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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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天方夜谭-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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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傻乎乎的。我们当时大约就是这种样子。
  推着行李,走出机场国际出口,成处长一眼看到了成怀仁。我们走过去,成处长作了介绍,我们正要握手,成怀仁突然侧过身子,让出一直含笑站在边上的朱迪,介绍说:
  “这位是朱迪小姐,我的秘书。”
  我们正不知所措呢,朱迪却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了两句洋腔怪调的中国话:
  “你们好吗?欢迎你们。”
  我们一下子乐了:
  “好,好,好,你好你好!”
  朱迪又飞快地对成怀仁说了几句话,成怀仁翻译说:
  “朱迪小姐说不要给她介绍,她要猜一猜你们谁是谁。”
  “你是厅长先生。”她第一个猜出了老厅长。
  老厅长笑得像个慈祥憨厚的乡下老头:“对对,我是我是。嘿嘿嘿……”
  后来,她始终对老厅长特别好。两个人经常坐在一起,一个讲汉语,一个讲英语夹着结结巴巴的中文,居然经常聊得热热闹闹,笑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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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吃饭,她都要不停地给老厅长夹菜。有一次大家起哄说,让老厅长认朱迪作干女儿算了,问老厅长敢不敢?老厅长一瞪眼:“有什么不敢?要把美帝国主义和美国人民区分开来嘛。毛主席还说寄希望于美国人民呢。”
  大家哄堂大笑。成怀仁把这些翻译给朱迪后,谁也没想到,朱迪居然张嘴就管老厅长叫了一声:“爸爸!”还抱住他的头,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大家乐不可支。
  如果没有朱迪,我们这次考察的气氛可能会很沉闷。
  每个人她都猜对了,最后一个轮到我。她对我伸出手,又用那洋腔怪调说:“你好吗,鲁军先生?我们认识过了。”
  我想她指的是那份传真。我用英语回答她:是的,我很高兴认识你。后来,我知道这句英语有毛病,因为顺着她的话说,我应该用过去时,我没反应过来。
  就这样,第一次见面,气氛融洽、活泼而又温馨。我们都很高兴。说实在的,也都很喜欢朱迪。那一次,有一个细节我记得很清楚:成怀仁和所有的人都握了手,惟独没和我握;朱迪没和任何人握手,却惟独和我握了。现在想起来,这真是太有象征和暗示意味了。
  我们第一次乘车子出去,总工和老厅长坐在一起,王厂长和成处长坐在一起,成怀仁坐在前面,我边上空着;朱迪最后上车,自然坐在了我身边。她一坐下就问我:“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吧?”
  我开了句玩笑:“当然不会。任何男人都巴不得坐在漂亮小姐身边。”
  她笑了:“哈!我以为你们中国人都很严肃呢。”她皱着眉、噘着嘴,学着成怀仁正襟危坐的样子。大家都笑了。成怀仁牵着嘴角,算是笑了笑。
  她拿了支笔和笔记本和我聊天。她告诉我,说是我的英语发音非常标准,很有英国绅士的味道。说得我受宠若惊,顿时自我感觉好了不少。我问她是否去过中国,她说那是她的一个梦。她说她喜欢看中国女人穿旗袍的样子;喜欢东方文化;她说她第一次和男朋友约会就是吃的中国餐。大家一听,乐了,七嘴八舌地邀请她去中国。
  老厅长忒起劲儿:“对!你到中国来,我请你吃最好的中国菜!”
  成处长道:“老厅长,你也成了朱迪小姐的男朋友啦!”
