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 魂 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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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 魂 草-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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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有此理!”金钟鸣气得双手发抖地说,“简直是无理取闹!无理取闹!如此放肆!如此放肆……” 

  他向后退一步手一挥,几名警察冲向人群。那几位刚才和金钟鸣对话的人立刻被大家保护起来,警察奋力向前。就在警察和人群推推搡搡之际,传来一声大吼: 

  “住手!” 

  大家愣在了那里,警察也松下劲来退在一边。省委书记拨开身边的便衣警卫走上前来站在群众面前,他的身后是紧随而来的戴着墨镜的副总理。顾书记向大家鞠了一躬说: 

  “乡亲们!我的父老乡亲们!刚才的情景我都见到了,我是省委书记顾群友。我对刚才的行为向你们,我的父老乡亲道歉了……” 

  顾书记又鞠了一躬,那手中握着纸的汉子大声叫道:“顾书记!没错,您就是顾书记!”说

  罢便跪在了地上。顾书记见此情景便去拉他,却怎么也拉不起来。身后的人们见此亦纷纷跪了下来。“乡亲们!乡亲们!”顾书记激动地说,“我的衣食父母,我对不起你们,该跪的是我!”   说罢,顾书记跪在了大家面前。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他握着那手中握着纸的汉子的手说:“你现在相信我了么?”汉子点点头。“那就请你起来吧!”汉子将手中的纸

  举过头顶,顾书记双手接过。副总理跨前一步弯下身来扶起了那汉子,又转过身来扶起了顾书记。汉子向身后挥挥手,身后的人群立刻让出一条路。顾书记向身后秘书伸出手来,秘书拉开包,把名片递进他的手中。顾书记双手把名片递给那汉子说:“你可以随时拨打我的电话与我联系。” 

  早在人群拦住路时顾书记和副总理就摇开了车窗。当他们听见有人说要和首长对话时副总理说:“瞧,是冲着我来的呢!我去和大家聊聊。”顾书记拦住副总理说:“首长,您刚才说了,我是封疆大吏呀!在我的地盘上发生的事,就由我来处理吧!请相信我,这是我的责任哟!”于是,他们一前一后走下车来……

  首长的车队在工业园区几条主干道转了转便离开淮州向邻市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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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晚上八点钟,一辆灰色轿车驶出公安局大院,出了大院便径直向南飞奔。车子绕过中央广场转向西,再绕过嘉禾广场后即拐上了二环路向北行驶。这样,车子围绕这座城市兜了一个大圈后从城北驶进城里。车子在金谷小巷中段的一棵巨大的樟树下停了下来。驾驶这辆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长冯长志。他走出车来,助手小刘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走了出来。他们身穿便服,顺着小路走向磨盘山,在山间小路上信步溜达。当他们溜到杏林小区的后门时便停下来,环顾一下前后左右,小刘取出万能钥匙,打开门后踅了进去。 

  他们不得不小心,因为他们总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这次夜晚出访他们作了悉心准备,就连车子也是从政治处借来的没有警灯的普通牌照的车子。他们来到121号专家楼前,在感觉到确实没有人注意后便快步登上三楼三一室前。小刘伸手按了一下门铃,门拉开,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门前问:   “请问您找谁?” 

  “这是高主任家么?”小刘问。 

  “是。”小男孩睁着警惕的双眼回答。

  “我们找高主任请教一些问题。”冯长志说。 

  他拦在门口说:“他不在家,出去有事了。”   冯长志和小刘交换了一下眼神说:“你是高主任的儿子吧?我们是你爸爸的朋友,可以等他一会儿吗?” 

  “进来吧!”他将客人让进门里向着里面叫道,“妈妈,有客人来啦!是找爸爸的。” 

  高杏林的夫人走了出来,孩子走进自己的房间。她先给客人让座,然后倒茶。 

  “大嫂,”冯长志满脸歉意地说,“夜晚打

  搅很不好意思呢!白天怕高主任忙,所以……”  “没关系”,高夫人接过话头说,“他这人就这样,一天只有三顿饭的时候是他的,别的时间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实验室。”

  “实验室?”小刘脱口问道。 

  “就是”,高夫人答道,“不是医院实验室,是中医药物研究所实验室。他和黄教授他们搞合作研究什么的,有时工作到深夜,甚至整夜不回来。喔,我开电视给你们看。” 

  电视屏幕报时窗显示二十二点,小刘抬起手腕对了对表,冯长志暗示他再耐心等一会。二十二点半了,冯长志亦犹豫起来。高夫人给他们续上茶,告诉他们高杏林工作时就会关掉手机,刚才给他打过电话。不过,他今天在医院上的早班,也许马上就会回来。谈话间,传来钥匙和锁芯磨擦旋转的声音。“他回来啦!”随着高夫人的话声门已推开,冯长志和小刘站了起来。高杏林见他们两人站在他的面前不由得吃了一惊,但马上镇静下来。说: 

  “是你们啦!这一身便装的模样,我都认不出来了。” 

  “高主任”,冯长志握着他的手说,“白天拜访您有诸多不便,更怕给您带来麻烦,所以只好晚上打搅您。不速之客呀,唐突得很呢。” “没什么。”高杏林思索了一下问,“还是为曲福的事吧?” 

