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她的离开只是一场梦,希望回眸之时能看到她挥舞的手。
“她真的走了?”用午饭的时候,翼宇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现在去追还来得及,她一个女人能走得多快。”他不知道我昨晚已经去追了,他不知道昨晚我经历了怎样的挣扎与煎熬,他不知道昨晚的风有多大夜有多凉。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走了更好。”我低头吃饭,看着满桌子的菜,脑海里浮现她凶巴巴命令我淘米、洗碗的情景,我想起自己被烟火熏得生涩的眼,她那时用手帮我擦脸,很温柔,只是越擦越黑,想起还是禁不住勾唇想笑,我记得那几碟连菜汁都不剩的饭菜,如今再看看这精心准备的佳肴,再也吃不下,那种味道也许只能出现在记忆中,她也从我的生命消失了,像我生命中来来往往的人,再也不复出现。
“你不吃了?”
“饭菜太难吃。”我沉声离去,但只有自己才知道,饭菜没问题,是自己的心太堵,她走得真洒脱,但为什么自己就洒脱不起来,自己不是巴不得她走吗?自己不是想方设法将她逼走吗?为什么现在达到目的了,自己又怅然若失,像失了魂一般?
回到昔日的寝室,我再也感受不到丝毫暖意,丫鬟早上又送了一碟罗果进来,但已经无人问津,睹物思人,万般滋味在心头。
“这个女人我看着顺眼一点,要不我派人将她追回来。”翼宇又走了进来,他怎么就阴魂不散,去到哪跟到哪?我呆呆看着窗外似乎恍若未闻,其实他的话我全都听到的,只是心扭成一团,迷茫而矛盾。
“这次眼光还不错,以前那个女人,我看着就不顺眼,这个还行。”
他当然看她顺眼,他当然觉得还行,她可送上香吻,她可是搂着他,她什么都不厉害,就是勾引男人最厉害,每次想起她轻轻吮吸着翼宇这一幕,我就难受得要死,这程度比我知道夏初晴心里装着别的男人还要强烈,但多难受都已经过去了,因为她再不在这里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婆婆妈妈?在乎她就亲手将她捉回来,要罚要骂关起门在床上来,不在乎你就将她跑到九霄云外,看着你现在这个样子就难受。”他怎么那么多话?这个时候真想跟他狠狠打一架,打一个头破血流,打一个酣畅淋漓。
“她我才不在乎,还有大把事情等着我做,哪有这个闲情理她,是死是活都是她的事别再跟我提她,还有你也别跟着来,你很烦知不知道?”我吼了他几声,然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许是目光太阴冷,他把即将吐出来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她只会点花拳绣腿,你派人沿路保护一下。”走到门口,我沉声道。
“你——口不对心。”我话音刚落,就听到翼宇满是嘲讽的声音,鄙视就鄙视吧,话都说出口了,还能怎样收回来?
她离开之后,我专心研究周边国家的形势,看看先从哪个国家下手,哪里是突破点,如果让我的人潜进去一点点渗透,每天脑子都装得满满的,无暇去想她,但只要一停下来,满脑子就是与她这三个月的点点滴滴,她晕倒时那苍白的脸,她看我时那色迷迷的眸,她吃罗果时皱起的眉,想她夜晚时软软靠过来的身躯,每想起一次,心都会痛很久。只要一想到她,心就烦乱。
虽然知道她不会回来,偶尔也会在门口张望,总以为有奇迹发生,如当初等待晴儿一般,但如今这种感觉更强更烈更浓,现在想起晴儿心已经没那么痛了,那伤口也已经结痂,她也一样,过一段时间就好,痛过就不会再痛了。
“她被狸国的人接回狸国了,我本来是想偷偷将她带回来,给你一个惊喜的,但想不到迟了一步,看来你们真是无缘啊。”翼宇的声音带着遗憾,那微微的叹息在心头响起,余音不绝。
“关于她的消息,以后不用向我汇报,我不感兴趣,你有时间帮我摸清花国的情况,如果还是闲得很,我送几个女人给你。”我冷冷地说,但听到她的名字心却禁不住颤了一下,她真的走得那么绝然?三个月的赌约,似乎我输了,只是她不知道。
我不敢再回到我们曾经的寝室,我不让自己闲下来,日落月升,花开花落只有我一个人欣赏了,但有时又忍不住走回去。
“关于她的消息你听不听?”天还没亮,翼宇就过来了,本来还睡意朦胧,但一听到关于她的消息,整个人清醒过来。
“不听,别在这里扰人清梦。”其实自己已经恨不得扒开他的嘴巴让他快点说,但总是口不对心。
“你不听,我可走了,到时后悔别怨我。”看到他离开的身影,有点急,虽然我刻意不打听有关她的消息,但如今他这样一搅,哪还能静下心来?她不是出了什么事吧?不过就她那能力,肯定是吃亏的多。
“反正都醒了,我就听听吧。”翼宇转过身子,那眼神尽是嘲讽。
“据可靠消息,她两个月后会登基为王,是下一代狸王。”听到翼宇的话,我愣在一旁,她做女皇?
