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她这个做娘的也是会心疼。
‘巧儿,你先忍忍。’江大娘安抚着次女,‘等你大姊嫁给沈少爷,拿到聘金之后,为娘的就还钱为你赎身,好吗?’‘不、不好……’于巧儿摇头, ‘我怕你们会忘了我,我也怕他将我卖进青楼……’‘怯!’伏义非翻翻白眼, ‘凭你?我不贴钱给老鸨就该偷笑了。'
在他的眼中,于巧儿一副贼头绿豆眼、蒜头鼻、大嘴吃四方的长相,卖掉她还稍嫌费工夫一些。
此时大厅里,正上演着难分难舍的亲情悲剧,然伏义非的耐性有限,见她们母女俩似乎谈不拢,于是将借条往桌子一放!
‘娘的,别浪费老子的时间,要不要跟老子走,一句话!’他将借条放向桌面时,另一只大掌则是从腰间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顺势的插在桌面上, ‘不想跟我走,就剁了在上头画押的借款人五只手指。'
江大娘吓得浑身发颤,她可没忘记是她向金宝庄落款签名。
‘巧儿,就这么办。’江大娘将于巧儿从地上拉起, ‘娘向你保证,只骗要你大姊嫁进沈府,一拿到聘金,娘就到金沙城为你赎身。’'娘……'于巧儿不依,一直哭、一直鲁。
‘伏爷……’江大娘扯着于巧儿的衣袖,弯腰鞠躬的来到伏义非的面前, ‘您别气,咱们就按照原来的计划……’‘嗯?’伏义非挑眉,一脸蛮横的表情,‘决定了?
‘是是是。’江大娘陪着笑脸,急忙的点头, ‘我女儿就暂先押在伏爷那儿为奴,只要我一拿到钱,一定到金宝庄将我女儿赎回。’‘嗯哼!’他低哼一声,又将黑眸望向于巧儿, ‘你都听见了?还不快挂点给老子滚上马车。'
于巧儿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甩都不甩他,最后一刻还是锲而不舍的拉着江大娘的衣袖。
‘娘……’她不依啦!
啪!一记响亮的声音,晌彻整个室内。
火热的痛楚,自于巧儿的左颊上开始传开。
'给老娘滚上车。’江大娘被鲁到满腹是气,‘只是委屈你到金宝庄做几天的奴婢,有这么困难吗?还是你想看老娘我的手被剁掉?'。
‘呜呜……)于巧儿没想到一向最疼她的娘居然打了她。
‘又不是将你卖到青楼。’江大娘揪着她,一路踏出大厅,还在她的耳边叽叽喳喳的交代,‘这一去你就机伶些,金宝庄里个个都是菁英,传说中金宝庄到处是镶金嵌银,还会不小心捡到金银财宝……'
没有人听见江大娘说了些什么,只见于巧儿原本哭丧的表情,逐渐恢复平静。
伏义非离开棠府大厅时,还深深的望了棠老爷一眼——棠老爷依然畏缩得像只乌龟,根本不敢直视伏义非那双正直的黑眸,一张嘴张张合合的,也不知道在碎念些什么。
最后,伏义非敛下了黑眸, ‘棠老头,你女儿这一去,你可是永远都见不着她了。’然而,直到他离去,棠老爷还是没有从大厅里追出。
第三章
没有经过太多的波折,伏义非一行人在隔天晌午便回到金沙城。
马车回到金宝庄时,他才忽然惊觉一件事一他到泉州城连着两个月都没有收到帐款回来,庄里的那个八婆肯定又要朝他吠一堆了。
于是他一张刚毅脸庞拉了下来,急急忙忙要马车上的于巧儿与棠绵绵下车!
趁庄里的八婆还没有发现他回来,得赶紧将她们两人藏起来才是,要不然收不到帐,又带了两个吃白食的姑娘回来,他不被骂到臭头才怪!
他才将两名姑娘赶下车,还来不及将她们藏往后院,他口中的‘八婆’!金坍坍早就知道他回庄里。
他大气都还没有喘一口,便被总管请进了大厅,准备要与她对帐。
他很无言。原来人只要做坏事,就算不走夜路,也是会碰到鬼。
好吧励反正迟早横竖都要死,他鸡婆的管了人家的家务事,现在轮到他的家务事!
