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琴心剑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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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奇谭·琴心剑魄-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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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退掉!谁知小姐偏偏不让!她长这么大,还从没和老爷顶过嘴,这回真不知是怎么了……老爷、夫人疼女儿,只好把这事先搁下,就这么拖着……前阵子小姐又病了……”说到最后,她眼底已有水光。
  “这……怎么可能?”方兰生悔意顿生,但也难免不能置信,“你们小姐会不会认错人了?要是认错了倒好办,我等下就去和她讲明白……”
  “放屁!凭你这兔崽子,能被我家小姐相中,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还敢推三阻四?!老娘告诉你,等下要是惹得小姐不快活!可没你好果子吃!”
  “你、你怎么完全不讲道理?!”
  “跟兔崽子讲什么道理!浪费老娘口水!还不快去!老娘在这边树后看着!敢耍滑头,给我小心着点!”
  孙奶娘远远地躲在了一棵大树之后,饶是如此,那粗壮的树干并不能完全遮掩她雄伟的身姿。
  方兰生看看树后露出的半幅华丽衣裙以及孙奶娘一只凶狠表达着“我在盯着你”之意的眼睛,又看看前面亭中孙小姐的背影,一阵头皮发麻。
  当初逃婚,不单为了自由,也是被孙奶娘那一句“我家小姐和我一样美若天仙”吓个半死,如今就要去面对那“美若天仙”的孙小姐了,虽然看身形并不像孙奶娘一样孔武雄壮,但天知道转过来会面对怎样的一副容颜。若是这孙小姐真的惦记上了自己,那……这后半辈子……
  方兰生想想如此飞来横祸,又想想襄铃,心中打定了主意:“管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狭路相逢勇者胜!堂堂男子汉怎能怕一个女的!今天拼着口气也要把话跟孙家小姐说清楚!”
  才昂首阔步到半路,方兰生胸中之气就泄了好几分,虽然这婚约并非自己情愿,但孙小姐也是无辜,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势必伤人。走到亭子之外,他不由得脚步阻滞,停在了那里。
  亭中的孙小姐似乎察觉到脚步声,转头看来:“咦?”
  “呃……孙小姐……”方兰生低下头抓耳挠腮,不知从何说起才是。
  “方公子?”孙小姐的声音里有些讶异和欣喜,起身迎了过来。
  方兰生一抬头,正对上孙小姐纯净如水的双眼,那双眼极其熟悉,极其温暖,让方兰生瞬间变成蜡像木雕,一动也不能动弹。这容貌,这神情,分明就是自闲山庄幻境中的贺文君!
  “贺……文君……”
  “文君?”孙小姐垂目浅笑,“我长得……像是公子认识的人?”
  前世今生这样的说法,若是在以前,方兰生是并不会往心里去的,可是从自闲山庄到秦始皇陵,晋磊那一生的往事幕幕重现,叶沉香的怨恨声声在耳,他身上的司南佩数次相护……如今……孙小姐的面容……所谓“容貌神态相似,也许不过是巧合”这样的想法,已经很难说服他自己。
  “我……”方兰生一时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才对。
  孙小姐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引发一阵连绵的咳嗽,身子随之颤抖不已,两颊浮起不健康的潮红。
  方兰生心有歉疚,关心道:“听说……先前你病了,现在、现在有没有好些?”
  孙小姐摇头,“已无大碍了……公子何时回来琴川的呢?”
  “今天才……”
  “今天?”孙小姐有些了然,“是不是遇上了奶娘……她一定要你来孙家?”
  “哈……”方兰生挠了挠头。
  “对不住了。”孙小姐叹道,“奶娘很疼我,人也很好,就是脾气急了些……自公子上回离开琴川,她时不时去街上或方家看看,大概想着你能回来……连出门给我抓药都特别留意这事……我……替她向公子道歉……”
  “不用、不用……”
  孙小姐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
  方兰生突然觉得有些心疼这个女孩:“你又咳嗽了……你的病……”
  “只是着凉伤风,我身子弱,时常这样,算不上什么大事……万幸前些日子琴川那场疫病,倒是给逃过了……”
  “疫病?”方兰生有点意外。
  孙小姐奇道:“公子不知吗?大约二十多天前,忽而有许多人相继发热病倒……那时我也正病着,爹和娘都吓坏了……请了几位大夫过来看,后来说是和其他人病症不同,没什么大碍……这几日总算好些,能下床走动走动……听奶娘讲,镇上也渐渐平静下来,已经没有人再发热了。可惜……之前还是有病人熬不过……”
  “难怪街上的人看着少了很多……我、我刚从外地回来,不晓得方家……”方兰生一下子揪心起来。
  孙小姐摇摇头:“方家好像没有传出什么消息,公子等一下就回去看看吧。”
  二人又是一阵静默,最终还是方兰生又尴尬地开口:“你……身体不舒服的话,回房歇着比较好,外面有风……”
  孙小姐听到他的关怀,似是内心十分喜悦,露出腼腆的微笑:“不打紧的,大夫也让我多出来透透气呢。”
  “哦……”
  孙小姐看着方兰生尴尬为难的样子,想到一直以来内心所思,终于鼓足勇气说道:“方公子……我……我……一直想知道……”
  “什么?”
