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的一顶帽子在脑袋上面绕了一圈后扔到了臭水沟里,这就是恪靖的想法。虽然她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她还是不相信:“我就不相信你对他没有感情。”
“谁说我和他没有感情?我们认识的时间比你们哪个都长,我们有共同的想法和经历,同样的成长背景与学历知识,我们聊的你们哪个也听不懂。至于感情,我们有过,不管是单方还是双方,我们差一点结婚是不争的事实。但可惜的是,最终还是未能成行。我接受不了他,虽然他是个很出色的男人,但接受不了就是接受不了。没有理由,只是感觉不对。否则的话,哪有你和那个小家伙的存在。哪有今天我愿意把他扔给你的这桩破事存在?如果我真的喜欢他爱他,你以为我会把他扔给你照顾吗?”
乐殊说得很气粗,气粗到一向拽拽的恪靖都半响无语。在这个问题上斗不过她,便转到了别的战场上:“温恪还说你是个好嫂子,鬼扯!”
居然拉出温恪出来了。
乐殊听得好笑,有些皮地回道:“我是个好嫂子不假,许多人都可以证明。但可惜的是我不是个好的小姑子。”
很有深义的一句话,惹得恪靖又是受瘾又是不甘,拍拍身上的露水后就是扭脸道:“不早了,我得走了。大半夜的这么冷,他要是再发起烧来就麻烦了。你快滚吧!”
话语仍然那样的不客气,但乐殊已经习惯了这个恶形恶状的女人了,只是在见她招来那两个黑衣侍人,驾车准备离开时,想起一件事来:“你阿玛让我问你,今年中秋你回不回来?”
恪靖是从马车里钻出脑袋来,怪怪地问道:“我阿玛问的?还是你提醒他的?”
有差吗?这个恪靖就是这个霸道。
乐殊是不待理她,回身就是走自己的了。气得恪靖是吼她:“问你话呢?聋啦?”
“我管你去死啊。爱不爱回来是你的事,那是你阿玛,又不是我的。”真是超不可爱的臭丫头。两个人谁看谁也不顺眼了,一南一北就是各走各的去了。
直见两个火爆脾气的女人一南一北的走出好远后,林中一角里隐匿了良久的十来位剽形大汉才是现出了身。月光朦胧之下,他们的身份不用猜也知道,自然是从三数起到十七的那十一位阿哥喽。
胤祺是这个感叹:“我从来没见过恪靖和哪个女人这么火热交流过,她还真是奇葩呀。四姐那个脾气,没个女人敢和她对着干,她居然还敢刺激她,高手!”虽说是亲亲姐弟,但胤祺却从小就对恪靖这个四姐有点发毛。从来没敢和她顶过嘴,更不要说明摆着刺激她了,乐丫头真是厉害啊。平常看起来温温雅雅的,该厉害的时候一点也不含乎嘛。
只不过这个问题也只有他有这个闲情逸致想这些问题了,其他人的眼睛则全盯在了胤祥的身上。有的目光是指责,有的目光是担忧,有的就是干脆的爆怒了。胤?是咬着后槽牙的问道:“你要娶谁?妈的,有了她你还不够,你又看上谁了?”
从乐殊刚才说话的口气来看,一定是知道十三有什么动向了。否则她哪会说出那样的话来,还这样不避嫌疑的照顾罗布,肯定是胤祥有对不起她的举动了,不然她不会说出那样落寞的话来的。
老九的质问,胤祥不置一词,他满脑子现在想的全是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他如果娶别的女人,那么只会意味着一件事情,我会从此把他当成一位爷,而不是我的丈夫和爱人。我不会冷淡他,冲他发脾气或者找那些女人的麻烦,我只会不再喜欢他,不再爱他。”
难道她发现了吗?
可她是怎么发现的呢?
难不成皇阿玛说话不算数?
他的沉默落在别人的眼里自然是心虚的表现,如此行径不只老九压不住火,连素来温文的十二也是忍不住了:“我真后悔把她让给你,十三,你真是让我失望!我一直认为你是个敢爱敢恨的真男儿,我认为你会比我更适合她,可你做了什么?才成亲一年,你就、你就迫不及待的要娶新妇了吗?她哪里不好吗?哪里对不起你吗?你怎么能这样做?”说到最后都是想上去给他一顿好打了。是胤祺硬压住了他才没有使一切成行!
只不过,如今的情势已然不是只有情敌对他有意见了。连不是情敌的都对某祥开始极不满意的批斥了。
胤祉是很不理解的看着默不作声的胤祥道:“弟妹她哪里招你不待见?又或者,你要娶的那个新妇是谁?说来给大家听听,要是真比弟妹出色也算你有道理。”
明摆着给某人台阶下,但某人却仍然一副暂时性失声的模样,气得胤礻我是直怒:“我就不相信这京城里还有比她出色的女人。好,你不是要娶新妇吗?我就让你娶不成。妈的,我就不信你的风声藏得那么好,想娶哪个我们兄弟尽早会查出来,你要娶哪个我们就先娶了她。一个一个轮得来,看你娶得着谁?”
