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来了个女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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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来了个女弟子-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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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绕的人,则聚精会神地盯着桥上的一人一马,亲眼看着他策马沿着角度越来越倾斜的吊桥奔来,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随着吊桥的抬起,刚刚踏上桥的几个敌军,被掀了个人仰马翻,扑通扑通掉进了河里。闫琰则连人带马,几乎是从半空中掉下来的,滚落在了河岸这头。
    大桥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重新立起,波涛滚滚的白马河,将两支队伍隔在了两端。
    莲翩的视线一直紧紧跟随着闫琰,见他摔了一跤,赶忙跑去扶,这时才发现,回来的人只有他一个。不由心口一痛,看了眼已经收起的吊桥,颤声问:“小姐呢?”
    闫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她。
    莲翩问了两次都没有得到答案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惊讶地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直摇头,全然不敢相信心中猜测,尖叫道:“你保证过会毫发无损地带她回来,你亲口对我承诺过!”
    闫琰握紧拳头,眼圈都红了。
    是的,他承诺过,临行前对着莲翩和晏云之,信誓旦旦地拍胸脯说,只要自己还活着,宋落天那小子别想伤桑祈一根毫毛。
    可是如今,只有他一个人站在临安城里。
    他还活着,却把她弄丢了。
    闫琰觉得,自己没脸见他们了。
    莲翩的眼泪成片成片地往下落,扯着他的衣襟,粉拳雨点一般砸在他身上,哭喊着:“你骗人,你这个骗子,答应过我的事情办不到,还回来做什么?去,你去把小姐给我找回来。”
    说着,就要把他往外推。
    闫琰任她又打又推,形容疲惫,心中悲痛,完全没有抵抗之意。那么高大英朗的少年将军,竟然被一个足足比自己小了两圈的小女子一路推搡着,抵到了城门上。后背没有盔甲,直接撞在坚硬的实木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听着都会觉得,必定很痛。
    莲翩歇斯底里地哭着让他把桑祈交出来,却没有想到,前来拉开自己的人,竟然会是晏云之。
    他好像只是一拂袖,便将哭闹的她拨开来,抬手去扶闫琰,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闫琰无力地摇摇头,动了动干涸皲裂,起了一层皮的嘴唇,痛苦地抱着头蹲下来,道:“我也不知道,我们本来已经快跑回去了,突然就遇到了几个追兵。我正与追兵缠斗,再一回头,就发现师姐不见了踪影。又沿路返回,甚至进了宋落天的大营,到处都找不到……”
    想到当时自己的心慌,仍然感到酸楚,闫琰的眼泪也涌了出来,紧紧握住晏云之的胳膊,哽咽道:“师兄,我对不起你……我……”
    晏云之手上稍一用力,将他扶起来,默了默,只道是:“你先回去把衣服换了,伤口养养……”
    说完,便唤人来带着右将军去沐浴休息。
    尽管闫琰不想走,还想在这儿等等看,觉得说不定过一会儿桑祈就能回来了呢。可架不住服从军令的几个士兵,到底还是被拖走。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流连着白马河的方向。
    若是往常,莲翩一定会跟上去照顾他。可她现在不想,除了蹲在地上失声痛哭,她什么都不想。
    只有晏云之,一袭白衣,卓然而立,俊朗如天上星,云间月的容颜,依旧皎洁而宁静,看不出什么表情。
    只是定定地站着。
    分明刚来临安城,有那么多事等着他去做,可他一动不动,宛如一座玉山一般,坚定地站在那里,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入夜,天也更凉了。
    莲翩已经被席笙和苏解语好说歹说地带了回去,只有他还在这儿等着。
    可桑祈始终没有出现。
    期间,临安城聚集的各路人马,都派了代表过来,想跟他说什么。却又都在几步远的地方驻了足,不敢上前,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直到太子说要见他,白时亲自来找,才鼓起勇气走过去,一拱手,道:“郎君,太子相邀,已经催了几次了,您这进城来还一直没去拜谒,恐怕不好……”
    “知道了。”晏云之淡声道。
    最后再看了一眼北方,敛袖转身,缓缓抬步,道:“走吧,带路。”
    “是。”白时忙跟上,又三两步走到他前面引领。
    有负责守城的将领见他要离开,纠结半天,还是硬着头皮上来问了一句:“大司马,这门……就关着吗?”