‘款项呢?’他才一踏进门坎,坐在贵妃椅上的金坍坍,一手拿着算盘,另一手则是看着帐簿,头也没抬的问着。
棠绵绵手里拽着包袱,左看右看着四处,发现这金宝庄可真不是普通的大,单单一个大厅,就气派恢宏。
而且一抬眸,就见到前方有名长相标致的姑娘,面白如玉般的粉雕玉琢,小手拨着珠玉算盘时,晃动了她纤细手腕上的银饰,叮叮当当的,在大厅里响彻清脆。
然而这些声音却让伏义非听起来非常紧张,就像无形的琴弦正紧绷着。
‘怎不说话?’金珊坍眸一抬,正巧见到他面有难色,以及背后站着两名姑娘。
其中一名娇小的姑娘眨着清澈无辜的大眸,一对上她的眼,便是露出甜美的笑容。
而另一名身穿鹅黄色的姑娘,与她对上眸子时,却是冷哼一声,将小脸别向一边,架子摆得可挺大的。
‘老板,我……’伏义非搔搔脸,难以敌口。
‘她们是谁?金珊坍盘腿坐了起来,毫不在乎露出一双粉嫩的裸足。
‘她们是……棠老头的……女儿。’他露出惑厚的笑容,企图以笑容蒙混过去。
金珊坍不是呆子,她美眸一转,大概也猜出发生什么事来。
‘我是派你去讨债,不是叫你带两个吃白食的女人回来。’她挑眉,怒气正在集聚当中。
‘这……’伏义非倒抽一口气,只好说出实话, ‘棠老头还不出钱,所以暂时将他的女儿抵押在咱们庄里当小婢,等一过下个月,他大女儿嫁人,便有钱来赎人。'
金坍坍也狠狠的倒抽一口气,凌厉的目光射向他: ‘娘的!你要拿抵押品,不会拿一些值钱的东西吗?你捉两个只会吃白食的女人回来做什么?’‘可是……’原本很有男子气概的伏义非,在金坍坍的面前,老虎都变成大猫了, ‘如果不将她带回来,她会被卖到青楼啊……’他像是在碎念着,但音量却恰好落进金坍坍的耳里。
‘然后呢?’她就有义务多养两个人吗?
‘这也是做好事啊!’伏义非小声的回答。
‘做好事?’金坍坍将手上的帐簿丢了出去,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如果你想做好事的话,就去把棠家的欠款给追回来,老娘会从里头拨一些出来造桥铺路、布施穷人,而不是让棠老头将那些借款,白白拿去赌场输掉!
棠绵绵一听到外人数落自己的爹,心里也是不好受,只能默默的承受,眼眶也默默的盈聚泪水。
虽然说好不哭,但是十几年来的懦弱个性,在一夕之间,她还是守不住编眼泪。
'而现在……'金坍坍正骂得顺口时,突然听到细小的哭声,她循着哭饰声一瞧,竟然是那个小不隆咚的汉人女子在低头哭泣, ‘你哭个屁啊!'。
她又还没有将炮口轰向这个小不点。
‘对、对不住。’棠绵绵吸吸鼻子,很没有个性的不断道歉,‘是我爹的错,才会欠钱庄这么多钱,我会好好在庄里打杂还债的。
‘哈?’金坍坍顿时傻眼,她根本就还没有决定要不要留下她们两人啊! ‘慢、慢着……’‘姑娘,请你不要赶我走好吗?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棠绵绵说掉眼泪就掉了两串,仿佛体内有流不完的水分, ‘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工作,来偿还我爹的债务。’金珊坍向来吃软不吃硬,尤其是一名娇俏可爱的姑娘,眨着那水汪汪的大眸苦苦哀求,铁石心肠也会因此心软。
反倒是于巧儿在一旁冷哼,还将下巴仰得挺高, ‘拜托.那可是她爹,不是我爹,她那个不成材的爹欠下的债,休想算在我的头上,等我大姊嫁人之后,我娘会拿着聘金来赎人,所以我可不是来金宝庄做奴才的,我是来做客的,请你们搞懂这一点。’娘的!这女人不但长得一副很欠打的模样,连开口说话都教金坍坍想要上前整治她了。
‘做客?’金坍坍很不给面子的呸了一声,‘天皇老子来我金宝庄做客,都要问过我金坍坍一声,你这个来路不明的蠢女人,有资格自抬身价吗?’‘你……’于巧儿气得脸红微涨。
‘她又是什么来历?也是棠老头的女儿?’金坍坍见对方跛,态度更跛的问着伏义非。
‘是继女。’伏义非这时终于有机会对老板解释来龙去脉,顺道将棠绵绵可怜的身世也说了一遍。
金珊坍愈听愈啧啧称奇,眼光也朝棠绵绵身上打量,又望着气势盛焰的于巧儿,心里就有个底了。
直到他解释完毕,金坍坍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明明是只麻雀,却硬是要自抬身价飞上枝头当凤凰。’金坍坍摆明要耍贱时,没人能阻止她的毒舌,‘欠我钱还敢摆架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娘迟早会拿钱来替我赎身的。’于巧儿气得在原地跳脚,双手紧紧的握着。
‘除非银子亲自送到我面前,不然我金宝庄是不养吃白食的废人。’金坍坍怯了一声,跋得像个女后, ‘你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给我乖乖在金宝庄工作.二是我命人将你丢到金沙城外的荒沙野漠,让你活活渴死,被沙漠之鹰那群土匪凌虐至死!’于巧儿脸色变得铁青,瞧眼前的女人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打算这么做。
‘我马上带她们下去,在庄里找个差事给她们做。’伏义非趁着金坍坍。心软的情况下,急忙的将两人带下去。
