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晨啊了一声,然后回答道,“嗯。”
方独瑾闻言抬头,靠着椅背,指使她说道,”去厨房做点东西。”
白晓晨愣了一下,想要拒绝。
却听方独瑾沉声说道,“作为交换。”
餐厅的佣人佷识眼色,立刻往厨房方向去。
白晓晨点点头,“好吧。”
说得不情不愿的——她只想给自己的家人做饭。
被另外的佣人引领到厨房,本来白晓晨还想着其实不必费这个功夫,他们两家格局相近,结果七转八转,才发现方独瑾对这里进行了大改造,到了厨房,完全是现代化设施的典范,各种设备一应俱全,餐具也摆放的整整齐齐。
白晓晨随口提了几个材料,佣人都给洗好了。她提前把钻戒拿下来放到口袋里,捋起袖子,绑好头发,铿铿铿地开始切着菜。
其他的佣人也帮着给切菜洗菜。
她开始神游了,幸亏手上功夫练过几年,厨艺精通,才不至于切到手。
前一段时间,她也是这么每天给严尚真亲自下厨做几道小菜的,后来他老不着家,想做也没人吃了。
不该这么早就要洋葱,白晓晨眨眨眼,自言自语,熏得人眼睛疼。
切好菜,开火,往锅里倒了油,把菜倒进去开始炒,
咦。居然有胡萝卜。白晓晨看到被送过来的切好的食材。
——严尚真不爱吃胡萝卜。
还记得那天她把胡萝卜切成丝要做胡萝卜炒肉,一直在厨房瞎折腾的严尚真一看她切胡萝卜,立刻停下正在洗碗的动作,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制止她说,“我不爱吃这个哎。”
他颇为郑重地说着,一脸嫌弃地盯着案板上的胡萝卜丝。
白晓晨笑笑,没理会严尚真,把东西下锅后扭头故意对他一笑,“这么大人了,还挑食啊?”
严尚真不服气了,挤到她身边,振振有词地辩解道,“你还不喜欢吃木耳呢,我怎么就不能讨厌胡萝卜?”
她耸耸肩,翻炒着,然后偏过脸,对他做了个鬼脸,“那你是男人,大男人还挑食,说出去笑掉大牙好么?再说了,它富含各种维生素啊,对身体好,你刚出院,现在正是要补补维生素的时候。不要闹小孩子脾气啊”
严尚真被她充分的理由打败,还是不甘心。
在一边叽叽哇哇说个不停,她全当充耳不闻,这样也挡不住严尚真作怪。
把厨房的灯开了关,关了开,又砰砰响地洗着盘子,作个没完。
白晓晨被他惹恼火了,最后发狠说道,“严尚真,你还废话个没完啊。今天我要是不让你吃光这一盘,我就把白字倒过来写。”
她板着脸对严尚真下了个死命令,严尚真一脸懊恼,还要嘟囔不休,被她一个眼刀制止。
最后服软,搂住她的腰,把她拉进怀里,嘀嘀咕咕说道,“晓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但我真不想吃这个啊。”他软磨硬泡,在她肩膀上蹭啊蹭的。
她心里早就软了,转转眼,仍维持着不悦地表情,说,“叫个晓晨姐姐听听。”
哦,好像是严尚真嘲笑白晓晨,她这么大年纪了还被方念喊姐姐,而且一脸乐见其成,明显有装嫩嫌疑。
她不趁机恶心恶心严尚真,怎么对得起他一整天的冷嘲热讽捏?
她坏笑着看着严尚真,拎着锅铲,叉着腰,洋洋得意,“喊一声就不让你吃,怎么样,很划算吧?”