    白衣郎君,衣衫在夜色下轻摆,犹如一条流动的月河,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却是未停,只轻声道了句:“关着吧。”
    而后那座竖起吊桥,临安紧闭的城门,便随着他的离去,在他身后渐渐变暗,融入了夜色里。
    守城的几个士兵,仍旧伫立在门边,听着门外追兵的叫嚣声隔着波涛传来,心情也很沉重。
    虽然大司马嘴上什么都没说,但他们也不是傻子,也能感觉到,左将军大概不会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水漫临安城

更深露重的夜里,桑祈先前在大帐中见到的那个女子,带来了夜宵和战报。热腾腾的鸡汤发出诱人的香气,也端给了她一份。
    桑祈接到手中,近瞧才认出来,这个人是浅酒。
    拿过汤匙,也没客气,大大方方喝了起来。
    卓文远却放在一边没动,先看起了战报,而后抬眸,笑意带着几分戏谑。
    桑祈嚼了块鸡肉,大概意识到战报里写的是什么了。
    先前在外面,眺望临安城的时候,他问过一句,自己派了追兵前去,而且是数量不少的追兵,让她猜,晏云之会不会等不到她回去就封城。
    彼时她只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如今临安城的大门,则真的沉沉关闭了。
    其实也很正常,桑祈低头,又喝了一口汤。
    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影响大局,晏云之不会做出那种感情用事,不分轻重的决策。
    那个能把城门关上的,才是她爱着的男人啊。
    只是想到自己也被大门隔在了这头,不知何时才能再次与他相见,又难免心生黯然。
    卓文远看着她把一盅鸡汤喝干净,自己才动起筷子,问道:“这里面放了好几种蘑菇,是不是很合你的口味?”
    “是啊,要不你的也给我算了。”桑祈挑眉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赖。
    没想到他真的把自己的那份往前一推,大有相让之意。
    反倒是她一怔,继而摇摇头,又不想要了,只道是:“吃太饱睡不着,我太困了,你就不能人道点,找个战俘营之类的地方,让我睡一觉?”
    只见卓文远向身后一靠,闲闲耸肩:“床都铺好了,你不在这儿睡,还想去哪儿?”
    睡这儿?你眼皮底下?那我还怎么偷跑!
    桑祈白了他一眼,义正言辞道:“不行,男女授受不亲,你都是有媳妇的人了,能不能讲究点?”
    卓文远低眉,清清淡淡地笑。
    “放心,我几时迫过你做你不愿做的事。”
    “不放心。”桑祈坚持要出这个帐子,又想了个理由,道:“你跟浅酒在这儿卿卿我我的,还让我睡,真是……”
    卓文远听她这话,玩味地抚了抚唇角,故作惊讶道:“咦,那么你是吃醋了?”
    “……还吃包子了呢,我就是想想就不舒服。”桑祈眉毛抖了抖。
    贫嘴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卓文远笑笑,不说话了,也没叫人带她出去。桑祈知道,他这是打定主意不放自己走,磨破嘴皮子也没用,无奈之下,只好找了个角落,窝了起来。阖眸沉思着,吃也吃饱了,喝也喝足了,睡上一觉,养精蓄锐之后,明天就想办法跑吧。
    至于怎么进临安城,就等跑掉以后再说。
    然,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的。
    大帐里一直点着灯盏,卓文远在远处的灯光下,提笔书写着什么,时不时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
    桑祈辗转反侧,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睡了一小会儿。
    再醒来,卓文远又不在了,浅酒已经帮她备好了换洗的衣裳。
    她试着动了动胳膊,发现还是没有力气,只得由着浅酒帮自己换。换好之后,便以出去透透气做为借口,在营地转悠,寻找逃跑的契机。
    可浅酒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根本找不到机会。
    无奈之下,她只得转头,道:“姑娘,我真的不用人陪。”
    浅酒温顺地作揖,娇声婉转道:“桑小姐,我不是陪你,是监视你的。”
    “……”
    自讨了个没趣,桑祈只好扶额,又往山坡上走。想着既然跑不了,干脆先打听打听情报好了。
    便边散步,边以闲聊的语气问她:“你们到这儿来多久了,之前怎么一直没有卓文带了一直队伍过来的消息呢?我看这支队伍人数好像也不多,有三百人?”
    浅酒笑意盈盈,却不言语。
    “……还有,他就这么撂挑子来了,洛京那边没问题吗?不是说濮阳王和淮阳王都打过去了?”
    对方依然只笑,不回答。
    得,算是问不出来什么了,桑祈又无奈扶额。
    这个浅酒,还真是听卓文远的话啊。
    “最后再问一个问题,他去哪儿了?”
    她不死心地又挣扎一下。
    娇滴滴的美人终于朱唇轻启,开了口,软语道:“陛下去河对岸了,晚上才回来,到时候,桑小姐自会知道想知道的事情。”
    说完,盈盈一拜,唤上两个士兵来看着她,自己去给她弄午饭了。
    去河对岸做什么?桑祈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直等到晚上,卓文远回来。桑祈刚看见他,就直截了当地道了句:“没用的。”
    卓文远一只脚才迈进来,驻足问了句:“哦?”