  “公子不愿应承这门亲事,莫不是听闻坊间传言,说孙家女儿体弱多病?”
  方兰生将手摆得眼花缭乱:“没没没!哪来什么传言,我可一点都没听过,我……”
  孙小姐柔细的声音娓娓道来:“便是有这样的传言,也不奇怪……爹爹曾经请来一位厉害的先生给我批命,先生说……我上辈子死后投胎时,已少去了一魂一魄,这一世才会天生体弱……”
  “一魂一魄!”方兰生几乎要站立不稳,所有的一切都联系到了一起,“果然、果然……”
  “神鬼之说,令公子吃惊了?你们读书人,向来都是敬鬼神而远之的吧?是我冒昧……”
  方兰生不知从何解释,只是不停摇头。
  碧山贺文君,琴川孙家女。前世的羁绊,今生的奇缘。
  “不过……先生也说了,我并非命短福薄之相,反而会长命百岁、儿孙满堂。”说到儿孙满堂,孙小姐不禁脸颊绯红,“爹爹听后很是开怀,就不再整天忧心忡忡了,也请……也请公子莫要介怀……”
  方兰生看到眼前这个病痛缠身却乐观美好的女子,不由得和那个家破人亡却不怀怨恨的贺文君的影像叠在了一起,心中怜惜丛生,“生病……”
  “什么?”
  “生病一定很痛苦吧?我偶尔得个小病,都会觉得难受得要死,还躲着不肯吃药……何况是……身体不好的人,听说总得喝那种特别苦的汤药,也不能出远门……”
  孙小姐看着方兰生,笑起来的时候,唇边酒窝甜美。
  “公子,你心地真好。其实,家里人……总怕我有个什么闪失,吃的用的全要备上最好,孙家虽不算富贵至极,却也能供我此生衣食无忧。”孙小姐望向高墙之外,“比起高墙外面那些靠自己双手辛劳养家的人,我……又算得了什么?应该自惭形秽才是,哪里还敢有怨怼和不满?”
  这一番话,更加触动了方兰生,和她比起来,自己是多么的任性和幼稚,不知珍惜……
  孙小姐似乎十分开心地笑了起来:“公子和从前一样,半点都没有变呢。”
  “从前?你、你见过我?”方兰生的脸色瞬息万变,“是说上辈子那时……”
  “上辈子?公子也会相信前生今世这样的事情吗?”
  方兰生无法回答,只是一径神色惆怅。
  前世,如果说前世的他亏欠贺文君良多,那么今生的他,对孙小姐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说的,却没那么缥缈。”孙小姐摇摇头,“小时候,有一回孙叔带我去街上玩儿。走到河边,恰好看见几个孩子欺负一只小狗,那只狗脏兮兮的,瞧着有些吓人,旁边的人都不肯上去帮它……我正想请孙叔把狗儿救下来,一个男孩子就从人堆里冲了上去,打跑了其他小孩,救走了小狗。”
  回忆令女孩的面容柔和美丽:“那一刻,我……我觉得那个男孩子真是威风凛凛,有勇气去做别人都不愿意做的事情……后来听人说,他便是方家的小公子。”
  这段描述勾起了方兰生的记忆,他挠头道:“你说的是癞皮啊……我把它带回家去,和二姐一起养着它呢,养得它肥肥胖胖的……癞皮明明很温顺,搞不懂那些小孩干吗欺负它。”
  孙小姐颔首道:“公子从小就这般良善……尽管已是过去很久的一桩小事,我却一直记在心里,不曾忘记。我的性子,可能软弱了些,习惯了听从父母之命,不喜欢去争什么。父母说在吉时抛绣球招亲能带来喜气,我也觉得那便这样吧……
  “我久病在床,甚少接触外面的世界,也没有什么朋友,更谈不上遇到心仪的……所以,把缘分交给天来定,也没有什么不好。无非都是寻个人过日子,相夫教子,这样度过一生……”
  孙小姐深深地低下头,有害羞之意:“可是,当我知道接了绣球的人是方家公子时,我心里……心里当真高兴极了!即便听到公子并不中意这门亲事,还离开了琴川……我也……也并没有答应爹爹退婚之事……”
  孙小姐微微侧身,似是有些难以面对方兰生:“公子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厚颜无耻之人?”
