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洛白又道:“你把他埋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直到你再次来到我身边,一路上还有没有发生其他事情?”
此语落入唐雪漓的耳际,她整理了一下有些紧张的思绪,顿了顿后,轻轻吐了一口气,示意自己放松,而后缓缓开口将当日如何埋下司马族长,又如何被那群黑衣修士追杀,而后又如何走投无路才回到箫洛白身边等等说了出来。
箫洛白听完唐雪漓的陈述,眉头紧锁,“那群黑衣修士紧追你不放么?”箫洛白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拍了拍大腿,“没错,那夜我见你进屋之后,还慌忙地扒在窗户观察屋外的动静。”
唐雪漓脸色一变,头皮发麻,抓紧了箫洛白的手,颤颤道:“箫洛白,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箫洛白颔首,道:“当时你不过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那些黑衣修士若是担心你走漏他们追杀司马族长的风声,只要把你解决掉便是。以他们的实力,对付一个凡人绰绰有余,又何必兴师动众地只是追踪你而已?”
此话一出,唐雪漓也觉得箫洛白的推断在理,连忙道:“难道这一切都是他们故意的,故意把我追得走投无路,然后最终使我回到你身边?”
唐雪漓话音一落,箫洛白还未来得及回应,只见一只纸鹤飞了过来,停在箫洛白肩头上。
看见那纸鹤,唐雪漓双眼一亮,想起之前箫洛白与美人醉之间的话语,两人分开行走岔路之后,发现什么异样就用这纸鹤传达消息。
“这是那采花大盗传来的?”唐雪漓问道。
箫洛白点头,将纸鹤凑在耳边,聆听着。
“他说了什么?”唐雪漓有些迫切。
“他找到了出口,但……”箫洛白眉头紧蹙,神色担忧,“但是落入了敌手。”
“什么?”唐雪漓吃惊地站了起来。
箫洛白忽而又变得很是坦然,将纸鹤收好,悠悠地站了起来,看着竹屋之外,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般地淡淡说道:“想不到我的仇家就这样出现了,娘子,所谓的阴谋立马揭晓。”
075 面对仇人
看着箫洛白似乎知道真相的模样,唐雪漓挑起双眉,道:“箫洛白,你觉得会是谁?”
箫洛白双眼微阖,走到唐雪漓身旁,拉起她的手握在手中,缓缓开口道:“娘子觉得是谁,我便觉得是谁。”
此语一出,唐雪漓倒吸一口气,“难道你知道我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么?”
“不然怎说夫妻一条心,心有灵犀?”箫洛白弯起唇角。
唐雪漓眉头一皱,“要真是他,那么他的心机真重,不过反过来却是不得不让我将他与你箫家一案联系起来。”
“娘子着实聪明。”箫洛白捏了唐雪漓脸蛋,眼神充满爱意,不过转瞬后又变得深邃冷静,看着手中的纸鹤,沉声道:“这玉如意我们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得去看看老七如何了。”
“什……什么?你说的老七是苏……苏七凛?”唐雪漓睁大双眼,“你说那采花大盗美人醉就是苏七凛?”言及此处,唐雪漓揉了揉太阳穴,不停摇头,“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箫洛白见她有些激动,便轻声道:“好了,娘子,这并不重要,此刻重要的是老七的性命,而且我也想确认一下在枯井外捉住老七的人是不是我们所言的阴谋主使者。”
听箫洛白如此之说,唐雪漓整理了一下自己适才有些吃惊的情绪,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我们快出去。”
二人走出竹屋之时,唐雪漓还有些留恋地看了这片天地的美景一眼,箫洛白笑道:“娘子若是喜欢此处,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便是。这里灵气充裕,倒是个修真谈情的好地方……”
“修真就修真,说什么谈情?正经点儿,大难临头,还如此调笑?”唐雪漓低声斥了一句,但是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高兴。
箫洛白摊手耸肩,“正是因为前方有着大麻烦,我们就越得冷静面对才是,紧张气氛中来点放松,调节调节反而更好,不是么?”
