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小刀撇撇嘴。
余兰芝捧着茶杯失落地说,“我若是走了,表哥说不定还要喝酒庆祝一下,我不去烦他,他就能自由自在了。”
“王公子还是很迁就你的吧。”晓月倒是有些不同看法,“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就是不胡思乱想才会搞成这样。”余兰芝生气,“你们当表哥真的喜欢我么?才不是!姨妈很疼我的,她交代表哥要好好照顾我,表哥只是因为孝顺才处处容忍我。”
小刀和晓月对视了一眼,索性不说话了,听余兰芝吐苦水。
“我很小就决定非表哥不嫁了,可是从小到大,表哥都好多人喜欢,他也喜欢好多人。”余兰芝拧着手里的帕子,“可是他对我始终很好,我以为他贪玩而已,所以一直等着……直到他非要娶你。”
小刀也一脸苦恼。
余兰芝瞧了她一眼,“也不知道他看上你什么了,你俩才遇上多久,我可是为他等了那么多年!”
小刀和晓月都点头——是呀,是叫人不服气。
“我虽然讨厌你,但是你说了要解除婚约了。”余兰芝反问,“我干嘛多此一举给你下毒?!”
小刀和晓月接着点头。
“我知道自己性子讨人嫌,一定是那些丫鬟们作弄我。”
“作弄你到要杀人呀?”小刀拍拍胸口,心说这可是我的小命啊!
晚些时候,王贵带着下人出来找到了众人,说王碧波让他来找余兰芝的,还说了一大堆好话,什么“庄主知道错啦,很担心表小姐……”之类。
余兰芝气火平了些,也就跟着回去了。
小刀捧着一个大大的油纸包,和晓月一起回了碧波山庄,刚进院子,就见郝金风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托着下巴叹气。
小刀见他愁眉苦脸的,凑过去问,“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
郝金风眉间拧了个疙瘩,“原本睡了,又饿醒了,厨房说要查毒药所有吃的都丢掉了,饿得睡不着了。”
小刀乐了,往他身边一坐,将油纸包往他怀里一塞,“就猜你吃不饱。”
郝金风纳闷地看看小刀,打开油纸包一看,就见里头十几个又白又大的鲜肉包子。
郝金风张大了嘴。
小刀笑着催他,“吃呀,吃饱了就睡得着了。”
“嗯。”郝金风吃着肉包子,对小刀笑,“小刀姑娘,你真是好人。”
“请你吃包子就好人呀,那请你吃大餐呢?”小刀托着下巴看他吃包子,心里头想着,不知道自个儿的爹,是不是也这样吃东西。
“不一样。”郝金风嘴里塞得满满的,还摇头,“第一眼见你就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小刀微微一笑,“那是有眼缘。”
“嗯!我妹子估计也有你那么大了。”郝金风边吃边嘀咕,“什么时候能见上一面就好了。”
小刀乐呵呵问,“那找到你妹子前,我给你做妹子吧?”
郝金风愣了愣,抹抹嘴,“当真啊?”
“叫你大哥怎么样?”小刀问他。
“嗯嗯!”郝金风一个劲点头,“找到我妹子之后,你也能叫我大哥,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大哥给你出头。”
小刀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说话要算话呀。”
“那是!”郝金风大喇喇一拍胸脯,呛着了,一个劲咳嗽,小刀乐呵呵进屋给他倒水。
薛北凡和重华在院子里看得真着,都有些想笑,虽说是同个爹妈生的,但两兄妹性格差异也太大了点,妹子古灵精怪的,大哥却是个缺心眼的直肠子。
……
晚些时候,小刀换上夜行衣准备去夜探,薛北凡也来了。
小刀心不甘情不愿地瞧瞧他,一想到要和这淫贼单独行动就全身不自在。
薛北凡上下打量穿了一身黑的颜小刀,“啧啧,身材还不错。”
小刀磨着牙跟晓月借了把匕首带身上,一会儿若是他乱来,索性干掉他!
