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小队长是刘老虎原本的手下,他们正是因为知道这么个小团体的存在,亦清楚这些人的不好惹,所以在编排队列的时候,都有意无意地绕过了这么些人,最终让他们凸显在了单乌的面前。
“打散他们,每一队认领二十五人,剩下的就地处决。”单乌冷着脸,再度对那几个小队长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那几个小队长有心想要上前,但是被那年轻修士抬眼一横,一个个瑟缩了脑袋,迟疑着竟要往后退去。
“哦”单乌偏着头看向了那几个小队长,“看起来你们其实也不是很怕死啊。”
“我这做不到啊”有一名矮胖修士为难地说道,很显然,他对那一群刺头儿一直怀有敬畏的心理。
“唉,看起来是我识人不清,选错了人选我本以为你是有那个能力担当起这个责任的。”单乌轻叹了一口气,颇有些装腔作势,继而那矮胖修士突然就双眼发直,双手掐住了自己的咽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他的嘴里钻进去,继而他仰头怪叫了一声,跌倒在了地上,用手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肚子,好像那活物正在他的肚子里头翻江倒海,起初还只是肉身的力量,拍得肚子上的肌肉咚咚作响,没过一会儿工夫,那双手上便已经带上了灵力,于是这每一击落下,带来的竟是血肉横飞。
所有人的眼皮都忍不住开始乱跳,甚至有人不忍直视地别过了脸去,但是这些都无法让那矮胖修士的动作停止,那些内脏肠子纠缠在了他的手上,被灵力崩碎,而后挥洒得到处都是,没过多久,一阵喀拉声传来,那矮胖修士竟是将自己的脊柱也一并拍断,整个人断成了上下两截,两条腿甩在一边还在无意识地抽搐着,两只手却在将自己的躯体拆得更加粉碎一些。
这样的自残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方才渐渐停止,而那矮胖修士就这样一命呜呼。
这场面让所有人都为此心寒,甚至连那个与单乌硬杠的年轻修士,此刻的脸色也不由地微微发白。
单乌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薄薄的柳叶小刀,在他的指尖转了个花之后,随着他的一声轻叹,被他自己对准了自己的左眼。
“我这人是很讲道理的,既然是我自己选错了人,那么我这颗眼珠子,便作为他的陪葬好了。”单乌一边说着,一边毫不迟疑地将那柳叶小刀插入了自己的左眼之中,继而顺势一旋,轻轻松松,甚至可以说是熟门熟路地,便将自己那一颗眼珠子挑在刀尖之上,挖了出来。
虽然说修道之人对于一般意义上的创伤都有着极强的自我修复能力,哪怕断胳膊断腿需要的也不过只是灵石而已,但就算如此,也不会有人能够如此轻描淡写地将自己的眼珠子给挖出来刀尖对着手心,和刀尖对着眼球,所带来的恐惧感是截然不同的,并且这种恐惧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本能之中,并不会因为修为的提升而改善多少。
而更让众人眼角抽搐的是,单乌在挖出自己这颗眼珠子之后,居然没有闭上自己左眼的眼皮那个黑红相间的空洞之中虽然有星星点点的灵力光芒闪烁,但也只是凝住了创口而已,并没有让他的眼球再生。
而单乌就维持着这种状态,在颇为留恋地欣赏了一下自己挖出来的这颗眼珠子之后,将手腕轻轻一甩,于是那颗眼珠子便“啪”地一声摔在了那矮胖修士的脑门上,并直接嵌了进去,仿佛给那矮胖修士装上了第三只眼。
这啪嗒一声终于提醒了其他那几个还活着的小队长,于是他们立即高吼了一声,指挥着自己身后的手下,围上了那百余个刺头儿,一边随手抓人,一边向单乌高声询问:“是不是只要抓二十五个就行”
“没错,少一个小队长,便少二十五个活下来的名额。”单乌冷飕飕地在一旁补充道,空洞的眼眶正对着那挑头的年轻修士。
“不如就让我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不怕死呢”
第五百六十回 除死无大事
一起死,大家都会同进同退,但是只有一部分人死,很多人心里便会开始打鼓了。
更何况,看眼前这位新来的统领的表现,谁知道自己会死成个什么花样来呢谁知道自己等会儿遭遇的是不是会比死更可怕呢
于是,剩下的那百余人,除了少少的一部分仍旧坚定地站在那年轻人身后的,其他多少都是半推半就地被人拽进了队伍之中,甚至还有些个人偷偷地挪动了脚步,让自己的位置能够更接近那些队伍,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入了队。
同样,也有些人迟疑着想要自己凑上去,却到底慢了一步,尴尬地站在双方的中间,进退不得。
于是,就在那几个小队长让人押着各自抓出来的那二十五个人归队的时候,单乌的视线轻飘飘地就落在了那些没抓住机会的可怜人身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命也一样。”单乌轻嗤了一声。
那些人连忙掉头,对着单乌连连叩首,希望单乌能够大发慈悲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这一次他们一定会站到最正确的队伍里。
