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刀又见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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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刀又见飞刀-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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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在昔年某一个充满了暴力邪恶动乱的时代里,江湖中忽然有一种飞刀出现了,没有人知


道它的的真正形状和式样,也没有人能形容它的力量和速度。


在人们心目中,它已经不仅是一种可以镇暴的武器,而是一种正义和尊严的象征。这种


力量,当然是至大至刚,所向无敌的。


然后动乱平息,它也跟着消失,就好像巨浪消失在和平宁静的海洋里。


可是大家都知道,江湖中如果有另一次动乱开始,它还是会出现的,依然会带给人们无


穷无量的信心和希望。


楔子





段八方身高七尺九寸,一身铜筋铁骨十三太保横练,外门功夫之强,天下无人能及。


段八方今年五十一岁,三十岁就已统领长江以北七大门派,四十二寨,并遥领齐豫四大


镖局的总镖头,声威之隆,一时无俩。


至今他无疑仍是江湖中最重要的几个人物之一,他的武功之高,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可是他却在去年除夕的前三天,遇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遇见几乎没有人会相信的事。


段八方居然在那一天被一张上面只画了一把小刀的白纸吓死了。





除夕的前三天,急景凋年,新年已在望。


在这段日子里,每一个系留在外的游子心里却只有一件事,赶回去过年。


段八方也一样。这一天他刚调停了近十年来江湖中最大的一次纷争,接受了淮阳十三大


门派的衷心感激和赞扬,喝了他们特地为他准备的真正泸州大,足足喝了有六斤。


他在他的好友和扈从呼拥之下走出镇海楼的时候,全身都散发着热意,对他来说,生命


就好像一杯干不尽的醇酒,正在等着他慢慢享受。


可是他忽然死了。


甚至可以说是死在他自己的刀下,就好像那些活得已经完全没有生趣的人一样。


这样一个人会发生这种事,有谁能想得到。





段八方是接到一封信之后死的,这封信上没有称呼,没有署名。


这封信上根本一个字也没有,只不过在那张特别大的信纸上用秃笔蘸墨勾画出一把小刀


,写


写意意的勾画出这把小刀,没有人能看得出它的式样,也没有人能看得出它的形式,可是每


个人却能看出是一把刀。


这封信是一个落拓的少年送来的,在深夜幽暗的道路上,虽然有几许的余光反照,也没


有能看得出他的形状和容貌。


幸好每个人都能看出他是一个人。


他从这条街道最幽暗的地方走出来,却是规规矩矩的走出来的。


然后他规规矩矩的走到段八方面前,规规矩矩的把这封信用双手奉给段八方。


然后段八方的脸色就变了,就好像忽然被一个人用一根烧红的铁条插入了咽喉一样。


然后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甚至变得比段八方更奇特诡秘可怕。


因为每个人都看见段八方忽然拔出了一把刀,用一种极熟练极快速干净利落而且极


残酷


的手法,一刀刺入了自己的肚子,就好像对付一个最痛恨的仇人一样。


这种事有谁能解释


如果说这件事已经不可解释,那么发生在段八方身上的,另外还有一件事,远比这件


事更无法解释,更不可思议,更不能想象。


段八方是在除夕的前三天横死在长街上,可是他在大年初一那天,他还是好好的活着。


用另一种说法来说,段八方并不是死在除夕的前三天,而是死在大年初一的晚上。


一个人只有一条命,段八方也是一个人,为什么会死两次





送信来的落拓少年已经不知道到那里去了,段八方七尺九寸高,一百四十二斤重的雄


伟躯干,已经倒卧在血泊中。


没有人能懂,谁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第一个能开口的是淮阳三义中以镇静和机智著名的屠二爷。


