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主动放弃了顾墨,这何尝不是为爱筹谋呢?
顾母闻言后无奈摇头,闭上眼,半天后才又睁开,重重地长叹一口气,“是我耽误了你们,如果当初没有让你们分手,现在也不至于被时间改变了一切。”
“顾阿姨,时间能够改变的始终会改变。”庄暖晨轻声道,“这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我跟顾墨彼此相爱谁都分不开,如果爱得不够深,任何事都能成为导火线促使我们分手,这跟时间长短没有关系。”说完这话,她的心却跟着深深震动了一下!
深爱的话怎么分都分不开,爱得不够深,任何事情都能成为导致分手的导火线?是这样的吗?
她跟顾墨……真的爱得不够深?
突然意识到这点,她却没由来的惊恐。
不……
这种意识和想法完全颠覆了她对这份感情长期的依赖和看法,她开始害怕自己的内心。
一直一来,她都认为自己跟顾墨的爱情固若金汤,纵使是外力阻隔不能再在一起,他和她还是深爱着彼此,可现在……为什么事实会这样?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阿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顾母的话打断了她的惶恐,眼神尽是寂寥,轻轻拉过她的手,“不过阿姨还是要谢谢你没有骗我,暖晨,阿姨始终是对不起你的。”
庄暖晨也紧紧攥着顾母的手,一时间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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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病房出来后,庄暖晨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却发现,吐出的气流都是疼的。
大片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子倾泻了进来。
看着被阳光刺得金亮的窗子,她有些迷惘。
有时候,当你笃定一件事是那么毫不迟疑,可事实就用最直接的方式来告诉你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儿。
正如她和顾墨的爱情。
她会迷惘,会彷徨,甚至会惊恐。
曾经在大学的时候艾念问过她一个问题,问她如果同样两个优秀的男人站在你面前你会选择谁?当时她的回答很简单,爱谁就选择谁了。
当顾墨和江漠远同时在她生命中出现后,她是那么清醒地知道,她爱着顾墨,深爱着顾墨,对江漠远则是感激,再由感激慢慢转为喜欢。
她从不想去避讳这点。
是的,她喜欢江漠远,可喜欢,跟爱毕竟不同吧。
但是——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那么执着地爱着顾墨的心真的变了吗?
她的想法没变,可心怎么就不对劲了呢?
道理谁都会说,假如换做她是旁人的话也会说些大道理的冠冕话。静下心,她来仔细分析的话,她和顾墨的分开真的不是因为外界,真的只是因为……他们不够深爱?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正如她更无法接受的是,她那么明显的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一点点倾斜,那种对江漠远的喜欢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变了质!
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她的眼更多的是惶惶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在排斥什么。
在排斥自己的心,还是在排斥江漠远曾经做下的种种恶劣的行为,更或者,她在恐慌自己正在朝着一个魔鬼倾斜,她不要这样!
又一事实
庄暖晨的脸被阳光照得苍白。爱唛鎷灞癹
站在窗子前失去了方向。
直到许暮佳走上前,在她背后幽幽地说了句,“方便聊两句吗?”
她转头,对上许暮佳略显寂寥的眸,半晌后轻轻点了下头。Uzh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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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草坪。
不过相比刚刚,庄暖晨和许暮佳两人之间已经少了份剑拔弩张。
在被大片阳光晒热的木椅上,许暮佳坐了下来。
庄暖晨这才仔细打量着她,发现她的双眼尽是疲倦,心中对她的怨恨也随之减少一些。
也许,她跟她一样,这段时间过得都不怎么好。
“你想对我说什么?”庄暖晨没有坐下,踩了踩脚底下的枯草,淡淡问了句。
许暮佳仰头看着她,苦笑,“你是不是挺想骂我的?”
“是,但已经打过你了。”庄暖晨看向她。
许暮佳却笑了,无奈摇头。
“有些话的确要当面摊开的。”庄暖晨意外说了句。
许暮佳疑惑看着她。
“我很想知道你和江漠远的合作形式。”将双手插进衣兜里,她来回慢慢踱着步,阳光落在她的发顶形成好看的光影,映得她的发质甚好。“你是主动找到他的还是他强迫你的?”
结婚那天,是她亲耳听到江漠远在威胁许暮佳。
许暮佳没有马上回答,却问了句,“为什么要知道这个?”
