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没有人能想像在两山之间的缝隙深处,在百鸟飞绝的高空中竟还会有一点孤灯,有灯的地方往往会有人。 灯在雾里,人在灯上。太过诡秘,太过离奇。不是你亲眼到,你是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但世间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呢? 白衣女人的胴孔在放大,他的目光几乎被这个看似神灵的人吸引,她还能出手吗?这样的人已超出了她的想像范围,就算出手,她已没有信心。 那人已走近,身着一紫衣,眼睛里发出一种很妖异的碧光。他的步子很小,但人却已走到萧楚铭的面前。 他们就这样对面而立,没有声音,连夜间飞鸟走兽蟋睡时发出的轻鸣都已绝鸣! 紫衣人的脸在火光中闪着金光,因为他脸上带着一种很奇特的面具,这种面具不仅让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也能让敌人无法攻击他的脸。那金黄色的面具衬着那一双唯一能让人看见的碧绿的眼睛,更是说不出的诡秘。这张面具下面会是谁的脸? 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萧楚铭的眼睛,似想从萧楚铭眼中看穿萧楚铭的心。但这次他却错了,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萧楚铭的眼睛就像一坛久不惊颤的秋水,没有一点涟猗的秋水。 白衣女人现在却像一个淑女站在萧楚铭身后,她是他的妻子,至少现在还是。 神秘人已问道:“这人就是南宫灵儿?” 他说话从来都很直接,他从来愿意浪费多余的口舍去说一些无关仅要的事。他第一句话就已插入正题。 萧楚铭道:“那我要的东西呢?” 神秘人怒道:“现在是我问你,我从来不回答别人的问题。” 萧楚铭道:“很不巧,我很是这种人。你说怎么办。”萧楚铭心里当然明白,在气势上他绝不能输在神秘人之下。气势也是取胜最关键的因素之一。 神秘人突然笑道:“不错,神剑不愧是神剑。既然我们都有资格,那这交易就不必谈了。” 神秘人已开始转身往那绝崖走,他走速度并不快,但他的身形瞬息之间又回到了雾里,他这个就像这片莫测的云雾,无法捉摸,那盏孤灯已远去。 白衣女子用一种很吃惊的目光看萧楚铭,但萧楚铭脸上还是一点表情。萧楚铭已开始转身,轻声道:“那我们也走吧。” 白衣女子锷然道:“我们就这样走?” 萧楚铭道:“我们不这样走,难道要像他那样飘着走。” 白衣女子道:“可是,可是。”他实在不明白萧楚铭这个人,这本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但他却放过了。 萧楚铭说走就走,但刚迈开步子走了三步,只有三步。那个鬼魅一般的神秘人又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对面。白衣女子几乎惊呼出来,他实在是没看过谁的轻功如此高绝。就连当年的盗帅楚留香在世也未必能做。白衣女子在心里不禁暗自问道:“这人真的是人吗?” 神秘人道:“我们的交易好像谈成了。” 萧楚铭道:“好像是的。” 白衣女子在旁看着他们的一问一道,头脑中一片雾水。她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们,她还有什么话说呢。 神秘人道:“那你是不是可以把她交给我了。” 萧楚铭道:“是的。” 白衣女子已向神秘人走了过去,但她的心却很乱,她的勇气似乎已被神秘人逼人的气势吞噬。她已感觉不到自己在的腿在移动。他已不知不觉中走到神秘人身前,她竟没有勇气去对视神秘人逼人的目光,他怕他从她的目光中看到自己内心的惊慌和恐惧。 萧楚铭道:“我已经把她给了你,但你的承诺呢?” 神秘人阴森的笑道道:“我已兑现了我的承诺,你又何必再要。” 萧楚铭心已沉了下去,但他的脸上却笑了,道:“我知道你不是个失信之人,所以我信你。” 神秘人道:“我从来不说谎,因为这个世上还没有人能让我有说谎的必要。” 萧楚铭道:“这点我绝对相信。” 神人秘道:“你要我救他们并没有要我救你,我很奇怪。” 萧楚铭道:“将死之人又何必救。” 神人秘大笑道:“好,好,大丈夫立于世,轻生死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世上多一些你这种有趣的人就太好了。” 萧楚铭沉默,他的目光变得更温柔,对于别人,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的赞美,我想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拒绝。 神秘人的目光并没有注意到已走到身旁的白衣女人,南宫灵儿。他对萧楚铭的兴趣好像已超过了这个女人,更确切的说应该是那富可敌国的宝藏么? 