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钦让人把东西从后面的货车里搬下来，与孩子们玩了一会儿。
院长趁着这时间，将司机拉到一旁低声问道：“阿玄还没有消息么？”
“嘘！你小点声儿！”司机将院长拉到一旁，小声道：“你可千万别在当家面前提到阿玄小姐的名字，这些年我们都怕他伤心，连名字都不敢提。”
看着阳光下与孩子们玩成一堆的墨钦，院长叹息的抹了把泪：“他真是苦。”
“可不是么，当年啊，阿玄小姐出事的时候，当家差点崩溃了。后来好不容易在孤儿院里找到小姐，却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么个结果。哎！真希望阿玄小姐还活着，当家也不会这么可怜了。”
与小朋友说话的墨钦朝这边看了一眼，司机如坠冰窑，立即便不出声了。
回去的时候，司机正聚精会神的开着车。墨钦冷不丁的开口：“刚才你和院长都说了些什么？”车子一个急急的大转弯，随即恢复正常。
“没，没什么。”司机呐呐道，偷偷看了墨钦一眼，见他转过头正望着窗外，不由得松了口气。
看来当家就是随口问问呐……
正当他一口气松了的时候，墨钦道：“她说了阿玄的事情么？”
司机一抖，错把油门当刹车，呼的一声车子加速冲了出去，差点撞上前面的车。
墨钦仍如磐石的坐着，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
司机流着冷汗，小声道：“院长就是问问阿玄小姐有没有下落……”
墨钦半晌未出声，良久，才嗯了声，听不出喜怒。
司机的心悬的高高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手机来电铃声突然响起，他凝神聚气，装作专心开车的样子。
一个合格的司机，就是应该做到听该听的，做该做的，否则一定会惹来麻烦。
墨钦见是慕城，接起电话也没吭声，电话那头传来慕城兴奋不已的声音，几乎可以想象的到，此时此刻，慕城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一定是手舞足蹈。
墨钦沉默。
“小恬叫我爸爸了！”
“……恭喜。”
那边静了静，慕城道：“今天是她一周岁生日，你要过来吗？”
自从阿玄失踪以后，墨钦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家里和公司，相对于慕城那里，他每次看到那对夫妻相亲相爱的样子，就会想起阿玄，会嫉妒羡慕。
想起那个小肉团子一样的孩子，墨钦嘴角难得的勾勒出一丝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墨钦对司机道：“去商场。”
去商场买了个大大的粉红色娃娃，以他这样冷漠又帅气的男人，抱一个可爱的娃娃，着实有些惹眼。一路吸晴不少，然而墨钦目不斜视，径直走回车里，吩咐司机：“去大哥海边的别墅。”
四十多分钟后，车子在别墅外停下。
墨钦一下车就听到各种欢呼声，各种逗弄小孩子的声音此起彼伏，其乐融融、
他看了看手里的娃娃，迈步走了进去。
客厅里一如他所想的那样热闹，安小小不喜欢铺张，所以慕小恬的生日晚会就在客厅里举行，而来宾也就只有亲密的人。
慕家的一家子，以及夜闫等人。
墨钦的到来，令场面有些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他，一瞬间呼吸收到最细微。
“抱抱……”突然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打破岑寂，众人都看向小寿星，顿时眼睛一亮！
在安小小怀里的慕小恬牌肉团子伸着两只胖胖的手，流着口水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墨钦：“帅多抱抱！”
众：“……”
墨钦走过去，将娃娃放下之后，小心翼翼的抱着这软软的身子，蓦地想起阿玄曾经说过的话：小钦钦，我们结婚好不好？然后生一个像安然一样可爱的孩子。
慕小恬的眼，纯透无睱，像极了孤儿院里无悠无虑的阿玄的眼，都这么干净清亮，亮过夜空里最明亮的星子。
“帅多！”慕小恬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掌，使劲的把身上往上挪，想摸了摸这帅哥。
安小小汗颜，这孩子居然会喜欢墨钦，喜好有点逆天啊。
脸色变得最大的就是慕家奶奶，四室同堂固然高兴，可她买了一大堆东西让小东西抓，老一辈的人都说孩子一岁时抓到什么，那这辈子都怀这个东西有解不开的缘。有些人抓了笔，便以笔相关的事物为生，有些人抓算盘，证明孩子有可能从商。有些风流的小子，周岁时抓女人的香袋，长大之后，绝对是个风流种。
但这种女孩子抓帅哥的……
慕奶奶表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真替这倒霉孩子担忧……
我们的小主角慕小恬小肉团，当然不明白大人们的想法，她口水挂在嘴角，乐呵呵的抱着墨钦不撒手，圆溜溜的双眼更是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墨钦抱着这么个小人儿，生怕不小心把人给弄掉下去，心里某处柔软了些，便俯下头让她的手摸到自己的脸。
慕小恬摸完了又摸，乐颠颠的笑：“帅多……咯咯……帅多……”