  “怎么可能?你……孙小姐……你千万别这么想!”方兰生摆手道。
  “对不起……其实我也明白姻缘的事勉强不来,可我就是想……能和公子见上一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这样,就算到最后公子还是不想应承这门亲事,我也……不再强求了……”
  “我……”
  方兰生准备好的退亲之语,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一个缠绵病榻藏在深闺之中的女孩,又有几时是可以操纵自己命运的,一生之中,又曾经将几个人烙印心头……
  孙小姐反复思量了许久,不知何处来的血气上涌,竟顾不得大家闺秀的矜持,对方兰生诉说道:“公子若不嫌弃……我愿与公子举案齐眉,共度此生!”
  这样炙热的表白,令方兰生深感为难,可是为难之中却也有深深的触动,他嗫嚅道:“孙小姐……你……我……我们……”
  要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订下白首之约,对于方兰生来说未免太过勉强,可是想到对面的这个女子,一生一世的等待,一魂一魄的伴随,她又何尝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呢?
  孙小姐看方兰生神思恍惚,半晌,道:“莫非……公子已经有了情投意合之人?”
  “情投意合?襄铃她……”方兰生脱口而出,继而又摇摇头,“也、也不算……我们没有……”
  脸上的期盼都不免僵住,孙小姐闭上眼,将心里的刺痛掩过,轻轻点了点头:“我……我明白了,险些一时任性,做了坏人姻缘之事。公子见谅……我即刻去与爹爹说……退了这门亲事……”
  说完这话,她便抽身向前厅走去,脚步踉跄,透露了心事。
  方兰生心里还没有想清楚,嘴上却已忍不住喊住她:“等、等等……”
  闻言,孙小姐站定,没有转身,双肩微微地颤抖。
  方兰生也不知自己叫住她是想说些什么,“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孙小姐缓缓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这双熟悉的含情美目,穿过生死的距离,流连在那个叫晋磊,也叫方兰生的男人身上,再不能解开。
  方兰生只觉得腰间的青玉司南佩隐有光亮,孙府后庭中,一园兰花,悠然盛放。
  焦冥之城
  一行人在琴川的客栈落脚,襄铃心内不宁,犹记得相会之初,彼此间颇多误解和矛盾,总觉得这一趟方兰生那边会有什么变故。
  果不其然,方兰生赶回客栈时,脸色十分灰败。
  “兰生……”襄铃关切地跑上来。
  可没想到方兰生开口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二姐……刚才我回家一趟,听说二姐出事了……”
  朋友们都是一惊。
  “前阵子琴川起了场疫病,死了不少人……”方兰生忧心道,“二姐也不慎染上,一病不起……看过几个大夫,都说治不好。二姐的性子最是要强,生了病,也不许往外透风声,只有家里人知道……”想到二姐病倒,他不免面色忧伤。
  “所以家人就在方家辟了个小院,只她一人住。前几日镇上来了些道士模样的人,自称是青玉坛的,他们四处看症,最后说有办法治这个病,不过得去他们那儿。
  “病人吃下他们给的药,确实精神了些。有病人的几家合计了下,反正没法可想,不如就去衡山试上一试……青玉坛门人不让家里人跟去,只说病好了自然会将人送回来……”
  众人心中都是微微一动,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大家在街上也隐约听及时疫之事,却没想到青玉坛也牵涉其中。
  红玉更是蹙眉不展:“竟有此事?”
  “我要快些赶去探望二姐。”方兰生手脚都有些颤抖,“亲事什么的……都、都先放一边去……青玉坛医术高超,肯定比琴川的大夫强多了,不过,总得亲眼见到二姐才能放下心来……”
  “我与你一同走趟青玉坛。”百里屠苏说道。
  “襄铃也要去。”
  方兰生挠头:“这……不太好吧?方家家事还劳烦别人……”
  百里屠苏淡淡道:“早先你们不也为我的事情奔波许久?”
  同伴,越是在这样的时刻,就越显得珍贵。
  众人片刻也未停留,就往衡山青玉坛去了。
  青玉坛。
  众人从青玉坛下层的瀑边行过,飞流三千激于湖面,溅起水花无数。
  此地终年白昼,极目所视,皆是春机盎然。坛中更有桃木成簇,怪石嶙峋,每座青砖丹房上无不是爬绿蔓行。
  “奇怪,虽然水声轰隆隆的,我却总觉得比前两次来的时候安静了许多啊。”方兰生狐疑道,“也不知二姐他们是在上层还是下层,按医理,患疾者该多晒晒太阳才对……”
  方兰生走于众人前方,一边走一边念叨,风晴雪忽然一把拉住了他,“你们快看前面,那是……”
  众人顺着风晴雪所指望去,就在不远之处有一丛亮光,定睛细看,是无数的光斑忽凝忽散。
  “焦冥!”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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