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见过银奕,但对于这个风流帝王,倒有兴趣一见,毕竟他也算得上是丫头的皇兄,或多或少能从他身上看到银萧的影子。
我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坦然直视他。
“人说自古美女出狸国,今日见女皇,当知此话不假,女皇的光华让我银魄六宫粉黛无颜色,今日银奕有幸目睹女皇的风采,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这话从哪个男子的嘴里说来,都觉得轻佻,但出自他的口,偏偏让人生不出一丝不快之感来,彷佛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肺腑之言,果然是一个会哄女人的主。
我在他不经意间打量着他,他剑眉入鬓,目若星辰,谈笑间眉角微微上扬,凤眼含情,勾人心魄,乍看温润如玉,优雅若风,再看气吞万里,霸气摄人,这样的男子他的后宫岂能缺少争斗?
“这位想必是洛将军了,一早听说大将军的大名,今日一见却是闻名不如见面。”他一脸的叹服,洛枫嘴角带笑,但那身以身俱来的霸气,让人无法忽略。
儿子是这般出色的男儿,父亲呢?不知道这次是否有幸一见?
银奕说大师兄先到一步,现在正在云月亭喝酒等着我们过去,听到大师兄已经到来,我的脚步禁不住加快。
看到我到来,师兄微微一笑,他的笑还是那么好看,好看的醉人,只要一见到他,心里就会暖得一塌糊涂,亲人相见就是这种感觉吧。
他不再亲昵地叫我小睡,他只是礼貌地称我一声女皇,而我也只是一声淡淡的灈王,但当彼此目光相碰触的瞬间,两人的嘴角都禁不住微翘。
这个云月亭处于皇宫偏南一角,周围都是苍翠的竹子,绿意盎然,清风徐来,竹子哗哗响,如仙乐飘飘,师兄漫不经心地拿起酒杯,看着周围的竹子微微出神,那双如清风明月般的眸子带着一抹醉人的波光。
他又在想丫头了?不知道为什么心在这一瞬间微微酸疼。
“皇上,卫皇亦天傲已到,正朝皇宫走来。”宫人的声音虽轻,但身旁两个男子握住酒杯的手都微微颤了一下,而我的心也抑制不住猛地一颤。
他终于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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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的到来,银奕抱歉地站起来朝我们笑笑,说要去宫门迎接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在想他们仇人见面是否分外眼红?
但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就算在外面打得口青鼻肿,头破血流,又与我何干?
洛枫与师兄的随从都在亭子外,彼此都挺立着,不发一言,看见我回眸,洛枫朝我笑笑,此时他的身姿如身后的翠竹一样挺拔,比师兄的随从惹眼多了,他的笑容让我安心,他的身影给我力量。
这一刻,我突然很想扯起洛枫就走,远离这个国家,远离这一群男人,回到我可亲可爱的狸国,那里才是我的地方,才是我的家,但我知道不行,我也不会这样做。
抑郁地转过身子,师兄正拿起酒杯看着身后的竹林,双眼又微微的出神,深邃而幽远,师兄这样的眼神,总能触到我灵魂的最深处,微微疼痛。
本想说点什么,但一想到濯傲即将要到,我也没有说话的欲望,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喝起来,身为女皇一年多,在宫廷宴会上,喝酒是避免不了的事情,但我还是无法喜欢上这辛辣的东西,不明白那些男子为什么会一壶一壶地将它倒入嘴里?
曾经对那个嗜酒如命的丫头,我也十分不理解。
石桌上除了醇香扑鼻的酒外,还有不少的果子,其中有一些我也没有见过,看着大小不一,颜色鲜艳的果子,我竟然想起蒙罗的罗果,我想起自己一把将一个罗果放进嘴里,还没有嚼两下就酸得吐出来的情形。
我记得他说我浪费珍宝时的神态与笑容,甚至他的眼神也那么清晰,我记得我最后将一盘罗果吃清光时,他眼里的嘲笑,但那刻他的眼神是带几缕温柔的,他曾经也对我温柔过的,只是时间短暂得似乎从未曾有过,其实我也不愿意记起,因为想起心会痛。
“小睡,在想什么呢?”师兄出言打断我,没有旁人的时候,他不再客气而疏离地叫我女皇,小睡这名字我也只能从他的嘴里重温,而那声宫小睡就已经埋葬在尘埃里面,无人记起,只是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它不设防地走出来不停地叫嚣。
“师兄,你看着竹子又在想什么呢?”他微一怔,然后展颜一笑。
“我在想丫头。”我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直白地告诉我,但我却没能坦然地说我刚才想起濯傲了。
“丫头,可在那个女人的手里?”我低声询问师兄,丫头的生死一直是我心头的一块大石,现在她娘我救出来了,他的父亲我知道了,就是她依然不知所踪,让我如何安心?