严尚真咬牙再三,思前想后,眼见着她就要把菜端出去了,拉住她,附在她耳边低声喊了一声“晓晨姐姐好。”
语气别扭,内容奇葩。
她笑得前仰后合,看着严尚真扭曲的表情,盘子都端不稳,搁到案板上,肚子都笑疼了,几乎喘不过气。
严尚真一面给她拍背,一面咬牙切齿在她耳边说道,“你等着,看我晚上非得让你叫我一声‘好哥哥’”
他表情既愤愤不平,又含着无奈奈何的宠溺。
她心里甜蜜地无法形容,当时一下子就埋在他怀里了,抱着他狠狠地蹭了蹭。
“可以起锅了,白小姐。”一边的佣人提醒发着愣的白晓晨说道。
白晓晨猛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用铲子把胡萝卜炒肉盛到盘子里。
走神这个毛病得改一改了,白晓晨暗暗叹口气。
又快速地炒了几个菜,放到托盘,佣人给端出去了。
她洗洗手,也跟着出去。
坐定。
白晓晨看着桌上她的成果,有黄花菜鲫鱼汤,清蒸蛋羹,清炒菠菜,黄瓜虾丸,还有胡萝卜炒肉。
方独瑾露出了一点惊讶神色,伸筷子尝了一口胡萝卜,还不错。
抬头见白晓晨表情奇怪,他眯了眼看着白晓晨。
“哦,没想到你最先吃这个。”白晓晨解释道。
方独瑾低下头,舀了一勺蛋羹,放到碗里。样样都尝完后,他才低声说道,“那个可以。”指了指胡萝卜炒肉。
喜欢胡萝卜吗?白晓晨托着腮,有点惊讶,十个人有九个人都不喜欢这个才对吧。
“你怎么不动,不饿?”方独瑾问道,喝了口水。
白晓晨被他一问,才发觉肚内空空,难受的慌。
也不推辞,拿起筷子,专门夹之前上上来的菜色,都是方独瑾没动过的。
方独瑾盯着她的动作,哼了一声,颇不以为然,慢条斯理地用餐,把早就眼巴巴等着的白晓晨急得没法了。
又指挥白晓晨去泡茶,白晓晨悻悻地走到茶室弄好了,又折腾了十几分钟。
等方独瑾把茶盏放下,白晓晨急切地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她眼睛亮晶晶的,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方独瑾垂眼,拿起手边的财经报刊,慢悠悠地说道,“明天跟我一起出差,我带你去。”
白晓晨几乎要压抑不住自己的脾气了,最终还是点头笑道,“那就谢谢方总了。”
她猜自己说得语调一定特别谄媚,不然方独瑾怎么一副牙酸的模样。
白晓晨得到肯定的答复,再也坐不下去了,顾不得外面还淅淅沥沥下着雨,急忙起身就要离开。
方独瑾盯着她的背影,抖抖报纸,正要继续看下去。
突然见到白晓晨转过身来,犹豫着说道,“方总,牡丹还是别插在花瓶里好,一来它是华贵的品种,窄小的花瓶不符合它的气质,二来,那样的话,花就谢得格外早了。”
见方独瑾挑眉,白晓晨又急忙加了一句,“随便说说的,您随意。”
她可见不得暴殄天物,但是要是方独瑾的话,还是随他去吧。
方独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表示,低头接着看报纸,交代她说,“明天九点在这里见。”
白晓晨应下,匆匆出去,撑伞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佣人走进来恭敬地对坐在沙发上的方独瑾说道,“白小姐已经回到家了。”
方独瑾嗯了一声,瞥了一眼客厅摆放的花瓶,开口说道,“以后别买外头的牡丹,改成玫瑰之类放花瓶里。”
佣人应下退出去,客厅空无一人。
等到全部安静,只剩下外头的雨声,方独瑾盯着花瓶,笑了笑,自言自语说道,“看来还是喜欢的。”
直到去了机场,白晓晨才发现目的地就是H省的省会,是她的老家,去年和严尚真还在国庆期间去过那里。
和方独瑾又是头等舱的相邻位置,白晓晨有点泄气,上一次和方独瑾单独相处的情形还历历在目,现在总觉得别扭。
幸好方独瑾没有任何越轨的行动,坐在那儿随手书籍杂志,两不相扰。
短暂的几个小时很快就结束了,到了目的地下飞机,酒店早就有人定好,方独瑾交代了其他人几句,领着她上车到宾馆休整。
行李有人直接送过去,白晓晨有点期待紧张,就快见到严尚真了。
酒店装潢的特别豪华,给白晓晨定的房间也不错。
但方独瑾交代过她说,食宿全部是她自费,期间的工资也要被扣掉,白晓晨接受了。
“什么时候能去见严尚真呢?”她问要走进隔壁房间方独瑾问道。
方独瑾插了门卡,撇过头对她说,“他过几天应该会过来,这里的湖铝私有化就要开始了,你等着吧。我这几天也会比较忙,你不要到处乱跑,待在酒店里,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他语气冷若冰霜。
白晓晨认真地听完,说了声好。
打开房门,换了衣服,倒在床上休息。
见到严尚真要这么说,她细细地盘算着到时候的动作,言语还有神态。
在千辛万苦后得到了一个机会,她不能搞糟。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如方独瑾说的那样,他整日忙着和当地政府官员商讨新扩一个重工分部的地址,谈了好几轮,早出晚归。
白晓晨就待在酒店里,每天没事刷刷网络,看点电视剧,再对着镜子练习自己要对严尚真说的话。
第四天上午,她正无所事事,接到方独瑾的电话,“我就回来了,你下来到大厅,我带你去找他。”
不等她答应,方独瑾就挂断了电话,白晓晨兴奋地在房间里转了转,都要跳起来了。
总算等到了。
急急忙忙要下楼,猛地想起来自己还没拾掇拾掇,连忙冲进房间,拿着化妆包,对着落地镜,快速地上了淡妆,又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条及膝短裙,淡黄色的,运动鞋也换成细跟红底的真皮高跟鞋,外套搭个薄风衣。
对着镜子照了照,转几个身,没看到毛病。
第59章
又见镜中人气色还行;眉眼端丽;气质柔和,心中稍稍一定。
还可以,白晓晨细细打量好,戴上项链,摸了一下自己突出的锁骨;又把钻戒摆正。
一晃折腾了半个小时;手机滴滴地响起来。
白晓晨冲着镜子吐吐舌头,糟糕,忘记方独瑾还在下面等着呢。扯了包,蹬蹬蹬地就往外跑。
等下到一楼,从电梯出来;果然看到方独瑾在酒店大厅不耐烦走来走去的身影。
白晓晨咳了几声;心虚地打招呼喊道,“方总。”
一身棕色西装的方独瑾听到略带欢喜的女声,转过身,果然看到那女人亭亭玉立地站在身后。
方独瑾微微一怔,目光打量她一遍,见她俏生生的立在原地,唇抿着笑,还有一个浅浅的笑涡挂在嘴边。
这段时间没见过她这么精神。
眼光一闪,握拳放在嘴边,虚咳了几声。
“走吧。”他尽量让自己不带任何情绪,大步走出去。
穿过旋转门,白晓晨跟在方独瑾身后亦步亦趋,等到了车上,关好车门,一坐好,就听见方独瑾问道,“你确定要见他吗?”
