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还有平常不太走动的老十,竟然也……我头痛至死,又不知道怎么说,怎么管。”
佳欣惨然一笑。“原来历史就是要等我过来,才会走向日后的方向。——霃瑾,若是我们刻意要去改变历史,你说会不会有成功的机会?”
“至少,妃嫔名录里没有你,这已经是第一条改变了。而且历史的真相谁也说不清楚,谁知道是不是史书被篡改了,或是没有写清楚呢?”霃瑾揉着太阳|穴。“你……情绪还好吧?”
“不是很好,不过还过得去。”佳欣老实回答。
霃瑾忽然紧拥了她一下。“不用多想什么,你就当是被强Jian了好了,要是在现代,你会不会因为被强Jian而意志消沉,自暴自弃呢?”
佳欣精神一振。“不会。”
“那不就好了。你如果真心喜欢胤祥,就去喜欢,喜欢是你一个人的事,谁也强迫不到。”
佳欣点头。“谢谢你——只可惜,如果在现代的话我一定会把强Jian犯送进监狱,但是在这里,我不但无能为力去制裁他们,我甚至连恨,也恨不起来。”
“那是因为对于在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并不算是种真正的伤害——皇上并不是故意想要伤害你,只是在这个时空,他真的有这样做的权利。所以这应该和过失杀人差不多吧,不能算是有目的的犯罪。”
“你真行,分析得头头是道。”
“我可是辅修法律的。”霃瑾得意地昂起头。“不能多说了,出来太久会招人怀疑,你快点先回去吧。我们迟点设法再联络。”
“好。”佳欣将那几页资料小心藏好。“对了,法海先生怎么样了?”
“他……他的寿命也不长久了。看吧,他最近苦研宇宙物理和地球神话学,试图为了返回家乡做最后的努力。”
“他还在努力……而我们,早已经放弃了。”佳欣暗叹。
回到席间,发现已经酒过三巡,不少体弱嫔妃内眷都借故离席。
佳妍也不在了,估计已经送去新房。
佳欣舒了一口气,看看两个侍女面色不善,赶忙赔笑,让她们侍候自己回去了。
现在的宫女可跟从前不同了。
从自己只身出宫去雍府之后,回来便有了这对跟屁虫。两个宫女来头不善,算是金风竹派出来监视佳欣的心腹。
虽然匆匆忙忙封了贵人,可是在康熙的特别指示下,佳欣不行册封之礼,也不另指宫阁居住,仍旧住在大佛堂旁边的两间屋子里。给指派了两名宫女两名太监,赐了衣裳首饰,其他待遇则全无,连吃的也跟从前一样,天天跟着金风竹吃素。
回到自己屋里,佳欣觉得万念起伏,有很多事情在胸中堆积,要好好思量清楚,于是早早梳洗之后睡下了——只有在床上,才可以不对着那两个宫女的扑克牌脸。
“这么早便睡了?”
宫女不来,来了竹无师太。
不过今夜师太还俗,没有穿那身僧尼法衣,而是改回了一身俊俏男装,坐在月色下的窗台上,颇为悠然自得。
“别吓唬我。——哎,你居然有头发?”佳欣惊讶地看着金风竹身后垂下的辫子。
“头发这种东西,我想它有,就会有,想它无,就会无。有即是无,无即是有,不动真际为诸法立处,立处即真。”
“听不懂。”佳欣放弃。“不过我知道了,你连容貌都能改换,区区头发,自然可以作假。”
“看来你情绪不错。”
“是啊,很失望么?还是希望看到我痛不欲生?”
金风竹对佳欣夹枪带棒的口气毫不在意,“其实是皇上要我来看看你,既然你一切都好,那我便走了。”
“哎——”佳欣从床上跳下来。“别走啊。”
“想跟我聊天未必只有让我留下来别走这一个办法,是不是?”