见到伏义非飞也似的带着她们离开现场,原本还想发飘的金坍珊满肚子的乌气。
钱没收回,倒是又收留两个只会吃白食的弱鸡……这个月,她又得想法子将帐给打平了。
棠绵绵与于巧儿就在金宝庄待了下来,两人换上粗布衣裳,在后院的下人房暂住。
金坍坍像是要恶整于巧儿似的,自于巧儿进到金宝庄之后,金坍坍只要有空闲的时间,就会故意绕到后院,目的就是找于巧儿的麻烦。
好几次,于巧儿被整得抓狂,忍不住顶嘴几句,金坍坍对付她更是花招百出。
最后,于巧儿被她整得连句气话都不敢再朝她多吠一句,在金宝庄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于巧儿终于明白一点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娘拿赎款来替她赎回自由前,她必须要吞下这口气。
但有一口气,她怎样也忍不下去,就是与她一同委身为奴的棠绵绵,怎么瞧她就是怎么不顺眼。
今天她们两人一同在井边挑水、洗衣,未施任何脂粉的棠绵绵没有丝毫怨言,很努力的洗着她面前那一小堆的脏衣服。
虽然以往她是个千金小姐,但自从亲爹不要她之后,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任何依靠,所以她很认真的学着如何当一名奴婢。
反观于巧儿,以前跟着江大娘时,只是乡野村妇,可好日子过惯之后,现在要她做这些粗重的工作,她可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砰!清水溅了棠绵绵一身,也弄湿了她的小脸。
‘二、二姊。’洗得很卖力的棠绵绵,微微拧眉的抬起小脸。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于家姊妹平时也排挤她得过分,但是娘从小教育她的修养,还是让她礼貌性的喊了一声姊姊。
于巧儿将自己分内的工作全砸在她的面前,‘都是你害我沦落到这般田地,所以我的工作得由你来做。’‘可……可是……’棠绵绵看着眼前成堆的衣服,忍不住小声开口, ‘我等等还得到灶房帮许嬷嬷……’‘我管你要做东还是做西。 于巧儿冷冷的瞪着她, ‘我今天会变得这么狼狈,还不是你这个扫把星害的!
棠绵绵颤着身子,无汰说出一个‘不’字,她打从心里就是害怕着于巧儿。
几年前,于婉儿与于巧儿进到棠家大门后,就视她为眼中钉,还抢夺她的衣裳、饰物。
最后明白她其实对那些身外之物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让她们觉得欺负她很无趣。
不过在偶然的发现下,她们知道她心里最重视的是棠老爷时,她们便把目标转为讨好棠老爷,故意与她一同争宠。
棠老爷向来耳根子软,再加上有江大娘在一旁挑拨,很快的,棠绵绵在棠老爷眼里再也不是唯一的掌上千金了。
所以她明明该远离于巧儿,但是面对前来的压迫,她那与世无争的好脾气,又令她在恶人面前低头了。
呜呜……她就是胆子小嘛!
‘我……帮你洗就是了。’棠绵绵最后还是得默默的忍受于巧儿丢来的工作。
‘洗完衣服,还得到柴房砍柴,听到没?’于巧儿冷哼一声, ‘我去打个盹儿,在我醒来,我的工作你要是都没有做,就有你好受的! '
棠绵绵欲言又止,然而于巧儿已经离开了。
呃……她想开口的是一‘可我也是有工作要做……’就这样,于巧儿将在金宝庄的工作,全都推给棠绵绵,她则是柿子挑软的吃,专挑轻松无比的工作,以蒙混总管和厨娘的双眼。
反倒是棠绵绵这几天可是累坏了,她一个人要做两人份的工作,常常从早忙到晚,连喘口气,喝口水的时间都嫌奢侈。
她忙完于巧儿分内的工作后,已是黄昏时刻,然而她的饿工作却才刚刚开始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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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她的工作不断拖延,做不完的,明天依然还是继续做。
也因为这样,总管以为她偷懒,于是搬出庄规——在日落之间,没有将工作做完者,不可吃饭。
于是,她几乎每天晚上都是饿着肚子,却还是得默默的将工作做完,重复着她悲情的生活。
但她还是咬紧牙关,想要将自己的工作做完。
毕竟金宝庄是她最后的栖身之地,如果在让主子认为她好吃懒做,她怕自己会被赶出庄里,到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要何去何从了。
因此,她咬着牙,用斤力气的将一捆又一捆的柴薪般进柴房之后,已经是日落西沉,夜幕拉上,闪闪星辰在黑暗中闪烁。
一看也知道过了用饭时间,就算她现在到灶房,也找不到吃的。因为她的工作没有做完,总管交代灶房的厨娘不准给她饭吃,要她将今天的工作做完。
做完,更没有任何奖赏。
可她没有怨言,依然尽心尽力做好自己本分的事。
将柴薪一一放好后,她又赶着到井边洗着衣服。
她卷起袖子,用水桶汲起冰凉的井水,倒进水盆,再将衣服上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