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濯香令(全)作者:语笑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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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濯香令(全)作者:语笑嫣然-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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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刁暮伶露出一记妩媚的笑,扬起手,那兰花般的纤指十指,忽然在黑夜里散发出荧荧的白光。照亮了屋顶的暗瓦。 
杨行幂嗅到浓烈的扶桑花香气。 
蓦地。心痛顿生。 
……曾经的温柔相待,促膝畅谈,原来终究也只能换来生死的相搏。他们不过是有着各自立场的对头人。她待他,始终不如仍怀有牵念和姑息。她竟对他使出最毒辣的碎香绢。那么,他也唯有放手一搏了。 
这样悲凉地想着,再一个转身,跃进了碎香绢的迷阵。 
那是杨行幂第一次见识到那样神乎其神的绝技。他感到置身于漆黑的荒野,脚不能着地,周围都是盘旋的蝙蝠,麻雀,雄狮,猎豹,但那些都很模糊,就像只有狰狞的轮廓,却能够以最惊栗的姿态闯进心里。他奋力地挥舞着长剑对抗。突然的,又有八名黑衣武士占据了四周,银枪像白雪一样发亮,头顶罩下一张闪光的渔网。场面变得很混乱。他只感觉有许多不明来处的兵器向他袭来,伤了他的手,肩,背,腹,腿,及至全身。他乱了阵脚,踉踉跄跄的扑倒在地。 
刁暮伶始终得意的笑着。 
看着杨行幂受伤,摔倒,体力渐渐不支。她便准备撤了碎香绢。她并不想置杨行幂于死地,只是想给他一些颜色,使他知难而退。可是,突然在那个时候,她看见阵法中的杨行幂犹如获得一股神力,蓦地站了起来,而且再度展开了强有力的搏杀。 
怎会如此? 
刁暮伶惊愕不已。按理说,杨行幂那样的武功修为,在碎香绢里面熬不过半个时辰,更何况她分明看见他已接近虚脱了,但如今却为何在瞬间恢复了初时的彪悍……而且,而且每一个动作都没有丝毫的力度衰减,就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源源不断的补充着他。 
刁暮伶的心有几丝颤抖。 
可她却不能撤回碎香绢。因为杨行幂在阵中与她死死纠缠,使她的血气经脉都和这场决斗紧紧的粘合了,她若是不将对方彻底打败而强行将阵法半途撤散,必会走火入魔。她唯有硬着头皮继续和杨行幂周旋。 
那成了她最艰难的一次对敌。 
这是,黑暗的街角飘过来几缕萧瑟的寒风。刁暮伶感觉既被一辆,便见一只锋利的缨枪掠过,像离弦的剑一般,刺入两人身体间的空隙。 
碎香绢的阵,破了。 
幻觉消失了。 
杨行幂匍匐在地,剧烈的喘着粗气。如焚烧一般通红的眼睛,透着痛苦与困惑,抬头的一瞬他看见刁暮伶像纸鸢一样从屋顶坠落下来,然后也是狼倍的摔在地上,喷出猩红的鲜血。 
同时,有女子诡异的笑声传来。 
竟是陆盼霜。 
刁暮伶死死的握着拳头,痛苦摇头,不可能,你,你怎会知道破碎香绢的方法? 