老十的这个点子真是好得出奇!当下招来一帮人的点头称是。在确认某祥的真的心虚到不原多谈的地步后,大家就是一人甩给他一个大白眼的闪走了。就连一向最理解他的胤?这回也是无奈的啥也不想多说了,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后就是徐徐的走了。只留下某祥一人面对那个年龄最小却最是和乐殊亲爱的十七对视。
胤礼年纪算是此行阿哥中最小的,十一岁的他也许很多方面都比不上别人,但起码有一点他却是最有优势的,那就是:“姐姐是喜欢你的,比喜欢哪个哥哥都要多一些。你不要伤她的心,如果你伤她的心的话,我一定会恨你的!恨你一辈子,永远都恨你!”
开始还能平稳住小小的心绪,可说到最后简直是用吼的了,用狠狠的眼神告诉胤祥。如果你负了乐殊,那我就会恨你——一辈子!
'119'冰泪记
老天是无情的,也许天道无情四个字是确有道理的。
又或许在人世间的这个天,也就是皇帝确实是无情的。但皇帝的权限就算是再大,有些事也是非他之力所能及的。
十八阿哥胤?病重,老康心急如焚的日夜赶路,但终究还是来不及了。九月五日,当老康还在龙驾上急急火火的往京城里赶时,就接到了京城里来的急报。十八阿哥病重不治,于九月四日清晨殁了。
老康又急又痛,当场就是急得一阵乱咳,一个气喘不急就是晕了过去。这下子把所有的人都吓得是鸡飞狗跳墙了。赶紧是就近在布尔哈苏台一处平原上扎营安龙帐,把老康用软榻抬进去后,随行两个太医是赶紧问诊开药。也在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老康的肺疾竟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了,但好象除了乐殊和李德全谁也不知道。并且最夸张的是,乐殊竟然随身带着老康所要服用的一概药瓶,四五样瓷瓶花花绿绿的全是老康要服的药物,这个吃几颗,那个用多少,她全部记得清清楚楚,就连要服药所用的引水也早有预备。全放在她随身带的那个挎包里面,原来大家还笑她一个堂堂嫡福晋,什么东西不让丫头拿非自己拿不可。可如今看来,这样的东西果真是非得自己亲自拿不可了。
闹腾了大半夜,老康总算是醒过来了。太医的诊断说得很清楚,皇上只不过是一时心痛过度,气急攻心罢了。休息几日,好好浆养也就没事了。药煎了送进龙帐去了,可老康却是心烦得谁也不想见,只是把乐殊和李德全留在帐里后就全撵出来了。
众家阿哥和大臣们虽说是退出了龙帐,但一个个神色也十分担忧。老康今天实在不好的气色固然是一件让人担忧的事情,而更让人无法预料得知的则是皇上一直隐瞒不说的肺疾。到底病成个什么样了?为什么没有太医报过?而皇上又为什么要隐瞒呢?他隐瞒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堆一堆的问题是全体集上了众人的心头,但这样的问题是不能问出口的,而且问好象也没人可心问。两个太医全部闭言不语,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知情人乐殊和李德全都留在龙帐之内,就算一会儿乐殊出来也根本问都不必问,瞧胤祥一脸惊疑的样子就知道她连她男人都不告诉,旁人就更是没指望了。
只是,到底病成什么样了呢?真是让人忧心呐。
帐外的人想什么,帐里的人也许知道,但不管知道不知道,这个时候好象不是该讨论这样问题的时候。老康气息不稳,虽说是了吃了药好些了,但肺部仍然一阵阵的不舒服。躺在睡榻上,枕头垫得略低些,让他的呼吸可以平顺些。李德全乐殊两个人陪在帐内一个帮老康轻揉着刚才太医吩咐要揉压的穴位,一个则是翻出一顶熏炉来轻轻的熏着从京里带来的可以舒爽肺疾的香料。
龙帐之内,寂静无声。老康燥乱的心绪在药香的薰染之下正逐渐舒缓的时候,龙帐一侧却是突然传出了叮铃之响?
警帐铃?
为了龙帐的安全,负责给老康扎营的太监都会暗暗的将一串警铃是系到龙帐各个比较敏感的部位。只要有人接触龙帐静角,警铃便会作响。这时候作响,是谁在龙帐外?
李德全在龙榻上帮老康揉按穴位,行动不便。可乐殊的手脚是灵活得很,几步就是跨出了帐外。正值深夜之际,营中早已安睡无人,除了巡营的士兵,到处都是黑寂无人的。可刚才分明听见警铃作响啊?乐殊是手提承影便是顺着龙帐边缘寻找,不是找人。那人在听到警铃作响后,肯定是窜走了。既然敢来这里的人身手肯定不错,自己是追不上的了。但是总会留下什么证据吧?