‘快,快去找大夫来!’他说。


其实,他也知道找大夫已经没有用了,现在他们最需要的是一口棺材。


棺材由水陆兼程并运,运回段八方的故乡时,已经是黄昏了。


大年初一的黄昏。


大年初一,母亲沾满油腻的双手,儿童欣喜的笑脸。


大年初一,新衣鲜花腊梅鲜果爆竹饺子元宝压岁钱。


大年初一,祝福喜乐笑声。


大年初一是多么多姿多彩的一天,可是八方庄院得到的却是一口棺材。


这口棺材虽然价值一千八百两白银,可是棺材毕竟是棺材。


在这时候来说,没有棺材绝对比有棺材好。





八方庄院气象恢宏,规模壮大,屋子栉比鳞次,也不知道有多少栋多少层。


八方庄院的大门高两丈四尺,宽一丈八尺,漆朱漆,饰金环,立石狮。


棺材就是由这扇大门抬进来的,由卅六条大汉用长杠抬进来的。


卅六条大汉穿白麻衣,系白布带,赤脚穿草鞋,把一口闪亮的黑漆棺材抬到院子里,立


刻后退,一步步向后退,连退一百五十六步,退出大门。


然后大门立刻关上。


后院中又有卅六条大汉以碎步奔出,抬起了这口棺材,抬回后院。


后院中还有后院。


后院的后院还有后院。


最深最后的一重院落里,庭院已深深,深如墨。


黑色的庭院里,只有一点灯光,一点灯光,衬着一片惨白。


飞刀又见飞刀


小李飞刀系列


灵堂总是这样子的,总是白得这么惨。


卅六条大汉把棺材抬入灵堂里,摆在一个个面色惨白的孤儿寡妇面前,然后也开始向后


退,一步步用碎步向后退。


他们没有退出门口。


从那些看起来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们吹倒的孤儿寡妇手里,忽然发出几十缕淡淡如


鹅黄


色的闪光之后,这卅六条铁狮般的大汉就忽然倒了下去。


一倒下去就死了。


就在他们身体接触地面的一剎那间就已经死了,一倒下去就永远不会再起来。


段八方有妻,妻当然只有一人。


段八方有妾,妾有廿九。


段八方有子,子有四十。


段八方有女,女十六。


现在在灵堂中的,除了他的妻妾子女八十六人之外,还有两个人。


两个看起来已经很老很老很老的人,好像已经应该死过好多好多好多次的人,脸上完





没有一点表情。


只有刀疤,没有表情。


可是每一条刀疤,也可以算是一种表情,一种由那些充满了刀光剑影,热血情仇恩


怨的


往事所刻划的悲伤复杂的表情。


千千万万道刀疤,就是千千万万种表情。


千千万万种表情,就变成了没有表情。


黑暗的院落,本来也只有一点灯光,灯光就在灵堂里,灵柩前,灵案上。






第二节
        忽然间,也不知从那里有一阵阴惨惨的凉风吹来,忽然间灯光就灭了。


等到灯光再亮起时,棺材已不见。





密室是用一种青色的石砖砌成的,一种像死人骨骼般的青色。


灯光也是这种颜色。


两个老人抬着棺材走进来,密室的密门立刻自动封起,老人慢慢的放下棺材,静静的看


着这口棺材,脸上的刀疤和皱纹看来更深了,彷佛已交织成一种凄艳而哀怨的图案。


他们静静的站在那里看了很久,没有人能看得懂他们脸上的图案,所以也没有人知道他


们心里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他们也做了一件让人绝对想不到的事:


因为他们忽然一头撞死在石壁上。


灯光闪烁如鬼火。


棺材的盖子居然在移动,轻轻的慢慢的移动,然后棺材里伸出了一只手。


这只手轻轻的慢慢的推开了棺材,然后段八方就从棺材里站了起来。


他环顾密室,脸上不禁露出了欣慰而得意的笑容。


因为他知道他现在已经绝对安全了。


现在江湖中每个人都知道他已经横刀自刎于某地的长街上,他生前所有的恩怨仇恨都已


随着他的死亡而勾消了。


现在再也没有人会来追杀报复了,因为他已经是个死人。


一个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死人。


这个秘密当然不会泄露,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已经死了,真的死了。


还有什么人的嘴比死人的嘴更稳。


段八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拉起了石壁上的一枚铜环,拉开了石壁上的另一道密门,然


