不在了,你在这吃死飞醋也没用啊。”
什么人不在了?
胤禟是冷哼:“你以为她真的如皇阿玛说的那样死了吗?”
“死不死的并不要紧,她不愿意再出现就如同死了。”虽然当初送她走时,抱着这样的信念,可真的要永生不见,确实是难受的。胤祹在听到康熙传说她在广东得疫病死掉后,虽明知是假,可也终于肯定她是想开了!只可惜,自己当时没有随她走,以后自然也就不会再见了。
“谁说她没出现?”
胤禟一句话是引得二人一阵错愕:“半月前,有人回报说马夫人荒芜的墓地上突然来了一个小姑娘,送来了一大捧黄菊。问那小姑娘,她说是一个很漂亮的姐姐从洋人货船上下来后,让她这么做的。”
话说到这儿,足够明白了吧?
“她——回来了。”
'63'初见记
初见记
乐殊知道自己自从回到古代开始,就一直在被人利用。但乐殊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被‘斩荆’利用!现在总算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在这一天这个时候带自己到这个地方来喝酒了,而自己所有的猜测在对上他歉然的目光后,彻底证实了!
想发怒,想离开,却身不由己!
因为自己居然被他点住了穴位,只能静静的坐在楼上,听这三兄弟继续鬼扯了。
“她回来又怎么样?”胤祥从这个九哥的身上好象闻出阴谋的味道来了:“当初放走他,你也是计划的一份子的。怎么?现在想反悔了?”当初他找上门来,也要参加这个同盟时,简直把十三吓了一大跳。
胤禟冷然一笑:“难道你不想反悔?我就不信,你不知道皇阿玛已经派人到广东寻人去了。皇阿玛要找人,是绝对没有找不到的。她迟早会被皇阿玛再度逮回宫廷的。”当了人家二十年的儿子,胤禟当然了解自己这个皇阿玛的手腕到底有多高?他决定的事情,是绝对没有办不到的。
“更何况,她一介弱女子,长得那么漂亮,身上走时又没有多带多少钱?世道艰险,多罗吉又没有跟住她,你就不怕她出个什么意外?悔恨终生。”漂亮的女人走到哪儿都会惹相当多的麻烦的,胤禟是男人知道男人在看到她那样的孤身美女后,心里会打什么样的算盘。与其她落到别人手里,不如我抢回来抱在我怀里的好。
“九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认为我知道她的下落?”胤祥想笑极了。
关于这点,胤禟倒是相信:“你自然是不会知道她的下落,因为你很清楚,你一旦知道就代表皇阿玛也要马上知道的。不过,我相信你是有办法知道她到底在哪儿的?”
“噢!九哥这么看得起我啊?”这可真是让胤祥受宠若惊了。
他们两个耍各自的把戏,弄得胤祹是有些雾了:“你们两个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啊?”
胤禟是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十二弟,你可不知道咱们这个十三弟有多厉害。他下的这招棋连皇阿玛恐怕也只能自叹不如了。真是高极了!”胤禟自觉自己精于阴诡之术,却不料这个十三弟的点子如此奇妙。
胤祥没有接他的话岔,只是在那边自顾自的自斟自饮,笑嘻嘻的看着胤禟,等他说下面的话。
他既这样,胤禟也不客气了,笑着和胤祹说道:“咱们兄弟的院子里,就十三弟的最平淡无奇。开始我还以为十三弟不做生意,手头不宽裕呢。却不料,他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两万五千两。”
这话实在是莫名其妙了,胤祹不明白,可屋顶上的乐殊却是明白了。怪不得自己荷包里会突然多了那么多的钱,原来是十三给的。只是听老九的话,有里面好象有什么由头似的。
“九哥,就算我给了她银子,那又怎么个高法了?”胤祥是好整以暇的边喝酒边问胤禟。
他越是不着急,胤禟就越是气闷,顾不上和十二打哈哈了,冷道:“给了银票,就自然有了银庄。要是你在银票上动动手脑,运运人脉,她那边一提款,你这边就能收到消息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却藏了这么高的手段,真是佩服!
他说明了,胤祥反倒是笑了,玩着手中的酒盏嘻道:“九哥,碧云那个丫头只告诉你我给他她多少银票,却没有告诉你:我给了她多少张银票吧?不怕,她没有告诉你,我告诉你。整整九十张银子,七家银号,最大面值不过一千两,而且都是旧样,倒了几十手也不止了。”这样的银票,你怎么个追查法?