“因为这会决定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爱顾墨,还是,只为了江漠远的威胁不得不赔上自己的感情。”
许暮佳先是一愣,而后自嘲笑道,“还好,在我做了这么卑鄙的事情后,还能有人为我起了恻隐之心。”
庄暖晨顿步,站在原地看着她。
“我没那么伟大,如果不是深爱顾墨,我根本就不会跟江漠远合作。”许暮佳一五一十回答,“可后来江漠远威胁我的话的的确确是真的,正如你听到的。”
庄暖晨黛眉一皱,“我不明白你的话。”
“你见过魔鬼吗?”她笑着问了句。
庄暖晨淡然与她对视,“见过,江漠远。”
许暮佳一愣,半晌后哈哈大笑,笑得近乎眼泪都要出来了。
“很可笑吗?”
许暮佳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容,站起身走近她,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说对了,江漠远就是个魔鬼。”
“还有你。”她又淡淡补上了句。
谁知,许暮佳却摇摇头。
“庄暖晨你错了,我充其量不过是个跟魔鬼做交易的人。”她轻叹一口气,“有的人喜欢跟人做交易,有的人擅于跟上帝做交易,还有的人迫不得已只能跟魔鬼做交易,而我,就是那个迫不得已的人。可是你要知道,跟人做交易可以谈条件,跟上帝做交易可以谈宽容,跟魔鬼做交易——”说到这儿,她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魔鬼是什么人?你寻求他的帮助,他会给你帮助,但后果就是他会拿回十倍属于他的。一旦跟魔鬼做了交易,你不会有去谈条件的可能,更别妄想得到他的宽容,他有的只是掠夺。”
“江漠远就是这样的人。我是真的爱顾墨,为了能够得到他也曾经苦下功夫,只可惜,他爱的人始终是你。”许暮佳转头看着庄暖晨,淡淡道,“我曾经想过要放弃,可再回北京看到顾墨时还是放不下啊,我承认我很自私,也承认真的很痛恨你能够得到顾墨所有的关注。那时候江漠远意外注资了父亲的公司,成为第二大股东。是我主动找的他,因为我知道你经常陪他出席各个宴会,我觉得你是在脚踏两条船,一边缠着顾墨一边又跟江漠远发生着不可告人的关系,于是我便主动找到江漠远,也是从那一刻起,我跟他才达成了协议。”
庄暖晨紧紧攥着手指,一时间又有想要打人的冲动。
“江漠远跟我一样,是真心想要得到一个人。”许暮佳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轻轻笑着,“我没想到,连江漠远那么骄傲的男人也能为了个女人来做交易。后来我发觉,其实一直站主导位置的人是他而不是我,因为只要我在过程中心软,那么父亲的公司便岌岌可危。论狠心,我远远不及江漠远。”
庄暖晨轻轻闭了一下眼,舒缓一下呼吸。
“其实你真的很幸福,顾墨和江漠远两个男人都那么死心塌地爱着你,顾墨甚至还为你跳了楼。”许暮佳语气有点发冷。
她睁眼,看向许暮佳,“那么你知道,江漠远曾经有个未婚妻吗?”
许暮佳一愣,皱着眉摇摇头。
见她不知情,庄暖晨暗自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我不过是个替身而已,所以,没什么好羡慕的。”
“替身?”许暮佳更是一头雾水,想了半天后终于想明白了,忍不住冷笑道,“原来如此,庄暖晨,这样一来你真的不值得我来羡慕了。”
庄暖晨没开口,敛下眸光。
“今天找你来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
许暮佳在空气中轻轻呵了一口气,大团的雾气散开,像是无主的幽魂,“以后不要再见顾墨。”
“我已经跟你说过,我没脸见他了。”庄暖晨皱眉。
许暮佳看着她,目光有一点迟疑。
庄暖晨皱了皱眉,“当初是我主动放弃了他,你认为我可能还会回头吗?再加上我已经结婚了,我跟他更不可能,所以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你只是担心这个,那我今天已经给了你保证,至于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她懒得多跟她费口舌,说完这番话后转身就要离开。
“事实上是——”身后,许暮佳开口,一字一句道,“我已经怀了顾墨的孩子,我要跟他结婚,所以你不能再去找他见他。”
脚步,倏然停住!
庄暖晨蓦地回头,不可思议看着许暮佳,目光又下意识滑落在她的小腹上。
“顾墨也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许暮佳将手放在小腹的位置,因为穿得较厚,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她看着庄暖晨轻轻笑着,又故意强调了句,“我想,这个宝宝会很漂亮,爸爸就很帅。”
庄暖晨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脏拼命地撞击着心口,疼痛扩散直到指尖,良久后才开口,一出声却是无力的,“这孩子……多大了?”
她不相信,真的不相信!