    “我说没用的。”桑祈白了他一眼,道:“临安城自古以来就是出了名的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吊桥一收,前面就是白马河,后面则是难以逾越的乌山天险,你就算到了河对岸,也不能把临安怎么样。最多也就是一直僵持下去,大家都讨不到什么好,有什么意思呢?”
    卓文远听完才继续往帐内走,解了大氅,笑道:“你说的对,如果一直僵持下去,是挺没意思的。”
    “所以,还是赶紧撤兵,回去照看你的洛京吧。”桑祈连连点头道。
    撤兵就好,撤兵就好。撤兵了,路上说不定就有机会跑,临安城里晏云之也就不用有压力了。
    不然,如果卓文远把自己当成人质,坚持要他们开城投降,不就麻烦了。
    她既不想让晏云之因为自己清名受损,更不想惨兮兮地死在晏云之面前,更更不想让卓文远随心所欲,如愿以偿。
    然卓文远却没将大氅放下,而是扬手丢给了她,道了句:“披上吧,外头冷,我们出去走走。”
    桑祈下意识地接过,狐疑地打量他一番,才将大氅系上。
    火红的狐狸皮毛,上面带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的气味儿。
    味道不难闻,但就是闻着头疼。
    卓文远在前,她跟在后,身后还跟了几个卫兵,沿着山路走了许久。左转右转,直到有点分辨不清方向了,才上了一处矮坡。闻到河水的腥气,大约能通过这气味的方向辨明了自己的位置。
    卓文远停了下来,等到她上前,一抬手,道:“你看。”
    桑祈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隐隐约约能看到,白马河对岸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宛如一条道路,一直延伸到乌山山峦之上。然而那里本不应该有一条路的。
    她蹙了眉,拢拢衣襟,不解地问:“那是什么?”
    “我不需要跟晏云之僵持下去的理由。”卓文远淡淡道。
    “现在,白马河北岸都是我们的人。可如果晏云之他们坚持在城里不出来,我们当然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继续在这儿围着干耗。可是,你说,如果我从乌山上采石,将临安城下游的河道全部封堵,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他说着,回眸问桑祈,眼里装着笑意。
    会发生什么事情?
    当然是被阻塞的河水没了出路,将会决堤而出,冲向地势较低的南岸——也就是临安城。
    脑海中浮现出水漫城池的景象,桑祈感到一阵心悸,张了张口,竟没说出话来。
    并且,到了那时,临安城人信心十足的依靠,背后的天险乌山,也就成为了拒绝河水涌出的另一道大门。河水先从船只进出的矮门渗透,再冲毁高大的城门,肆无忌惮地涌进来,却又没有出路。固若金汤的临安城,将真正变成一锅汤。
    将那般惨状随意一想象,都不由得脊背发颤,而现实往往只会更加残酷。
    她惊愕地看向卓文远,问道:“你疯了?临安城里还有无数平民百姓,他们是无辜的。就算想逼晏云之开城,也不必如此草菅人命……你就不怕此举被世人唾弃?”
    卓文远站在夜色深处,绣有暗金云纹的黑袍,猎猎衣摆在朔风中拂动,琉璃般璀璨,暗藏光华的眼眸里写着恣意,轻声道:“你觉得,我做为一个谋权篡位的新君,还在乎这个吗?”
    “不不不。”
    桑祈还是不相信,连连摇头,道:“你做不出来。”
    “我做得出来。”卓文远凝视着她,用鲜有的诚恳语气,淡淡道:“我能利用你的感情近十年,能白日里还对你有说有笑,入夜便转手毫不留情地杀了桑公……桑祈,我真的做的出来。”
    桑祈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止不住地打颤,难以理解眼前的这个人,忍不住又问:“可是,你抓了我,难道不是想利用我做为人质,要挟于少安吗?缘何还要那么兴师动众,去做什么水漫临安城之事。”
    “人质?”卓文远失笑,笑了半天,才无奈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说着,他似乎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带她来的目的也达到了,一边转身往回走,一边道:“我不会拿你当人质,但是可以让你做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过度的震惊,反倒让她注意力集中而冷静,握着拳,冷声问。
    “你若坚持站在晏云之那边,我便会命乌山上正在采石的队伍执行此计。虽然现在石料还不够,但最多也就再过两三天吧,两三天后,便可淹没临安城。但是,如果你放弃他,答应跟我回洛京。我不但不会用这些石料,还会从白马河撤兵不再来犯,从此与临安划江而治。”
    他平静地说完这番话,停下脚步来等身后一动不动的她,劝道:“桑二,你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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