出来得匆忙,没有提灯。但好在的是,李德全马上就是提着灯出来了,一老一少沿着龙帐是才转了半圈,便是发现了龙帐东南角的一侧竟然有光向外泄漏。乐殊刚要上前去仔细瞧时,就让李德全拉住了。一副不解的模样,在看到李德全把灯递给自己后,从怀里居然拿出来了一张白绵之布,然后还附带了一只白瓷瓶,小心翼翼的和自己行到那布隙前时,就将瓷瓶内的银粉倒出洒在了地下,而那些银粉一触地面便发出了淡淡的银光,只除了一个地方,一个明显的留着两只脚印的地方。
再洒一层红粉,将白布轻轻覆上去,轻按几许后,一双红红的鞋印便是印在了白布之上。这种特殊的取证方法是看得乐殊目瞪口呆不说,在回到龙帐,看到老康居然翻出八块如此印有同样脚印的白布后,惊得乐殊是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让乐殊更加接受不了的是,老康居然看着桌上那一堆的布证半响后,哭将起来了。他一哭不要紧,惹得乐殊也是一阵的伤心。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明显可怜之极的父亲,只能是呆在原地默默的掉眼泪。
龙帐内有低泣声哭了一宿,这个消息很快的就在第二天早上传遍了整个龙营。尤其在看到乐殊两只眼睛哭得红红肿肿的情形后,不安的情绪是迅速高涨了。但谁都没有那个胆子未经老康传唤进龙帐去请安,而龙帐之内今天更是严令谁都不允许进入了,御膳药茶一概物品都由乐福晋亲自去取。
这个情况实在不能说是不恐怖到家了,但哪个也不敢言论询问半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乐殊一个人忙进来跑出去的端茶送药,端饭侍膳的忙进忙出,并且一整天都眼圈红红的一点消肿的驱势都没有。
急得所有人都火上房,但就是没有办法。老康说了一概人不见,你还能怎样?只能是静静的等消息吧。
这一天的夜里,谁都没有心情睡觉,阿哥大臣们都堆了一窝,窝在胤祉的帐蓬里熬日子,偶尔几个耐不住的出来走走。
又是一个子时,又是老康将睡未睡的迷糊之际,警铃再度响起。而这回乐殊已经不再警张了,和李德全对视一眼后,带上了所需要的所有工具悄悄的摸出了龙帐,来到了今天又换了一个地方的隙缝前,拓下了第十张脚印!
看着眼前的那整整十块布证,康熙的神极其的疲惫,闭目半响后叹道:“丫头,朕真的努力过了,包容够了。可这个逆子他……李德全,升帐!”
是夜,康熙半夜升帐。当所有随行的满汉大臣和阿哥亲贵们齐帐一堂后,将那十块印有红色足印的帕子连同太子的一只鞋样扔到了胤?的面前。然后将白日写好的废太子诏书亲启而出,是哭着将其念将了出来:
“朕承太祖、太宗、世祖弘业四十八年,于兹兢兢业业,体恤臣工,惠养百姓,维以治安天下,为务令观。允?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暴戾淫乱,难出诸口。朕包容二十年矣。乃其恶愈张,戮辱在廷诸王、贝勒、大臣、官员。专擅威权,鸠聚党羽。窥伺朕躬起居、动作,无不探听。朕思国为一主,允?何得将诸王、贝勒、大臣,官员任意凌辱,恣行捶打耶。如平郡王纳尔素、贝勒海善公普奇俱被伊殴打,大臣官员以及兵丁鲜不遭其荼毒。朕巡幸陕西、江南浙江等处,或住庐舍,或御舟航,未敢跬步妄出,未敢一事扰民。乃允?同伊属下人等恣行乖戾,无所不至,令朕难于启齿,又遣使邀截外藩入贡之人将进御马匹,任意攘取,以至蒙古俱不心服。种种恶端不可枚举。朕尚冀其悔过自新,故隐忍优容至于今曰。又朕知允?赋性奢侈,着伊乳母之夫凌普为内务府总管,俾伊便于取用。孰意凌普更为贪婪,致使包衣下人无不怨恨。朕自允?幼时,谆谆教训,凡所用物皆系庶民脂膏应从节俭。乃不遵朕言,穷奢极欲,逞其凶恶另更滋甚。有将朕诸子遗类之势,十八阿哥患病,聚皆以朕年高,无不为朕忧虑。伊系亲兄毫无友爱之意,因朕加责,让伊反忿然发怒。更可恶者,伊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窥视。从前索额图助伊潜谋大事,朕悉知其情,将索额图处死,今允?欲为索额图复仇,结成党羽,令朕未卜今曰被鸩明曰遇害,书夜戒甚不宁,似此之人宣可以付祖宗弘业。且允?生而克母,此等之人古称不孝。朕即位以来,诸事节俭,身御敝褥,足用布靴。允?所用一切远过于朕,伊犹以为不足,恣取国帑,干预政事,必致败壤我国家,戕贼我万民而后已。若以此不孝不仁之人为君,其如祖业何谕。”
念到此处,几度哭得不能自已,跌至御榻。诸大臣争先扶起。又上谕曰:“太祖,太宗,世祖之缔造勤劳与朕治平之天下,断不可以付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