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羽·黯月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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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羽·黯月之翼-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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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黯月之翼(羽系列卷三)作者:沧月

云荒羽 是传奇的延续,还是一个时代不可逆转的终结。
 是故事的新生,还是过去种种尘埃落定一笔书抹。
 云荒万古,沧海桑田。
 空桑。碧落。隐族。冰族。云浮。
 命轮。紫薇星斗。六合八荒。
 诸神寂灭的第九百年,因果再次重书。
 破军焕世,命轮转动。
 一位携带着爱人灵魂在黑暗里追逐死亡的鲛人皇子,
 一位原本可以成为空桑女剑圣却栖居烟花地的绝色女子,
 以及来自遥远的云之彼岸的翼族少女……
 他们永远地被宿命钉在了轮盘上,周而复始。
 轮回无涯,成败喑哑,千年之后,我还在《羽》里,等你……


序章

当赤炎之瞳张开,点亮云荒心脏的时候,在遥远的西荒,陆地与海的尽头,有个僧侣凝望着镜湖方向,低诵了一声阿弥陀佛。
黎明前的黯淡天光下,猎猎的火光映照着湖面,从远处看去,伽蓝白塔彷佛被托在一片火烧云里——那样大的火势,应该是席卷了至少半个帝都。
孔雀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那个金色的命轮静静地停在那里,没有丝毫动静。显然伽蓝帝都那边又出大事了,可是龙和凤凰为何没有任何消息?星主也很久没有传来谕示,难道是……
想到这里,孔雀心里一震,隐约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然而,心念一乱,手心的念珠又一颗颗不安分地跳动起来,发出恶灵嘶嘶的呼啸。他连忙收敛了心神,重新合十诵经,将那些冤魂镇了下去。
已经是 十月二十六日了。时间在一天天的消逝。魔即将从九百年的沉睡里苏醒,破坏神的力量逐步加强,号召着天下所有戾气邪灵的来朝。那些从各处汹涌而来的邪气正在往狷之原上汇聚,隐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以迦楼罗金翅鸟为中心,只等时间一到,就将将化为倾覆天下的巨浪!
而在这一刻到来之前,天地之间已经表露出了不祥的征兆。
还记得不久前在狷之原和龙相遇的那一日,魔的力量也曾经一度大盛,迷墙甚至出现了局部的坍塌——当他从空寂之山上下来时,隐约能感觉到有一股邪气顺着缺口逃逸,消失在云荒大陆的深处。
那一天,同时也是冰夷在巫礼的带领下秘密潜入云荒大陆,再度试图闯入迦楼罗金翅鸟的一天。当他和龙登上迦楼罗顶部,检视时那个命轮设下的封印时,发现星主设下的封印居然曾有过松动的迹象。
封印松动,迷墙坍塌,这被封在迦楼罗内的魔之力量,是否曾经外泄逃逸过?种种迹象,一直令他心里难以安定。
而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散布在天下各处的伙伴们却还是没有消息,甚至连星主都选择了沉默,这是历次大劫到时从未曾有过。
不祥的感觉在不断蔓延,令他这样经历过上百年大风大浪的人都有一些心力交瘁——当破军金色的双瞳睁开,天地为之倾覆时,他们几个人,是否能再一次扼住命运之轮,就像是过去九百年里做到的那样?

