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狐狸真的很难缠。”他心想,“天杀的!我要让她后悔。”
他一直没有杀死心月狐众妖女的念头,妖女们只是三郡主的帮凶。
玄女坛的信徒,大多数是愚夫愚妇,不可能舞刀弄剑参予厮杀,凭三个妖女,玩不出甚么好把戏来,把妖女逐走,就没有人指挥遍布各地的眼红了,等于是断绝了三郡主的耳目,神龙密谍这百余人马,便成了盲人瞎马起不了作用。
现在,妖女们对他造成伤害。
妖女们不止三个,所增加的两个妖术与武功,皆是超等的,他必须正视所面对的威胁了。
正在思量对策,身侧人影急窜而至,他挺身坐起,心中一宽。
“我对你的轻功有信心,深信你必定可以摆脱他们平安脱身,谢谢你,尚姑娘。”他由衷地道谢。
幻剑飞仙见他能自己坐起来,喜极欲狂。
“谢谢天!你吓了我一大跳。”幻剑飞仙在他身旁,用手在他的额上探温度,“我以为你……你……有创伤需要我处理吗?你不要紧吧?你……”
“别急别急,你问话像连珠花炮。”他欣然拍拍姑娘的掌背,对姑娘的关切十分心感,“小创伤并无大碍,不需处理,略为休息更可无虞。”
“只有三个妖女,你也奈何不了她们?”幻仙飞仙颇感困惑,“我知道你不怕妖术,妖女们的武功也……”
“不是三个,是五个,而且先在我寄宿的地方,泄放一种可令人神智迷乱,四肢逐渐麻痹的有毒气体。另两个人,先期埋伏,猝然行法三面攻击……”
他将概略的经过说出,幻剑飞仙也感到心惊。
“你怎么恰好赶来的?”他抛开妖女的事,“你不是在西山双剑客身边吗?”
“我蹑在无双剑客这些人附近,暗中跟来的,他们赶到发动,我抢先超越察看究竟。我知道他们蹑在妖女们身后,正感到诧异呢!他们与妖女本来是同谋,居然蹑在后面计算自己人。另一个抢出的矮小身影,剑术十分高明,居然在仓卒间,与无双剑客硬拼了三剑。要是没有这个人,及时阻挡住无双剑客,我恐怕摆脱不了他们的追逐,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我没看到这个人。那时,我的神智已经有不受控制现象了。”
“我隐约看出,是一个女的。”
“唔!可能是一个叫杜琴的小姑娘。”他将与杜琴打交道的经过说了,最后说,“这小女孩性情急躁,是一个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闯祸精,很可能也是冲我而来的,也可能意在找妖女们出气。”
“唔!三界至尊的孙女。我听说过三界至尊这个人,一个武功惊世,性情火爆,亦正亦邪的老前辈。曹兄,你与三界至尊的孙女结怨,得防备杜家老一辈的人插手撑腰。当今的各门各道人士,真不敢招惹杜家的人,那位老前辈狂得很,夸称天地人三界由他称尊。”
“我对这位三界至尊小有认识,他确有狂的本钱,好在他上了年纪,在吟风园安居纳福,子侄们也很少在外头出头露面,以免有玷杜家的声誉。”
“这位小丫逃家在外惹祸招灾,很可能掀起江湖风暴。”幻剑飞仙不住摇头。
“也许吧!这不关我们的事。得找地方歇息,我需要行功自疗及早复元,以免任人宰割。同时,我不希望误了罗百户的事。”
“他们的事并不急,你的伤……”
“练武人受伤是常事,这一点伤势算不了甚么,大丈夫言出必践;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想耽误罗百户掩护钦差南下的大计。他不急我急,办完事才能心安理得,我也可以早些远离疆界。”
“我知道有地方歇息藏身,保证安全,我扶你走。”
“也好,先离开再说,须防他们去而复来,这里不安全。”
他的手脚仍然发软,得靠幻剑飞仙扶他一把。
妖女们知道曹世奇的动静。无双剑客则了解妖女们的活动情形。
他派有专人盯牢心月狐三女,这些专人都是盯梢的行家,从中取利捡便宜的意图,昭然若揭。
但由于信息的传递不便,无法急取时效,因此妖女们每一次重要行动,他都晚一步赶到,甚至无法赶到参予,掌握不住变局。这次,几乎及时赶上了。
劳而无功,曹世奇仍然下落不明。
已经是三更天,妖女们的落脚处受到包围。
心月狐已获得三郡主的当面保证,不再接受无双剑客的指挥,因此有恃无恐,不再示弱,她的十余名男女随从,武功虽然平庸派不上用场,但集中在一起施展一些刚入流的妖术,仍可充场面壮胆。
应付来势汹汹的无双剑客,她已成竹在胸无畏无惧。
这次无双剑客的要求,与指挥权无关。
“我坚决否认你莫须有的指控。”她在灯光明亮的厅堂,面对十余名神龙密谍而不输气,说话理直气壮,“你无中生有硬指那带走曹世奇的黑影是女的,认为一定是我的人,简直是荒唐的笑话,无理的栽赃诬告,就算那人真是女的,岂能无凭夫据咬定是我的人?”