  老厅长说:“当然是朋友。这叫国际友人。”
  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的挺开心。
  车子里就那么点点大,第一次挨着个陌生的外国女人这么近,肯定不舒服。她身上有股香味儿,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不是那种忒浓烈的。幽幽的、淡淡的,闻起来让人心里悠悠荡荡地说不清又想闻的味儿,是很好闻。再加上时差的缘故,此刻应该是中国时间的后半夜了,昨晚上几乎一夜没睡。我难受得要命,又不愿意在外国人面前失态,就得硬挺着。
  
男人的天方夜谭(12)
她好像觉察了,就不再和我说话,自己抱着肘,闭上了眼睛。也就几秒钟的工夫,我就睡着了。等醒来,我的第一个意识就是:我差不多整个歪在了她身上,惊得我“腾”地一下就坐直了。我看到她以一个相当别扭的姿势坐着,很吃力地冲我笑了笑。我没法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连忙对她说,对不起。她没说话,用右手食指竖在嘴前,示意我别说话;我一看除了司机,他们几个也都睡着了。她用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怜惜的目光看着我;我估计,那一次我的脸一定红到了脚后跟。
  从表面上看,男人似乎是社会生活中更坚强、更有能力、更主动的力量。实际上并不是这么回事。至少不完全是这么回事。如果深入到心灵深处考察,我认为,一个男人不管他的精神力量有多么强大,都会有一根无形的脐带神秘地、终其一生地缠着他,使他能够从脐带另一端的女性那里汲取到温存、关爱、理解、信心与力量。这是所有男人信心与力量的最重要的源泉之一。这根脐带一旦断掉或出了问题,这个男人的生命力便一定会萎缩或同样出问题。这远远不仅仅是弗洛依德的性,而是与来自造物主的伟大而神秘的母性有关。因此,那些好女人都会知道:能够最终征服一个男人的心的,并不是那无法长久依靠的美貌,而是更要靠母亲、妻子、情人三位一体般的温暖、关爱、体贴、宽容与善解人意。能做到这一点的女人,将会从男人那儿得到很丰厚的回报:热烈的爱、忠诚、责任心、坚定地面对困难、勇敢地追求生活。这不仅仅是男人生活的需要,也是女人生活的需要:一男一女、一阴一阳就这样构成了和谐的两位一体,形成了男女间完整的生活。遗憾的是,在有太多的男人不配得到的同时,又有太多的女人做不到或不屑于这样去做。结果只会有两个:一是失去这个男人的人或者心——在有些情况下,对于某些女人,这或许已经不重要了。但我要说的是,除非她对所有男人都不感兴趣了,否则,一切男人在这个问题上都是大同小异的;二是失去自己的一部分或者大部分快乐。对此,你还能说不重要吗?
  我妻子,噢,对了,现在应该叫前妻了,是个很优秀的人。不是优秀的女人,是优秀的人。她是省直机关的一个处长,相当能干。在北大荒时她还是我的领导。是我们连的副指导员,是挺革命的。回城后,她被分到了省直机关;我在一家工厂。恢复高考后,她没考;我考上了。第一年放暑假,我回来结的婚。我们没有孩子。怎么说呢?一半的原因是大家都太忙,一半的原因是她身体不好,也不喜欢小孩。我们的关系,怎么说呢?
  属于各自忙忙碌碌,家庭生活平平淡淡的那种。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不知你注意到没有?我注意观察了很久,那种在事业上能干也肯干、雄心勃勃的男人,在两性关系上常常会表现得也很强烈;女人则正好相反:越是有事业心有政治抱负的女人,在性的问题上就会越平淡、越冷漠。她们的性能量大约是在事业或仕途上得到释放的。在我所知道的所有的女人中,只有武则天和叶卡特琳娜二世是例外。
  我的前妻不是例外。
  你真的没法说她不好。你的不满足常常是无法说出口的。举例?这怎么举呢?好吧,你也是当丈夫的。比如说吧,你出差很久回来,自然想和妻子亲热亲热。等你冲动得满头大汗,忙得手忙脚乱时,你突然发现她并不激动,她在用一种冷静的目光很平静地在观察你、打量你、审视你。你觉得怎么样?有点儿毛骨悚然是吧?告诉你,那时你会满心羞愧,觉得自己是个忒无聊的下流坯。下次你还来吗?拿破仑说“床上无英雄”,可也不至于感觉这么要命。是吧?她不虚伪。很多和她接触过的人,对她的印象都很好:好领导,好同志,好下级,好同事,好朋友,好大姐……惟独不是个好女人。或者说,是个除了性之外的好女人。你怎么办呢?
  在单位我不可能流露什么。我很看重自己的事业。我当然知道,处在我这种位置,有太多的人在盯着了。那是不允许流露个人感情的地方。将个人的喜、憎、好、恶深藏不露,是在中国官场生存的首要条件与法则。
  没办法,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你不能不习惯;不习惯、不适应就意味着你将被适者生存的法则淘汰掉。这种习惯与适应的另一重含义是在家庭与两性关系上的。职位还不太高、根基还不很牢的青年干部,最容易被打下去的就是犯生活作风问题了。官儿当大了,这当然就是小节问题了。人家说,最尴尬的就是我这个级别了:官儿再小点儿的,不值得大动干戈;官儿再大点儿的,不容易大动干戈。偏偏是我这种官儿,盯着你的、想踩你的、能把你踢下去的,都在你身边,完全没脾气。能忍的还好,像我这样一帆风顺上来的,就很难说了。
  于得海去美国前来过我家。这小子是个人精,他一眼就看出我与我妻子的家庭生活有些问题。他对我说:“在两性生活上,你和嫂夫人都是人物——悲剧人物。”我那时说:“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他嘲笑我说:“别跟我来这套假模假式了。一瓢?一瓢哪儿够你老哥饮。你敢说你不想把全世界都捧来饮?”我骂他胡说八道。不过,审视潜意识,我得承认: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其实哪个男人不是如此?
