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来了个女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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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来了个女弟子-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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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祈正迷迷糊糊的,一听卓文远这三个字,猛地睁开眼,大叫一声“不好”,赶忙一骨碌爬了下来。
    俩人趁着清晨短暂的安宁,匆忙将被褥换好,开窗通风,并点了熏香,收拾掉可能引人怀疑的痕迹,出了一身汗之后,觉得没什么遗落了,才坐下来休息。
    椅子还没坐热乎,果然如玉树所料,卓文远来了,殿外传来御驾经过的声响。
    桑祈立刻钻到了被子里。明知道他应该不是察觉了什么,只是照常路过这儿,进来跟自己问声好。可还是做贼心虚地干笑着道自己好困还想睡一会儿,躲在衾被里,执意将他往外轰。
    卓文远眯着眼睛,环视了她的寝殿一圈,有些诧异:“你既还没起,怎么这么早殿中就已经打扫过了的样子?”
    桑祈心里咯噔一声,忐忑不安,嘴上却虚张声势地嗔道:“哪里是今天早上打扫过,明明是昨天晚上特地大动干戈地给全殿上下都沐浴焚香了来着,谁知某人却没过来。”
    “噗。”卓文远忍不住笑道,“是么,爱妃这么有心啊。”
    “就是就是。”桑祈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白了他一眼。
    卓文远眸光婉转,与她对视了一会儿,表情似有玩味,却终究没说什么,叫她早点起来别贪睡之后便赶去上朝了。
    待到御驾走远,殿内的主仆二人才同时相视一笑,松了口气。

  ☆、第一百八十八章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为亲爱的@酒澈加更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卓文远经常能够感觉到,似乎从某一天起,桑祈变得不一样了。她会更多地露出笑容,而且笑容中有真心实意的快乐。像只美丽的孔雀,昂着自己骄傲的头,在这冰冷的深宫里翩翩起舞,舞姿如此优美,令人沉醉。
    他们当真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相知长久时,两情无嫌猜。
    直到那一日到来。
    洛京城破的那天早上,已经是仲秋时节,天气变得凉快起来,桑祈又做了一次酸梅汤,慵懒地拿汤匙一下一下舀着,抱怨怎么秋天还没过去,他明明说好了,等冬天到来,初雪落下的时候,就带她一起去灵雾峰看雪的。
    卓文远连日操劳,十分疲倦,只觉现在被她传染,也变得贪睡了,不愿睁开眼睛,唇角带着魅惑的笑意,托腮喃喃道:“你很盼着跟我一起去看雪?”
    “当然了啊。”桑祈眉梢一挑,笑道:“下雪的时候,净灵台一定很美吧。”
    说着将汤匙伸过来,递到他唇边。
    卓文远却没有张口,只是微微挑开眼帘,眸光深邃地看着她,久久不语。
    “怎么了?”桑祈诧异地问。
    他还是不说话,招招手,让她再靠近一些。
    桑祈便往前挪了挪身子。
    他的视线始终凝在她身上,好像想要将她肌肤的每一丝纹理,微笑时唇畔和眼角的每一个弧度,都深深印在脑海里似的,良久后,唇角一勾,问道:“还是老规矩?”
    “嗯。”
    桑祈耐心地等了半天,终于等来这句话,笑道:“你一口,我一口。”
    卓文远这才张口,将汤匙里酸酸甜甜的汤汁喝了下去。
    一碗酸梅汤喝完,天也大亮了,殿门外传来一阵急切而嘈杂的甲兵碰撞声响,听上去像是很多羽林军在往宫门方向跑。
    卓文远叹了口气,起身道:“我该走了。”
    说着,又回眸看了她一眼。
    桑祈点了点头,声线淡淡,柔情款款地看着他,道了句:“嗯,早点回来。”
    他的笑容依然俊美多情,在这初秋的寂寥中,却显出几分萧瑟。
    待到他的龙纹华袍在视线里走远,桑祈收起笑意,赶忙来到水盆边,伸指探入喉中,将刚才喝下去的酸梅汤都吐了出来。而后接过玉树递过来的胭脂,重新补好了妆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又环顾织舟殿一圈,对她笑道:“走吧。”
    玉树点点头,二人一起出了殿门,却是往不同的方向去。
    到处都在传言,宫门已经被攻破了,整个皇宫里乱作一团,不断有宫人和羽林卫在她们身边神色或是慌乱或是紧张地跑来跑去。
    玉树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向御花园深处走。
    桑祈则稳步朝着宫门方向去,着一袭潋滟的红衣,一路上了宫墙。
    九重宫阙下,洛京沐浴着纷飞战火的洗礼,喊杀声不绝于耳。
    恍惚间,让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平津,站在了战场。
    她的视线在人群中搜寻着,看到一袭染血的白袍自宫门划入后,暗暗握了握袖中的匕首,转身往正殿走去。
    刚才还只是人心惶惶之时的谣传,如今,宫门才真正破了。
    卓文远很想亲自出战,也许这样还能力挽狂澜,可惜最近似乎感染了风寒,身上总是没力气,头脑一阵一阵的胀痛,四肢亦是无力,倦怠地拿不起剑来。只能高坐于大殿之上,眼见着自己的辛苦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然而作为一个帝王,他有着自己的风度。
    无数人前来劝过他逃走,他却始终神色安稳,波澜不惊地坐着,微笑拒绝。
    直到晏云之挥剑踹开殿门,见着的便是这个史上最年轻,也将会是一个在位时间最短的帝王,冠带高耸,安闲地托着腮,半倚在皇座上,足以魅惑众生的笑颜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和他身边的那个女子。
    该来的,总是会来。
    晏云之也不着急,扯了刚才被自己随手挥剑斩杀的一个羽林卫的衣衫一角,擦了擦剑上的鲜血,从容不迫上前,淡声道:“陛下还没走?”