  “是的。”冯长志边回答边掏出笔记本说,“我有几点疑问想请教一下。” 

  “喔,请说。” 

  “是这样,”冯长志看着本子说,“第一,曲福是药物摧眠,在进入第二疗程期时已处于深度昏迷。那么,他的整个神经是处于麻木状态的,没有了任何知觉。如果此时给他注射其它药物,或者给他口服一些药物,他是感觉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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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高杏林肯定地回答。 

  “第二点,患者处于深度昏迷期间,他的基本营养是如何维持的呢?”冯长志盯着他问。   高杏林解释说:“我们配制了一种特殊营养液,定时输入。” 

  “第三,监护患者的设备会不会出现什么误差?比如说患者脉搏很弱,很弱,而恰在此时监护设备出一点差错而测不出他的脉搏的微动?” 

  “完全可能!”高杏林假设道,“监护仪心电图探头只要稍动一下,或者是插线松了一点,或者是探测位置不准,便无法准确测试出患者的脉搏。更准确一点说,稍微做了点手脚也会出现不堪设想的后果。” 

  “第四,宣布脑死亡谁有这个权?有哪些法律规定?” 

  高杏林叹了口气道:“这是法律的空白。一般地说,只要主治医生宣布就可以,最多找几个相关的医生确认一下即可,此时替代法律的是良心。” 

  冯长志进一步诚恳地问道:“凭着您的良心和您丰富的理论知识以及临床表现来看,您认为您的实验是成功还是失败呢?” 

  高杏林吸了几口烟说:“中国古代哲学家老子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呀!对于我们的实验课题以及我们的实验对象来说,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成功失败还需时日。我心有余悸的是人心不古、道德沦丧,艰难险阻还是会有的。” 

  “是否可以再假设一下?” 

  “请讲!” 

  “如果您不到南方去,曲福一直是您和黄教授护理,”冯长志注意着高杏林的脸色说,“曲福他该早已站起来了,甚至说走上了法庭。如此说来,一部分人将要坐在被告席上,这些人是谁呢?” 高杏林深吸一口烟说:“您由曲福惨遭毒手的案件而产生了联想,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别的事我不管。”  “您已经管了,”冯长志赞道,“尤其像

  曲福这样正直勇敢的好人。” 

  高杏林苦笑道:“只怕我也会落得与曲福一样的下场。令人欣慰的是您也终于怀疑曲福是死于医院里的第二次谋杀!” 

  “好多现象值得我怀疑,”冯长志推测道,“曲福所作所为使他们害怕了,便采取了如此歹毒的手段。可惜在医院里,在您去南方的时间里,别人给曲福治疗护理的过程中,即便做了些什么手脚也没留下什么证据。”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高杏林掐灭烟蒂说。 

  “有证据?”冯长志惊喜地问。 

  高杏林一字一句地说:“除非曲福还活着。” 

  “唉!”冯长志轻击一下茶几说,“即便是克隆也不成了,骨灰里提取不了活细胞。难道就让曲福冤沉海底?天理难容!高主任,请相信我们,向曲福下毒手的凶手我们会一直追查下去了,虽然罪犯隐藏得深一点。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相信关心此案的不仅仅是您和我们,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与此案有牵连的线索,包括所有参与治疗他的医生。我们需要您的帮助,以后还会麻烦您的,谢谢您,再见!” 

  回到车上,冯长志和小刘就在车里分析了和高杏林谈话内容。认为所取得的收获是:第一,高杏林已初步认定曲福的真正死因是在医院治疗过程中的第二次谋杀。但策划非常狡滑,又有着很大背景。再加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使他不敢直接站出来证明曲福的死因;第二,他已感觉到了潜在的威胁,愿意与我们合作。只是不太主动,或者说对我们不太信任。他说“除非曲福还活着”即暗示我们他掌握着大量证据,他的潜在威胁来自哪里?是杨庭辉?还是杨庭辉的背后?第三,他还有第三工作地点,这是我们所不了解的。以往只知道他在医院学院兼职,我们必须尽快了解中医药物研究所实验室;第四,曲福显灵是否就是高杏林所为?即使不是他所为,至少他知道是谁拌演了幽灵。其目的何在?为的是引起警方对曲福案的关注?还是为了替好友报仇?用来摧毁谋杀者的意志,使其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让其投案自首?“除非曲福还活着”,这句话得好好琢磨。总之,高杏林这个人太重要了!能否破案的关鍵在于他。他的话还暗示我们,他的潜在的威胁就在身边。必须取得他的信任,明天开始,你

  、或者小王,密切注意高杏林的行动,暗中加以保护,千万不能失误!