黑暗的迦楼罗内部有幽暗的光在浮动——那是地上千百颗散落的明珠。
在那些明珠中间,静静跪着一个少女,双手合十,在台阶下仰望着坐在金座上的破军——淡蓝色的薄冰覆盖着他,让他彷佛像是沉睡在深海里。九百年过去了,任凭子民日夜呼唤,他只是在黑暗的深处沉睡,依旧不曾睁开眼睛,唯有心口的封印、左臂上一明一灭的火,谕示着他并不曾真正的死去。
“破军殿下,我们漂流海外,已经等待了九百年。”星槎圣女在面纱背后低声祈祷,“请求您早日醒来,带领族人回到大地、回到故乡吧!”
彷佛回应着她的请求,忽然间黑暗里发出咔的一声响,火光猛然明亮了一下。
“破军!”星槎圣女惊喜万分地抬起头,看到金座上魔的左臂上有一处火光燃起——那是一股细小的金色火焰,居然冲破了薄冰,在破军的左手上燃了起来!
那一点火是从后土神戒上燃起,跳跃在他的无名指上。
“封印……封印松动了!天啊……”星槎圣女在黑暗里膝行着台阶往上奔去,颤抖着,想去跪下来亲吻金座上人的手——然而还没有接触到,那一点火光忽然大盛,一下子将她卷了出去!
她自小接受十巫的联席教导,也算是术法的顶尖高手,然而在这样轰然绽放的金光面前根本无法抵抗,沿着台阶滚落,昏迷在一地的珠光里。
是谁?是谁在这里么?为什么他依稀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黑暗里,金座上的破军缓缓睁开了双眼。或许因为大限的迫近,他的神智开始越来越长久地回到了这个躯壳里。而奇怪的是,在这次睁开眼时,他的耳畔没有了九百年来片刻不曾远离的魔的低语——那个被封印在他身体里的破坏神,居然开始寂静了。
多么奇怪的静谧,九百年来,他的耳边无时无刻不再呼啸着那个声音,那个存在于他身体里的破坏一切、吞噬一切的黑暗力量,令他的灵魂永远不得安宁。
不过,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必须承受的。
九百年前,是他在最终放弃反抗,任凭师父将剑刺入自己心口,封印了身体里那越来越不受控制的魔物——他选择了以身作为牢笼,囚禁着那个破坏一切的魔,在迦楼罗金翅鸟里孤独地沉寂了九百年。
囚禁了魔,也囚禁了自己。
在黑暗而漫长的岁月里,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肉体逐渐衰弱,许多昔年曾经为人时的记忆都开始变得遥远而淡薄……然而,他的心却始终不曾死去,一种渴盼的暗火在心底燃烧。那是一种至死不灭的希翼:期待轮回里的重聚,期待在茫茫人海里还能有一眼的交错,哪怕是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也能在瞬间认出彼此的眼睛。
九百年后,再一次在黑暗里醒来,空旷的迦楼罗里,却忽然出现了陌生的气息。
有闯入者?他坐在金座上,眼神忽然有细微的波动——那个匍匐在幽暗的明珠光华深处的女子,面纱背后的容颜居然是那么像!
可是……不,绝不是她。
被禁锢在金座上的人努力地一寸一寸抬起手,似乎是想站起来,去拂开那一层薄薄的面纱。然而刚一移动,心口的封印便传来一阵剧痛,蓝色的薄冰迅速蔓延,重新覆盖了那个被火焰燃穿的小洞。
“不要急呀……破军!”他忽然听到了那个九百年来熟悉的声音重新响起,魔在沉寂许久之后,再度浮现在他的灵魂深处,带着莫测的笑意低语,“时间还没到……不过这一次,你的愿望一定会达成。”
“等着吧……很快,你就会解脱了!”


第一章 兄弟

白帝十八年十月二十六日,暮色初起。
平日喧嚣繁忙的叶城城门紧闭,东西两市均已提前结束,连通往帝都的水底御道都被关闭了,大批的军队聚集在镇国公府,将慕容氏全族关押——这一切,都因为叶城的城主、镇国公慕容隽,此刻已经成为了头号被通缉的要犯。
“禀白帅,全城都搜遍了,还是没有镇国公的下落!”
眼看日头一分分偏西,有斥候上来禀告,令元帅的眸子又黑了一分,凛然可怖——慕容隽,你犯下了逆天大罪,害死了夜来,如今却做了缩头乌龟躲起来了么?
“喂,你想干什么?”琉璃看到他眼神阴沉下来,连忙上前了一步,“别乱杀人!”
“九公主,快和我们回去!”珠玛眼见天色一分分暗下来,心下焦急万分,生怕白墨宸在盛怒之下把方才的赌约当了真,真的要把九公主的命也给留在这里——听说昨夜帝都里发生了大事,作为外族的卡洛蒙世家如今躲都来不及,这个丫头还真是不知好歹。
“我不回去!”琉璃却站在那一群被锁起来的男女老幼旁边不肯离开,生怕自己一走,坐在马上的那个家伙就会把这些无辜的人杀了。
慕容到底去了哪里呢?她有些担忧地想着。