“石参赞,你可是威望盖京华的风云人物,得保持你高手名家的威望,岂能空口说白话,诬指我们隐匿曹世奇不报,心怀异志?”灵幻仙姑也大声申辩,“我们如果擒住了曹世奇,不需你们摧索,我们必定以最快的速度,将人送交三郡主处置,我们没有任何理由留下他藏匿,留下他有何好处?”
“石大人,我们不会和你争功,人由你转交给三郡主,我们反而一身轻松。”巧云仙子也不人后,从容陈明事实,“如果由我们押送,半途出了意外,后果严重,这责任我们负不起。再说,我们玄女坛的弟子中,绝对找不出一个武功如此高明的人,从你们手中脱逃。”
“少在我面前花言巧语。”无双剑客不接受解释,怒火仍炽,“分明是你们私仇重于公务,将人藏匿,报了私仇才将人交出。众所周知,你们再三受到曹小狗羞辱,私行报复的念头极为强烈,很可能要将他神形俱灭。人交给我,功劳仍是你们的,不交,休怪我心狠手辣。哼!”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灰衣女人,脸蛋秀丽年约三十三四,一双明眸突然放射出冷森光芒,有一股震慑心魄的妖异气氛流露,“唯一治他的良方,就是把他整治得灰头土脸。好,我来整治他。”
“女人,你说甚么?”无双剑客激怒得跳起来。
“我向你单挑,我要整治你,教训你。”灰衣女人迈出两步,灰色的衣裙无风飘举,口气极为托大,“除了倚仗人多势众之外,你还不配在我们面前张牙舞爪。阁下,你敢接受我的单挑吗?”
“你配?你是甚么人?”
“论身分经历,你不配在我面前是大声说话。我,当年天府神兵统帅,天垣星主柴元帅。”灰衣女人脸上杀气涌腾,凑厉的气势慑人心魄,“本元帅开始杀人,你还在穿开裆裤,撒尿和泥玩、屎尿不分呢!你是甚么东西。”
无双剑客脸色一变,下不了台,一咬牙,恼羞成怒愤然拨剑。
剑刚拨出一半,眼前眩光一闪,随即幻现七股阴寒的黑气,团团围住了他,像龙,更像蛇,绕着他飘浮、游走、扭动。升沉,寒气沏骨,冷流扑面。
他身后的十余名男女随从,脸色大变纷纷后退,似乎禁受不住冷流的逼迫,也像被诡异的七股黑气吓住了,心虚地后退躲避。
他也僵住了,放弃拨剑,仰天吸入一口长气,全身开始放松,虎目中也神光湛湛,神色庄严。
“你的道行还奈何不了我。”他也一字一吐,声如洪钟,“连三郡主也撼动不了我的心神。你心里明白,我御神一击,结果将两败俱伤,而我的随从,必定可以屠光你们,你最好不要覆没之险。”
这些话色厉内荏,倚仗人多的心态表露无遗。
环绕游走的七股黑气,似被他体外的某种力量所阻滞,稍向外张,无法逼近、束紧。
“你还在吹牛。”天垣星主冷笑,“人多是靠不住的,你没有付出重大伤亡的勇气,拼死你一些人,你在汉府的地位绝对保不住。而且,我的人随时皆可能变化遁走,而后会到汉府去讨公道,或者重返山东再闹个烈火焚天,不要激怒我,阁下。”
问题严重,具有爆炸性。
无双剑客上次折辱心月狐,原因是心月狐人单势孤送上门来。现在,心月狐有十余名随从,更有妖术与武功更为高深,往昔声威地位更高的天垣星主柴元帅,另有一个不明底细的灰衣女人虎视眈眈。
如果反脸厮拼,无双剑客的优势并不多,得付出多少代价?他真的没有付出重大伤亡的勇气。
天垣星主示威性的行法,也让他心中懔懔。
如果他横定了心一意孤行,逼反了玄女坛的妖女,三郡主面前如何交代?汉府的主子饶得了他?他根本就没有证据证实曹世奇是被妖女带走的,在理字上就毫无立足之地。
他以为可以吃定了众妖女,现在终于发现自己是如何愚蠢了。
“好,姑且想念你们不会藏匿曹小狗。”他乘机下台,表现出大丈夫能屈能伸气概。
举手一挥,带了随从愤愤地走了。
“这个混蛋东西敢如此侮辱我们,一定是三郡主所授意的。”心月狐爆发似的愤怒叫骂,“未免欺人太甚,哪泼妇那把我们当作自己人?”