“那个女人很狡猾,一直躲在暗处,等我的探子能找她,又已经转移,我这段时间并没有发现丫头的踪迹,我怀疑丫头根本不在麓国,本来以为有了一丝线索,但现在感觉又断了,相见又不知在何年。”师兄的声音透着无奈与酸楚。
“麓国现在与蒙罗合并,如果丫头在那个女人的手里,濯傲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今天我特意过来探一下他的口风,银奕这次邀请来得可真是时候,我们也是时候碰碰面了。”师兄目光深邃,慢慢品尝着手中美酒,动作优雅得很,一点都不造作,有些人天生优雅,有些人后天无论怎么努力,也高雅不起来。
两人静静喝酒,各怀心事,清风伴着竹子的清香,慢慢在亭子飘荡,这个云月亭果然是好地方,能让浮躁的心都清净下来,这次回宫,也叫人在皇宫弄一个竹林,以后把奏折都移到那边去批改多惬意,甚至还可以叫人在旁弹着古琴,琴音袅袅,一定沁人心扉,只想想都觉得陶醉,我闭起眼睛,嘴角扬起。
坐了好一会,还没有见两人回来,虽然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我的心一直绷得紧紧的,一些轻微的异动,我都以为是他来了,手心竟然还渗出了丝丝汗珠,这个男人怎么就是阴魂不散。明明觉得已经将他丢远了,也很少想起,但再次见面,心里还是禁不住忐忑与紧张。
“银奕怎么还没有回来?”我咽下最后一滴酒,我的耐性不是一直很好吗?为何现在竟然有点烦躁。
“如果亦天傲单纯是亦天傲,银奕早回来了。”师兄嘴角含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银奕背弃与濯傲的盟约,阵前倒戈,将枪头对准濯国,这对濯傲而言,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当日濯傲咬牙切齿说起他,我就知道他心中有多恨,现在两人是恶言相向,还是闭口不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还是银奕多方解释,努力弥补?银奕这次邀请他过来,是为了化解他的怨气吗?
就在这时,一阵淡淡的清香飘至,我情不自禁地转头,不远处,一个女子亭亭玉立,她没有穿华美的宫装,也没有化精致的妆容,就算是头发也没有过多的装饰,只简单的拢起来,但却如清水芙蓉般涤荡人心。
银奕没有妹妹,在宫中不是皇上的女人,就是宫女,但她大胆的眼神,自得的神态,撼人的美貌怎会是一般的宫女?说是银奕的妃嫔又不大像,他怎会允许他的女人私自来这里,并且穿得如此随意?
不过这女子的确美,能让我真心赞叹的人其实也不算很多。
但奇怪的是她既不说话也不走过来,双眼就是直勾勾地看着师兄,一双美目似怨似怒又含情,师兄抬起头看了一下,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什么,但结果却什么都没说,气氛十分压抑尴尬。
我回眸再看看师兄,他已经将头低下来,慢慢喝着酒,虽然动作依然优雅,但却没有刚才品酒的愉悦,嘴角带着一抹苦笑,似乎喝下的全是苦酒一般。
莫非师兄与这个女子曾经有什么纠缠?看着气氛不对路,我也不多言,静静喝着酒,女子就这样静静地立着,风吹起她的裙摆,显得是那样柔弱,惹人怜爱,兴许是站得久了,她粉色的脸变得有一些苍白。
银奕一去不复返,师兄又低头喝闷酒,前方又有美人像怨妇一般盯着,我除了喝酒还是喝酒,直到桌子上的酒被我们喝得差不多,这名白衣女子才咬咬唇转身离开,那眸子竟然弥漫着层层水汽,让人心疼。
但她刚走,后面就响起了稍稍急促的脚步声,我心一跳,眼角余光微微射过去,绷紧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
来人正是银奕和跟随他的宫人,却不见濯傲,莫非濯傲回去了?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臣妾叩见皇上。”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个女人竟然是银奕的妃嫔,有点意外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银奕的女人恋上师兄,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也微妙得很,我静观其变。
一直笑意盈盈如沐春风的银奕,在看到那白衣女子的瞬间,那张俊脸黑气弥漫,所有的笑容都凝固了,他定定看着那个跪在他身下的女子,一声不吭,此时我只能看到女子的侧脸,却也冷硬得可怕,如冰似霜一般,两人就这样互相盯着,谁也没有软上那么一丝,这女人胆子可真够大,敢与他这样大眼瞪小眼的。
“退下——”银奕声音虽小,但却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他已经怒不可遏,但碍于我们在旁,不好发作,那发黑的脸,可见他忍耐得辛苦。
“谢皇上——”女子声音带着孤傲与冰冷,说完她站起来,扬长而去,没有丝毫畏惧,我看到银奕的双拳紧握,脸色十分难看,能让这个男人的情绪变动如此大,这个女人在银奕心中绝不会是无足轻重的。
