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倍啊。
这夏炎广也是个急色的,见了殷寂离眼就发直,盯着猛瞧。
殷寂离倒是没在意,一旁辕冽看见了,却是微微皱眉。这夏炎广臭名在外,跟只苍蝇似的看见好看的就往上扑,这回必然是盯上这书生了。
殷寂离端着酒杯,手中拿着筷子,正盯着葱香鱼片和芙蓉豆腐发呆,是先吃鱼片呢还是先吃豆腐?若是先吃鱼,鱼腥会搅了豆腐的鲜美,若是先吃豆腐,豆腐滑软的口感又会盖了鱼肉的软嫩,难办。
在座除了贺羽,自然没人知道殷寂离在烦恼什么,只知道他微微蹙眉,神情严肃,似乎非常为难,不禁都厌恶起这夏炎广来,好色之徒实在可气!
所谓无巧不成书,正当夏炎广看到殷寂离,把他家勉儿抛到了九霄云外的时候,他家勉儿却来了。
只听楼梯上一阵脚步声响,那四大才子纷纷走了上来,为首的是罗梓明。
上了楼一眼看到夏炎广,罗梓明愣了愣,下意识地回头看陈勉,知他讨厌此人,如果他不想在这儿吃饭,那就索性换个地方。
可陈勉看的却是殷寂离,昨日只看了大半张脸,陈勉觉得此人甚是好看,如今没了面具,虽然正举着筷子盯着两道菜发呆,但陈勉还是吃了一惊,果然俊美非凡。陈勉向来以容貌为傲,如今一看殷寂离,觉得自己实在凡夫俗子……低头看了看手指上包扎的布条,昨日上了药后就不疼了,还没机会跟他道谢。
“勉弟?”齐柏山见陈勉盯着一个俊美书生看着,就问,“怎么了?”
“呃……我们换个地方吧,你们先走,我说句话。”陈勉道。
“好。”罗梓明点了点头,想着可能那桌是陈勉的朋友,有些私话要说,众人就转身下了楼,在楼下等。
陈勉转身走到了殷寂离的旁边,“公子。”
殷寂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先吃鱼了,一口鱼片刚塞到嘴里,就看到了旁边站着的陈勉,仰起脸,睁大了眼睛看他。
陈勉微微笑了笑,拱手,“多谢公子赠药。”
殷寂离愣了愣神才想起来,赶紧也回礼,道,“陈兄客气了。”
陈勉见殷寂离跟他称兄道弟,心中欢喜,“闵兄,若是在乐都常住,可来我的琴阁小坐,我必备好酒招待。”
殷寂离一听到好酒立刻点头,“好啊。”
陈勉也没想到殷寂离为人竟如此开朗随和,就也对他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去。
殷寂离心说,嗯,这四大才子其实除了傲一些,也都还过得去,人品方面不错,这陈勉稍稍有些娘娘腔,其他还行,也很有才学。
正想着,却见夏炎广走了过来,“勉儿。”
陈勉看见他就头痛,刚刚一心留意闵青云了,没瞧见他在这儿,对他略微行了一礼,就想要走。
但夏炎广却拦住他问,“这是你朋友?想必也是位大才子吧?”
“呃……嗯。”陈勉点了点头。
“正好啊,我就喜欢结交有才之士,不如给我介绍介绍?”夏炎广笑容满面。
陈勉微微皱眉,心中叹气,这夏炎广,如此恬不知耻也实在是天下少有。
辕冽等也颇为佩服地看着夏炎广,心说,真行啊,刚刚还嚷嚷着给勉儿报仇呢,转脸勉儿就从情人变媒婆了?
陈勉深知夏炎广的脾性,不想跟他多罗嗦,更不会让闵青云跟他扯上关系,以免日后给人招惹麻烦,就微微一笑,道,“我与这位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并不知道名姓,侯爷,我还还有要事在身,告辞了。”说完,绕过夏炎广就走。
夏炎广不禁恼羞成怒,他毕竟是侯爷身份,而且与辕冽等同朝为官,陈勉竟然不给他面子,更可气的是让他在殷寂离面前丢了丑……
这人吧,说来也奇怪,前一刻他还视陈勉如珍宝,但一见了殷寂离,两厢一比较,却又觉得陈勉其实没什么。就好似挑一个花瓶,见了一个好的,再见一个更好的,好的那个就突然不好了。
夏炎广见陈宇往楼下走去,心中不忿,就对站在楼梯口的家奴使了个眼色。他的家奴都是惯于见风使舵、逢迎拍马之人,主子一个眼神,立刻心领神会。
其中一个靠楼梯近的,眼看着陈勉走到了身旁,突然出脚绊了他一下。
陈勉毫无防备,又是个文弱的,一个趔趄直接从楼上摔了下去。
“勉弟!”
在楼下等候的齐柏山罗梓明等人,眼看着陈勉滚了下来,都惊呼了一声跑过去接。
但陈勉还是摔得不轻。
陈勉本来就是个娇生惯养的文弱人,哪里受得这种苦,这一摔差点摔掉了他半条命。
楼上众人也有些傻眼,都纷纷看夏炎广,暗道……真狠啊。
夏炎广也会装,赶紧就站在楼梯口问,“没事吧?”