白晓晨一笑,“那肯定,我都来了。”
方独瑾顿了一下,气息低沉了点,“你不怕他还是那个态度吗?”
白晓晨一愣,握紧了包,没答话。
她当然怕啊,但是等了这几天,一心只想着怎么早点见到严尚真,压根没往这个方向想。
她也不想提前考虑最差的结果,无非不是离婚,反正又没有摆酒席。白晓晨赌气想到,抓着包的力度却大起来,揉的都皱了。
方独瑾没再问下去,白晓晨松口气,他要是接着问,自己保不准就崩溃了。
车开到一栋市中心的高层办公楼处。下车的时候,方独瑾给了她一张卡,“我昨天跟他打电话说,今天早上有事见他,他现在应该在第六层。”
白晓晨接过那张认证卡,低着声道谢,然后往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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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电梯,因为她总有点忐忑又期待,害怕太快就见到严尚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等到了六楼的楼梯口,白晓晨深吸了好几口气,快速地把说辞在心里过一遍,又打开小镜子瞅了瞅自己的妆容,一切都还ok。
可以过去了。
白晓晨走过去,没顾得上前台小姐诧异的目光,只说了句,“我是方总派来的。”
前台小姐站起来,点头,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把“里面有人”这句话给咽下去了。
鼓足勇气,白晓晨敲了三下,然后推开这扇虚掩着的门。
刚走进去,身体还有半截在外面。
“谁呀?”一个熟悉的女声。
白晓晨愣住了,她怎么会在这里。
放眼一看,严尚真坐在案桌后埋头批改着什么文件,穿着黑色西装,看不见表情。
而一边赫然坐着李乔眉。她穿着连衣裙,妖娆的卷发落在胸前,手里还拿了一本书。
白晓晨的脑子有点糊住了,话堵在嗓子里,全说不出来,只是茫茫然不停地问着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李乔眉看到她,惊讶的表情一闪而逝,转眼换上笑容,娇声道,“原来是晓晨啊,你怎么来了。”
白晓晨顿住,说不出话来,张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目光落向伏案工作的严尚真,他应该听到了李乔眉的问话,手上的动作顿住,然后搁下笔,抬头看着呆若木鸡的白晓晨,平静地说,“你来了。”
室内的吊灯亮着,明亮闪耀,照的白晓晨眼睛疼。
她怔怔的,眨眨眼,嗫嚅着问道,“你们,你们,怎,怎么在一起啊。”
她结结巴巴,声音轻得像断了气一般,目光游移不定,恍惚地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是在一起咯。”李乔眉迅速接腔道,又有点愧疚又有点得意地说道,“我和尚真这几天一直在一起,你竟不知道吗?”
白晓晨看她精致的五官上闪着莫名得意的光彩,竟不敢和她对视了。又听她喊严尚真喊得那么亲人,一时竟低下头,喃喃重复,“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的。”
严尚真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冷冷地瞥了一眼一旁坐着的李乔眉,又看了眼低着脸抓着衣角的白晓晨,说道,“你先出去,乔眉,我有话跟白小姐谈谈。”
李乔眉还有再说话,马上收到严尚真一个冷冷的眼风,想起之前和他的约定,起身拿着包,走了出去。
与白晓晨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白晓晨听到李乔眉对她轻声说了一句,“呐,不要怪我哦,是他找上门的。”
白晓晨转脸去看她的表情,只见李乔眉已经收了笑容,斜了她一眼,冷笑着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白晓晨和严尚真两人,沉默的气氛一直没打破。
白晓晨在门边站着,发呆。
严尚真看了她几眼,站起来,走到角落的饮水机处,倒了两杯水,对她说道,“坐。”
白晓晨看了眼办公桌旁的沙发,刚刚李乔眉就坐在上面。
她摇摇头,干涩着声音说,“不用。”
严尚真走过来,对她扬了扬手里握住的杯子,问道,“喝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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