唐雪漓双眉一扬,道:“你总会说,我也说不过你,行了,我们出去罢。”
箫洛白咧嘴一笑,颔首,而后将手中的玉如意展开,也不知道念了什么,两人眨眼间便回到了之前的枯井里。
“原路返回,走之前老七走的那条路。”箫洛白低声言毕,就拉着唐雪漓的手行走。
唐雪漓一边走着,一边蹙眉沉思,半晌后想到了什么,立马开口说道:“这枯井里无甚宝贝,倒是惊险重重,就好似陷阱一般。”
“没错,这是有人故意引我过来的。”箫洛白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一双冷目看着前方。
唐雪漓一时半会儿还没来得及去琢磨箫洛白的话语,直到两人伫立在苏七凛之前选择的岔路口,对视一眼,而后两人皆是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神色,无比坦然地踏了进去。
就算前方危机四伏,但是唐雪漓更想确认一下这场阴谋的主导人是不是心中所想的那个。
而且,前方的那人多半与箫洛白家仇有关,若真是这样,熬了十年的箫洛白,终于找到了仇人。
以上两点,正好是驱使唐雪漓和箫洛白坚持前行的动力。
行走在这狭窄的通道里,唐雪漓的心不由得开始加速跳动,仿佛在打着鼓一般,她握着箫洛白的手越来越紧,两眼直直地盯着前方,却是一直看不到尽头。
这通道好似很长很远,他们永远也走不出这枯井似的。
周遭除了他们的脚步声与呼吸声之外,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如此肃穆的气氛,令唐雪漓更加坚信了前方阴谋正在等候着他们。
既然如此,那便走下去,直到阴谋展现眼前的时候才停下来。
唐雪漓加快了步伐,一旁的箫洛白亦是双足生风,两人竟是很快地走到了这岔路的尽头。
一撮光亮从不远处传来,唐雪漓和箫洛白二话没说,视死如归地奔了过去。
一出枯井,一道阴风袭来,紧接着唐雪漓便看到一层又一层的黑衣修士将他们齐齐围住,各自高举着火把,火光照得她双眼有些发疼。
“箫洛白,你终于肯暴露你的身份了。”
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幽冥府叛变的长老姚祁天。
唐雪漓深吸一口气,盯着他看,此刻的姚祁天站在人群中最前面,而他的身旁则是一个衣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打量了一番,唐雪漓便也认出这黑衣神秘人正是之前在清远山与姚祁天一起的那个。
“不暴露身份,怎能引蛇出洞?”箫洛白抱着胳膊,神色淡然地说着。
“箫兄!”人群中传出来苏七凛的声音,箫洛白脸色一沉,同唐雪漓一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便见苏七凛好似被什么禁锢住一般,木讷讷地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箫洛白见状,双眼一寒,那苏七凛又道:“是这黑衣老鬼对我使了摄魂大法,不然我死也不会将纸鹤传给你叫你出来。”
箫洛白摆了摆手,“老七别说了,这不重要,纵使纸鹤不报信,我也会出来,你的命,我不会撒手不管。”把话说完,一阵杀气笼罩于他的全身,双拳紧握,一种令人胆寒的目光开始看着姚祁天,看着那黑衣神秘人,看着这群黑衣修士,以及看着这黑暗的世界。
“想与我们斗,年轻人还嫩了点,更何况我们人多,而你们寡不敌众。”姚祁天咬着鹅毛扇,缓缓开口,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箫洛白却全然不理会姚祁天的话语,而是一双冷目朝那黑衣神秘人看去,冷笑道:“其实你很早就得知我乃箫家幸存者,但迟迟不肯出手将我灭口,我真不知道要不要亲口对你说声谢谢?”
听箫洛白这么一说,唐雪漓一惊,心道:“如此说来,这黑衣人就是箫洛白的仇人了?”思忖之间,唐雪漓眉头拧成了一团。
那黑衣人闻言如此,也不答话。
箫洛白又道:“你修为高深,势力雄厚,手段毒辣,难不成十年之后的你变得做事磨蹭起来?还是惧怕我箫家后人的神秘力量,而一直不肯出手,非要费尽周折设下这么多局来让我中计?”
黑衣人听到这儿,只见他的头动了一下,唐雪漓屏住呼吸,本以为他会抬起头来展现自己的真面目,谁知只是动了一下,并没有抬头。
箫洛白接连冷笑几声,“你竟是会从我妻子出手,适才我差点中了你这‘老谋深算’的计策葬身枯井,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天爷更不会为虎作伥,故此我也有幸站在仇人面前说出这些话。”
话音一落,唐雪漓一震,惊异地看着箫洛白,什么叫做“从我妻子出手”?难道眼前的黑衣人真是那个人?
也在此刻,那黑衣人终于开口,话音提高了些许,“哦?老夫的计策?什么计策?不妨说来听听?”
076 说破阴谋
箫洛白听罢,嘲笑几声,摇头道:“一切的一切我也是方才才想清楚,你最初欺骗我妻子,让她几次三番地往司马大宅的枯井中去,如此一来,我自然会对她的行动引起注意,顺理成章地我也会与她到枯井中,而那枯井里陷阱重重,危机四处。”
说到这儿,箫洛白忽然顿了一下,片刻后才道:“你拐了那么大的弯不就是想让我死在枯井里,除去你眼中的‘箫家后患’。”
那黑衣神秘人听罢,沉吟半晌,又道:“那你说说,老夫为何会从你妻子下手,胜算又是多少?”