都说银奕风流成性,都说他对美人从来不拒绝,但又都无心无情,是否真的如此呢?我看着这个女人微微出神。
回眸师兄却依然低头喝酒,似乎对这一幕充耳不闻,也毫不感兴趣,我发现我对师兄真是所知甚少。
“是银奕不好,怠慢两位贵客了,宫人已经准备了午宴,卫王已经在那边等候,恳请两位移步。”这个时候他又变得风度翩翩,器宇轩昂,似乎刚才那一幕不愉快已经烟消云散,这男人变脸变得可真快。
“怎会怠慢呢?难得有女皇相陪,又有如此景致,我开心都来不及呢。”师兄站了起来,也笑容满面,刚才那抹苦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也从来就不曾出现过,师兄变脸也快,男人有时真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还是洛枫好,我回眸看他,他也看着我,心里暖暖的。
一行人跟在宫人的后面,往偏元殿走去,说说笑笑,倒也融洽和谐,但这些都不过是表面的东西罢了,他们心里说不定将对方恨得牙痒痒的,他们还时不时相视一笑,我能感受有一股暗流在涌动,气氛和谐,实质压抑难耐。
似乎这里面我最不被人记恨,除了与濯傲有那么一点纠缠,但都已经过去,今日相见,他是卫王,我是狸王,除此无他,所以我应该比他们任何一个都坦然,这午膳吃得最香。
就快到偏元殿的时候,我的心还是抽了一下,我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时对上师兄宽慰的目光,他知道我与濯傲的关系,所以能察觉到我此刻的不平静。
我朝他笑笑,定了定心神,挺直胸膛走了进去,大殿当中有两个男子,一个懒懒坐着,一个立在其后,我没想到站着的竟然是曾经的翼王翼宇,他依然英气逼人,但昔日那身霸气也悉数敛起,只是静静站在一旁,谦恭有礼。
大师兄登基不够一个月就灭了翼国,现在两人见面,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仇人,但在我们走进来的那一刻,翼宇的脸没有丝毫变化,这个男人的忍耐力极强,绝对不是简单的人。
师兄与银奕的女人不清不楚,又与对面两个男人有着灭国之恨,我都替他捏了一把汗,虽然都进来了,但大家都没有说话,就连银奕这个主人也不说话,气氛一时压抑到了极点,这里面的男人,相互都是仇人,没有一个是朋友。
当濯傲那双寒冰一样的眸子落在我的身上时,我感觉四肢百骸无处不凉飕飕的,但同时又像被火掠过,无处不疼痛。
“卫王来迟,应该自罚三杯。”我淡淡地开腔,忽略他眼里的冰冷,原本以为我会很紧张,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但见面看到他冰冷无情的眸子,我的心也沉了下去,一直沉不到底。
我也只是说过再见是路人,但他再见我,眼神是多么的嫌恶与冰冷,当初我还傻到以为他会在我的大婚出现,人有时真是傻得彻底,也许这样的会面也好,彻底死心,彻底清醒。
他冰冷对我,我淡然处之,路人莫不是如此,我做到了,我应该为自己欢呼。
“女皇开口,不要说三杯,百杯又如何?”他展颜一笑,笑得张扬,笑得邪魅,无可否认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曾经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我看到他会心跳,我靠近他会脸红,我想一辈子留在他身边,为他生儿育女,共偕白首,但现在我不会了,傻了一次,足够了。
“卫王果然豪情,让银奕佩服。”银奕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招呼我们坐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我的座位刚好就在濯傲的对面,低头不见,抬头见。
“这是卫王特意带来给大家品尝的,听说十年才结一次果子,先涩后甘,慢慢吞嚼,十天还齿颊留香,不但能促进食欲,还能养颜治病,寻常百姓还吃不上,看来这果子最适合女皇了。”银奕话音刚落,几个宫女捧了几碟罗果款款进来,如蝴蝶在大殿上穿梭,不一会就摆在我们四人的桌子上。
我看着桌子上的罗果出神,那一幕幕又在脑海闪现,不肯停歇,他的音容笑貌,他的语气声调都是何等的清晰。
不一会,师兄与银奕都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我却没有丝毫食欲,很想像往昔那样一把抓住就塞进嘴里,但手就是无力。
“女皇,怎么不试试?这可是卫王远路带来的,果然清香满腔。”银奕笑着对我说,边说边嚼着他认为清香满腔的罗果。
看到众人的目光都射向我,尤其是对面那束特别的扎眼,我淡淡一笑,拿起一个慢慢吞咽,但咽到最后我发现也没有以前的那种甘甜清香,除了酸涩还是酸涩。
“果然名不虚传,让人齿颊留香,就是不知道有养颜的功效。”我继续拿一个放进嘴里,突然觉得自己喜欢上这种酸涩的感觉,酸涩得让心都痉挛起来的感觉。
“女皇第一次品尝?”濯傲冷不防问我,声音带笑,但无论我怎么看都觉得冰冷刺骨,他的目光如刀子要将我凌迟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