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第一丝阳光终于钻进了屋中,门外的天空竟出现了一道彩虹。不知不觉,天已经放亮了,意味着所有人都熬了一个通宵。
吴季伯望向窗外,对着胡四海一抱拳,“又是新的一天来了,这的事基本已经告一段落,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就不打扰胡长老善后了,先回房间整理下就准备出发了。”
胡四海恭敬的点了点头,“多谢吴神捕仗义援手,才使得青帮能查出真凶,吴兄请便。”
众人方才各自告辞,赶紧回房休息。
邓霖岁数最小,所以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刚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就看到了凳子上坐着的吴季伯。
通宵了一整晚,吴季伯的眼睛里却看不到一丝疲惫,而看得到的只有笑意,那笑意中分明饱含着温暖和真诚。
“令师可好?”
“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家师了,吴神捕认识家师?”
“休要叫我神捕,叫我季伯就行。”
“季伯兄。。。。。”
“呵呵,二十年前,我年轻气盛,找到令师比了一回,结果被揍得狼狈不堪,才顿悟武道之博大精深,所以令师也是我的良师。”
“家师武功深不可测,我未能学到其一二。”
“哎,转眼我也老了,今年四十有五,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吴季伯说吧叹了口气。
“吴兄,你为何又开始说故事了?”邓霖显然把吴季伯当成故事大王了。
“别忘了我是刑部的人,我的故事当然很多了。”吴季伯眨了眨眼睛说道。
“那还有没有关于我的故事?”邓霖调皮的问道。
这本就是邓霖的第一次历练,所以他根本就是一个没故事的人。
“当然有了。”吴季伯的回答却是他大吃了一惊。他肯定在开玩笑,邓霖心中想着。可是在盯着吴季伯的眼睛看了好久后,邓霖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因为他怎么都看不出吴季伯实在开玩笑。
吴季伯吊足了邓霖的胃口,微微一笑凝神道:“此次下江南,听闻不少江湖动态,其中也有与你有关,正想提醒与你。”
邓霖也连忙正色起来,摸了摸鼻子,仔细聆听起来。
吴季伯满意的接着说道:“你可知道碧玉佩的事情?”
“只听说传闻,却不知道来源。”邓霖很爽快的回答。
“也难怪,你岁数尚小,碧玉佩的传说在二十多年前兴起。想当年,当时的无名小辈方啸觉,在泰山论剑中力挫少林武当众多高手,成为当之无愧的武林盟主,后又与万剑山庄庄主白啸天以及岭南李家门主李英一起煮酒论英雄,他在和白啸天大战了三百回合后,白啸天感觉到方啸觉最后一招故意留情了,然后爽快认输。而后方啸觉拒绝休息,紧接着与李英展开比试,听说打了一天一夜后还是不分胜负。从此以后他被武林公认为第一泰斗。但是奇怪的是,那战之后,方啸觉竟然辞去了武林盟主之位,突然宣布归隐。并从此开始弃武从文,竟开始迷恋佛道,从此杳无音讯。成为当时武林中的一段奇闻。相传碧玉佩就是方啸觉所制的玉佩,为上古珍惜玉石所铸,谁找到它,就有办法找到方啸觉遗留下来的全部武功秘籍。”
邓霖听了入神,摸了摸鼻子问道:“武林三大世家中还有蜀中唐门,为什么唐门没有派人来参加呢?”
吴季伯笑曰:“你真是个不长记性的,刚才我不是说过的嘛,正逢二十五年前当时的唐太公被常万紫的万仙翎所杀,唐老太太刚刚接手唐门,所以婉辞了这次的比试。”
邓霖露出憨厚的笑容,挠了下头皮,吐了吐舌头道:“那方啸觉的武功想必是天下第一了。”
“不错,令师和方啸觉也有较深的交情。听闻小时候是邻居,邋遢道人家境殷实,时常接济方啸觉家,所以从小便有了交情,后朝廷不知为何要通缉方啸觉,圣上要封你师傅侯爵之位,就是想让他出手对付方啸觉,但是令师婉言谢绝,从此也不见踪影,成为了武林中的一段佳话。”
“哦?我倒是从未听到师傅说起。”邓霖张大了眼睛,仿佛与天下第一高手攀上了联系后感觉非常自豪一般。可是转眼间,他的兴奋劲就荡然无存了。
“可是为何会有传闻说我有一块碧玉佩呢?”邓霖当然觉得很冤枉。
“这个我只能问你了。”吴季伯说着笑眯眯的盯着邓霖看着。
邓霖突然觉得很想笑,自己身上的东西,自己明白。但是却笑不出来。迎着吴季伯的眼光,邓霖丝毫没有躲避,“我绝对没有所谓的碧玉佩!”