“禁地附近晚上有放狗。”刚出院子,薛北凡就告诉了小刀这个消息
“你不早说!我好准备几个夹蒙汗药的肉团子。”
两人顺着墙根往九珠龙潭的方向走,十分谨慎,一路倒是没看着半个守卫。
龙潭附近的确没围栏没看守,只有一些地界碑,还有几条或站或趴的大黑狗,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珠子,警惕地看着四周围。
“奇怪啊。”小刀纳闷,“那些狗怎么那么乖,都在一个地方待着也不四处走动?”
薛北凡指了指一旁连片的高树,“从树上过吧?先熟悉地形。”
小刀白了他一眼,“笨!”
薛北凡纳闷,“又怎么了?”
“那几棵树明显是禁地的破绽,想偷溜进去的人估计都会从那儿走,哪有人这样蠢,凭白留着那么几棵树在,定有机关!”
薛北凡觉得还有些道理,伸手从地上拾起几枚石子儿,对着那棵些高树丢了过去。
“嗖嗖”两声,石子射入树冠之中,忽就听“哗啦”一声,树冠里窜起好些网兜来,还有乱箭朝上空射过去。接着又响起了串铃声,黑狗也吠了起来。
没一会儿,就见几个拿着兵器的管事跑来。先喝止了狗,四外打量发现并没有人,都皱眉念叨,“估计又是哪里撞来的傻鸟误触了机关。”
将机关重新归位,管事的转身离开,一切如常。
薛北凡暗暗咋舌——真是守卫严密。
“这样进不去的。”小刀说着,站起来往回走。
“喂,你就这么放弃?”薛北凡赶紧拉住他,“那我明儿个比试也把你输给王碧波怎么着?”
小刀飞了个白眼给他,“这个机关,这会儿想要不动声色进去可能性不大,可我也没说就不去了!只是今儿个不成,我回去想法子。”说完,甩开薛北凡放在胳膊上的手,“别拉拉扯扯的,淫贼!”
薛北凡一听她想法子,就搓了搓手跟上去,“你可快这些想,想累了我给你捶背。”
“罗嗦。”
没走两步,小刀一个趔趄,差点绊倒。
薛北凡眼疾手快扶住她,两人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就见一双血红的眼睛。
小刀往薛北凡身后一缩,探头,才看明白,刚刚绊到自己的是只大兔子!
“这王碧波拿什么味的兔子?那么大一个还不怕人。”薛北凡摇了摇头,一般兔子见人就跑,这兔子个头大不说,还和人对视。那一双血红色兔眼鬼气森森的,莫名就透着那么一股子不怀好意。
薛北凡觉得让这兔子盯得头皮发麻,就拉小刀要赶紧走。小刀却伸手指了指那兔子,“唉,淫贼。”
薛北凡挑眉,“你真行啊,一眼就看出这兔子是淫贼啊?他是淫了谁家母兔子了?”
小刀踹他一脚,“我叫你呢!你看它嘴巴!”
薛北凡愣了愣,顺着小刀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着兔子的嘴巴上,有一大片红色,似乎是血迹。
薛北凡往前一步想看仔细。那兔子忽然转身,一蹦一蹦地跑了。
小刀和薛北凡同时蹲下,只见那兔子的脚上也有红色血迹,两人对视一眼。
薛北凡问,“你猜,会不会这兔子吐血了?”
小刀都懒得抢白他了,抽出匕首,顺着那兔子的来路往前找。这兔子是从花丛之中蹦出来的,小刀拨开灌木往里找,一眼……瞅见一只白色绣花鞋。
小刀一惊差点叫出声来,冷不防后头薛北凡一把捂住她嘴。
“唔!”小刀更害怕了,但薛北凡捂住不放,搂了她一把隐进一座假山后面。见小刀一个劲挣扎,他也有些无语,在她耳边说,“嘘,有人来了!”
小刀斜眼白他,拧着他放在自个儿腰上的手背——手拿开!淫贼!