金风竹这句话说的拗口。但是佳欣理解得很明白。
“三四月的天,还是有些冷哦。”她搓了搓手。
她们现在在屋顶上。
不是什么剽悍的太和殿中和殿屋顶,而是低低矮矮的绛雪轩屋顶。
金风竹带佳欣过来偷窥人家新婚之夜。
这算不算闹洞房的一种?佳欣笑也笑不出来。
可是还是忍不住从瓦片的缝隙朝下看。
婢女太监们已经斥退。佳妍脱掉了笨重的衣裳,换了轻便的红色系带子的长亵衣,头发只是挽在那里,什么装饰也无,正坐在床边跟胤祥说话。
胤祥吊儿郎当地随便披着那件新郎官吉服,面色微红,似乎有些微醺。
说了两句,忽然佳妍激动起来,眼中带了泪珠,抬头看着胤祥。
胤祥一把搂她在怀里,俯首亲了下去。
“听不清楚?”金风竹忽然问。
“嗯。”佳欣的确是竖起耳朵在听了,实在听不清楚,也没有办法。这才知道影视剧里面随便就能听到些阴谋诡计的,实在是胡说八道。绛雪轩在古代已经不算是很高的建筑了,却也有至少五六米的层高,再加上外面风声、喧闹声还不绝于耳,听得清楚才怪。
“刚才他们在说关于你的事情。”金风竹躺在屋脊上用手支着后脑,很是惬意的样子。“十三爷说他也不知道为何你会出现在此,然后安慰你妹妹,说什么人各有志,皇上也是个出色的男人,等等。”
“那小妍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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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怨你为何不找她,与她相认。然后的事情——”金风竹指指下面,“你也看到了。”
佳欣再低头去看,却看到胤祥已经把佳妍压在牙床之上,开始动手解她的亵衣,不由得面色绯红,抬头不敢再看。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又急又快,却不似是纯粹偷窥带来的紧张,更有酸涩莫名的情怀,溶于其中。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好容易平缓过来,佳欣忿忿地质问。
“给你个机会。”金风竹有种猫在戏弄耗子的眼神。“这里不算高,摔下去也不一定会摔伤。你可以选择从这里落下去,搅了他们新婚的局。”
“我绝对,绝对不会这么做。”佳欣想也不想,斩钉截铁,一口回绝。
“她爱他,但是他不爱她,不是么?”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佳欣抱住自己膝盖,在夜风里蜷缩了下。“总之我不会这么做的。”
“你知不知道,皇上为何要收了你?”金风竹忽然问。
“因为皇上跟我一样,也认为我和胤祥,不合适。”佳欣老实说出她认为的答案。
“为何皇上与你,就合适了呢?”
佳欣一时语塞。
金风竹忽然坐起来,从佳欣的身后伸手揽住她,捏了捏佳欣翘翘的下巴。“所谓我见犹怜啊——纪素,”她叫她的另一个名字,“你本无心迷惑谁,但是你的眼眸当中却似乎藏了无数关于前程后事的秘密,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索。”
“……这算什么理由?”
“所谓红颜祸水,并不一定是那位红颜一定有多么惊人的美丽。比如敏妃,虽然艳丽惊人,却不过是紫禁城里一抹锦上之花。而你,并没有她那么漂亮,却比她危险太多,太多。”
“你是说我太聪明?”很多人说起过这个问题了。
“不止如此。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你在控制之外。就算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你却总是游离在外。皇上认为,也许只有他以九五之尊亲自降服,才能消除你身上的危险。而若是胤祥得到你,一切循规蹈矩的,都会天翻地覆;一切安守本分的,都会大闹天宫,不是么?”
佳欣赶紧把眸子转过去。
——为什么?
为什么康熙会知道,自己早已经暗自打定的主意?
她一定会在康熙四十七年劝阻胤祥,拖住胤祥,绝不让他去赴木兰之会。
就在拥着胤祥入睡的那一夜。佳欣已经下定了决心。
决心要用自己的力量和历史对着干。
要扶胤祥继位做皇帝。
不让他被卷入废立的漩涡,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也要保他护他无碍无恙。
从表面上看来,是因为了自己的存在,历史才一步一步走向预定的方向。
然而,在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的心灵深处,佳欣早已经想好要破坏这个历史,要改变九王夺嫡的进程和结果——然后,康熙却又为何会知道?为何似乎是代表着历史的正统力量,来粉碎她的阴谋?
就仅仅因为,所谓的奇妙感觉?
佳欣很勉强地笑。
这对所有人都好。康熙不必遭受祸起萧墙之痛,清朝也可以迎来下一个英明神武的君主。而后面的一系列都会改变,月华芳的儿子不再会继位,佳妍的孩子才会。最后不会到光绪,到同治,到那个老妖婆慈禧。中国的整个近代史都会被改变——
不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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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就是不让胤祥继位?
就是要通过佳欣来让父子反目成仇?
佳欣深深藏下心事。“金姨,你的意思是说,像你这样无怨无悔陪在皇上身边,为他出生入死,为他的儿子们操心,为他的后宫们诵佛,这样就算是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了么?我虽然不贞不顺,然而现在的我,不过是宫中一个贵人,我是赵纪素而非赵佳欣,一切不是已经解决了么,你还想要我怎样?皇上又还想要我怎样?”
金风竹浅浅一笑。“别激动,小心惊扰到下面的鸳鸯——呵,你不去搅他们的婚事,自有人搅。看看,谁来了?”
