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从他眼中看到的平静只是源于防备。
白决看着他在雨中发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很令人心疼。
“得,连衣服和澡都一起洗了。”白决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绪,啧啧摇头道。
少年平静的走进来,面无表情的又坐回火堆旁,再一次化作石头。那意思是说‘看吧!看吧!赶快看,看完了,明天好上路,救人去!’
少年的头发本来就凌乱,被雨水浸湿了更是紧紧地扒在脸上,完全一副水鬼样,再加上他一副刚刚被自己这个“客人”侮辱过的的表情,白决也觉得一个水鬼委实没什么可看的,索性早睡早起,明天送死!
第二天的早上,少年猛的睁开眼睛,他察觉到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直觉让他下意识的警觉的坐了起来!
白决蹲在少年面前,目光上三路下三路的打量着,又是一副昨晚客人走青楼的做派,嘴里还不停的啧啧赞叹着。
“长的这么好,难怪你家兄弟要“大义灭亲”的。恕我直言哈,我觉得呀,你长得这么好看,的确该自我反省一下。你真不该怪他们嫉妒你的!”
少年看了她一眼。
她还是盯着少年的脸看,赞叹道“有凤鸣环,重霄之巅。如龙藏渊,惊鸿之仙!当真是龙章凤姿的少年呀!”
白决觉得夸他龙章凤姿,算是很高的评价了,但却并不为过,这少年当真有龙凤的气质和姿容,不加修饰,其质自然。
早上醒来,白决借着窗户射进来的阳光观察他,阳光照在少年的脸上,那干净的脸虽然苍白,但却是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好看。
当时醒来时白决还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才想起来昨晚是“借宿”!
“还是别去翻云寨了,你这样更危险。”白决玩笑道,“如果去,你得弄回以前的样子,你可别憋屈哟!”
少年依旧一个样儿,站起来,走了出去,好似刚才白决夸了半天的人不是他。
只是刚走几步便觉得身子有些发飘,跌跌撞撞扶在了门框上,他头疼的厉害,脸上苍白成了一片。
白决见他眉头拧的紧,就冲了过去,再看他,白决才发觉他脸今天这么白,应该不全是洗了脸的缘故吧?白的全然没了血色!
“你……”白决用手摸他的额头道,“发热了。”
那少年拂开她,撑着身子继续往外走,白决觉得他真的是去送死的。
“要救你妹妹,还是先救自己吧!你这样去能干什么?难不成是想让他们全染上风寒,然后好救人吗?”
白决真心的劝着,她还真是少有的真心呢,但人家偏不领情,少年只是转眼望向她。
“你这一副不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是临阵退缩,出尔反尔的小人吗?”
一般呢,人只有心里有这种想法,才会这么说,这叫心虚。白决自认为自己真心不适合做白白送死的事!
“我是说过我不会自找麻烦,但。。。。。。我要是答应了,就不会反悔!”白决昂头强调着。
那少年还是不做多余的反应。
白决忽然觉得,好像一直都是自己在自娱自乐,人家根本从头至尾一句话都没说过,全是自己在臆测。到底是谁小人之心来着?
想着,白决更加心虚,“行了,我给你弄点药来,你别急于乱来啊!你放心,你不去,那些人会一直等着你的,一定会跟你‘不见不散’!我现在去去就回,你等我。”
白决觉得这人就是疯子!没见过比白子墨还不听话的人!
白决回来后,发现屋里只剩下燃尽的柴灰和满目的蜘蛛网。
那少年不知去了哪里,她断定,不管他是自己走了,还是被抓走了,反正都会在翻云寨。
看样子自己还真得去一趟了,白决越想越气,去翻云寨可不是去逛街,怎么救人都不知道,这急着送死很伟大吗?
栾修不知道去了哪里,白决跑遍了几家酒肆都找不到他。
“这人是转性了吗?还是把钱都喝光了!”,白决又冲出酒肆,四下寻找。
一处茶舍里,一群人围着栾修七嘴八舌的争论着。
“依我看,先生所说的预言不可信,一国存亡,怎能系于一个女子身上!何况那白国当年诞生的可不是。。。。。。”
“那白国不也确是没落了吗?”另一个人打断他,“我看呀,这就是有亡国的征兆。”
“栾修!”
所有人都望向冲过来的少年,“嘿,又是你这小儿,你。。。。。。”
“你别说话!”白决直接的打断那人的话。
“你得到玉玦了?”栾修看着白决,就像是看见了一块玉。
“把玉借我!”白决说着,将手伸到栾修面前。
栾修愣了愣,“你这小子,脑袋瓜坏掉了吗?我向你要玉,你倒向我要?”
“你不是说,如果有一天,我要是认你做师父,就答应我任何一件事吗?”