    卓文远平静地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银甲将军和红衣女子,突兀地笑道:“晏云之,你输了。”
    “哦?”晏云之长眉微挑,边缓步走着,边道:“陛下此话怎讲?”
    很明显,眼下这般情景,似乎输的是谁,已经是明摆着,长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的事情。
    白衣将军步伐优雅,似乎转眼间,便来到了他面前,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宽大的,雕着金龙盘踞的桌案。
    卓文远稍稍抬头看着他,有条不紊道:“从前人们都说你是大燕第一公子,风头盛极,无人匹敌。多少人都在你的光环之下显得黯然失色。然而今日,江山、美人我都得到过了,此生已然无憾。你就算杀了我,又能改变什么呢?晏云之,你没有超越我的机会了。”
    说着,还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桑祈一眼。
    桑祈把玩着手上的匕首,未加回应,只有些薄凉地笑。
    面对他的蓄意激怒,晏云之反应很平淡,将剑锋擦得雪亮后,清冷如雪的眸光凝视着他,微微一笑,直言道:“没有。”
    而后便反手一挥,任长剑径直刺入他的胸膛,鲜血染红自己的铠甲,溅上自己的鬓发,语气高傲而不屑道:“然而晏某也不在意。”
    “是么……”卓文远嗤笑着,捂住被他刺穿的伤口。奇异的是,感觉不到疼痛,只能体会到一股股热流涌出生命正在汨汨流淌,离自己远去。
    本来就不太清醒的意识,随着失血过多,很快便涣散了。
    他仿佛看到金銮殿在自己面前旋转坍塌,一切都在天崩地裂,然而朦胧的烟尘中,却能看见桑祈,安安稳稳,纤尘不染地站在离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于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伸出手来,十分想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说上一句自己从来没打算说出的那句话。
    然而只喃喃地唤了句:“桑二……”之后,却眼帘一沉,再也没力气发出声音来,沉沉向前栽倒下去。
    桑祈以为自己会无动于衷的。
    可是在听到他最后叫自己的那一声时,却觉得面上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滑落下来。
    第一反应是溅到了他的血,抬手一摸,才发现是一片眼泪。
    晏云之收剑转身,看见她在自己身后默然无语地流泪,走回来一步去牵她的手,问道:“后悔了?”
    桑祈摇摇头。
    不,她不后悔。
    她可以难过,可以伤感,可以唏嘘掉眼泪,甚至痛苦不堪,但从不为自己的选择懊悔。
    原本她想亲手报父亲的一剑之仇,只是最后关头,到底还是下不去手。
    即使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太多恩怨,家劫、国难,血海深仇。她在看着他的时候,也还是觉得,他身上还有初见时,那个眉眼清澈温柔的少年的影子。让她不知不觉间,为那段再也无法挽回的旧时光黯然生叹。
    桑祈只允许自己伤感了一小会儿,便抬手擦干眼泪,对晏云之笑笑,道:“走吧,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玉树负责去帮她控制浅酒了,偌大的宫廷里,能兴风作浪的,也就只有这个西昭女子。尽管知道玉树的功夫乃是晏云之亲传,应该不会在浅酒之下。她还是不太放心,打算亲自过去看看。
    还有甄明月等人,不知道宫门被破之后,乱糟糟一团,会不会惊慌失措,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跟晏云之说好了,他继续留下来统筹战局,自己则负责后宫中的善后事宜后,桑祈又匆忙赶了回去。
    先到了醉眠轩,只见浅酒正坐在一片被风吹得招展的纱幔之中,没有要抵抗的样子。玉树则在一旁警惕地盯着她,见桑祈到来,稍稍后退了几步。
    浅酒余光瞥见一抹赤红,便知道是桑祈来了,幽幽地问了一句:“极乐引是么?”