陆盼霜俯视着她,这几年,我费尽了心力,才钻研出这样的破阵之法,你可知道,从你抢走秦兆南的你那一天开始,我就无时无刻不在乞盼着能有现在的情景。说着,狠狠一脚地踩在刁暮伶的背上。听到对方一声惨叫,她笑得愈加花枝乱颤。 
远处的杨行幂挣扎着站起来,道,逼,你是在利用我? 
没错。陆盼霜得意的笑着。我心心念念的想要报复刁暮伶。当年,我和秦兆南原本可以在山庄里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是她毁了我。但我凭一己之力却不能对付她,便只有想办法破了她的碎香绢。后来终于被我钻研出破解之法,那就是要有一个绝顶的高手完全不顾性命的在阵里牵制她,使她为了和对方周旋而不得不将自己的形与神全都灌注进去,然后,再以外力的横加破坏使战局强行终止。那便犹如一个人练功到了最紧要的罐头,却突遭袭击,很容易走火入魔。只不过,莫说那闯入阵营的高手在江湖中已是难寻觅,就算找到了,谁有愿意拿自己的命来助我一己私欲的复仇呢。陆盼霜看了看杨行幂,继续说道,所以,我给你的饮水和干粮中下了毒,当你尽全力和敌人搏斗时,你的内力会在瞬加增加几十倍,就算断了手脚,流干了血,你也会像僵尸一般拼搏直到毒性散尽。唉,我当初是一心想救你的,可你却偏偏告诉我你跟她之间的过节,我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来一个跟她有冤仇的人,我怎能不煽动你去找她,利用这绝佳的机会呢。 
所以,你一路跟踪我? 
是的。陆盼霜莞尔一笑。我随时都在等待机会的到来。终于苍天不负我的苦心,让我等到了。刁暮伶,今日,我若不杀你,怎能解我多年的怨气。说罢,右手一握,那临时找来的缨枪便牢牢得嵌在拳头里,尖而亮的剑头,在黑夜中如凶猛的秃鹰直冲刁暮伶的心口。 
喀嚓。 
枪头折断了。竟是一直飞镖,像斧子一样的将枪头砍去。淡陆盼霜却是依然狠狠的将圆木棍也插进了刁暮伶的胸口。 
女子的表情在瞬间凝固。 
撕裂的空气里,传来歇斯底里的惊恐的呼喊:不……要…… 
那是两个声音。分别来自两个不同的方向。说话的人一个是伤重难以扑救的杨行幂。而另一个,则是以飞镖断了剑头,却还是未能阻止的秦兆南。 
【魂飞散】 
原来,原来真的是你。 
刁暮伶只说了一句话,所有的力气,只来得及说那样一句话。 
但是,秦兆南懂。当年,他将她羞辱,赶走,可是却无法湮灭自己内心依然汹涌,坚实的情感,这一年又一年,他并没有消失于江湖,而是做了躲在暗处的影子,跟着,看着,保护着自己,又爱又恨。有时候,也会露出马脚。 
所以刁暮伶常常觉得,在自己的生变,仿佛有一双随时关注着自己的眼睛,又神秘的守护着,总是在她遇见危难的时候将她解救。 
唯独这一次。 
也许命中注定的在劫难逃。 
可是,若不是自己将要闭上眼睛,也不会看到那牵挂多年,怨恨多年,始终耿耿于怀的脸。她的眼角划出晶莹的泪。 
缓缓的,滑入粗糙的尘土。 
她含笑闭目。 
此时,秦兆南视陆盼霜于无物,跪下去轻轻抱起女子已僵硬的身体,仿佛,衣袂间还飘着醉人的扶桑花香。他没有说话。 
陆盼霜喊他,秦大哥,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你可知我有多记挂你? 
他依然没有说话,没有表情,径自向前走去。 
这时候,杨行幂忍着胸口的剧痛,嘶声喊了起来,告诉她,你已经原谅了她,她还能听得见,她会走的更安心。秦兆南,这是你最后能为他做的。 
是的。秦兆南如梦初醒。低头道,暮伶,我已不再执着前事。 
果然有一滴清澈的泪悄然从女子紧闭的眼角滑落,像粉碎的头颅,腐化的心脏,像暗夜里最妖娆的花。 