神秘人突然神秘一笑道:“你不想问问我怎么救你们那些仆人的么?” 萧楚铭道:“我不想问。但我知道你应该有你的方法。” 神秘人道:“我的方法只有一种?” 萧楚铭道:“我希望不是最坏的一种。” 神秘人叹道:“世人都一样,令愿永远骗自己也不想相信最坏的一种结果。” 萧楚铭道:“但我知道你这一种方法不仅会让我后悔,也会让你自己后悔的。” 神秘人道:“哦。” 萧楚铭道:“我只知道西域的‘寒霜玉液’是没有解药的。” 神秘人剑眉一轩,似乎感到很惊奇,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要来?” 萧楚铭微笑,但这一笑却似带着无尽的凄凉之意,道:“因为我是一个赌徒,即使知道会输也会赌的。” 神秘人道:“你的确是一个最蠢的赌徒,不过在我眼里你却是最聪明的赌徒。” “哦。”萧楚铭在听他说,他觉得这个神秘人不仅神秘,也同样和他一样是个赌徒。 “你好像还有保本的可能,对么?” “我永远无法保本的,这个交易对我一点都不公平。既然注定会输,我何不在最后回一次本,你说对么?” “看来你还是个精明的赌徒。” “究竟的是精明还是愚蠢有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神秘人叹了口气,似乎对他很同情,说道:“我现在却好像并不想让你输了,因为我也怕输。我们之中任何一人输了都不会好受的。所以我希望你别赌。” 萧楚铭惨笑道:“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赌。你见过去赌坊不赌的赌徒么?” 神秘人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道:“一定要赌?” 萧楚铭的目光坚定而冷静,嘴里只说出了最后三个字:“一定要。” 白衣人手中突然亮出一柄寒光,光亮如雪,一道掣白的剑气从那柄短剑上射向神秘人的双光,她一剑并不足以致命,她这一剑的作用也不在取敌人的性命。因为最可怕的一击却在后面。 神秘人的眼前只一花,短剑已到眼前,但突然就停顿,没有人形容他的速度,他的胸前突然伸出了一支手,一支很奇特的手,一支金手。这支手就好像他身上长出来的一样,这人竟然是三支手。白衣人脸色突然被眼前的情形惊住,哪里还有思想的余地,竟然连弃剑回身都已忘记了。这一剑的速度已如掣电,这一出手哪还能收住去势,她的身子已斜斜的撞向神秘人的身子。神秘人还有另外两支手,而她的身子已不如她的剑那么快。只见神秘人用那右手轻轻的将白衣女子扶住,很温文而雅的扶住。当他的手轻轻触及到白衣人身体一刹那,白衣女子身子就不由的痉挛,轻颤了一下,就好像处女被心爱的男子第一抚摸一样。白衣女子只觉一种很温暖的气流慢慢的从那神秘人手心输向她的身体里,然后她的全身就好像有一种热流在翻腾,全身的经脉,五藏六腹全都被这一股暖流灼烧,似要炸裂开来。 白衣女子已倒下,只是她的目光却并没有看着神秘人,这个要她性命的人,而是看着萧楚铭,他的目光中感情却很复杂,是感激,还是痛苦,还是解脱,连她自己已不清楚,她的喉咽突然一咸,她知道自己的性命已如流星将逝,但她还是努力把最后的句话说了出来“我欠你的现在该还清了吧。” 萧楚铭木然的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眼中已有泪光。她本是来求死的,现在她已完成了自己的愿望,他应该为她高兴才是。但他却很痛苦,她已完成了她最后的心愿,而萧楚铭呢?他的心愿却又该由谁来完成。他们的债都还清了,‘遥逍山庄’上上下下数百人的性命都因他而死。他的债又该怎么还呢? 静,死寂一般的静。这种静就好像黎明前的黑暗,空洞,深遂。同样潜藏着一种不可遇知的危险! 神秘人本来很松驰的目光,现在却被一种逼人的剑气压抑着。他那深遂的目光中竟有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兴奋。他想看一看当今武林这一把绝世无双的名剑,但他内心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剑未出鞘,剑气已纵横。 神秘人的胴孔在收缩,他知道这剑也许是他这一生中看到过的最完美之剑,同样也可能成为他看到的最后一剑! 月无光,光在剑上。剑光亮如秋水,水无隙,剑气矣无隙。 剑气突然消失! 萧楚铭这最后一剑竟未能刺出。他的全身突的一阵刺痛,全身的每一根经脉竟似被寒冰冻结。他本是以真气压住这般毒力,怎么奈现在真气走动。本来压抑住的毒力,现在就像脱缰的野马,一下失去了束缚,从‘曲池’穴奔流向全身。萧楚铭手中的剑已从手里滑落,你算死也不会离弃的剑,现在就像希望一般从他指间滑落。他最后一赌,竟是在未赌之前就已注定一定会输的。 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冰,毒已功心。这已也是‘寒霜玉液’毒力功心的最后的征兆。 萧楚铭并没有倒下,他倚着背后的大树还能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但这种支撑又能支撑多久呢。 