  
男人的天方夜谭(13)
在纽约见面时,谈起我下海经商,他劈头就说:“我看你老哥纯粹是性压抑闹的,变着法儿在发泄。”他说,“别的我不敢说,这个我可敢打赌:你那个家离完蛋不远了。”我默然。在多年的好朋友面前,我不想过分装模作样。官场生涯,我难得有一吐胸中块垒的时候;可是我也实在说不出更多的东西。有些东西,我自己也不愿或者不敢想得太深。有没有逃避沉闷的机关生活与家庭生活的因素?肯定有。而且占相当大的比重。可是沉闷的对面呢?我不敢想得太深。这就是我还没修炼成熟、不够老谋深算的地方吧。不过,当时我觉得他有点过分危言耸听了,没那么严重。去美国,有没有放纵或者说得好听一点放松自己的想法?我想是没有的。因为首先我讲过,这是我们公司成立以来的第一个大项目,大家惟恐有什么闪失。其次,我们都是第一次去美国,大众传播媒介和长期受的教育烙印很深。出发前我们还开玩笑,说是去战斗在帝国主义心脏。那时,我们脑海里的概念是,在美国,男人个顶个的是暴力好汉采花英雄,沉醉在金钱、女人、暴力、鸦片之中;女人则人人为调情高手床上巾帼,摇曳生姿着随时准备和见过一次面、说了两句话的男人上床。挺吓人的。你知道,外事纪律很严厉,谁也不想惹麻烦。不过,想不想看看新鲜、开开眼界?那肯定是想的。所谓有贼心没贼胆,心里痒痒的表面还要装清高,中国人很少有人不这样。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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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察就要结束了,成怀仁宣布下一个目的地是拉斯维加斯,去参观一个国际性饮食服务设备展销会,大家都很高兴。
  说实在的,这次考察收获之大,可以说超过了我们的预期。同时也真够累人、真够烦人的。你想想,这么长时间天天都在折腾同一件事儿,而且越到后来重复的东西越多;再重要的事情也会令人生厌的。
  从成怀仁那儿,我们第一次知道,拉斯维加斯不单是个纸醉金迷的销金窟,还是一个很严肃的世界性大博览展销中心。早就听人说过,不去拉斯维加斯就等于没来过美国。大家心里都有点儿莫名的兴奋。只有老厅长说了句:“我们的出国任务行程表上可没有这一站。”成怀仁轻描淡写地说:“这个展销会和你们要做的行业关系密切,就算是美国东道主邀请你们去考察好了。”他还罕见地幽了一默:“给你们提供点回国后批判资本主义腐朽没落的炮弹。”
  就这样,名义有了,经费也有了,大家不再说什么,高高兴兴出发了。我们吃完晚饭后,从洛杉矶起程。一路上,内华达戈壁一片灰黄,一点儿没意思。晚上十点多,车开了四个多小时,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突然,一片苍寂荒凉的沙漠中出现了一大片金碧辉煌的霓虹灯海,十分绚丽夺目,很像一片凝固了的烟花焰火。那景象使人不由得产生一种莫名的振奋与骚动。
  成怀仁径直把我们带进了一家富丽堂皇的五星级酒店。据说,美国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五星级酒店都集中在拉斯维加斯与大西洋赌城。那些饭店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豪华的饭店!
  一进大堂,我们就有点儿发晕:成百上千台老虎角子机、上百台二十一点、轮盘赌、跑马台、掷色子……五花八门,济济一堂。老虎角子机的乐声,硬币掉到金属盘子里的叮咚声,中彩时的铃声,人们的欢呼声,乐队优雅的乐曲声,歌手声嘶力竭的演唱声……乱得一塌糊涂,可是却声声入耳……鬼眼般闪烁变化的霓虹电子显示牌,触目皆是。——现代高科技统计手段表明:中彩数目从几千美元到几万、几十万、几百万美元不等,看得人眼花缭乱却热血沸腾。你不可能不心猿意马,不可能不在心里不断地盘算:只要运气足够好,我可以用一个夸特——二十五美分、半美元、一美元、最多三美元,来博得那一份幸福。噢,天呐!MyGod!于是,大堂里面人头攒动,万众一心。每个人都在心里咬牙跺脚地和赌场较劲……统计资料表明:他们当中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是两手空空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诅咒着命运女神和赌场恨恨而去的。不过,用不了多久,他们中的很多人又会揣着钞票兴冲冲直奔而来。他们百分之百都在想:“这回该轮到我了吧……”尽管每个人嘴上都在说:“我只是玩玩,只是散散心而已……”
  在路上,朱迪告诉大家:她读大学时,教他们酒店管理的教授在谈到赌场管理时说:“在赌场,你要想赢,惟一的办法就是把赌场买下来。因为在赌场赢大钱的几率,相当于一个人一生被雷电击死六十次!”踏进赌场,第一眼看去,最使我震惊的是人们的形与神。每个人似乎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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