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了解这一点,她只好劳驾自己前去一探究竟。一接近厨房,果然没有意外地听到里头传来笑闹声,她绕过区隔的屏风,好笑地望见那对小爱侣正童心未泯地抢着一块吃了一半的虾卷。
“讨厌啦,你已经吃了一口,换人家了啦……”莫三小姐大发娇嗔地嚷着。
“好啦、好啦,一小口就好喔!”孟稼轩不放心地叮咛着,然后将手中的虾卷递到她唇边,谁晓得贼透了的海柔姑娘竟奸诈得一口就给它“蚕食鲸吞”掉。
“哎呀……小心、小心,那是我的手啦!”孟稼轩不平地哇哇叫着,“莫海柔,你好小人,快还给我……”说着、说着;孟大帅哥已心急地凑上嘴去,想夺回属于他的那一份,不让自己的亏吃得太彻底。
但是海柔动作比他更快,在他凑上嘴时已尽数人了口,孟稼轩只来得及印上她的唇,小两口就这样火辣辣地缠吻起来……在海柔口中犹有虾卷的情况下。
“你吃虾卷,而我吃你!唔,还不算太吃亏,你比虾卷好吃多了。”他气喘吁吁地离开她的唇,满足地说。听了他的话,海柔早已羞红了耳根子。
啧,这小两口真让人受不了,好像随时随地都能表现恩爱。
芷柔清了清喉咙,开口问道:“那么孟先生和湘柔吃什么?”
“呃?”芷柔什么时候出现的?
“在那之前,我得先弄清楚你冒出来多久了情收取观赏费。”他不甘示弱地回了句。
这像人话吗?他在她的家、“吃”的是她的妹妹,还有脸向她收费?
“难怪婉柔会受不了你们,逃到村乡去。”她喃喃说着,下意识地嗅了嗅,困惑地望向他们,“这是什么味道?”
“好像有东西烧……”本能地答到一半,他瞪大眼,“海柔,我们的鱼!”
羞涩的小女人这才如梦初醒,尖叫了一声,跳离亲密爱人的怀抱,冲回炉火旁,见到锅内的惨状,不由泄气地垮下肩头。
孟稼轩跟了上去,先关掉炉火,然后安慰地拍拍海柔的肩,好似在说:事情都发生了,你就看开点,节哀顺变吧!
芷柔光看他们舶神情,便已得知结果,不禁叹了口气,“看吧,再亲呀,再亲到天昏地暗、物我两忘呀,功力再练深一点,搞不好下回可以创下把厨房烧掉的壮观成就。”
“大姐!”海柔忏悔地叫了声。
“少来,你对不起的是那条鱼而不是我,要反省找它去。”言下之意,是要海柔去面鱼思过。
“没关系,海柔乖,别难过,那条鱼是我们‘爱的证明’。”孟稼轩搂了搂他的小情人说道。
“你还好意思扮演宽恕者的角色,这都是你害的。”海柔不满地捶他肩头。
“你不也被‘害’得乐在其中,意犹未尽?”他暧昧地调侃。
“你们再给我打情骂俏试看看!”莫家大姐头不爽了,“二十分钟后,我要是看不到令我满意的结果,你们自己看着办,有本事的话,就再搞砸任何一道莱试看看!”
哦喔,玩得太过火了。
小两口很心虚地对望一眼,没有异议地乖乖动手各自忙各自的,孟稼轩洗菜,海柔处理那道惨不忍睹的鱼。芷柔看了下,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去。
瞟了一眼,确定芷柔已然走远,海柔悄悄挨了过去,压低了声音问着心上人:“稼轩,你觉不觉得大姐今天好像比较情绪化?”
“这就要问你们女人才清楚。”孟稼轩随口回道。
“问我?”小女人无邪而不解地眨了眨眼,一派纯真地反问,“为什么?”
“她上个月也是这几天吗?”
海柔愣了一下,白皙的小脸因会意而涨红。“死相!”
通常,会说出“死相”这句话,里头绝对含有不言而喻的亲呢气息,满满的甜蜜充斥着孟稼轩胸口,怎么办?他又想吻她了。
应该……没关系吧?他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然后把握时机出其不意地将他的小女人拉进怀抱,封住了她的唇。
由此看来,要想寄望他们规规矩矩、安安分分地挨到煮完这一餐……唉,希望芷柔明白“希望的幻灭,也是成长的开始”这句话的精义。
近来,芷柔全心投注于展氏这宗生意的争取之中。 公司内部几名最令她看重的人员已将各人的创作呈上,但她总觉得不甚满意,当然不会期望展氏那方面看了之后会有什么令人振奋的回应。
考虑了许久,她决定自己执笔,拟出最令自己满意的企划案。
只是,忙碌的生活并不曾令她忘却存在的愁思,更不曾分毫减轻随着日子的逼近而日益深浓的凄苦。丢下手中的笔,她无力地往后仰靠椅背,让思绪逐渐飘远……
今天……就是在三年前的今天,她失去了生命中的欢笑与幸福……曾经,她也拥有过人间挚情,她也柔情似水过,她也曾洋溢着无忧的欢容,拾起了全世界的美好,任心爱的人将她怜疼,可是……
为什么要有那场车祸?为什么要残忍地夺去他的生命,同时也埋葬她的快乐、她的爱情?要不然,今天的她不会是永不融化的冰霜美人,她会是全世界最满足、最幸福的女人!