神秘人目光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他知道他的计划都按照自己的设计演下去的。没有人敢去接萧楚铭的剑,而且还是尽全力的一剑。他也不例外。看着萧楚铭这一剑未能刺出,他知道他已是胜利者。这个赌注太大,他不敢赌,即使你对自己的武功也一样自信。 神秘人并没有走近萧楚铭,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他在欣赏,欣赏人在临死前会做什么有趣的事。而且这个人是萧楚铭,他更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萧楚铭全身已没有一丝力气。他全身已像冰块一般耸立在树下。月无光,光却在他脸上,一种光灰般的光芒。他知道他将要倒下,他的脑子却是一片空白。他本以为他会想很多事的,他的妻子,他的朋友,唯一朋友。可是,他现在却并没有想下去,他是怕想下去。他欠他们的已无法还清,可是他已快死去。 人是无法对抗死亡! 风有声,剑却无声! 他最终还是没有倒下,因为他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黑衣人,但他背上的剑却闪着夺目的青芒。他的剑已无鞘,剑身已可与日月争辉。剑鞘是拿来给人欣赏的,但剑却是用来杀人的。现在,他的杀气就像他的剑一样,全都暴露了出来。这人不是谢剑是谁。除了他还有谁能发出这样凌厉的杀气。 黑衣上却带着血迹,他的衣角已似被无数道剑气所摧,已片片粼粼。他已经历过一场血战,现在他还是赶来了。他将萧楚铭扶在一块青石上坐下,正欲开口。萧楚铭惨然笑道:“一切我都知道了。” 谢剑向树背后挥了挥手道:“过来。” 树背后竟还有一人,一个老人。虽然他脸上已布满皱纹,但那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却告诉他并没有老去,他胸前的衣襟敞开着,身上的黄铜色的肌肉更证明他是个很强壮的老人。老人已走了过来,他粗壮的手已抱住了萧楚铭的腰,当他的身子碰到萧楚铭的身子的时候,身子也不禁被他身上的寒气所慑,身子轻抖了一下。 看着老人已将萧楚铭送下山去,谢剑这才转身。他的目光就像他的剑一样,凌厉,锋芒毕露。到现在,他好像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但这个人在眼里却似已是个死人。 神秘人被他凌厉的目光扫过,就好像被闪电击重,身子也不禁向后退了一步,这次是先他开口问道:“阁下是萧楚铭的什么人?”他说话的声音在风中颤抖,他的心已开始往下沉。这个人不仅不在他的计划中,而且还是萧楚铭最后的一赌。他们都是不可一世的高手,他当然感觉到这个人身上发出来的剑气并不比萧楚铭的弱,但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人会是谁。 他不会做梦,死人是不会有梦可以做的。 如果萧楚铭的剑是华丽之剑,那这把剑就是杀人之剑。 谢剑转身,用那双野兽般的目光凝视着神人。问道:“你的剑呢?” 神秘人迟疑了一下,冷冷道:“我从不用剑。” 剑光一闪,雪亮的剑光从天而降。“哧”的一声,剑已立在神秘人的脚下。剑,谢剑的剑。 神秘人的目光似有些涣散,他似乎已感觉到,这柄剑将会刺穿自己的咽喉,他也有恐惧。只要是人都会有恐惧。死并不可怕,等待死亡才是最让人恐惧的。神秘人冷冷道:“我们可以谈笔交易。” 谢剑道:“可以。” 神秘人目中似发了光,但谢剑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绝望。 谢剑道:“用你脚下的剑胜了我手中的木枝,我们才可以交易。这就是我交易的前提。” 神秘人怒道:“我看你是个人才,没想你这么不识事务。你以为以你手中的木枝真能胜过我?” 谢剑冷冷道:“你不妨试试。” “试”字刚落,神秘人的身形已如幽灵般在半空旋转。他手中已有剑,谢剑的剑。神秘人先动,先动就占了先机,而且他的身形在空中,在上面更能看清对方的剑法和脚步的变化。 青色的剑芒就像流星般向谢剑招呼了过来,谢剑的衣衫被凌利的剑气所摧,已现出道道血痕。他并没有动,他不能动,动就只有死。他实在想不到神秘人的剑法不仅犀利无比,而且就像流水之势,源源不绝,毫无破绽。 他是个剑痴,但他却从来没有见过神秘人这样的剑法。以密不透风的功势将对手围在剑阵之中,却围而不歼。这样的剑法,不仅奇特,而且很高明。这样的剑势,来如青虹闪电,却是以气势将对手的气势先压下去。在气势上占尽先机。这样的剑法虽然不伤人,但却运用了兵法之道,可谓高明之至。只要受困之人被这凌利的剑势所摄,先乱了阵脚,那致命的一剑,必将在下一个时刻洞穿他的咽喉。 谢剑不动,不乱。以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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