半年后,南宫堡的新堡主上任,宣布叛徒杨行幂不再是南宫堡的弟子,而那个时候,杨行幂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谁也不知道,那绝望的一夜,他最终是生还是死。 
据当时躲在小巷里看见整个过程的更夫说,他从未见过一个人能有那样痛彻心扉的表情,可是却生生压抑着,看着自己来不及深爱的女子躺在别人的怀里渐渐远去。而神态与他如出一辙的,是那个手里握着血淋淋的缨枪的女子。 
主不过,他的眼神,是痛。 
而她的,却是空。 
后来,据扬州城里时常都有疯癫的女子拿着一块手帕,逢人便夸耀。 
说自己杀了红袖楼的刁暮伶,断魂小主刁暮伶。 
断。痴情断魂。魂飞散。(完)

七、【 十二濯香令之 错相见】

{紫衣} 
暮秋时节。原本就冷清的长风镇,显得更加寂寞萧条。蜿蜒的提柳街,一路都是铁匠铺子。铁匠们老少胖瘦参差不齐,但却都在打量着一名穿紫衣的少女。那少女生了一双灵巧的小鹿眼睛,眉弯浅浅,美人尖,瓜子脸,唇如樱桃,肌若白雪,怎么看都是纯善乖巧的富贵模样。她背着粉色绸缎的小包袱,大步流星地沿着提柳街走,全然不在意铁匠们诧异或者猥琐的目光。 
走到尽头。 
一面旧得发黄发黑的布幌子底下。少女粘住了。盯着火炉前光着膀子地铁匠喊,你是不是蓝冲?那铁匠二十五六岁年纪,高而健硕的身形,皮肤暗沉,眉目俊朗,表情带着戏谑与轻佻。他懒洋洋地笑道,正是。 
话音刚落,却见少女一个轻盈地起身,稳稳地落在面前。然后右手像锋利的鹰爪,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襟,作势要扯开。出于本能蓝冲挥手挡了挡。可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实在没什么收效。反倒使自己撞在石台边缘,痛得哎呦哎呦地愁坏了脸。一边还嚷嚷地喊,虽然我蓝冲在这长风镇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但姑娘要和我洞房,也不必如此粗鲁吧。 
无耻。紫衣少女狠狠地骂了一句。但忽然觉得背后有一股强劲的力道长驱直入,正待回头,手腕已被扼住。她立刻朝着蓝冲地脑门踢了一脚,借力使自己凌空翻身,挣脱了那来历不明的攻击。待到双脚重新落地,再看,之间水缸旁边多了一名穿着整齐的白衣男子,笑微微地望着他,然后朗声道,姑娘何以为难我的朋友? 
与你无关。少女显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扬了扬脸,问道,你是谁? 
白衣男子收了对阵的姿势,极有礼貌地作揖,柳生门,诸葛正扬。敢问姑娘芳名。少女噘起嘴,轻叹一声,原来是柳生门的人。说罢,瞥了一眼摔在墙角的蓝冲,拂袖而去。 

{温柔乡} 
长风镇方圆几百里,都在柳生门的势力范围。要追查一个人的身份来历并不难。因而诸葛正扬便又去了铁匠铺。 
蓝冲以珍藏的好酒相待。 
一点也不吝惜。 
只道,蓝某能识得诸葛兄这样的朋友,此生也不枉。 
诸葛正扬端起酒杯,嗅着扑鼻的醇香,道,蓝兄可是得罪了什么人?蓝冲愕然,诸葛兄是指前两天来闹事的那位姑娘?诸葛正扬点点头,押了一口酒,沉声道,靳冰越,她是红袖楼的人。说罢,蓝冲显然是紧张起来,不做声了。 
谁都知道,扬州红袖楼,乃是一个消财免灾的地方。任何人,只要能出高价,都可以雇佣红袖楼为其卖命。 
无论是正义或非正义的事情。 
而红袖楼那七位各怀绝技且容貌倾城的女子在江湖后辈中可谓佼佼,他们是红袖楼的弟子亦算红袖楼的半个主人,因而并称“玉罗七小主”,每一个人皆有自己的武功特色及擅长的兵器。靳冰越对江湖的事情了若指掌,就好比一部活生生的百科典籍。她的兵器………柔丝索………细如牛毛,软如灵蛇,乃是一条极为坚韧的银丝线,最短时,可盘于左手无名指的戒指里,最长时,可挥舞如利箭如长鞭,断人头颅割人咽喉都并非难事。因而又得了灵蛇小主的名号。 
然而……… 
蓝冲却想不明白,谁会舍得花重金雇佣红袖楼的人来找他。她是要砸了他的生意,绑架他,折磨他,还是要娶他的性命呢? 