箫洛白冷哼一声,抱着胳膊,道:“从她逃婚出了我的门,你就开始盯着她了,从我妻子被鹰兽擒住,以及后来砸中你,这些都是你布置好了的,也在你掌控之中。你送给她的三张灵符和鹿纹玉佩之后便假死,你假死之后,你手下替你演戏的黑衣修士又卷土重来,开始对她进行追杀。”
唐雪漓听箫洛白这么一说,无比惊讶,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澎湃。
又听箫洛白道:“这些看起来多么的顺理成章,你算准了她在逃生时,除了我那个地方她已经无路可走。如此一来,她又回到了我身边。”
“哦?分析的很不错,那么她回到了你身边又是怎样?”黑衣神秘人好似很感兴趣的样子。
箫洛白双眼微阖,“你给她的三张灵符没有半分虚假,倒真是危急时刻可以令她脱身,借用这有效的灵符,也取得她对你的信任,便也相信你之前所说的到枯井中寻宝一事了。”
“箫洛白,你果然很能揣摩我的心思。”唐雪漓有些尴尬地看着箫洛白。
箫洛白轻轻一笑,对唐雪漓眼神柔和,继而又是转过头去,盯着那黑衣神秘人,换上一脸的冷漠。
继续道:“想来你早发现我盗仙身份,或许也预料到我会对你送给她的鹿纹玉佩下手,果不其然,这些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的确拿了那鹿纹玉佩,只不过让你遗憾的是,这些日子我从未拿出那鹿纹玉佩研究过。”
听到这里,唐雪漓已经按捺不住,道:“那鹿纹玉佩原来封印了一个黑洞的阵法,倘若之前你细细把玩,怕是要深陷其中,难以脱身,甚至会丢了性命。”
箫洛白嗯了一声,点头道:“是这样,可惜啊可惜,天不亡我,令我‘苟活’至今。你这老狐狸当时或许也算到了这点,如若鹿纹玉佩害我不成,那么这枯井就是最后一击,不过再次让你失望了。”说到这儿,箫洛白将手中的玉如意呈现出来,悠悠道:“你千算万算都算不到我会拥有着玉如意,其中另有空间,让我避开了枯井中的劫难。”
“玉如意!”还未等到黑衣神秘人说话,一旁的姚祁天已然是脸色大变,吃惊地看着箫洛白手中的玉如意,双唇颤抖,“这洛城地下的玉如意,还是被你拿到了!”
“真是抱歉,你们没有这个命。”箫洛白奚落般的把话说完,而后将玉如意收回自己的储物袋里。
另一处被束缚动弹不得的苏七凛也是高呼一声,得意起来,道:“箫兄,这十年来,我果然没交错你这兄弟!”
“老七,别说这些肉麻话,眼下还得想想如何突围才是。”箫洛白看似不耐烦的话语,但其间也隐藏了对苏七凛的兄弟情义。
“呵呵。”那神秘黑衣人冷冷笑了笑,“箫洛白,不愧乃箫家之后,你隐藏身份装愣这么多年,想不到一切都清楚在心中,我果然老眼昏花,一切想得太理所当然,真是遗憾,几次三番没有伤到你。”
那神秘黑衣人话音一落,一旁的唐雪漓立马明白了什么,脸色一惊一乍,看向眼前的黑衣神秘人,指着他道:“你果然是司马罡!你终于承认了!”
唐雪漓的话音传入那神秘黑衣人的耳朵里,他也不再隐瞒,便将斗篷脱了下来,大手一挥,远远地将斗篷扔向空中,挥出一掌,一道光芒乍现朝空中斗篷击去,“撕拉”连连几声,空中斗篷化为碎片,簌簌而下。
唐雪漓看见此状,深深地倒抽一口去,又看神秘人的脸庞,果然与司马罡无甚两样,一时之间不由得心寒不已,今日之前,她还觉得眼前这司马族长是个大大的好人,送她灵符送她鹿纹玉佩,教她修炼口诀,甚至不惜将家中枯井宝物之地说给她。
但,这些不过是这老狐狸的虚心假意,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谋害箫洛白,所有尖刀利刃都指向了她的丈夫。
唐雪漓这才发现,这么多日子里,她无缘无故成为了一个陌生人的棋子,无缘无故地被人耍的团团转。
若是一个不留神,若是箫洛白没有这么谨慎的心思,怕是眼下夫妻二人早就身赴黄泉、地府想会了吧。
忍无可忍,再也无法忍了!唐雪漓双拳紧握,手中雷电交织不已,嗤嗤作响。一股从未有过的杀气缠绕在唐雪漓身上,她一双寒目,布满血丝,无比愤恨地盯着司马罡。
“哈哈,想突围,也不看看你们多少人?”姚祁天咬着鹅毛扇,做了一个手势,身后的黑衣修士们齐齐祭出各自的法器,一时之间,整个司马大宅被法器照耀得光亮不已。
看着齐齐的修士们纷纷扬起法器逼向自己,箫洛白忽而有些释然,朝身边的唐雪漓道:“娘子,你害怕吗?”
听罢,唐雪漓摇了摇头,无比坚定地说道:“不怕,就算是死,也有你陪,黄泉路上不寂寞,我又怕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