正文 第800章 要么死要么活
逗弄了一会慕小恬，安小小已经张罗了一大桌子菜。
饭桌上，慕奶奶语重心长的道：“小钦啊，你也三十了，什么时候结婚啊？”
这话一出，饭桌上一静。慕城道：“奶奶，这种事情您就别管了，都是成年了，有自己的打算。”
慕奶奶不太清楚墨钦的事情，也是经霜历雨过的人，一看大家的反应，便识趣的闭嘴。
夜闫笑着举杯：“来来来，我敬我们的小寿星一杯，希望以后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能吃能睡没烦恼！”
慕小恬正坐在自家妈妈腿上喝着牛奶，闻言抬起小脑袋，盯着夜闫看了半晌，眉眼一弯笑呵呵：“帅多……”
一桌子人哄然大笑，连墨钦都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吃完饭后，墨钦打算走，被慕城叫住。
“来我书房，我跟你谈谈。”他道。
与他一起的还有夜闫。
慕城坐在书桌后，夜闫靠着门，墨钦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静默不语。
夜闫收了笑，与慕城都静静地望着墨钦。
气氛有些僵，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墨钦道：“公司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我先走了。”
“不急，来说说阿玄的事情吧。”慕城说道，明显的看到墨钦身形一僵，虽然只是瞬间，但那双墨染的眼底一闪而过的伤痛却格外分明。
墨钦断然拒绝道：“没什么好说的。”
夜闫叹息：“你在逃避。”
这么长时间以来，墨钦总是刻意回避阿玄或许已经病逝的事情。仍然还在不断找着她，派出的人如石沉大海，什么消息也查不到。
他们甚至想过阿玄最后那段时间人在哪里？是依旧藏在A市的某个隐密的角落？还是远走他乡静静等死？
就连守护者曾经的总部，那个坍塌的迷宫都被翻了个底朝天，然而阿玄这个人，就像凭空消息了一样。
所有人都相信她已经死了，所有只要看过她拍的那个大脑片子的医生，都是一样的说法，这样的碎片在脑子里，这个人，存活的机会不超过百分之五。
只有墨钦一个人，相信她还活着。
夜闫的话并没有激起墨钦半分情绪，他如古老雕像一般坐着一动不动，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界的任何事物，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慕城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似乎要将墨钦看透一般。
他比谁都更了解墨钦此时的感受，因为当初，安小小跳海之后，那五年的时间，他都感觉自己像行尸走肉一般，当初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样子，但现在看到墨钦，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不同于夜闫的指责，他淡淡道：“我还是那句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但前提是，你有时间，耗得起。或许五年，十年，你会再次见到她，哪怕只是一具尸体……”
墨钦的身体微不可察的颤抖着，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慕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甩出去，纸张散落一地，全是病历书。
他的声音带着严厉：“想要等到她，首先，你必须好好活着！胃癌，你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还是说你想学阿玄，就这么悄无息声地离开？或者你亲口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死？”
他掏出枪扔在桌上：“如果是，你现在就一枪解决了自己。阿玄我会帮你找，等找到她之后，如果她没死，我会告诉他，你是一个什么样的懦夫。如果不幸只找到她的尸体，我不会把你们葬在一起，因为你配不上她！”
“如果不想死，明天就去给我做手术！”
书房里很静，静得只能听见慕城的愤怒而粗重的喘息声。
夜闫道：“我们问过医生，你现在只是初期，治愈的机率很大，加上暗夜的帮忙，可以让你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但如果你继续这么不管不顾下去，那么将来，就只有一个下场。”
墨钦起身，道：“我没想过要死。”只是在体会，当初阿玄濒临死亡时的心境……
他说：“手术我会去做，人我也会自己去找。”
说着便往门口走，夜闫让开身体。只见他握着门把的手顿了顿，似乎笑了笑：“谢谢。”
话音还在室内盘旋，他人已经离开。
夜闫与慕城对视一眼，夜闫无奈的摊开手：“大哥，你猜对了，他真不是懦夫。”
在此之前，慕城就说了，墨钦不会放着病情恶化下去，他不做手术一定有他的理由。这个理由他们不知道，墨钦也不会说出来。
如今看来，他是猜对了。
