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四被她推的乱晃,道:“好好,别摇了,算了大哥,不就是让他自然消失吗,让我来!”
他们一起到后堂,杜四老远就对孙老实喊:“喂!大爷,你种的罗卜真好吃。”
孙老实道:“不是,那是李师傅手艺真叫好!”
李俊惭愧的看了这个忠厚的老人一眼 。
杜四接着道:“可不是?以前我一顿吃不下几口饭的,今天整多吃了两碗!看来以后要每顿饭往你家跑楼,哪天来不及,饭就少吃不少。啊!大爷,你不是用这个法儿哄我天天来陪你吧?”
孙老实道:“那怎么行,四爷整天多少正事要干,你爱吃李师傅的菜,就让李师傅跟你回去吧。”
杜四道:“可是听说您老也是离不了他,打从他来您就没吃过别人做的饭。”
孙老实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大爷什么出身,哪就那么娇贵了,树皮俺还吃过呢,你累,身子要紧,你多吃点比我自己吃了还舒坦。”
杜四吐吐舌头,道:“那我就把他吃了!”
孙老实道:“这孩子,什么话,不是吃李师傅,是吃他的手艺!”
杜四笑道:“大爷真好,下次我来你还蒸馒头给我吃啊。”
孙老实笑眯了眼,道:“知道你爱吃大爷蒸的馒头,你来就有!”
杜四转头似笑非笑的对李俊道:“那李师傅,你就跟我回家吧!”
第十七章·旧事重提
他们一行人告辞出来,李俊硬着头皮跟着,不知道这个四爷要把自己怎么样。
出了门, 杜四却吩咐小玉:“带这个李师傅先回去等我。”
然后对其他人道:“今儿大家累了吧,先到客栈歇歇,前面街口的祥瑞园是大哥开的,在扬州数一数二,几位试试。”
今晚目眩神迷,大家一直插不下话,这时唐渡阡咳嗽一声,道:“四爷,不知救人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
杜四道:“这事我要再掂量掂量,你们先歇歇。”却把苏无咎留了下来:“苏老爷子,您和我回家吧,我有点事想问你”
杨虹道:“不行!我姑父心好,容易上当,他武功最好,万一你是官府爪牙,想趁他落单下毒手怎么办?”
杜四看看他,道:“杨少爷,杜四有几年没听见人这样和我说话了,你说你自己这叫卤莽还是勇敢?”
他这话似乎漫不经心的说,可杨虹感到一股寒气升了上来,嘴上一时不服软:“总之我不能放下姑父不管,这里这么多好朋友也不能袖手旁观。”
杜四不屑理他,对苏无咎道:“老爷子你自己看呢?”
苏无咎道:“杨虹是我亲戚,难免关心,四爷别怪他,但四爷不介意的话,商量事情也确实该让大家都知道。”
杜四喃喃道:“怪不得有人说你为人谨慎的很,多少有点胆小了。”
杨虹道:“我姑父当年击退十三山山贼,力战一笑魔君,天下间谁敢说他胆小?”这话到甚有气势。
杜四道:“口口声声姑父姑父,苏爷现在的夫人是娥眉女侠,可不是你姑姑!他算不得你亲戚。”
杨虹道:“伊曼风只是我姑父的妾侍,他的夫人始终是我姑姑一个,四爷看起来象天下间没什么事逃的过你慧眼似的,难道也有不知道的事?”
杜四问苏无咎:“苏爷。你真不把伊曼风当夫人看?”
苏无咎为这事心里一直有愧,这些年他不理世事,里里外外都是伊曼风在操劳,她为了苏家早放弃武学,做个普通妇人了,扪心自问,对杨剑如他是刻骨铭心、无法忘情,可对伊曼风,他也是心存感激,进而恩爱和美的。杨虹说的时候他已经不高兴,此刻杜四又这样问,他道:“我答应过拙荆不再娶妻,所以现在的内人是欠一个名分,但当家的人是她。”
杜四道:“那就是说你老是碍着一诺千金,要没这个诺言你会直接娶他做夫人了是吧?”