“双方之间,只有互相利用,谁会傻得把对方看成自己人,不要妄想好不好?”天垣星主叹了一口长气,“我所担心的是,日后你们的处境将愈来愈困难。”
“你的意思……”
“三郡主利用你们,专验这家伙的忠诚。这家伙更为精明,反而利用你们换取三郡主的信任,你们处身在夹缝中,哪有好日子过。”
“算了吧!他们能在此逗留多久?事了之后,三郡主返回山东,这个混蛋也将带了所有的密谍,回京师遂行他们的阴谋。在往后这段时日里,我们尽量少和他们接触,保持距离,以求安全。”心月狐似乎不怎么担心,事实上她的估计颇为正确。
不管是否如愿把钦差截住,三郡主这些人一定会离开的。
“但愿如此。”天垣星主的口气并不乐观。
“大家可以歇息了。”心月狐往后堂走,“我得好好整治那个假书生,挖出她的根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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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疗毒村野
杜琴被制了经脉,气血的流动受了阻碍,气机失禁,无法聚气行功自救。
迄今为止,她仍然不明白何以被妖女们制约,本来该是她制住了心月狐,押着三妖女前往妖女的秘坛巢穴,为何反而成了妖女的俘虏?
她被囚禁在一间空房内,双手被背捆丢在壁角下。房内有一盏菜油灯,房外有一个女人看守。
她被押回片刻,无双剑客便飞骑赶到了,妖女们来不及盘问,她不也知道外面所发生的事。
听到渐来渐近的脚步声,她已感觉出不妙了。
白天在十里亭小食店,她打了心月狐两耳光,现在她反而落在心月狐手中,她的处境大大的不妙。
三个人影出现在房门口,为首的人果然是心月狐,接触到心月狐要吃人的目光,她心中一凉。
“先给我狠狠地摆布她。”心月狐恶狠狠地向两名随从下令。
两个女随从把她当作练拳脚的悬吊沙袋,拳打脚踢打得她仆而又起。
先把对方打个半死,消除一切骄气霸气,再在伤害精神肉体上加压力,就可以任意摆布了,这种讯问手法相当残暴,但相当管用有效。
杜琴倔强地不大骂,忍受痛苦的韧性十分强烈,直至挨了几记重击而昏厥,一直没有软弱的表示。
女随从弄醒了她,她仍然怒目而视,态度顽强。
“够了。”心月狐终于下令,阻止随从再痛打她。
女随从将她推倒,退至一旁冷笑。
“招你的姓名来历。”心月狐开始厉声盘问。
“呸!”她吐出一口血水,挣扎着坐起,“世间恩将仇报的人很多,你是最卑贱的一个,早知你是如此卑劣的妖妇,你被作践死了,我也不会强出头管闲事,我真是瞎了眼。”
“唷!你像是打抱不平的女英雄呢!”心月狐不怒反笑,笑得开心极了。
“那是当然。”她活动手脚站起,“没料到你生得贱,难怪他当众侮辱你,你是自找的,我却看不过去自讨没趣强出头,我认了,你要怎样?”
“我怀疑你是他的同党。”
“如果是,你早就死了。”她咬牙说,“第一记耳光,我就可以打破你的头要你的命。我好后悔,没当堂把你打死。”
“你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还有疑问。”
“甚么疑问?”
“在江湖浪迹的男女,对礼教的要求并不苛,互相呵护,也互相伤害,一时忿怒可能流血五步,但通常不会将小冲突放在主上。你管这件闲事,在你来说平常得很,事过了也就算啦!为何仍死缠不放?”
“这……”
“我不同,我受到你的侮辱,伤害,我本来就会放过你,你居然不放过他,为何?他并没伤害到你,你没有任何死缠不放的理由,我要知道原因,说。”
“我要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如此而已。”
“真的吗?”
杜琴突然心中一震,脸色一变。
她知道这是真的,但另为原因促使她紧锲不舍。
真正的原因是甚么?这问题触及她敏感少女的心扉。与曹世奇短暂的接触,她第一眼便对曹世奇产生好感,第一印象极佳,直至心月狐出现,她才被曹世奇的恶劣表现激怒了。
其实,那根本不关她的事,天下间每天发生千千万件闲事,小小的无伤大雅闲事哪能管?
她知道真正的原因,但哪能说出心中的秘密?
“我明白了。”心月狐是人精,黄毛丫头的神色变化瞒不了她。
“你明白甚么?”杜琴心虚地问。
“你想他依你的想法,做一个你认定的英雄人物。”心月狐嘲弄地说,“要他做一个你心目中的大丈夫,大丈夫必须行得正坐得稳,口不出邪言,行不路逾矩……”
“啐!你……”
“你中了毒,而且中毒甚深。”
“胡说八道。”
“你老爹一定是甚么英雄人物,所以你也要他做英雄大丈夫。你一个坏脾气所知有限的黄毛丫头,居然妄想要别人按照你的标准活,简直岂有此理,你算甚么?好笑,小丫头,你没有机会了。”
“甚么意思?”
“我要毙了你,免得你自以为是,要他接受你的改造,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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