吴季伯瞪大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居然盯了邓霖好久,然后缓慢的说道:“我相信你。”
“谢谢。”
“因为我始终信任朋友。”
“对,我们是朋友!”
送走了吴季伯后,邓霖一头就栽到了床上,一天的劳累早已经使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可是翻来覆去后,却始终睡不着。因为他的脑海中一直浮现起了白绝的人影。尤其是白绝最后那惊天一剑瞬间把罗愤穿胸而过的场面,更是被他在脑海中定格了好几次。
白绝的武功之高令他叹为观止,可是凭着他的武功,又何必一剑穿胸呢?似乎有点杀人灭口之嫌。
“只是不知道白绝现在在干什么?”邓霖喃喃自语道,不觉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了。
白绝当然在自己的房间里,可是他却没有睡着。
他平时非常的自律,他觉得自律后才能把身体调节到最佳状态,这样才能发挥出最强的武功。
他热爱练武,简直就是个练武成性的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他都会想到练武,所以他讨厌睡觉,与其把时间花在睡觉上,还不如练功。所以他一天只睡两个时辰便觉得足够。
可是昨晚已经是一个通宵了,按照道理他应该睡觉了。可是现在他却默默的站在了房间中的一个角落上,虽然那个角落上除了一块屏风外什么都没有。
窗外一阵微风刮过后,白绝的身体忽然紧绷了起来。而屏风后面居然传出了异常轻微的话声:“你今天做的很对。”
突如其来的话语声,却丝毫没有惊吓到白绝,也许他早就知道会有对话产生?
“类似的事,我不想再做第二次了。”白绝冷冷的说道。
“你有什么顾虑?”屏风后面又穿出了话语。
“罗愤在释放万仙翎的时候,我也在屋内。”白绝道。
“万仙翎算什么?如果你连它也接不了,那就太令我失望了。”
话语声后,又是一阵微风吹过,透过了屏风,直接吹到了白绝的身上。然后白绝的身体一下子就完全放松了,也许他知道屏风后的人已经离开。
白绝目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现出了一丝厌烦的神色,然后终于躺倒在了床上。###第21章 李家四杰
风陵渡不仅仅是个渡口,还是个市集。战乱后,经过了二十年的调理,这里已经是完全恢复了元气。官道两旁已经都被摊头占满了,百姓们集中在这里,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偏偏一个醒目的摊头上却冷冷清清,偶尔走上来的客人,也会在很短时间内走开。
说是摊子其实只是块围布,上面放了两三个铃铛。布上压了块木头,写着铃铛专卖。后面站着一个绿衣妙龄少女,懒洋洋的关注着过往的行人。
一个头上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女孩看到了摊头,硬拉着中年人来到了摊头前。
“爹爹,我要买铃铛,还剩三个了,再不买就没了。”中年人苦笑,上前看了下铃铛,似乎看不出什么好来。小女孩不耐烦的催促着,中年人终于下了决心。
“老板,这铃铛怎么卖。”
“。。。。。。”
“老板?!”中年人挥了挥手,想引起少女的注意。
“。。。。。。”
“原来聋子,瞎子啊,哎,可惜了,这么年轻就。。。。。”
“你才是聋子瞎子呢!别挡着本姑娘的路啊!”
中年人吓了一大跳,竟后退了一步。旁边的路人听到了声音,也都赶过来看热闹,一下子人堆了起来。
邓霖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只见那妙龄少女瞪了她一眼,凶险的很。
邓霖只能不断地摸鼻子苦笑。
“你不卖还在这里摆摊干嘛?寻我们开心嘛!”
“我的铃铛你买不起。”
中年人急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可是秀才只会讲理啊:“我怎么买不起了,一个破铃铛能卖几钱?难道你要卖到十个铜板?”
“十个铜板?你开玩笑?我只卖金子,三个金瓜子,你买得起?”
“我。。。。。”中年人眼睛里要喷出火来了。“哇。。。。。。”小女孩一下子哭了,她似乎也知道三个金瓜子的价值。
“强盗!土匪!三个金瓜子买三个铃铛?疯子,你绝对是疯子,我倒想看看谁会买?买的人就是疯子中的疯子。”
“大叔,你误解了,三个金瓜子只能买一个,你想三个都拿走要九个金瓜子。对了,你咋知道没人买呢?看我找个人买给你看!”
绿意少女居然越来越来劲了,说罢竟然跳了上来,一把就抓住邓霖的耳朵,“九个金瓜子,你买不买?”
邓霖耳朵被扯着,当然动缠不了,脸上的笑容苦的不能再苦了,“我能不买吗?”