但是单乌只是摇了摇头,伸手对着那些个人虚点了一下,于是仿佛邪术一样,没有人知道那些人经历了什么,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突然开始用手抓挠着自己的面庞,脖颈,前胸后背,好像有什么虫子在他们的身上不断爬动一样,这些人身上的灵力也开始紊乱,不断地往外释放着一圈圈失控的攻击,扰得那些个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方阵又开始混乱。
单乌的手里又多出来了一枚令牌,是他方才在等着这些人排队的时候,从刘老虎的乾坤袋里发现的这令牌正是这一处训练场的控制令牌。
单乌以灵力注入了这枚令牌,而后对着这训练场的天花板挥了一挥,立即无中生有从天而降了数十个张开了口的球形的透明牢笼,将那些个失控的人全都给罩了进去,如此一来,当那些人的攻击在敲打上那层封闭的屏障之后,便会转而回弹,攻击自身,于是一时之间,那几个牢笼内部,均是血肉横飞之景。
段二带着那好不容易找到的两百多人回到这试炼场的时候,这群人眼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片场面一群人是如何在那些透明牢笼之中将自己作成一片黑红白相间的泥浆,并“啪啪啪”地糊满整个牢笼的墙壁,将那些透明的晶球一个个都给染成赤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突然充血了的眼珠子一样
那些姗姗来迟之人当中本有一大半不当回事的,此刻看到眼前这景象,都是不由自主地警醒了过来,连腰杆子都挺得直了一些。
“回来了”单乌回头看了一眼段二,确定他带回来的人数齐全,于是点了点头,指了之前那个矮胖修士率领的方阵,“现在开始,你身后的,还有这一队人,都归你管理。”
“是。”段二不敢多言,不敢问那矮胖修士做了什么事,甚至都不敢多看单乌那空出来的眼珠子第二眼,立即招呼了自己身后的人,往那群没有头领正战战兢兢的方阵之中整合而去。
没有理会段二那些人乱糟糟的举动,单乌将注意力再次放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反而是和颜悦色了起来,虽然这表情配合他空出来的那个眼眶,看起是越发地不正常:“你叫什么名字”
“齐云贵。”那年轻修士冷哼了一声,回答道。
“嗯,齐云贵,我很高兴,这八千多人当中到底还是有几个真不怕死的,所以,为了表彰你们的胆量,我决定让你们死得更有价值一些。”单乌笑着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直接归我指挥。”
“哼。”齐云贵对单乌的话语不屑一顾,下一刻,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黑,身体也瞬间失了重量,好像猛的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样,刚想要激发自身那御空法器,却猛地发现自己的脖子好像和身体完全脱开来了一样手脚的知觉灵力的流转都已经完全消失,就剩一颗脑袋在黑暗里无限坠落。
而在旁人看来,单乌几乎是一出手就掠去了这十余个修为一半是金丹,最低也是筑基巅峰的人的神智,令他们如同傀儡一样呆呆地站立着,然后挪动着手脚,站成了两列纵队,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了单乌的身后。
“如果我们不听话,他是不是也会这样对我们”很多人的心里都开始思考这么一个问题。
“变成这种傀儡,和直接死了相比,哪一样更惨一些”同样也有人在默默地比较,继而觉得自己还是乖乖听命比较好,不然“生不如死”四个字,可真不是随便说一说的。
齐云贵再度苏醒的时候,他的眼睛前方,正有一枚银针闪闪发亮这根针几乎就贴着他的眼珠子存在着,他甚至能体会到那种仿佛眼睛上沾了一粒沙的肉身感觉。
齐云贵本能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身体似乎被禁锢在一张椅子里,灵力被限,完全无法动弹,而更糟糕的是,他的头往后移动多少,那两根针便往前逼近多少,于是一时之间,他竟是连这眼珠子也不敢转动了。
“不是说除死无大事么死都不怕,还躲什么”单乌的声音幽幽地在他的耳边飘过,而后齐云贵便感觉到自己身前走近了一个人来,只是齐云贵的视线完全都被眼前这两点针尖所吸引了,根本无法移开,故而也无法看清那来人是何模样。
“人的身体真是很奇怪的存在,就算你已经跨入了金丹境界,心里也清楚自己这肉身就算受点小伤小患的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但是偏偏就有那么一些要害之处,一旦被制住了就会本能地生出恐惧,甚至完全丧失反抗能力。”单乌说着,然后齐云贵就感觉到自己的两个耳朵洞里似乎又各有一根冰凉凉的针正缓缓地探入,看那深度,几乎是打算直接将他的脑子给刺穿,但是却偏偏停在了一层膜的前面齐云贵从来没有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层膜的存在。
齐云贵只觉得自己的听觉似乎也全被那针尖挂着自己骨膜的声音充满了,而这声音甚至让他的思维都出现了停顿。