贺羽看了看殷寂离,就见他单手支着下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楼梯口夏炎广的眼神,有那么些不善。
贺羽挑了挑眉,站起来,下楼去查看陈勉的伤势。
“勉弟!”罗梓明都惊得六神无主,此时,陈勉额头上都是血,身上到处擦伤,他本来就是细皮嫩肉一人,如今伤了一身,疼得不行。
“别动他!”贺羽下了楼,阻止要去扶陈勉的三人,道,“他可能伤了筋骨,先不要动。”
那三大才子也不敢动了,看着贺羽。
贺羽到了陈勉面前,先看了看他头上的伤势,还让他动了动脖子。
陈勉照做了,贺羽点点头,道,“没关系,他身体轻所以没摔倒要害的地方。”说完,又去摸了摸陈勉的手脚。
摸到左脚踝的时候,陈勉忍不住哼哼了一声,贺羽道,“左脚可能受伤了。”
“严不严重?”罗梓明着急。
“没断,只是崴了。”贺羽吩咐众人将陈勉抬到一旁的平地上,吩咐饭馆伙计去端来热水,就开始给他包扎。
楼上,辕珞小声对辕冽道,“哥……”
辕冽对他摇了摇头,“少管。”
辕珞有些不服气,“太欺负人了!真想揍他。”
辕冽喝了口酒,“谁让那书生自己没用。”
辕珞也无奈,辕冽向来如此,不过想了想,他爹也吩咐过,不要和乐都官员或者官员亲属结怨。
“呵。”
辕冽的话刚说完,却听到身旁殷寂离冷笑了一声。
辕冽一愣,转眼看他,就见殷寂离含笑瞥了自己一眼,叹了口气,道,“唉……大将军、大英雄,也不过如此啊。”
辕冽皱眉,盯着殷寂离看,就觉他的笑容有些刺眼。
“没本事就该被人欺负,那北齐侵占我南景的时候,反抗什么啊?让那些无用打不过北齐兵马的老百姓去死好了,谁叫他们没本事呢?”殷寂离斜眼看辕冽,嘴角笑意更深,“不过袁将军似乎本身也被人救过吧,当时真该让你死在乱尸堆里,谁叫你没用啊。”
“你……”辕冽向来是以强者自居,何时受过人的如此轻视,但是殷寂离刚刚说得也不是没道理,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却听身旁“噗噗”两声。转眼一看,辕珞和齐亦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看他那眼神像是说,“你也有今天?”
殷寂离放下筷子,找了块帕子抹抹嘴,要站起来。
季思问,“闵公子吃饱了?”
殷寂离一笑,“吃饱了,有些撑,所以活动活动。”
“去书市么?”季思接着问。
“稍等稍等。”殷寂离嘿嘿笑了笑,“先办些小事。”说完,他走到了楼梯口,站在正往下看的夏炎广身旁,低头看陈勉的情况,单手摸了摸下巴,啧啧摇摇头,“哎呀,真可怜,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是啊!”
夏炎广连忙附和。
其实夏炎广看到陈勉伤得那么重,也有些心疼,觉得自己过于小气了,毕竟也是个妙人,应该怜惜一些才是啊。
想着,却看见殷寂离到了身边。
夏炎广脑中刚刚一晃而过的陈勉瞬间没有了,满眼殷寂离,近看此人,越发地觉得美极,不禁赞叹,天下怎么会有人生得如此姿容?
殷寂离转眼看了看他,微微一笑。
夏炎广立时觉得血往上涌,说话都差点咬了舌头,笑问,“公子,怎么称呼。”
“我叫……”殷寂离没说完,突然低头望着楼下,悄声问,“唉,侯爷,你看那人是谁啊?”
夏炎广现在有些犯晕,低头看殷寂离指的地方,问,“谁啊?”
“那个人啊!”殷寂离指着楼下。
夏炎广用力往外探出身子,问,“哪桌?”
“靠门口那桌!”殷寂离认真凑到他耳边说,“我好像在皇榜上看到过!”
夏炎广就觉得殷寂离在耳边说话,声音极动听且热乎乎的气吐在耳边,全身都酥了,激动得要命,赶紧用尽全力往外探出身去看,问,“哪儿?在黄榜上看到过那必然是朝廷钦犯!”
说话间他已经探出去了大半个身子,本来就胖,腿也短,踮起脚尖。
殷寂离微微一笑,单手轻轻一按他肩膀,笑问,“侯爷眼神不好么?“
“没!”夏炎广赶紧摇头,“我眼神好着呢!”边说,边翘起一条腿,又往外探出一些。殷寂离对那些站在一旁的家奴道,“你们到窗边看着,那人好像要跑,别让他跑了!”