否则依照墨钦的脾气，如果他生无可恋，他会直接拿起桌上的枪一枪了结了自己。
两人都沉默了下去。
良久，慕城突然道：“我们忘了一个人！”
“谁？”
“南齐！”慕城双眸微眯：“墨钦大肆寻找阿玄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很多守护者旧部都出现了，但只有南齐和南茗一直没露过面。我听二长老说，从小到大，与阿玄关系最好的，就是南茗，阿玄在他心里就像亲姐姐。如果你的姐姐不见了，你会是什么反应？”
“……”夜闫默了默，如实道：“去找人，但首先一定会把罪魁祸首揍一顿，就算不打死他，也要打的半死。”
两人的眼睛同时一亮，慕城眼中精光倏逝：“但南茗什么反应也没有，未免太平静了。要么是他隐世不出消息闭塞……”说到这里，他猛地站起来：“去南齐之前所在的那个山村！”
可是等晚上慕城和夜闫来到这里之后，却被村民告知，在一年多以前，确实有个叫阿玄的住在这里过。但是后来她和南齐两爷孙俩一起离开了。而且当时阿玄已经昏迷不醒……
回程的路上，夜闫沮丧的问：“大哥，这件事情要告诉墨钦么？”
慕城虽然大概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但真的得知这样的真相后，难免有些头痛。阿玄昏迷，当然不会是件好事。
他揉了揉眉心，道：“先瞒着吧，我们再想办法找到南齐他们。”
正文 第801章 那件红裙
第二天，墨钦果然去做了手术。针对这种早期癌症，并不需要做那种让人痛苦到极点的化疗。
他拒绝了慕城他们的相伴，一个人在医院呆了一段时间，墨钦每天仍然去处理大量的工作，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过多久。
直到医生说他可以出院，他才从医院走出去。听话的仿佛一尊行尸走肉，感情淡漠到近乎没有。
在医院的生活对他来说可以称之为暗无天日，一走出来，太过艳烈的阳光刺的他双眸生疼，几乎眼泪都流了出来。
不同于阿玄，他更喜欢阴暗的东西。所以当她像个小太阳似的照进他的生活的时候，他
一辆劳斯来斯停在他面前，司机下车将车门打开，墨钦坐了进去。
司机送上文件袋：“当家，这是刚刚送来的资料。”
墨钦揉了揉眉头，将文件袋放在一旁，闭目开始养神。
司机想说什么，但看了他几眼之后又闭上了嘴。
每天都由他把文件送来，然后等到墨钦处理完了之后，又把文件发出去。这些天来，他这个司机跟保姆一样，虽然觉得当家明明什么也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样寡言少语并且浑身冷意。但现在隐约就是觉得有些不同了。整个人都充赤着一股阴郁的气息，令人在畏惧之余，更加想逃离。
车子一路开回别墅，墨钦拿着文件文件袋下车，径自走进了院子。
司机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道：“当家，这份文件很重要，您真的不看吗？”
墨钦脚步不停开门走入客厅。
房间里尽管不开灯，仍然明亮。墨钦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在一起，从上到下，看不出半点沮丧。或者说，此时的他，没有任何外露的情绪，就连那双眼，都仿佛变得如同一摊死水，毫无波澜。
动作随意却优雅无比的拿出文件，当看到里面阿玄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瞳孔猛然一缩，一改随意的态度，迅速将文件拿出来看了一遍，双手一抖，本想站起来，却因为太过激动，一下子撞倒在面前的茶几。
他完全不顾腿上的疼痛，翻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急道：“你们在哪里得到的资料？现在人在哪里？”
夕阳西下的时候，墨钦乘着直升机来到一个小山村，村民的大多数才刚从农田里回家坐在一起吃着饭。当看到天空直升机的时候，大人小孩都跑出来一看究竟，尤其是孩子们，指着直升机欢呼，毕竟这种东西只在电视上看过。
直升机最终停在一个较平稳的山头，墨钦迫不及待的打听到了南齐以前所住的屋子，但是这里早就已经人去楼空。
在一处房间里，他看到了阿玄最喜欢穿的那种红色长裙，用一个木衣架，挂在空荡荡的衣柜里。
在这样的地方，衣柜里却没有一只老鼠。衣服上蒙上了一层灰尘，颜色黯淡不似以前那样艳丽。
墨钦摸着裙子，如同触摸到心底的那个人。
连最喜欢的裙子都扔下了么……
昏迷的时候，在想什么？是不是想起自己过？
墨钦苦涩的想着，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珍宝一样将长裙取下，动作轻柔的仿佛怕一不小心便会碰坏它。
他将红裙抱在怀里，缓缓蹲在衣柜旁，从未有过的绝望袭上他心头。
如果真如查到的消息所说的那样，她在离开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很久，那么现在……她还活着么……
如果活着，她一定会来找回这件红裙，会来找自己的吧。
他知道她会。
可是这么久了，连红裙上都蒙上了一层灰垢，她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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