“你是不是听错了?这个懒女人做皇上?我估计狸国不用上早朝了。”我记得每次我起床之后,她都依然甜睡的情景,心又微微抽了一下。
“嗯,没听错,还有她登基那天她娶皇夫,皇夫的人选已经定了,是狸国大将军洛枫。”
“什么?”翼宇根本不知道他寥寥数语,在我心头起怎样的飓风恶浪,她要娶皇夫?这个该死的女人这头刚离开我,那头就要嫁人?
我再次看了看翼宇,他表情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心颤了,手抖了。
“在这三个月内,只要你活着,我都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休想撇下我。”结果三个月不够她先撇下了我,她这个该死的女人说话不算话。
“濯傲,我想你,别对我那么冰冷。”她梦呓的声音如在耳边回荡,如今是谁对谁冰冷?谁不给谁回头的机会?
“濯傲,你真的不爱小睡吗?”
“濯傲,我想你吻我一下。”
我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想不到在这一刻她曾经说过的话,她曾经做过的事,如此清晰,那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朝我涌来,将自己埋葬。
“濯傲,我告诉你,我小睡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如果我们做不成夫妻,再见我们是路人,你不会在我心里留任何痕迹,一丝一毫都不会。”我现在有点恨她不拖泥带水了,我恨她为什么那么洒脱了,一走了之,再见路人,无痕无迹,她怎可以这样?
“如果日后你找到如意郎君,我亲自送一份厚礼给你。”
曾经的自己的胸襟是多么的广阔,如今她真的找到了如意郎君,为什么自己难受得要死?为什么疼痛的感觉弥漫四肢百骸?我满脑子都是翼宇的话,塞得满满的,再没有空隙去装任何东西。
才不过短短时日,她居然真的另嫁他人,她就要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了,她曾经勾引过我的招数,如今又对着另一个男人上演吗?她真的就完完全全忘了我吗?嫉妒之火在心头燃烧,就要将我焚毁。我只要一想到她软软的身躯赖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我只要想到她妩媚而俏皮地去挑逗另一个男人,心像被割了几刀,痛到极致,痛到不能呼吸。
“现在去阻止还来得及,这边的事情我帮你处理,马匹干粮我都替你准备好了,沿途保护你的人我也安排妥当,要去就快,不去就好好筹备我们的复国大计”
“要嫁谁就嫁谁去。”我脸色极为难看地离开,但这一整天烦躁异常,坐立不安,见人就发火,完全静不下片刻,她要嫁人了,她从此完完全全不属于我了,她属于另一个男人了。
半夜我从床上爬起来,整个人似乎受什么牵引一般,不受控制冲了出去。
宫小睡,休想撇开我在找第二个,你敢躺在第二个男人的怀中,我要你的命,我猛地抽了一下马鞭,但鞭绳似乎不是抽打在马背上,而是打在我的身上,火辣辣地痛。
离她大婚的日子还剩短短时日,但彼此遥远的距离让我心生绝望,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她带回来,她是我的,最起码还有三天,她不能不履行诺言,她不能擅自更改赌约。
我不知道我翻过了多少座山,我不知道自己淌过多少条溪,沿路累死了多少匹马儿,大雨滂沱的时候我冒雨前进,雨水灌进衣服里,湿透了身,也湿透了心,但却浇不熄心中的焦灼。
白天奔驰,晚上也追星赶月,尘土沾满了脸和衣裳,整个人疲惫不堪,很多次都想倒在地上一睡不起,但一想到她将披上喜袍的身影,我就无法停留片刻,即使困得闭上眼睛,我也是在马上,有好几次睡着从马上掉下来,摔得全身火辣辣的痛,但我连擦药的功夫都没有,痛醒继续前行。
“小睡,你要等我。”寂静的夜,我在马上轻轻呢喃,痛苦而焦虑。
“你不能嫁给别的男人,你不能爱上别的男人,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宫小睡,没有我点头,你谁也不能嫁。”在无人的深夜,我大声怒吼,疼痛而无助,茫然而恐慌。
我赶到之时,正式她成亲之日,大街之上满是围观的百姓,围一个水泄不通,我拼命地挤进去,心就要焚毁了。
我要带她回去,我要带她走,我不许她嫁人,我不许她离开我,这种愿望是如此的强烈。
欢呼雷动,撵车缓缓驶来,各色花瓣,在风中飘摇,散发出阵阵幽香,让人迷醉,她火红的裙摆在风中飘起,与他的红色衣袂在风中相映生辉,她绚烂幸福的笑容让我刺眼,他们十指相扣的手让我刺心。
他们靠得那么近那么贴,他低头对她说着话,唇几乎贴在她的脸上,是那样的亲昵,她低头一笑,是那样的羞涩,我不许她这样看着别的男人,我不许她对着另一个男人小鸟依人一般,心一阵痉挛,原来已经痛极。
她怎可以笑得那么绚烂?她怎能如此幸福?她不是说爱我吗?她不是愿意生死追随吗?怎么转身又嫁他人?