苏无咎想了想,道:“是,我欠内人甚多。”
杨虹看起来不大自在,杜四也是个不高兴的样。他又用轻松的声调问:“那也是,以前的杨剑如是不会武功的,怎么比得上现在的伊曼风,苏爷是不是?”
苏无咎心里又隐隐作痛,他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含糊的答应一声。在他心中,杨剑如是个致命伤,刻骨铭心的爱和顺理成章的生活带来的爱是两回事,外人如何能理解?
杜四脸上徒然现出一股怒气,半晌道:“那你还想不想着你原来的夫人了?”
苏无咎道:“人都不在了,还总提她干什么?”
杜四恶狠狠的瞪着他,道:“客栈不必住了,你们自己想办法救关爷,杜四不陪了。我劝你们快点,苏老爷子当初那样夫妻情深,人死就不记得了,可见要做点什么,还得趁活着!”
他们等了一夜竟然是这个结果,杨虹叫起来:“不行!早知道这小子路数不对,他一定会和官府通风报信,快留下他。”
杜四一个嘴巴打的他原地转了两圈,喝道:“就凭你?”杨虹明明觉得他出手也不是很快,却偏偏躲不过。
苏无咎等想想不错,合围过来,杜四忽然笑了,他身子往墙边一靠,就那么消失在墙里了,大家吃惊去检查,原来这是一扇铁门,上面贴上黄土,种了花草,就象一般的土坯墙一样,再也看不出。宫北路气的一拳捶到门上。
同时唐北觉得指间微微一刺,忙呼:“大家小心,这花不对!”可宫北路已经捧着手呼叫起来,片刻其他几个摸过铁门的也呼痛,花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土里埋了很多细针。
唐北道:“大家别慌,苏伯伯,你快去看看,有危险就先回来!”
苏无咎提气凝神,从那墙上跃了过去,一下就看见院内一棵大树,树上用针钉着一张纸:
解药在杨虹怀里。
下面一个龙飞凤舞的‘风’字,苏无咎知道杜四原名杜风寄,这个‘风’该是他的花押了。
苏无咎将信将疑,回到墙外,对杨虹说:“四爷说解药放在你怀里了,你看看有没有?”
杨虹一边伸手入怀,一边道:“胡说八道,怎么会……”
他语声顿住,满脸惊讶拿出一个扁扁的瓶子“……怎么会这样?”
唐北道:“杜四爷一定趁打杨兄弟一巴掌的机会做了手脚,但这么多人就没一个看见的,他的功夫不可小窥。”
杨虹脸白了,道:“他是个市井出身,偷偷摸摸一定干惯了,手脚自然灵活些。”
唐北道:“杨兄弟,我们在场的你、我一定不是他对手,但苏爷、宋爷的功夫一定强过他。他攻击你引开苏爷、宋爷才靠向这边,说明他不敢招呼这两位,但宫叔叔和我阿叔在你后面,他却不怕,我和花堂主在你东北,他考虑都没考虑我们,可见他至少和我阿叔在伯仲之间。”
大家服了药,唐北道:“这事不妙,杜四不知是敌是友,我们要赶快行动”
杨虹突然道:“就算杜四是敌,我也有办法让他化敌为友!”
大家吃了一惊,苏无咎道:“你有什么办法?”
杨虹道:“你们先走,等等我和你们出城汇合。”
唐北道:“杨兄弟,可不可以把你的计策说出来让大家心里有底?”
杨虹不悦道:“难道就只有唐兄可以有计策,小弟就一直没有啦?”他一直有点嫉妒唐北,此刻发作起来。
唐北见他说出这种话来,不便再说,拱手道:“杨兄严重了,是在下多虑,杜四不好对付,杨兄务必小心!”