栾修这么一听,又愣了一下,他觉得实现理想像是有希望了,觉得师父追了徒弟七八年,终于可以收下徒弟,这种感觉有些不真实。
“师父,把玉给我!”白决眼也不眨就是一声师傅。
这干脆的让栾修以为自己听错了,栾修可是第一次听见白决叫人“师父”。
于是他便极其不舍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白色的方形玉牌,玉牌正面刻有一把利剑的阴刻纹案,背面雕有‘饕餮’的阳刻纹案。
这玉牌,周围的人只觉得霸气得很,却没几个见过,因为一般人都没几个认识的。
此玉牌是刈宏庄的标志,刈宏庄以杀手和搜罗信息立名天下。
在西然,没几个人见过刈宏庄的,但没几个人没听过刈宏庄的。
只要是在江湖上混的都得给刈宏庄退上一步,不仅有惧于此庄的力量和手段,更是有惧于它事于“墓门”组织的传言。
如果说刈宏庄让人敬畏,那么墓门就是让人胆寒了。因为见过墓门的人都是死人!
“墓门”是一个庞大的杀手组织,墓门的杀手被世人称为“千金之士”。因为雇佣墓门做事,不论什么事,杀什么人,杀一个人,还是杀一百个人,他们只收一个价,一个杀手一千金的价码,没钱当真是请不起的。
当然,墓门只为西然本国做事,其他各国有钱也是请不到的。
墓门的杀手还有一个名称,叫“蜉蝣”。他们正如朝生暮死的蜉蝣一样,身不由己,随时都有死亡的降临。
墓门之所以名震各国,是因为他们一旦出手,绝无失手。就算是失手,组织也会再出杀手继续行动,知道交易达成为止。
他们的每一位杀手皆是训练有素,你无法想象他们训练杀手的方式有多残忍。
传言墓门的每一位杀手都是百人活一甚至是千里活一的生还者,要想杀别人,首先学会的就是自相残杀。
他们的令牌上只有利剑和饕餮的纹案。
墓门之所以生存,就是因为钱和剑这两样东西,但墓门的令牌是墨色的,而刈宏庄的令牌是白玉。
“你倒真是有眼光,这可不是寻常物啊。。。。。。”栾修总还是舍不得这东西,“你要不要换个别的什么东西?”
“你也知道我有眼光,所以我就要它了!”白决不容他讨价还价,直接把玉牌从他手里拽了出来,道,“再说了,你还能有什么东西能让我瞧得上眼的?”说完便走了。
栾修比起担心白决,更担心自己的玉,追着问,“你是要去哪儿?”
“反正你不会愿意去的!”白决头也没回的丢下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只是怕死但不贪生
第七章只是怕死但不贪生
翻云寨的大堂中站了一帮人,个个皆非良善辈。
正座上坐的是大寨主方定寒,左右副座上坐的是二寨主方定昭和三寨主方定义。
“大哥,此次我手下的兄弟又劫了两个小儿。”老三方定义指着被绑在一边的女孩和黑衣少年道,“喏,我觉得像是我们要找的人。”
老三说着还用手各指了一下,“漂亮的女娃!黑衣的男娃!你说是不是他们!要是劫错了也无妨,男娃杀了,女娃留下!”
凡是兄弟里,多数得有一个鲁莽的;一个冷静些的。得有一对是对着干的,也得有一个是调和关系的。
三兄弟中,三弟方定义就是那个鲁莽的,大哥方定寒便是那个理智些的,二弟方定昭和三弟方定义便是那对着干的,大哥就得是从中调和的那位。
方定义嗜酒好怒,动不动便是打杀了事,方定昭总看不惯三弟冲动坏事,方定义看不上二哥功夫不如自己,倒是一副二寨主的作派,于是二人便时常杠上,方定寒也只能动不动在其中平衡着。
方定寒望向那俩个孩子,点点头,确是他们要找的人。
“动不动就是杀杀杀。”方定昭说了一句三弟,再看向那黑衣少年,“要是抓错了,这小子就给我留着,我看他是会些功夫的,那丫头,我不管!”
山寨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抢一些男孩儿来训养。好扩充寨子里的人手,小孩子好驯化,打着疼了也就听话了,要是能出众些,就更好过了,实再制不了的也就真的杀了。
“你少在这一副尊长的模样!有本事你我打一架比比!”老三方定义寸步不让。
“你除了打打杀杀还会什么!”
“老子除了打家劫舍,也没别的需要会的,老子杀人放火,天经地义!”
方氏两个兄弟争个不休。
“都给我闭嘴!”方定寒怒斥道,“那俩个确是我们要找的人,你们谁都没权利决定是杀是留,这次的主人让我们找到了人就立刻送过去,然后再抓另一个小子!”