“宫小睡——”我挤开人群,大声喊她,带着愤怒也带着疼痛。
“宫小睡——”我沿着撵车一路奔走,带着绝望与焦灼,我走围观者也跟着走,我喊他们也喊,声音沙哑了,也在喊。
她明明看到我,却依然与洛枫情意绵绵,绽放最甜美的笑容。
她明明听到我的呼唤,但却装作没听到,与洛枫靠地更紧,两人卿卿我我,依恋难舍。
她真的爱上别的男人了,我在她心里真的不留一点痕迹了,她的眼里真的再没有我了,宫小睡你怎能那么狠心?喉咙哑了。
她不要我了,她的心已经没我了。所有力气在瞬刻散去,全身软绵无力,连动一下嘴皮也觉得费尽。
撵车远去,人群散开,满地红花,彰显曾经的喜庆繁华。
我站在大街上,风大,花瓣飘起,落在我的发丝,抚过我的脸庞,只留淡香,我不知道我站了多久,我不知道我看了多久,知道脚麻了,眼酸了,我蹲了下去,难掩心痛。
今夜良辰美景,今夜花好月圆,她的洞房花烛夜,守在她身边的男人不是我,我痛得连呼吸都觉得痛。
呆呆往回走,没有目的,茫然而孤独,我终于倒下了,一路马不停蹄,一路风餐露宿,一路爬山涉水,支撑着自己的唯一信念轰然倒塌之后,我再也无力跨上马背。
第一次病倒在床榻,无数次推翻那一碗碗黑黑的药汁,不愿意好起来。
都做女皇了,你还能怎样?难道你将她抢回来,她肯不做女皇,她肯丢弃整个狸国?
那个洛枫跟她多配?他看她的眼神多温柔?她看他的眼神又多甜蜜?她爱上他了,她爱上别的男人了,她真的放弃我了,此时他们兴许正在床上卿卿我我,她小小的身躯一定是埋进他的怀中。
痛,很痛,连呼吸都痛。
她是我赶跑的,她是我推开的,小睡,我可以反悔吗?悔了又如何?不舍得又如何?失去了,终是失去了。
病来如山倒,我一个人躺在客栈那冰冷的床上,孤寂而凄凉,满脑子都是那飘飞的花,满眼都是她幸福看着另一个男人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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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卷 人生百态 018:不输分毫
这场病断断续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病好之后,我整个人变得更冷,更沉默,除了面对众人偶尔露出的虚假笑容外,我已经很少笑,手段更是狠绝,冷得有时让翼宇也害怕,他说以前的濯傲回来了,复国有望。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她离开我已经一年,我也孤寂了一年,寂静的夜无人能抚慰这颗孤独的灵魂,我刻意回避关于她的消息,甚至是狸国我也极少去关注,但有些东西总是无孔不入,我听说她对洛将军情根深种,为他后宫无一男妃,洛将军可以不朝她行跪拜之礼,她当真如此爱他?
曾经她也如此爱我,只不过我将这份爱扼杀了,每次听到她们恩爱的消息我的心就刺痛一次,原来她一早就已经在我心中生根发芽,只是我不知道而已,我以为时间可以让任何伤口愈合,但发现总有例外,随着她离开我的时间越长,我就越想她,即使我已经努力地去克制。
翼宇虽亡国,但却保存了实力,而我也一早将为数不少的兵力、财富转移,想想也可笑,当时只是一心对付母后,想不到母子明争暗斗了那么多年,最后却落得如斯下场,不知母后现在是否安好,血浓于水,心中始终是牵挂。
在我的暗中帮助下,摩娑族族长兀宏,很轻易地收复了三族,怕引起连敖与银奕的注意,我和翼宇退居幕后,用兀宏的名字向蒙罗君王宣战,其实蒙罗一直被三大族所左右,皇上懦弱无能,如今稍稍一逼,就退位让贤。
小小国家的政权更迭,并不引起任何轰动,而我也要这种效果,但我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蒙罗,在我踏足摩娑的第二天起,我就为今日做准备。
花国、塞岙国、虢国、廉国的局势我都摸得一清二楚,一年内我的人从四面八方渗透进去,哪个国家必须要强政,哪个国家的臣子有二心,哪个国家的国王贪生怕死,我都了如指掌,一个个蚕食,迅速而干脆。
知道我计划的人除了翼宇,也许就只有小睡,如今已经连吞几个国家,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