    桑祈脚步一顿,稍加犹豫后,平静地回道:“对。”
    “因为怕被我看出来,一直用量很小心。最后这段时日,为了以防万一,特地不让他到我这儿来,为此还帮我整治了汤贵嫔,给我调理身子、有助怀孕的药,并让我安心养胎,对么?”
    桑祈和玉树对视了一眼,又老实地承认:“对。”
    “呵。”
    浅酒沉默良久,突然笑了一下,声线还是那么轻柔,丝丝入骨,道:“可你仍不知道,这一年是他一生中度过的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说完轻叹一声,任披散的长发在风中轻拂,与纱幔交错飘摇,倚在窗棂上,道:“妾身与西昭早就没有什么联系了,要怎么处置,你们随意吧。”大有卓文远既然已经不在了,自己也没了活下去的意义,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
    桑祈也没什么可说的,让带来的两个士兵将她暂时押下之后,便又赶到了下一处地方。
    只有皇后的宫殿,她匆匆路过,却是未曾相顾。
    整个恩泽殿殿门紧锁,于风浪中置身事外,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桑祈觉着这件事想想也是好笑,会背叛的人,背叛过第一次,就也会背叛第二次。她不知道宋玉承是觉得还是跟着荣氏的时候好,还是单纯出于对卓文远兔死狗烹之举的报复,总之得知有宋家在洛京暗中相助的消息后,也是好长时间里都没敢相信。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三个诸葛亮凑成一屋臭皮匠

历史悠久,气势恢宏的洛京城里,又一次发生了朝野更迭。
    南燕荣氏政权重返故土,许多离乡已久的士人们重新踏上这片土地之时,都留下了激动的热泪。
    齐国和卓氏,执掌风云六载,于昭元六年秋,随着第一任,也是最后一任君王卓文远的死宣告覆灭。
    少帝荣寻仍未主事,丞相晏云之提议以诸侯之礼将卓氏厚葬。关于这段历史的功过是非,留待后人评说。
    下葬的那一天,洛京又下了一场大雨。
    桑祈不知道该说他这辈子最为错信的人,究竟是自己还是顾平川。
    她在他的后宫中,日复一日地窃取着情报,慢慢给他下毒,最后还与宫外的人里应外合,城破之日给他来了一剂猛药。并且,暗中为在齐昌的家族旧部和晏云之牵线,促成了桑家军和晏家军一支自北向南,一支自南向北,联手向洛京合拢的局面。
    而顾平川则利用尚书令的身份,名义上是游走于各地筹备科举考试,实际暗中为晏云之的回归扫平了道路。并且利用科举,在新成立的兵部之中,安插了几个关键人物。更为要紧的是,正是他利用与西昭有过生意往来的那些人贩,为她弄到了极乐引。
    加上晏云之的用兵如神,闫琰的英勇无畏。多方合力,大燕王朝的复兴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有人说卓文远是被临安城营造出的安居一隅的假象蒙蔽,掉以轻心了。
    有人说卓文远是被桑祈的美色所惑,荒废了朝政。
    也有人说卓文远比之晏云之,到底还是稍逊一筹。
    总之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统一的结论。
    而现在摆在重归金銮殿的众人面前,最为亟需解决的问题是,卓文远留下的那些改革了一半的政务。
    在科举取仕的这件事上,众人最为争论不休,最终有人问晏云之,要他拿个主意,到底要不要保留这一刚刚建立的新制。
    毕竟,他是大燕可谓只手遮天的那个无所不能的宰相。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晏云之却好像没听见似的,一脸事不关己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殿中渐渐安静下来。
    难免有一直放心不下的人,自从回到洛京以来,就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好像生怕卓文远当初的预言成真,他又临时变了卦,将荣寻从皇位上拉下来,自己再坐上去,成为最后的赢家似的。
    尽管突破禁宫的那天,他们赶到殿中时,手里拿着长剑,衣袍染血,眉目清寒地站在龙椅前的那个晏相只是在众人不安的注视下,平静地走了出去而已。
    这个男子过于强大,可以让人托付,也会令人不安。
    当然,大多数人还是真心实意地想让他拿主意的,毕竟时间久了,已经习惯于依靠他。可晏云之只是在这样的视线打量下,缓缓开口问了句:“陛下以为呢?”轻飘飘地将这个问题丢给了十五岁的荣寻。
    殿上有人咳了咳,似是不满道:“陛下还小……”
    “不小了。”他云淡风轻地将这种论调打断,看向身后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我们桑祝小将军,不也是年仅十四,便上阵杀敌了么?相信对于陛下来说,做出决策,或者至少提出自己的想法并不难。”
    的确,桑祝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稚童了,打从战争开始,他就像一夕之间长大了一般。如今年纪尚小,已显出了几分成熟男子的韵味。虽然个子还没完全长开,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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