“其实你是想问我和顾墨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吧?”许暮佳轻轻笑着,直截了当道,“我现在刚刚有点妊娠反应,这孩子是在元旦的时候怀上的。”
“元旦?”庄暖晨的后脑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下。
“确切来说是元旦的前一晚。”许暮佳看着她,似笑非笑,“那晚我正巧在酒吧碰上顾墨,他喝得很醉,很痛苦,于是我便陪他一起喝,后来我们一起回的家,再后来我们上了床。”
庄暖晨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不,顾墨不是这种人……
“这么说吧,其实那晚上他即使跟我在上床,口口声声喊的也是你的名字,说实话,我不在乎做任何人的替身,哪怕这辈子他心里想的都是你,哪怕从今以后他都在床上将我当成是你,这都无所谓。”许暮佳看着她,眼神坚定,“我就是爱他,无论如何都要跟他在一起,就算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人,天天能够看到他就行。”
庄暖晨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脑子一直嗡嗡的,耳畔总是回荡着许暮佳刚刚的话:元旦前晚我们上了床,我有了顾墨的孩子……
她有了顾墨的孩子……
记忆像是炸开似的,电光猛地在眼前闪现。
她记得元旦第二天回到家,顾墨也来家里找她,那么急切地跟她说,我们结婚吧……
原来,那一晚上内疚的不单单是她一个人。
心,像是被什么撕成了两半,再也合不上了。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痛在萦绕着她,牵扯着两半再也无法愈合的心房。
是上天的捉弄,还是……她和他注定要分开?
“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和顾墨,还有孩子。”许暮佳最终冷下嗓音说了句。
庄暖晨这才找回飘忽的意识,眸光对上她的,渐渐清晰,将心疼和寂寥深敛眼底后轻声说了句,“你放心,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这次,她真的离开了,头也不回走出了医院。
娇小的身影被阳光拖得很长很长,像是一抹幽魂……
许暮佳一直看着她的身影,待终于消失在人海后才长长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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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虽强,但空气中还浮动着薄凉。
街边银杏树的叶子全都掉光了,只剩下干秃秃的枝干,黄金铺路的秋季,这条街是最美的。街边的商铺很多,有的店开始大肆挂上春装的海报,有的店则开始冬装打折,各类优惠信息倒也诱惑,因此逛街购物的人不少,尽是些年轻的小姑娘们。
庄暖晨在一家店铺前停住脚步。
不是因为看好了哪件衣服,而是看到了店铺旁的那个小小的门脸,这是一家买爆肚的,老北京小吃。
在北京,不乏有很多这样的小店匿藏在各个胡同中,很多吃货愿意扫街的自然不会放过,有心的人会找到比大饭店还要正宗的口味,例如在北京就有很多的胡同私房菜馆,不是有心人找不到,等找到的时候会发现其实已经需要预约了。
这家店就是这样,每次经过都似乎人满为患。
庄暖晨最开始不爱吃爆肚,她在南方长大,吃不惯那种东西。
顾墨也吃不惯,却经常被同学拉着到市区在这家店一吃就吃到大半夜,后来他就爱上了这口,愣是节假日的时候就拉着她来这家店吃。
渐渐地,她也喜欢上了这家店。
喜欢的原因不是爆肚,而是顾墨。
原来,这家店还在。
庄暖晨远远地看着那家店,似乎又看到了她跟顾墨进进出出的身影。
她和顾墨是这家店的常客,每次来市里一准儿就到这家店吃吃喝喝,老板也自然弄得脸熟,每次见他们来都多给上那么一些,有时候他们时间来不及了,便带上一碗边走边吃,那时候的他们,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看着看着,庄暖晨的眼眶红了,风吹过身上的羊绒大衣,轻轻摆动着衣角。
半晌,她才走上前,进了这家店。
店里的摆设一切如初,连桌椅板凳的摆放位置都是一样,只不过,老板老了,他的女儿倒是长大了。
老板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人爽快乐观,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还是认出了庄暖晨,惊喜地赶紧上前上下打量着,“呦,老主顾了,这都多少年没见了,嗯,长大了,也变得更漂亮了。”
庄暖晨轻轻笑着,看了周围一眼,人很多,空气中还是熟悉的气味。
“留在北京了?”老板让女儿招呼着其他客人,热情洋溢地看着她。
她点头。
“结婚了没?”
她又点头。
老板笑得更开心,“当初看见你们两个就知道是天生一对儿,多好呀,你们可不够意思了啊,就算不来吃东西咱都算是认识这么多年了,来看看我总行吧。”
“这不是来了吗?”庄暖晨心底动容,又有点酸楚,她知道老板误认为她和顾墨结了婚。
“真是的,咦,你老公呢?怎么没来?”老板问。
庄暖晨轻轻敛眸,“他这阵子很忙。”
“来来来,坐下边吃边聊,别站着怪冷的。”老板赶忙拉过她。
“不了,我今天……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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