妙龄少女眼睛似乎更大了,眼神似乎更凶了,死瞪着邓霖。
邓霖翻了翻白眼,似乎思想斗争了会后,终于妥协了,连连说道:“我买,我买。”
少女手一摊,邓霖摸出一片金叶子,无奈的交到少女手中。“足够值九个金瓜子了吧。”
中年人看傻了,喃喃道:“我终于知道比遇到一个疯子更加倒霉的事了。”
身边一个老者赶忙问道:“是什么事啊?”
“遇到两个疯子呗!”
“。。。。。。”
“有道理有道理。”一个员外模样的中年人在旁不断的点头。
少女听到后,似乎还很生气,手一挥朝着那员外一巴掌拍了过去。不过刚起手,却发觉手却不听使唤了,怎么都控制不了,然后怒眼瞪向邓霖。邓霖头一缩,眼光马上转移了过去,看着远方,似乎看得痴了。
人群纷纷散去后,邓霖才把头转了回来。
“小铃铛啊,何必在这么多人面前揪我耳朵呢。。。。。。”
“你害得我等了你两天了,还好意思来指责我?!”
“呃,我哪知道你在这等我啊?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呢?”
“还不是那头懒猪叫我来这等你的,说这里是去北方过江的必经之路,你肯定会来的。”
能被白灵灵叫成懒猪的人似乎只有一个。邓霖只能苦笑,却伸出手来像是要讨东西的样子。
“要想干嘛?”白灵灵警觉的问道。
“当然是金叶子了。”邓霖无奈的说道。
“不给!”白灵灵回答的异常坚决。
“你抢钱啊?”
“谁抢你钱了,你买了我的铃铛,这么多人看着,你还想反悔?”
“。。。。。。”
说着说着白灵灵眼睛都红了,似乎要哭出来了,“那懒猪差我走的时候,我都忘记拿包了,身上只有一点零碎银子,到现在早已经用完了,你再不出现,我都快要被饿死了。”
“不会吧,堂堂白大小姐被饿死?开玩笑?”
“死猪头,还不找家饭店犒劳我?”白灵灵是真急了。
两个人终于找了家像样的饭庄坐了进去,白灵灵根本都不用菜单,因为她实在是饿极了。直接点了六碟冷菜,十碟热菜,最后还加了两个汤。
两个人要吃六个人也吃不完的菜肴,邓霖倒也没反对什么。然后居然自己也不吃,就在一旁看着狼吞虎咽的白灵灵。
白灵灵似乎也察觉到了,打了个嗝后,脸才微微红了一下。瞄了一眼邓霖后开口道:“对了,大铃铛,你去哪了?怎么突然就抛开我们了?”
邓霖眼睛眨了几眨,摸了摸鼻子委屈的道:“好像是你们抛开我才对吧,我回来的时候,你们早已走了。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啊。”
“哦对,那天你走后,我想追你,那头懒猪不让追,说追不上你的。我只有等,可等了一会,他自己却走了,说去打探一下。等他回来后,掌柜的老头收到一只信鸽,把纸条给了懒猪,懒猪二话不说,拉着我就走了。”
“不会吧,你们什么口信都没留下,一走就是十天。”邓霖边说着,眼珠却不停在转,他终于确认贾鸣的真实身份了。
“大铃铛,别生气,我也不知道会这么长,我只是跟着他罢了。”
“那后来呢?怎么现在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呢?”
“说起来就气人。跟着他一点不好玩。不就是死了几个人嘛,对了,上次看到的那个武胜竟然被人杀了。我跟着那头懒猪走了几个点后,他莫名其妙硬要我回来找你,还让我在这里来等你。”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他是担心你受到牵连。”
“我哪知道?要知道懒猪的想法,靠我是不行的。”
“那要靠谁?”
“当然要靠猪咯,只有猪才会看得懂猪嘛。”白灵灵说完扭了扭身子,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
“对了。你不是要去京城嘛,我就跟着你了,我们一路玩过去吧。”
“好啊,不过你不能再揪我耳朵了。”
“好,一言为定,拉钩。”
两个人像瞬间忘记了所有烦恼,竟真的伸出手指去勾了一下,脸上泛起甜甜的笑容。
可是一天后,邓霖就开始后悔了。因为自从拉钩开始,邓霖就没再真正意义上的笑过,要笑也全部都是苦笑。
因为白灵灵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了。比如说,吃饭的时候,必须是邓霖买单,邓霖也认了,又比如说,走哪条路,去哪个方向都必须听白灵灵的。只要是向北,邓霖也认了,再比如说,入住的客栈房间,两个人的房间一定要紧靠着。但是邓霖睡觉的时候不允许打呼,原因是不能影响白灵灵睡觉,还有邓霖在自己房间却不允许走到甚至路过靠近白灵灵房间的那一边,原因是防止窃听。还比如说。。。。。。
邓霖现在算有点明白了,这简直就是佣人的差事。想到这里,邓霖不禁又是一阵苦笑。可是再想想白灵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