今天清晨,她带着慕容隽乘坐比翼鸟,从帝都那个魔窟的大火里飞出,落在叶城北门。那时候,她还想送他回府邸里去,可慕容隽却坚持就此告辞——
“你已经靠得太近了,”他说,“小心火会烧到你身上来。”
她愣了一下:他的意思,是说自己会惹祸上身么?
“烧就烧,怕什么?”她嘀咕,“刀山火海都闯出来了。”
“不能再带累你了。”虽然刚经历过重大的打击,然而慕容隽的神智却还算清明,不曾乱了分寸,坚决不再让她同行,“慕容氏立刻要有灭顶之灾,你身为卡洛蒙家族的九公主,要和我保持距离,不可卷入。”
“灭顶之灾?”琉璃心里咯噔了一声,“怎么了?”
“放心,我不会就这么死了……还远没到结局呢。”他冷冷低笑,手指在抽搐着,上面那个细小的伤口里又有血沁出来,他顾不得冰族那边的事情,只想尽快打发了这个丫头:“快回家去,什么也不要管。接下来是我和白墨宸之间的事情——你今晚在帝都里对我的恩情一定我会记在心上,希望来日能报答。”
“我才不需要你报答什么……”琉璃嘀咕着,却只是看着他的手,有些发呆——这个伤口,真的很奇怪啊……有那么重的邪气,似乎不像是割伤那么简单呢!
琉璃皱了皱眉头,恨不得把他的手扯过来看个仔细。然而慕容隽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只是迅速地跳下了比翼鸟,匆匆离开了北门城楼。奇怪的是,她注意到他并没有直接奔回镇国公府的方向。
帝都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不立刻回家,到底是准备去干嘛?
她虽然有些担心,但也只能这样和他分道扬镳。
回到秋水苑,就看到父亲和族人早已连夜准备好了行装——广漠王也顾不得责问女儿昨天一夜去了哪儿,立刻喝令她上马车,和族人一起即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不得不随自己在世间的唯一监护人离开,然而一路上心里却忐忑不安,觉得可能有事情就要发生。
果然,刚走到叶城门口,就看到镇国公府被白帅带兵围了起来——更奇怪的是,到了这样的关头,慕容隽却居然不在府邸里!
珠玛催促着她赶紧离开,然而这样的事,她既然遇到了,又怎能袖手旁观?
“九公主……”珠玛还想劝这个不知好歹的公主。“随她吧。”忽然间,广漠王出声说了一句,也走下马车来和女儿并肩站着,“马车里不透气,我下来陪你站一会儿,一起等等镇国公。”
琉璃看了一眼这个“父亲”,忍不住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
一看到王走下了车,全部卡洛蒙族里的勇士呼啦啦地都跳了下来,将两父女围在了中间。骁骑军看到那么多全副武装的西荒战士加入了这个局面,不由得一阵紧张,个个如临大敌,刀出鞘,箭上弦,一触即发。
骏音看到这样的局面,心里越发不安,虽不便公开和白帅对立,却私下叮嘱战士们克制情绪,不要一时失控起了冲突——帝都那边的局面还没彻底平静,这边如果又和广漠王的人起了冲突,白帅无疑要腹背受敌了!
一时间,双方刀兵交错,只要一个克制不住便要演化成激烈的战斗。
白墨宸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在旁边的少女,眼神凌厉,然而彷佛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琉璃抬起头来,恨恨:“放心,他一定会来的!”
“呵。你倒是相信那家伙。”白墨宸冷笑了一声,握着马缰的手青筋凸起,“那好吧,”他用一种冷淡到残酷的声音道,“我们一起等。等到酉时,如果他还没有来的话,那么……慕容氏所有人都要被扔到火里活活烧死,一个不留!”
他看了一眼琉璃,淡淡:
“九公主,别忘了你和我打过赌。到时候你如果输了,就别怪我一并请君入瓮。”

白帅带兵包围镇国公府的消息不到半天便传遍了全城。然而,和这个消息相关的人却昏昏沉沉地醉在了温柔乡里,浑然不知危险已经步步逼近。
“怎么办啊……”国色楼里,老鸨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那边白帅要族灭镇国公府了,可这慕容家的大公子居然在这里醉倒得不省人事了!
“算了,还是把他交给白帅吧?”老鸨只犹豫了片刻,便下了决心。
“可是……”天香扭着身子,坐在榻边看着大醉的人,有些犹豫:“逸公子好歹也是老恩客,这些年来洒了多少钱在这楼里?”她嘀咕着,有些于心不忍,“如今外头一个不好,妈妈就要把他给卖了,也未免太无情了吧?”
“没奈何,”老鸨叹了口气,“我们这些青楼女子是蝼蚁草芥一样的命,哪里敢和那些有钱有势的贵人作对?小妮子你可别犯糊涂——今日包庇了他,说不定被灭门的就是我们国色楼了!”
天香本来是个没多少见识的女子,吃了这一吓,顿时也不敢再多说话了。只能任凭老鸨开门出去,吩咐了小厮去给白帅通风报信,自己看着榻上醉醺醺的贵公子暗自垂泪。
毕竟还年轻,刚入这个行当不到一年,她的心还是软的。慕容逸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这个世家公子就算对自己没有真正的爱意,至少也在自己身上挥霍了那么多金钱,如今要把他推入死地,她的心里不能说没有一丝波折。
难道……真的让嬷嬷就这样去叫人来把慕容大公子卖了?
天香看着沉睡的人,挣扎了良久,刚伸出纤纤十指去推了他一下,想把他叫醒让他快逃,忽然间只听到背后的窗户响了一声。
“谁?”外面形势紧张,她已经如惊弓之鸟。
然而,还没有回过头,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对不住了,”悄然出现在房里的是一个和慕容逸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公子,满身风尘,面色疲惫地看着昏过去的女子,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你一个身为妓家,居然还有这等善心……也算是难得了。”
夕阳西下,晚霞如血。外面都是士兵,全城都在搜捕——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镇国公慕容隽,却居然这个时候出现在了这里!
慕容隽看着榻上酒醉酣睡的兄长,眼神微微一变,对着一边的北阙尘点了点头,家臣心知肚明,便立刻带着昏迷的天香退了出去。
国色楼里一片寂静,只有浓香和酒气弥漫,充满了醉生梦死的味道。
外面都已经这样危机了,他的兄长却还是自顾自在这里酣睡。慕容隽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逸,已经在这样的气息里浸泡了十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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