佳欣应声看下去。
果然,屋子的门被人撞开。
一个人的身子整个地滚了进来,葫芦一般。
酒气冲天,连屋脊上的佳欣也几可闻见——
胤——禵?
佳欣张大嘴巴,差点坐不稳掉了下去。
金风竹伸手拉住她,幽幽叹了一声。
佳欣咬着下唇,看到下面的胤祥和佳妍被胤禵惊得分开,然后胤禵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指着胤祥说了什么。
佳妍在旁边,用薄被盖紧身子,惊惶得哭泣出声。
然后胤祥一个巴掌打在胤禵脸上。
胤禵不甘示弱地抱住胤祥,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个样子?”佳欣转向金风竹,“怎么办?”
“怎么办都不干我们的事。”金风竹抓着佳欣,忽然腾越起来,远离了这一片屋脊。
回到大佛堂,佳欣怔怔坐在那里,金风竹叫来宫女,要了一桌子夜宵过来。
今日胤祥大婚,御膳房存货相当丰盛,明明只说要奶子和素春卷,硬是多送了八碟素菜过来。
“宫中的素火腿每次都做得十分可心。”金风竹从壁橱里拿出一小壶酒,自斟自饮起来。
佳欣瞟她一眼。“师太虽然戒荤,怎么却不戒酒?”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金风竹对着微笑,“真是傻孩子啊,何苦这么执着?有酒便醉,有菜就食,改日山高水远,窘迫潦倒之时,想吃还吃不到呢。”
佳欣只是垂着头。“他们……他们打起来了。”
如历史上的一般。
打起来了。
从现在开始。
她想改变,又如何改变?命运如此剽悍!
“我从小看着十三爷和十四爷长大。”金风竹却仍是那么冷静。“他们今次不打起来,以后也会为了别的什么事打起来。”
“哦?”佳欣抬头,望着这名睿智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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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角遮不住密密细纹,但是她的眼眉中冷静而深邃的光芒却始终令她优雅如女神。
“纪素,我心中一直把你当作弟子看待。”她忽然真情流露。“你心里总是有你自己的主张,我知道,说什么,你也未必会听,未必会懂。但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不要想得那么杂,那么多。把你的聪明智慧集中在一个地方,你才能够解脱出来。——可明白?”
佳欣茫然摇头。
金风竹叹了一声。
“那日给你防身的东西可有随时带在身边么?”
“有。”佳欣连忙点头。“除了紫绀罗烟我那日交给了小月之外,其他的,都是随身携带。”
“自保的医术,也跟方先生学得差不多了吧?”
“……主要是没有实践的机会。不过《千金妇人方》上的内容已经记得纯熟,现在如果有妇人生产,想来我也可以替她接生。《杂疑病解》就差些。至于《天医养气》……我看我这辈子是没有能力学会的了。”
金风竹的师门貌似和天医宗有十分友好的关系,佳欣所学虽然是天医宗秘术,金风竹却也从旁指导,居功至伟。
“成年人打坐找不到气头,也是正常,我和方先生都没指望过你能练出紫金气来。《杂疑病解》要好好熟习,尤其是解毒部分。”金风竹沉吟片刻,“稍后我那里的《九宫易卷》也传给你罢。”
“……怎么……忽然说这个?”佳欣奇怪。就算前几日自己和金风竹怄气,也不至于今日似交待遗言一般。
“四月初一,慕容贵人就要进宫了。”金风竹长身而立,眼中射出不可转移的坚定光芒。
佳欣心脏重重一振。“果然……果然是她?”
除夕夜,康熙除了自己,遇见的便是那位慕容十八了!
现在,两个,都成了他的贵人。
那么,天地会的细作,便是那位慕容十八无疑。
佳欣霍然站起。“既然你知道,那皇上必定也知道,那为何还要让她入宫?”
金风竹冷冷看佳欣一眼。“你懂什么。”
佳欣被她噎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理顺思绪时候才发现金风竹已然飘然离去,留下一桌子剩菜要堂堂赵贵人动手收拾。
“——跟她比起来,胤禛实在是有愧于‘喜怒无常’之评。”佳欣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喃喃抱怨。
佳欣知道,大婚头三日,佳妍作为新娘子是断断抽不出时间来做其他事情的。所以,第四日一早,佳欣便申请到一辆马车,载着自己出宫去京郊传说中的潭柘寺上香。
上香,真是古代女眷最最灵光的外出借口。原本佳欣作为贵人并没有独自出门的权力,但是她这位贵人实在是与众不同——康熙不管她,佟佳氏自从知道有佳欣存在的那一日起便也没有管过她。宫中诸人都以为是康熙先认义女,然后又恋上佳欣美色所以来个金蝉脱壳借火重生改名换姓封为妃子,谁也不敢对此事有所多言,所以谁也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