后他的脸色就忽然变了。


他以为他可以看到他早已准备好的粮食水酒服饰器皿。


可是他没有看到。


他以为再也看不到追杀报复他的人了。


可是他看到了。


他的脸色惨变,身体的机能反应却没有变。


他的肌肉弹性和机智武功都保持在最巅峰的状况,随时都能够在任何情况下,用一根针


刺穿一只蚊子的腹。


只可惜这一次他的反应却不够快。


他开始动作时,已经看不到了刀光。


飞刀。


他知道他又看见了飞刀,无论他用什么方法,无论怎么躲都躲不了的飞刀。


所以他死了。


一个人用自己的预藏在身边的一把刀,一刀刺在自己的肚子上,纵然血流满地,也未必


是真的死。


刀是可以装机簧的。


可是他这一次看见的是飞刀,例不虚发的飞刀。


所以这一次他真的死了。


于是江湖中又见飞刀。


第一部浪子的血与泪


归来





山城。


这个小城在远山,远山在千里外。


李坏又回去了,回到了这座城。


这里的风沙黄土和这里的人,他都久已熟悉。


因为他是在这里长大的,他是个浪子,他没有根,他的童年也只不过是一连串噩梦而


已,可是在他噩梦中最不能忘怀的还是这个地方。


馒头铺并不一定只卖馒头,老张被人叫做老张的时候也并不老。


可是现在他老了。


每天他总是用他那发昏的老眼,看着沙尘滚滚的冲过,总好像奇迹随时会在这条他已经


居留了几十年的街道上出现一样。


他永远也想不到的奇迹真的会在今天出现了。


他看见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人,穿一身灰扑扑的衣裳,懒洋洋的走到他那间小店门口的


馒头摊子前。


馒头笼子里正在冒着热气腾腾的白烟,迷漫了老张的老眼。


他只能看得见这个少年人是个蛮好看的少年人,有一双精锐的眼,有一种很特别的样


子。


老张从来没有看过这种样子,他敢说这个少年人一定从来没有到这里来过。


‘客官。’老张问:‘现在小店的灶还没有开,可是包子馒头卤菜都是现成的,客


官你


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


这个少年一种很温和的语气对他说出了这么样的一句话,这句话可真是让老张吃了一


惊。


‘你要吃我’老张简直吓呆了:‘你为什么要吃我我有什么好吃的’


‘你当然好吃。’这个少年说:‘如果我不吃你,我怎么能活到现在’


老张吃惊的看着他,忽然笑了,大笑,笑得比看见了什么都开心。


‘原来是你,你这个小坏蛋!’老张笑得脸上每一条皱纹都打起了折子:‘你以前天





吃我,吃了我好几年,好几年不见,你还要来吃我’


‘我不吃你吃谁呢’


这个少年人真绝,不但说的话绝,做的事更绝。


他居然真的把老张馒头摊子上的笼子打开了,把笼子里所有的包子馒头全部拿了出来。


而且真的全都吃了下去。


‘你真吃’


‘我当然真吃。’


老张又笑了:‘你记不记得你十一岁生日的那一天,半夜里偷偷的溜进来吃了我多少





子想不到今天你比那天吃得更多。’


‘我是练出来的。’


这个少年的笑容好像变得有点感伤了:‘一个从六个月大就开始挨饿的人,别的事练





出来,这种事总可以练出来的。’


‘你吃吧!’老张故意叹了一口气:‘你尽管吃,反正我已经被你吃习惯了。’


‘你当然也习惯了不收我的钱。’


‘你既然已习惯不给,我当然也只好习惯不收。’老张苦笑:‘反正我也收不到。’


可是老张在说这句话时,却好像跟他习惯上说话的样子有点不一样。


因为他忽然看见了一件很少看到的事。


在这条沙尘滚滚的路街上,忽然有四个圆脸圆眼圆髻的小孩子,身上穿一身大红色


的圆袍,颈上带一只黄澄澄的金环,腕上带一对亮闪闪的宝镯,耳上穿一双金环,用一双圆


圆的白白胖胖的小手,捧着一面圆盘,圆盘上圆圆的堆满了无数圆圆的金元宝,圆圆的笑脸


上,挂着一对圆圆的酒窝,往这个四四方方的馒头店这边走过来。


老张傻了。


他从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人出现在这里。


可是一个圆圆的小孩子,却不但真的走到他这里来,而且还把四个圆圆的盘子摔到他


面前。


老张看着盘子上一堆堆圆圆的金元宝,眼睛也圆了。


‘这什么意思’他问这个少年:‘难道这些元宝是你叫人送给我的’


‘元宝什么元宝那里来的元宝我连一个元宝也没看见!’


‘你看见了什么’张老头凶巴巴看着这个故意在装傻的少年:‘你看到的不是元宝


是什么’


‘我只看见了馒头。’这少年说:‘只可惜你给我吃的馒头救了我的命,我给你的馒


头却是吃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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