薛北凡见她样子挺有趣,手指头在她腰眼戳了一下。小刀一蹦,薛北凡放了手,想笑,这反应太逗了。却不料小刀一把拉过他胳膊,狠狠咬下去。
“嘶……”薛北凡龇牙咧嘴疼得直跺脚,小刀一听到不远处真的有脚步声来,赶紧一把捂住他嘴。
两人眼睛对眼睛,小刀一手捂住他嘴一手拧住耳朵,警告他不准乱动!
薛北凡只好忍着,心说这丫头铁定是刺猬精转世变的!
两人躲在假山后屏气凝神,就听果真有人走到院子里来了。
原本以为是守卫,但是听着不像,似乎是只有一个人,而且那人脚步声怪怪的——瘸子?
薛北凡侧身,往假山外面望了一眼,就见来的并不是个瘸子,而是一个人,托着一个大麻袋。
薛北凡一眼认出了那人,愣了愣,回头对眼前小刀撅嘴。
小刀惊得睁大眼睛,以为这淫贼要亲过来,伸手就要呼巴掌。
薛北凡一扬脸让过,赶紧抓住她胳膊,用极轻极轻的气音在她耳边说,“王贵!”
小刀眨眨眼——那总管么?
正在纳闷,就听王贵的声音传过来,“都出来吧。”
小刀和薛北凡一惊——不是吧?这样都会被发现?如今都穿着夜行衣,若是出去岂不是会被拆穿?
就在两人犹豫的当口,却听王贵接着说,“开饭啦。”
两人更纳闷了——开饭?还有,这王贵的声音好古怪!
疑惑间,就听到草丛里“呼啦呼啦”一阵骚动,随后,出现了一个可怕又诡异的场面。从四面八方的草丛里,十几只大兔子蹦蹦哒哒地聚拢过来。
接着,宁静的夜色中传来了王贵阴森怪异的笑声,“别抢别抢,今天这个新鲜。”
小刀背对着假山,什么都看不见,薛北凡却是可以从假山的缝隙中看到。他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小刀是在忍不住好奇,转过脸也往外望。
借着月色,只见王贵正蹲在草丛边,从一个大麻袋里拿出东西来喂兔子们,脸上的笑容有些耍氚滋炷歉鲂Φ靡笄诘耐豕笈扇袅饺恕�
而那些兔子简直不像兔子!
小刀也养过兔子的,兔子吃东西时大多蹲着,两个前爪捧着菜叶,嘴巴“咔嚓咔嚓”嚼,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十分讨喜。可如今那一帮兔子,红着眼,疯抢着食物,嘴里“嘎吱嘎吱”的声音哪像是在吃菜叶,更像在嚼筋挫骨。
待看清楚王贵是拿什么东西喂兔子,小刀惊得一张嘴,薛北凡赶紧捂住……但还是发出了一点声音。
两人战战兢兢地往外看。
王贵似乎也听到了,就见他缓缓地站起来,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环视四周,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假山上。
【非奸即盗】
王贵手持匕首,紧张地盯着假山,“谁……谁在那里?!”
小刀对薛北凡一个劲眨眼——被发现了!