他们几个在城外等杨虹,两个更次后才见杨虹赶着一辆马车过来,他得意洋洋的跳下马背,大家围了上去,苏无咎问道:“四爷答应化敌为友了?”
杨虹道:“我现在有王牌在手,还怕杜四不乖乖帮我的忙。”
唐北听的这话不对,道:“杨兄,你干了什么?”
杨虹得意的掀开车帘子,车里面坐着娇艳如画的玉宁宁,正冷冷的看着他们。
杨虹接着道:“我潜回杜四的家,那黄小子不在,当真天意。他这个心肝宝贝半夜三更在和今天煮豆腐的李厨子聊的开心。我趴窗外听了半天,这黑小子说‘玉姑娘!那你教天香楼大师傅的‘乌龙钻白玉’是怎么做的?’
那丫头说‘那还不简单,活泥鳅和凉豆腐放一起,填上高汤炖,一热乌龙不就自己钻到白玉里去了!’后面又说了几样,翻来覆去的都是做菜的事,好容易两个闭嘴了,我才把这丫头抓来。”
大家面色大变,苏无咎是他长辈,气的说不出话,指着他:“你,你……”
宋玉山道:“杨虹,做下这等下流事,你真丢武林正道的脸!”宋玉山一向好好脾气,此刻也发起怒来。
宫北路更破口骂起来:“他奶奶的你快给我把这小姑娘送回去,要不老子就不给杨剑声大哥面子,拆了你个兔崽子!”
杨虹面子十分挂不住,道:“对付个流氓还讲什么道义!关伯伯你们到底还救不救,就只会对我发火,那你们有什么办法!”
苏无咎就想一巴掌打过去,唐北突然拦住,道:“别!杨兄弟说的也对,我们现在救关爷要紧,现在一眨眼的功夫都可能有巨变,送回去我们耽误不起时间,杜四爷这么看中玉姑娘,留下她投鼠忌器也好,只要让杜四爷不给我们添麻烦就行了,将来救下关爷我们再想法儿赔罪。”
唐北成了无形的领导者,他的话大家也就听了,宫北路还嘟囔几句,宋玉山看杨虹明显露出厌恶神情。
唐北又道:“车下的兄弟,麻烦你回去给四爷带个信,说我们得罪之处,还请他看在玉姑娘安危的分上,暂时别追究!”
此言一出,大家都吓了一跳,宋玉山一枝袖箭飞下车底,一个人闷哼一声跌了下来,身上无数擦伤,他生的黑黑瘦瘦,正是李俊。
小玉惊呼:“李俊!你怎么来的?”
李俊苦笑道:“我不自量力,想救玉姑娘”
他是穷苦出身,好多名菜都没看过,今晚玉姑娘没半点架子,和自己谈了半夜厨艺,当真如饮琼浆,收益非浅,连自己犯了事都忘了。只是天色实在太晚,不得已先回去,但心中恋恋不舍,在窗外徘徊了许久,结果就给他看见杨虹穿窗而入,捉了玉姑娘,他存了报恩之心,藏在马车下面,准备伺机营救。但他不会武功,车底没有夹层,全靠手脚撑住,又不时被地上沙石擦伤,躲这半夜早累的很了,听他们不肯放玉姑娘,不由呼吸重了一点。唐北精明,终于被他发现了。
小玉摇摇头:“他们都是高手,你那里打的过。”
李俊道:“我不敢说能护到你周全,只能拼死保护姑娘,就是要死,我一定死在姑娘前面!”