“这两个果真是我们要的人,那当时在后面的那个闷不知声的小子肯定也就是我们要抓的人了!”方定昭又怒责方定义道,“要不是你打草惊蛇,现在肯定是全抓了,还好我机智,把令牌丢下,好引那……”
“你少他娘的在这跟我算账!你要学机智关我他娘屁事。你凭什么非得说要留老子令牌呀!”方定义怒的打断道。
“要不是你莽撞,让那小子觉察,根本就不用留什么令牌,不留你留谁的!”方定昭也不让他。
“你们两个再吵,就出去!在这些自家兄弟面前像什么话!”方定寒扬声道,“既然二弟用那令牌引他,那这两个人就先留着,等那小子来!”
“那小子会来?除非他胆子肿了,他不知道翻云寨是什么地方么?”方定义想否定方定昭的计策。
方定寒却道,“本该一举抓住那小子,现在因你莽撞才失的手。如果他不来,那么三弟你就要受罚,也该要治治你这燥气!”
山寨专门用来关劫掠来的妇女孩童的地牢,由铁栏构成,没钥匙还真逃不出来。
地牢里阴暗潮湿,光线昏暗不明。
一群受惊的妇女孩童缩在幽暗的墙角,哭哭啼啼。
一旁的少年只是无声安静的蹲在一旁,凌散下来的头发遮挡着他的眼睛,辨不清他此刻到底是什么表情。
这时,门猛的打开,所有人都惊的将目光投向门的方向。
“进去!快点!”
几个凶恶的男人叫嚷着,将新掳来的一群妇女孩子,推搡进来。
“你他娘的倒是快点呀你!”那人直接一脚踹在走在最后的那个瘦小少年的背上,将他踹的直接省跨了好几步就摔了进来。然后“啪!”猛的门被猛地关上。
那少年一下子被踹趴在地上,反应了半天。
“这群混蛋也不知道轻点儿!唉呦……疼死我了。。。。。。”白决(xuè)想扶背却只能够到腰,她龇牙咧嘴的爬起来。
她疼的眯着眼睛望向人堆里,找到了那个闷少年。少年也向她看过来,眼里倒是毫无惊讶,平静的很。
那什么眼神!就那么肯定我是个胆小怕死之辈吗?我就来了,来了让你看看。白决看着少年,心里嘀咕着。
“我虽然怕死,但不会贪生!何况我也不会一定就是个死!”白决又从怀里掏出药包伸手给少年“我给你送药来了”。
所有人都望着白决,真不敢想,有人送药送到贼窝里来了!少年也终于再一次望向白决,他似乎只愿意做这一个动作。
少年望向白决半天,白决才反应过来,药是带来了,好像没法儿现吃!
看样子他和自己一样是故意被劫进来的,不然也不会和这些人关在一起,可能早被方定寒给认出来了。
屋子里光线并不明亮,但看得出他此刻的脸上已经抹上了不少灰,大概是故意掩盖。
白决看着他,好好地一张脸又被糟蹋成这样,心里叹道,什么是‘暴殄天物’,这就是!
她伸手放在他额头,少年的身子毫无察觉的怔了一下,黑暗里,白决没有看清他眼神躲闪的变化。
“这么烫!”白决看了看手中的药包,“你要不要干吃。。。。。。”
方定义心里越想越憋的慌,本以为今天有了收获,不想还得被训一顿。
他气的在大堂里踱来踱去,“那你们说,那小子要是不来,怎么办?我看他铁定是不敢来,他要是敢来,我就打死他!”
方定寒坐在那里,望向那女孩和黑衣少年,没说话,好似在思考什么?
方定义看大哥半天没言语,便顺着他目光望向女孩。
“哼!丫头,长的挺标致呀!那个没来的小子是你什么人呀!你说,他到底是来还是不来?”方定义说着就将手捏向女孩的脸。
那女孩只是厌恶的瞪着他。
“呦!小丫头,不怯生啊!那就告诉老子那小子躲哪儿了!别看你是个女娃娃,信不信老子杀了你!”方定义眼睛瞪得比她还大。
“拿开!”黑衣少年怒吼道。
“你小子找死!”方定义一脚猛踢开挡在女孩身前的黑衣少年,肚子火没处泄,见他送上来,索性打的更起劲儿。
“秦柯!你走开!”女孩对着少年喊。
“秦柯!”
“快躲开呀!”
“对不起,小姐,是我……没能保护好您……我……不会躲开!”秦柯被打的不轻,他依旧挡着不让。此刻双手被绑着,这是他唯一能保护她的方式。
“我命令你,让开!”女孩又急又怒。
“行了!你生气也没办法,现在只有在这里等他来,只有先派兄弟再去找!”方定寒道,“来人!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