“这儿是不是最好也来点什么”单乌突然伸手在齐云贵的鼻子上捏了一下。
事实上,单乌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还没有来得及做些什么,齐云贵便觉得自己的鼻孔里似乎也有了那么两根冷飕飕的银针正缓缓刺入。
齐云贵难以自控地张开了口,想要呼喊,却连呼吸都不敢,虽不至于直接憋过气去,但是也涨得一张脸红了又白,冷汗直冒。
“其实我早就已经放开你的灵力限制了,你感觉到了么”半晌之后,单乌又补充了一句。
“哈”齐云贵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直觉告诉他单乌说的其实没有错,但是他的注意力却根本没有办法从抵在自己眼睛和耳朵上的针尖处转移,更不要说调动起自身的灵力将这几根小小的银针给崩飞了。
“都这样了还是什么都不敢,所以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觉得不怕死就万事大吉了”单乌语气里的嘲讽越来越重,“说到底,还不就是一个懦夫,觉得被我折腾,或者永远地在这廿一营里待下去这两条路或许比直接去当炮灰就死还惨还辛苦,所以,你宁愿选择过一种醉生梦死的生活,等一个有朝一日的一命呜呼”
单乌的话像小刀子一样戳在了齐云贵的心头,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将他无所畏惧的假象给剥离开来。
“真一心求死的话,直接去死就好啦。”单乌突然伸手在齐云贵的脖子后面一拍,这个动作让齐云贵的脑袋猛烈地晃动了一下,那几根银针似乎一下子就扎进了他的眼睛和耳朵里,吓得他忍不住怪叫了起来。
然后齐云贵就发现这几根针居然是真的没入了他的眼球,刺穿了他的鼓膜,说不上剧痛,却依然能轻易地让他全身僵硬。
“不想死,又劝说自己死不可怕死了很美好,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么”单乌轻声说道,同时齐云贵亦感受到了那四根针的末端所附着的牵引之力,似乎单乌是打算让这齐云贵好好地体会一下自己的眼球脑袋之类被刺穿是怎样的感觉。
齐云贵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单乌挖自己眼球的那一幕,那个时候他还只是觉得单乌这个人疯狂得有些神经兮兮,此刻忆起,才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与单乌的差距,才算是明白了所谓的不怕死与什么都不怕之间,还隔了多少难以逾越的沟壑。
“如果想活下去就主动做些什么,求饶也好反抗也好。”单乌控制着那几个针一点一点地往齐云贵的身体里深入,“你知道做些什么可以让我停手。”
“我认输我愿意接受你的指挥”齐云贵尖叫了起来,然后他觉得那几根针刺入的速度陡然加快,甚至仿佛变成了毒虫的模样,吓得他立即大叫了起来。
第五百六十一回 白幽灵(上)
齐云贵抱着头往前方翻滚,狼狈不堪地撞倒了一侧的书架,喘息了半晌,方才僵硬着身体,缓缓地抬起头来。
“啊”齐云贵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和眼皮,他明明清楚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他的身体,但是此刻摸起来,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呵呵,还是求饶了啊。”单乌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盏茶,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
“我的眼睛,耳朵”齐云贵有些茫然。
“我的确在你的眼睛和耳朵里留了些东西。”单乌点了点头,抬手在齐云贵的面前化出了一面水镜,镜倒映出齐云贵的脸,于是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眼睛瞳孔之上多出来的东西。
似乎是一个字一个编号,又似乎是一道符,带着点暗红的光芒,如同即将熄灭的岩浆一样,在齐云贵的瞳孔之流转,并渐渐归于平静。
“这是一道符,可以让你见到的听到的一切都为我所知,同时那上面还有你的编号,卅二。”单乌解释道,“以后你就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了。”
“什么意思”齐云贵微微一愣,看情形,单乌似乎还打算让他派上点用场。
“虽然还差了不少,但总算是那八千人里头稍微有些胆量的。”单乌放下了茶盏,笑着看向齐云贵,“所以,我打算将你们这几个家伙培养成死士我很认真地思考过了,不管驯养什么样的妖兽或者操控什么样的傀儡,似乎都不如驯养一群活人来得有用。”
“死士”齐云贵显然听说过这个名词,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我说过,会让你们死得稍微有价值一点。”单乌笑着说道,打了一个响指,而后不同的空间似乎都在这一瞬间重叠在了这个小小的房间之,那几个和齐云贵一起被控制住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