薛北凡也皱眉。
“出……快出来!”王贵声音都有些发抖,往假山的方向走过来。
薛北凡和小刀正犹豫是直接打晕他逃走,还是想别的什么办法时,却听到王贵 “哎呀”一嗓子。
“嘭”一声,王贵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一个趔趄跌进花丛中。
薛北凡一看时机刚好,正想带着小刀逃走,却听到王贵“娘啊!”惨叫了一声。
小刀和薛北凡都一愣,探头看,只听王贵惨叫着,“血!血!死……死人啦!快来人啊!”边吆喝,他边连滚带爬地跑了。
薛北凡拉着小刀到了外面,只见在花丛之中躺着一具尸体。那是个女人的尸体,穿着碧波山庄丫鬟们穿的淡绿色裙子。小刀见尸体趴着,一只脚光着,立马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那只绣花鞋。
再看一旁的那群兔子,腿上都有血迹,正聚拢在草丛前边,吃着王贵从麻袋里拿出来的东西。
小刀凑近看,刚才离远了,就看到王贵用一坨坨屎黄色的东西喂兔子,她还以为王贵那么缺德给兔子喂大粪呢。
可这回细看,却发现虽然屎黄色但并不臭,也不知道是什么,软趴趴粘糊糊一大包。仔细看,里头似乎还有些豆子渣儿,难怪要起来咯吱咯吱响呢。
薛北凡指了指尸体,颈部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往外翻着血肉,血流了一地……刚刚那只大胖兔子身上的血,可能就是经过的时候蹭上的。
此时,不远处响起人声,可能是王贵带着人来了,薛北凡拉起小刀就跑,回院子赶忙换衣服。
晓月见小刀他们刚去没多久就回来了,有些纳闷,“小刀,查到什么了没?”
“别提了。”小刀七手八脚换好衣服,将夜行衣塞进包袱里,“院子里发现个死了的丫鬟,不知道是谁弄死的。”
晓月也吃惊,这会儿,外头已经人声嘈杂,似乎整个庄园都惊动了。
小刀换好衣服后,赶紧拉着晓月出门,“走,咱们看看去。”
到了门口,果然薛北凡重华他们也出来看热闹了。
薛北凡瞧瞧小刀,坏笑,像是说——换衣服还挺快啊。
小刀当做没看见,挽着晓月赶紧往前跑,离这会这淫贼越远越好!
到了前边院子,果然已经围了很多人,王碧波蹲在尸体旁边皱眉。尸体已经被反过来了,小刀一眼认出——是那天在荷花池边看到的丫鬟!当时她高高兴兴说给王碧波做妾都高攀的神情还在眼前,如今……竟然死了躺在花丛里当花肥。
王贵站在一旁跟王碧波回禀,“庄主,我来喂兔子的时候,感觉假山后有人,想要过去看,却被尸体绊倒了。”
“哦?”王碧波到假山后查看,小刀和薛北凡望天。
郝金风毕竟是神捕,快步走到尸体边,蹲下查看,“是被割喉而死了,看样子,死的并不久。”
“我下午还碰着她了呢!”小刀凑过去看尸体,一脚踩到了那些棕色的东西,甩鞋子,“这是什么呀?”
“哦,是菜饼。”王贵赶忙回答,“这府里的兔子嘴都叼,还贪吃,不给它们喂饱了要咬花朵儿,所以我特地用豆渣、红薯、车前草和蒲公英做了菜饼,今天还加了几个新鲜的苹果呢。”
小刀和薛北凡无语地对视了眼——原来如此,刚刚还以为他用大粪喂兔子呢,而且那王贵喂兔子时候那表情也够吓人的,总感觉有些古怪。
王碧波皱着眉头问王贵,“你不是说她辞工了么?”
“我……”王贵犹豫起来,低着头。
“说。”王碧波声音提高了几分,王贵赶紧说,“是表姑娘将人叫去了,我有些担心,跟去看的时候,在院子门口听到了一声惨叫,于是赶紧就退出来了。”说着,他还伸手指小刀,“小刀姑娘也瞧见了。”
王碧波转过脸看小刀。
小刀想起了下午的事情,点头,“嗯……惨叫我是听到了,也碰到王总管了,不过他说是野猫叫,我也就没在意。”
“表小姐呢?”王碧波问几个丫鬟。
丫鬟们立马缩着脖子退到一边儿,“表小姐回来后就一直在屋里,这会儿恐怕是已经睡下了。”
王碧波转身就往后走。
众人要跟,他吼了一嗓子,“跟着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丫鬟下人赶紧就散了。
薛北凡和小刀下意识地看了看彼此,碧波山庄的人要听王碧波的,没理由他俩也要听是不是?!于是,两人趁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