玉宁宁十分感动,道:“谢谢你。”
唐北看的心中徒然一股酸意,从看见玉宁宁他就一直心里怪怪的,杜四那样难看的样貌也罢了,此刻她居然对这个黑瘦的人假以颜色。
他咳了一声,道:“这位李爷,你自己该明白你在这什么用也没有,不如先回去给四爷报个信请他接应一下我们。在下保证不伤玉姑娘分毫。”
李俊想了想,终于点头。
唐北道:“玉姑娘,你拿件什么信物……”他话音顿住了,小玉本是准备睡觉的,钗环尽去,连鞋子也没穿,似乎什么信物也没有。
小玉听他这样说,立刻脱下自己外衣交给李俊,她只穿了贴身小衣,却一副凛然的样子,李俊下死劲看了唐北一眼,回头走了。
他们心里不舒服,却不敢停留,这一路大家都小心谨慎了很多,尽抄小路走,走出没多远大家就叫了声苦,原来通扬州盐城的大小要道,全设满了关卡,连这山岭小路也没放过,远远的一对人马把守在宽阔一点的地方。
他们停了下来互相看,唐北道:“没时间了,混混看吧!”然后他钻进车内,一只手罩在玉宁宁背心死穴上,说:“玉姑娘是聪明人,该知道留得青山在的道理,不用在下多说了吧。”
玉宁宁十分冷静,点了点头。唐北碰到她背心,虽说隔着内衣,手也有点颤抖了,玉宁宁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唐北一时不知心中到底什么滋味。
这时到城门了,唐北听得外面唐渡阡的声音:“军爷,我们是路过的商人……”谁知守门的一个兵丁道:“知道知道,几位客气了,请这边走。”一边挥手止住排在他们前面的人让他们先过去。
唐北大感惊奇,外面的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玉宁宁轻轻笑了,道:“这马车是大哥的,车头有海龙标记,你们驾着它走遍南四省都不会有人查。”
原来杨虹随手牵走的马车是孙陆停在杜四家门口的,孙陆以前做的生意多有不能看的货,大小关节早打通了。最近虽不干那些勾当,但守兵给这种车子放行已经习惯了,他们无意中竟然占了这样一个大便宜。
第十八章·盐城大牢
却说杜四躲进铁门,订了那张白纸,随后进了一间屋子,原来这里就是孙陆开的祥瑞园客栈后门。
屋子里苏侠已经等了他一阵了,见他一个人进来,问道:“老大,你不说今天招待宋玉山他们住这吗?”
杜四摆摆手,心里很烦,苏侠就不问了,杜四靠在枕头上休息了起来,然后问:“消息打听的怎么样了?”
苏侠道:“萨木多罗真够狡猾,他20万大军不过是个幌子,关飞渡已经由富源镖局的李开山秘密送去京城,昨天就已经出了江苏地界。”
杜四不睁眼,道:“我就说不对,20万军放在盐城干吗不动,等人去劫狱啊,不过李开山那两下子可不是关飞渡的对手,萨木多罗怎么放心这个汉人呢?”
苏侠道:“关飞渡的手脚筋脉已断,倒跑不了了。”
杜四吸了口凉气,道:“好狠哪,可惜了山西雁一世英雄!那真不好办了。”
苏侠道:“不过李开山怕关大侠露了外伤不好隐藏,只是用阴劲截断的筋脉,崽儿说应该还可以救回来。”
杜四道:“筋脉断了也能救回来,崽儿医术又大进了。”
苏侠道:“我已经让老九带人去拦截了,李开山不是老九对手,老九又够机灵,一定没问题!”
杜四睁开了眼。皱眉道:“这事别让老九露面,再让二哥带人去,如果李开山的人见着老九的面,就封了口!”
苏侠也皱眉道:“现在局势乱,让二哥留下照应你,我去吧!”
杜四道:“你也别露面,这事办不好别陪了你进去。”
这时外面一个人进来,看到杜四道:“老大也在太好了,玉姑娘出事了!”
杜四认得他是苏侠的得力小兄弟张平,他坐起来,道:“怎么回事,慢慢讲。”
张平递上小玉的衣裳,道:“李俊刚刚来过,拿了这件衣服,说杨虹抓走了玉姑娘,带去盐城了,请老大自己定夺。”
杜四道:“李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