“你?”胤禟没有想到他居然留了这手。眼神一厉却没有多久,又转回到了一脸的邪笑:“你就真的不想让她回来?别跟我说,你不喜欢她,不想要她。”这么扁的笑话谁会相信?
“我喜欢她又怎样?我找不见她嘛。再说,不就是个女人,用起来都一样。我若嫌家里的腻了,九哥你不是会继续给我送来新的吗?”算下来这一年里,自己这个可人疼的九哥已经给自己送了三个丫头了。真是让他破费不少了!
眼看这两个人就要开掐了!
胤祹是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闹什么闹嘛?找不见更好,找见了谁知道又闹出怎样的事来。咱们兄弟骨肉最亲,何苦为了一个女人闹个脸红脖子粗的。喝酒!喝酒!”
这圆场胤祹是打了不知多少了,只可惜有时候顶用,有时候却一点用也不顶。尤其在这件事上,铁定没用。胤禟在知道从胤祥这里问不出什么后,气得就是撒上门走了。而胤祥和胤祹自觉在这里再也找不到一点气氛后,也是相揩回拙政园去了。
他们都走光了后,斩荆才是解开了乐殊的穴道。
只可惜,好人当太晚了。回家的路上,乐殊是一句话也不说,小板阴得黑黑的,瞧也不瞧斩荆一下。斩荆自然知道她为什么生气?所以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乐殊偷渡回她自己的卧室后,低低的说了一声:“不要怪我,是她的主意。你也不用不理我,我明天就会走了。”
气呼呼的睡了一晚上后,日子再度恢复了平常。依然的一日三餐,也照例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乐殊是再也没有心情专心致致的在那边写字学画了,呆呆的屋子里发了两三呆后,就觉得胸中压抑郁闷得几欲炸裂。
第三天,是个阴雨天,铺子里的生意少了,人闲了,街上的人更稀落了。闷极欲发之下的乐殊决定出去溜溜,告诉了林老爹一声后,就是悄悄的换了‘面皮’,挂上面纱,打了一只油伞是出门溜弯去了。
江南三月的雨,细润无声,虽然这场雨从一大早的就开始下了,可却不见得怎样飞泥横溅,细细的雨丝打在青石板上,润光了板面后竟沁出几分的青碧之色来。南方的春来得比北方要早很多,虽然才是三月,却已经是花红柳绿、一派婀娜了。
乐殊出门没有打算买什么的,只是心翻烦乱想出来走走。可雨纷虽细,但街上仍有不少的行人与买客,乐殊不愿意在人多的地方呆,便径自往西去了。
阊门外留园路上有一座西园寺,庙里的香火比不上苏州的另外两住,但它却有一个绝妙的地方就是寺里的和尚做的一手绝佳的素斋。但凡远来往此的游客贵人,来苏州都不忘了要来此间吃上一桌素席,加之庙中放养了不少的锦鲤,更引人游人是常常驻足观望。乐殊行至门前时,已经到了饭口,庙门内传出的阵阵饭香是引得乐殊肚子里的馋虫大作,便是迈门进门打算了好好的祭一下五脏庙。
招呼待客的小和尚极有眼色,自己布施过银两后就是把自己引进了斋堂落坐,拿来菜谱让乐殊瞧,订下三四个小菜细点后,和尚端上了一盏雨前,便是下去准备去了。今天下雨,顾客不多,连上乐殊不过两三桌,趁得这偌大的斋堂有些冷清。不过这样的地方倒是合乐殊今天的心境,等饭当前就瞧着堂内壁上的佛家彩绘打发时间。自己读经不多,那些艰涩难懂的内容更是知之甚少,不过对于画还是懂得欣赏一二的。
只可惜,自己清静的时间并不长,斋堂外就是稀稀哗哗的进来了一堆差一点吓死乐殊的人。
阵容不算庞大,却顶得上豪华二字。
老康、李德全、五五七七九九十二十三十四六位阿哥附带三位内阁,只是没有老马。一行十一人,俱是便服宽袍,不打眼得紧。可这些人非俊即富,个个贵气逼人,一入斋堂立即引处几桌人都转头瞧,斋房的大和尚也亲自出来招呼了。
客套寒喧,无外乎说些什么北边来的客商啦,想吃点特别的如何如何?大和尚虽是个世家人,可有时候出家人比在家人的眼珠子更贼,不过人家把话说到这儿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哈哈小和尚滚来了一个大桌子,锦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