当中的原因,靳冰越自然也不清楚。她只是受人钱财,替人消灾。整个红袖楼,亦是从来不过问为什么。 
只管,怎么做。 
但难就难在蓝冲名不见经传,靳冰越从未听说过这号人,只是雇主说蓝冲两年前曾在粤北一带,她便从扬州南下而来。寻人,也是她所擅长的。一路上,她见了四五十个名字叫蓝冲的年轻男子,有种田的庄稼汉,也有满脑肥肠的奸商,可是他们的胸口都没有刀疤。她要找的蓝冲,在胸口,有一道两寸长的疤。 
那会不会是轻佻的铁匠呢? 
靳冰越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丫鬟已经把薄如蝉翼的衫子拿过来,披在肩上,露出白皙的藕臂,光洁的锁骨,可以看见胸口饱满的突起,腰间盈盈一握的纤细,那销魂的模样乐得老鸨只拍掌,道,从今后你便是我金香楼的头牌姑娘,好好地伺候客人,我必定不会亏待你。 
靳冰越连眼皮也懒得抬。 
她不过是知道了蓝冲最爱流连烟花地,是这金香楼的熟客,因而想伺机接近他,看他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找的人。有时候,名不见经传,却未必能够大意。况且,这里是柳生门所管辖,她也必须谨慎小心。既然柳生门的大弟子诸葛正扬与蓝冲交情匪浅,她若再强行出手只怕又要生枝节,倒不如悄悄地隐身在这温柔乡,为对方筹备依稀精致的鸿门宴。 

未及。 
蓝冲果真是来了。换了简洁整齐的衣装,没了铁匠的粗狂,那模样颇是挺拔轩昂。但眉眼间总是带着轻佻戏谑,便将气质折半。 
靳冰越掀开帘子施施然地走出去。 
蓝冲一抬眼,便僵住了。虽然还是淡紫色的一裳,可香艳的脂粉却透露出销魂的魅惑,迷离的眼神就像光滑的丝缎,温柔地拂遍全身。蓝冲甚至忘了害怕,结结巴巴道,是,是你。靳冰越挑眉一笑,道,是我。 
你,你故意在这里等我? 
三两句话,靳冰越已经走到蓝冲面前,右手搭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尖呵气如兰,道,我只想证明你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如何证明? 
看你的胸口可有两寸长的伤疤。 
啊?蓝冲脸色骤变,推开靳冰越退至墙角,那激烈的反应仿佛是承认了他的胸口正好有难道伤疤。靳冰越顿时卸去那虚假粘人的伪装,瞪着蓝冲。蓝冲连连摇头,没有,我没有。如若没有,何苦不肯亮出证据来?靳冰越说罢,冷哼一声,扼住蓝冲的咽喉,戒指里如春蚕吐丝般飘出一缕银白的丝线,却像厚重锋利的刀,将蓝冲胸前的衣服割开一道。 

伤疤。 
两寸长。 
清晰分明。 

慌乱中,蓝冲抓到盆景里一块假山石,可那石头纵然吃足了劲,却也没碰到靳冰越的衣角。而是从窗口飞落在大街上。 
啪啦。 
裂成了两半。 
行人的吵嚷谩骂,也掩盖不了心跳的巨响。蓝冲狼狈地逃窜,仍是甘心,呼喊道,你究竟受了谁人的指使,何不告诉我,让我也死的明白。靳冰越不耐烦地拂了拂戒指,谁说要你死了,我不过是要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正说着,突然,一枚飞镖擦过鼻尖,嵌了半截在雕花的木窗格里。随即便听见诸葛正扬的声音,似还在楼下大堂,可是转眼却将门破开。 
电光火石间……… 
靳冰越只感到眸子里一阵沁凉,忽而又是灼烫如炭烧,所有的光亮在瞬间熄灭。天地仿佛都化做黑暗的泡沫。 
刺骨锥心的疼,席卷蔓延。 
她瘫软在地。片刻之前的嚣张气焰,顿时溃散。 

变故来得太快,在场的人,甚至诸葛正扬,也没有料到自己的飞镖会恰好伤到靳冰越,那样不偏不倚,将清漾漾的眸子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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