君衡……弃我而去,你于心何忍呀!
泛起点点水光的眸子由遥远的天际幽幽地收了回来,芷柔隔着衣衫握紧了襟中之物。
她勉强逼回酸楚的泪意,食指就着细细的金链勾出静躺在衣内的链坠,微微一挑,开启的,心型坠子将里头甜蜜双人合照呈现分明,另一头刻着细致工整的几行小字:
赠予芷柔二十四岁生日:
伴你今生今世,年年今日,此情长在!
生日快乐,芷柔,更愿我最深爱的你永远快乐
君衡
尽管已极力克制,涌着水雾的眼仍是让颗颗清泪跌落。
生日快乐?这句话如今于她而言已成了椎痛心扉的讽刺,她怎么快乐得起来呢?那一天简直是她的噩梦,一个永远醒不来的噩梦,每年的今天,她只有倍感痛苦,身边每一个亲近的人,在这一天也绝口不提这四个宇,她的生日,再也不可能快乐了…….
若不是那个该死的日子,她不会失去岳君衡,她不会有今日的拥抱凄凉!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一天,他们约好了下班后他过来接她,可是,她等了好久、好久,他一直没来……
那个孤独的生日,她拥抱寂寞地等待他,没想到等到的,却是粉碎她的世界、晴天霹雳般的噩耗……
匆匆赶到医院,望着奄奄一息的他,她几乎无法承受地晕厥过去,当时他的手中,便是紧紧握住这条项链,口中喃喃地唤着她的名字,霎时,她泪如雨下,难以遏止地放声痛哭!
他不顾所有医护人员的阻止,坚持在他仍清醒时亲手替她戴上项链,除了一声声的道歉外,他气若游丝地叮嘱她:
“让自己快乐,我希望你快乐,永远、永远……不要你回到过往的落寞,我爱看你璨亮的笑颜我,一定要幸福,要快乐……”
至死,他犹挂心牵念着她,放不开她。
那一年,是她最刻骨铭心的一次生日,她永远记得,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要快乐!
不,她办不到,她真的办不到!每一年的今天,除了泪水、除了饮恨,她什么感觉也不剩。
生日?!这个日子是她最深的痛,她恨生日,她情愿不要这个日子!说什么伴她今生今世,才刚许下承诺,他便残忍地对她食言,年年的今日,他的情在,但人不在有什么用?她要的,并不是他的灵魂来伴她今生今世啊!
月华映空,空空荡荡的办公室一片清冷,相映凄凉的她。
“君衡、君衡、君衡……”她喃喃低唤;一声喊过一声,凄迷泪雾中,任心碎的滋味一遍遍将她淹没;沧桑的心,好苦、好累,她再也无力承载,凄切地喊出压抑在心头的悲怆,她起身狂奔而出。
今晚,且让她放肆一回,她已压抑好久、好久了…………
第三章
月明如水,秋高气爽,今晚的夜色似乎不错。
展拓凡倚窗凭望浩瀚苍穹中的星河,几乎忍不住要诗性大发起来。难怪古代诗人墨客总不遗余力地一再吟咏月夜的神秘与惟美。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他淡淡自嘲地撇唇一笑,意境是很美,只可惜少了和他天涯与共的多情佳人。
少长吁短叹、哀哀自怜了,他有些自我唾弃地想着。凭他展拓凡的条件,还怕没有女人吗?问题就出在……唉,套句他宝贝妹妹展织羽的所说:“太‘捡吃’了,活该龟毛型的男人要孤枕难眠,哈死算了!我不会同情你的。”
这……什么跟什么,他只不过完美主义了点,有必要拿话酸他,把他“吐糟”成这样吗?这个小妹呀,将来谁娶她谁倒霉,他一定会记得早晚三炷香替此入祈福的。
他摇头笑了笑,既然办不到李商隐的凄美浪漫,何妨学学苏轼的豪情?
他轻吟着:“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多么清逸超俗啊!虽然他也办不到苏轼所渴望的“乘风归去”,但持杯细细玩味此间意境又有何妨?
虽侨居国外多年,值得庆幸的是,他对民族千百年来的文学艺术仍有着相当程度的痴迷,难得心境是这般前所未有的闲适悠然,偶尔放松自己去体会那惬意潇洒的滋味,应该不是一件多么罪大恶极的事吧?
于是,他当下便取了车钥匙出门去。
沁凉的夜风拂面,吹得人心旷神怡,不经意的,他将目光停在一块醒目的招牌上,在一间PUB前停下车,没有犹豫地走了进去,闹哄哄的,他挑了较不受干扰的一隅,点了杯MARTINI坐下来悠闲地浅酌。
角落的倩影,不期然吸住了他的目光,他惊讶得忘了反应。
谁说的?人生何处不相逢,真巧,又是她!