  
  十三 

  “笃!笃!” 

  “进来!” 

  贺达敲了敲门,一个威严的声音通过四壁的撞击透过门板传出门外则显得更加低沉。他推开门踅了进去后又将门关上,抬起头来猛然瞧见柳林成那狂怒的脸上怒视的目光贺达不禁胆怯起来。他怯生生地叫了声“局座!”柳林成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咆哮道: 

  “妈拉个×!老子局长的位置让你给端掉了,你还叫我什么局长?你这个养不家的狗!我是如何栽培你的?我又是如何吩咐你的?你他妈的真是猪脑袋!真他妈的不开化!你怎么这么幼稚?我早就向你说过,政治是什么?是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斗争!这下可好了,不仅是我,连市委书记金钟鸣的前程也会断送在你的手中。妈的,我恨不得一刀宰了你!” 

  贺达给骂昏了,自从数年前在一次工作宴上与他相识拜了把子后还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以往的仪表荡然无存。他那英俊的脸庞,高大的身材,潇洒的风度全都扭曲走了样。好在贺达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而且对柳林成崇拜的五体投地。数年来,贺达随着他鞍前马后,言听计从。待发泄完了贺达走上前去拿起杯子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水毕恭毕敬地送到柳林成面前说: 

  “大哥,小弟什么地方做错了惹您发这么大的火?请大哥明示!” 

  柳林成喝了口水后又将杯子扔在地说:“别装蒜!我问你,中央首长来淮州视察的消息是不是你捅出去的?到目前为止我只向你一人说过,可你……” 

  “大哥,”贺达辩道,“你这是冤枉我呀!”   “王八蛋!”柳林成骂道,“你拿我当二百五待呀?我傻呀?堂堂的市委书记也傻?如果是教育局长泄露了消息,拦路叫冤的应该是教师!他们的工资哪年不扣哪月不扣?他们闹了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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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何时足额发放过?如果是卫生局长披露了消息,拦路请愿的应该是医生!财政局早就断了

  他们的奶!下岗工人也没那个胆子!他们都不是!只有我!我这个蠢透了的家伙!把那个绝密的消息告诉了我的兄弟—你!而你就准备着把我往断头台上送!” 

  “我……我……” 

  “你都告诉谁啦?” 

  “我……”他回忆道,“我只告诉了我的女人呀!” 

  柳林成愤怒道:“我一猜一个准,你这个混蛋!你老婆透露给了她的家人,你丈人的弟弟是拆迁户,他们一传十,十传百。于是,便串

  通起来上演了当街喊冤的闹剧。这些刁民都干了些什么?直到省委书记给他们下跪,副总理

  去搀扶他们才罢休。登报啦!记者已捅出去了。淮洲市出名啦!我也会跟着名扬四海!” 

  “这个长毛怪物!”贺达咬牙切齿道,“我今天非宰了她不可!” 

  “你他妈还嫌闹的不够?还要再加上一杠,让金书记早点垮台!让我早点进班房?” 

  “我,我怎么办?” 

  “你现在给我装哑巴!”柳林成狠狠地吩咐说,“记住,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把自己的秘密倾诉于女人的人本身就是小人!” 

  “我该怎么办?大哥,让我设法弥补吧!……”贺达流着眼泪说。 

  柳林成竖起一只手制止住他说:“做好你的大队长工作,副局长暂时泡了汤。我和金书记正在考虑对策,估计省委马上会派工作组来,可能我要停职一段时间。你给我尽快查清幽灵事件,在这种时刻千万不能节外生枝。有什么进展么?” 

  “有一点”。他思索说,“与曲福关系最为密切的是市人民医院高杏林医生。曲福死后的百日祭他和甘欣及其家人上了山,在兄弟们查找了曲福家后也是他报的警。最近他下班后去医学院,只见进去,不见出来,第二天又出现在医院里。听杨医生说他们仍在研究什么。”  “难道是他搞的鬼?”柳林成凝视着窗外说,“如此看来曲福所有的活动他都清楚。甘欣手中的材料已转移到他的手上了?一个文弱的知识分子难道也有鬼魂一般的身手?” 

  “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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