“是!”家奴们赶紧到窗边去盯着,殷寂离见他们一背身,立刻左脚轻轻一钩夏炎广踮着脚尖支撑地面的脚踝,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用力往下一按,喊了一声,“哎呀,要跑了!”
夏炎还没来得及反应呢,就觉得身子一空,随后一个翻身出了围栏……直接就从二楼上大头朝下翻下去了,幸亏这二楼不是很高,不过他可比陈勉惨多了,本身就胖,这一下还没有楼梯挡着,直接趴在了地上。
“呯”一声,夏炎广差点儿摔扁了,呈大字型趴在地上,门牙全都掉了,流了满嘴的血,就只剩下哼哼的声音了。
楼下的众人都愣住了,而此时,陈勉已经坐了起来,贺羽给他包扎了头上的擦伤,正在治腿。忽然就看到夏炎广摔了个狗啃泥,那个惨呀。
夏炎广一摔下去,他的家人听到动静了,回头,却见殷寂离道,“哇,侯爷好神勇啊!”
几个家奴面面相觑,就见殷寂离伸手一指窗外,道,“快跳下去堵住那个钦犯!要逃走了。”
那些家奴稍一犹豫,就见殷寂离对楼下道,“侯爷他们不跳……哦!不跳打断他们的腿啊?!”
几个奴才一听惊出一身汗来,赶紧就从二楼翻窗跳了下去……
这帮家奴本身没什么武艺,只不过有膀子力气,而且这饭馆外面都是石板地,众人跳下去后大多摔了个结实。
楼里楼外众人都傻了,连季思辕冽等人都有些傻眼。
陈勉眼看着瞬间,夏炎广和那些家奴们都从二楼摔了下来,愣了半晌,才缓缓仰脸看楼上。
此时殷寂离正趴在楼梯口看地上哼哼的夏炎广,觉得挺出气,瞥见陈勉看自己,就对他一挑眉,嘴角一翘。
陈勉瞬间就觉得心口一突,低着头说不出话来了,耳朵通红。
齐柏山和莫笑竹等还以为他不舒服呢,赶紧扶他躺下。
陈勉躺下后,仰脸看过去,就见殷寂离已经回头了,就剩下一个背影。
殷寂离靠着围栏,回头见辕冽等,就见众人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辕珞对他挑大拇指。
殷寂离笑了笑,却是对辕冽一挑眉,那一眼满是挑衅,看的辕冽一口气堵在胸口,闷得他想撞墙。
贺羽就看到陈勉仰天躺着,痴痴看着楼上殷寂离的身影傻笑,无奈摇头,这祸害,无缘无故招惹别人。
12无心插柳
夏炎广原本以为自己飞来艳福,没想到飞来横祸,这一闷棍吃得他,差点就吐血了。
肥硕的身躯躺在地上哪儿坐得起来啊,只好对门口同样哎哎直嚎的下人们吼,“扶老子起来……哎呦疼死我咯。”
心中也想到可能是刚刚那美人整他,但是这美人身份不明啊,跟他坐在一起的每一个都比自己有身份,是自己瞎了狗眼了,胡乱打主意。
贺羽摇头,给陈勉包扎完了之后,又给他开了一张方子,让他按着方子抓药,回去将养个四五天就好了,这段时间吃些骨头和肉之类的食物,补一补。
陈勉接过方子道了谢,此时,罗梓明等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面面相觑——这闵青云真有种啊,就算他们知道了是这夏炎广欺负陈勉,也未必敢对他动手,而且说实话,谁能想出这等馊主意来?
三人一来佩服他的仗义,一来又觉得无地自容,跟贺羽再三道谢后,就背着陈勉赶紧回去了。
贺羽起身,看了看地上的夏炎广,过去扶他起来,给他看了看伤势,道,“呦,伤了筋骨了!”
“啊?!”夏炎广一急,“我腿脚麻,会不会残废啊?”
贺羽心中好笑,这人,从那么高摔下来能不麻么?就道,“我给侯爷开个方子,回去慢慢条理,不过要三个月不准走动。”
“哈?”夏炎广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贺羽板起脸,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些阴森的笑容来,“不然的话,下半辈子估计都得瘸了。”
“不是吧?”夏炎广哭丧了脸,此时也忘记什么美人书生艳福横祸了,只是赶紧让那帮下人将自己抬出去,送回府衙找最好的大夫来给医治。
贺羽摇了摇头,看着夏炎广出门,刚要转身上楼,突然就看到门前一匹白马疾驰而过。
马上一人,一身白衣,黑发轻扬……
贺羽一惊,赶紧冲了出去,还撞翻了一张桌子,到了路中间,却见那白马一个拐弯进了旁边的岔道。
贺羽赶紧追了上去,往岔道里看……这乐都的路他不熟悉,岔道也多,那白衣人已经不见了。
贺羽急了,满巷子找了起来,最后终究还是没有找到。
……
殷寂离此时已经回到了桌边,正好临窗,眼看着贺羽追出去,又在巷子里转悠了起来,神情惶急。殷寂离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悄悄掐指算了算,就对着他挥起手来。
贺羽正想要回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