澄亮的液体在眼前晃动,迷离的泪眼幽幽戚戚,两颗水珠悄悄滴落,与那诱人遐思的澄黄水液交融为一体,她知道那是她的泪。
抓过酒杯,芷柔冲动地一饮而荆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似有若无的嗓音飘忽低吟着,谁说的呢,噢,不,她记不得了,她什么也记不得了,脑海只充斥着满满的一个名字:君衡……它,带给她的是深沉的悲,永远的痛!
她理智太久了,太多太多的顾忌,逼得她必须压下真实的情绪,以冷静自持的面貌重重包裹自己,天晓得她撑得心力交瘁,多想不顾一切,放肆地宣泄一番!
今晚,就今晚吧!让她任性这一回,她再也不管什么理智、什么稳重得体,让她尽情发泄所有的痛苦,她有这个权利!在这人生中最痛彻心扉的日子中!
她已分不清狂饮而入的是酒或是泪,喉间热辣的烧灼疼痛,她完全感受不到,心,已然麻痹。
才看一会儿,展拓凡的眉已拧得死紧。老天,这女人以为她在干什么?对白开水与XO没有相当的认知?还是想学小说、连续剧里头借酒浇愁的那一套?若真是如此,她应该很清楚这样有多容易发生意外……如果不是让他碰上的话。
望着几已见底的瓶子,他沉下了脸。
这疯狂的女人!她是想明年的今天让家人给她上坟扫墓吗?照这喝法,她真该庆幸自己没酒精中毒,不能再任她胡闹下去了,否则铁定出事。
他再电无法坐视,正欲起身,果然就真的发生状况!
一名看来不怎么人流的男子向前搭讪,她连眼都没抬,甩也不甩他,可是对方看来并不怎么识趣,执意地纠缠,最后竟……来强的?!太卑鄙了吧!
“放手……走开,讨厌的苍蝇,去死啦!”
男子不理会她的挣扎,使力想强行带走她。
“不要,你放开我,救命啊,救……”
震天价响的摇滚音乐掩去了她本就虚乏无力的叫声,尤其忘我狂欢的人群,自是不会去在意角落的小动静。
展拓凡莫名地感到不悦。看吧,再任性而为呀,就不信她能幸运多久!
叹了口气,他按下涌上心头的气愤,快步走上前去。
“放开她!”他沉沉地道,在对方错愕的同时,他已甩开钳制在她细嫩手腕上的“狼爪”。
一时重心不稳的芷柔晃了晃,整个人跌人他怀抱,
他立刻伸手稳住她。
“你……”芷柔眨了眨眼,犹带水雾的星眸迷茫地望着他,那模样看来无邪如婴孩,令他顿时又气又怜。
“喂,你搞什么,这女人是我先看上的。”被甩得退了三步远的男人不甘心地叫着,暗恼这半途杀出的程咬金不识“江湖规矩”。
展拓凡尚未来得及开口,醉颜嫣然的芷柔竟出乎意料地勾住他的脖子,又哭又笑地将脸埋进他胸怀,“君衡、君衡……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好想你……想得心好痛……”
他愕了下,旋即反应迅速地拥住她,安抚地柔声轻道:“是的,我也想你,乖,别哭了。”
然后,他微挑起眉,嘲弄地睨了眼一旁傻眼的男人,“麻烦请再说一次,是谁看上了我的女人?”
碰了一鼻子灰的男人见状,只得自讨没趣地悻幸离去。
解决了麻烦,他拉回目光,凝望怀抱中的女子。“小姐,你还好吧?”
“君衡……”她的回应,只是无意识地喃喃唤着一成不变的名字。
展拓凡不自觉地又皱起眉头:“小姐,请告诉我你家住哪里,我好送你回去。”
“君衡……”
他忍住浮起的怒意,衡量了眼前的情况只好先结了账,出去再说。
“小姐!”他捺着性子再一次叫唤,“你清醒一点行不行?”
“清醒……”乍然捕捉到熟悉的字眼,她神情转为哀戚,“我就是清醒太久了……不要,我不要清醒,清醒好痛苦,我不要……不要……”
他实在很难不叹息,看来想在这种情况下问出她家的地址是不可能的了。
那么,眼前只剩一个办法了……收留她。不然还能怎么办?他又狠不下心丢下她不管。
“来,系好安全带。”醉酒的人是没有‘智商”可言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他赶紧替她系上安全带,他可不想陪她英年早逝。
忽然,他哑然失笑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她正娇憨地玩着安全带,一扯一拉的,自得其乐地露出纯真的笑。
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心想这女人的酒品还算“不错”,至少她不会借酒装疯,也没什么攻击性,顶多是自娱娱人罢了。
“好了,别玩了。”他动手帮她将安全带扣好,并且再一次叮嘱她,“乖乖坐好,别捣蛋,当个好孩子,可以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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