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劝我!我不听,我就是任性又如何!是我连累了哥哥又如何!是我害的他又如何!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丫头胆敢在我面前放肆!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不论我做什么,我的目的只是要救哥哥而已,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要救哥哥回去,我要带他一起回去!”
“小姐。。。。。。”秦珂弱弱的喊了她一声,打算劝她,直接被白决拦住,她还就不信了。
“你别说话。”白决拦下秦珂,又转头对女孩儿道,“你没睡醒么?清醒理智点儿行不行?全天下都知道你想帮你哥哥,但是你再这样谁都走不了!
我们刚逃出来不久,但是我敢保证,翻云寨的人现在一定已经在外面怒火朝天的翻找我们了。还有,我可不认识什么刈宏庄的人,那块玉牌是真的,我的身份和刚才那些理直气壮的话全都是假的!你们家那点儿破事儿还请不动刈宏庄出手。这天下也没几个活够的敢拿刈宏庄的牌子四处蒙骗,你以为那方定寒是信我么?他只是忌惮这块令牌!他又不是傻子,肯定早就反应过来了。”
白决顿了顿道,“现在要杀我们的可不只是翻云寨,还有那个连翻云寨都怕的天下第一庄!放着翻云寨那群废物我们都对付不了,光是刈宏庄的能力,我们谁也逃不掉!为今之计就是分头离开,你完全可以回去搬救兵嘛!要是你再被抓,你哥哥这次算是白搭了!”
秦珂也赞同,对女孩儿恭敬道,“小姐,她说的不无道理。而且,现在老爷那里也尚未有明确的意思要让公子此时回去,未经老爷允许贸然带公子回去只怕会触怒老爷。这样对公子也不利。”
女孩儿总算是平静下来,秦珂又道,“公子从小就谨慎睿智,相信公子可以保护好自己。您的消息已经带到公子这儿了,现今留在这里也帮不了公子。小姐现在只有平安回去,公子才能轻身进退。您能早些回去,老爷那里也好交代。”
“看到没?一个下人都能分析利害,你也好好考虑考虑行不行?”白决语气变得和气些道,“我也知道你是为他好,既然你刚才也说了是你连累他,你就不要再让他担心了。我不会害他的,你就先回去,我会让他去找你的。”
女孩儿不再说话,看着昏迷之中的哥哥,看了一会儿,还是红着眼睛离开了。
折腾了这么久,白决累得不行,夜已深了,她也困了。真希望翻云寨那帮人也能早点儿回去洗洗睡了,好让他们也能喘口气。
这里终究不安全,也只能等着闷小子醒了再赶快转移地点了。
白决生起了火,蹲在少年边上打盹儿,刚要闭眼。少年便睁开了眼睛。
少年望向四周,只有白决一人,就直接将目光停在白决身上。
白决看他一眼就知道,他那眼神分明再问,‘人去哪儿了?’白决发觉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可以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他的意思。
白决用棍拨拉着火堆,“你别伤心!他们不是抛下你走了,是被我骂走的。其实你妹妹挺关心你。”
白决看见少年眼中的一丝释然。人与人之间不断的上演着生离和死别,又有多少人能过做到所谓的释然呢?
白决想着就打了个哈欠,就觉得有件衣服从身后盖上自己的肩。白决转头,是少年。
“你身上的伤口不疼吗?起来乱动!”白决又打了个哈欠,“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有你动的了,天一亮我们就得大逃亡了。”
身后无言。
白决看着冉冉的火光,道,“如果从明天开始,我们便会一直逃亡下去,你会害怕么?”
身后的少年依旧没说话。
“唉~”白决叹息一声,“以后要是和你逃亡,我岂不是要闷死,说什么都是自言自语。 ”
白决抱着膝盖,蹲在火堆旁再打了个哈欠,准备睡了。
“谢谢。”
白决头刚放到膝盖上,又猛地抬起来。她不会听错吧,他说话了,谢谢?!
白决发现她每次听到他说话时,她都是这种“过激”的反应,尽管他给字数都很吝啬。
“啊?”白决故意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等待她的只有空气。
“。。。。。。”白决有些怀疑,“你。。。。。。刚才说话了么?”
白决不放弃,挪到他身边,“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年直接躺下,不再理她。
“那我给你取个名儿吧!”
“。。。。。。”
“你真的不说?”白决咧嘴一笑,“那我真的取喽?很难听,你不介意?”
人家理都不理她,眼睛都闭上了。
“自从我认识你到现在呢,你就说了。。。。。。”白决开始掰手指,“救人,算是还你的,谢谢。。。。。。还真是连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呢!”
“一共才九个字!”白决翻着白眼念叨着,“九,九。。。。。。九。。。。。。”
“你又那么不爱说话,闷不吱声的。。。。。。好吧!”白决灵台一亮,打了个响指,“孟小九!就这么愉快的定了!”
那少年从始至终都没表什么态,只是听到‘孟小九’三个字时,皱了一下眉头。白决想,你皱什么眉,很难听吗!不对!肯定是你哪里不舒服!
白决又问他,“奥对了,你当时为什么要找我帮你救人?露水相逢,你就那么相信我会帮你么?我可是有对你见死不救过呀!”
再等半天,只有枯柴在火中被烧的噼里啪啦的声响,没有任何其他的回应。
“唉~算了,问你也白问,你也不会说话。说实话,当时我虽一时脑子发热答应了你,但其实我自己都没把握能把人救出来。没想到还真就把人给救出来了。不过现在倒好,等着天下之大,无处安身吧。。。。。。”
“我相信你!”少年回答她。
白决又是一愣,这个仿佛对全世界都充满防备的少年,竟会对自己说,‘我相信你!’
白决欣慰的点头,“有长进,一个晚上说了六个字!要不我再给你改个名字吧!呃~又是三个字。。。。。。孟十三!怎么样?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白。。。。。。”白决一转头,少年已经毫无兴趣的直接睡了。
太不给面子了。。。。。。白决有些失望,本来想很激动的说,我叫白决,决(xuè)起而飞的“决”!结果吃了闭门羹,于是就觉得自己也太倒贴了,人家都没打算告诉你名字呢!
想着,白决鬼使神差的嘟囔出了那个被自己踢掉的名字,“白暮遥。。。。。。”
但是人生总是无常难料,有时候万丈的距离,只是因为曾经一步的偏差!
白决和孟小九都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个名字,让他们在后来错过了多少次“重新”的机会。
第十二章楼霄
两年后,北夜。
“孟小九。。。。。。。”
“你可要记得快去快回,不然我可就死定了。。。。。。”
“你不是说相信我吗。。。。。。”
“我一定回来!”
各种声音,混乱不清,这些声音似乎根生在脑中飘忽来去。白决觉得它们清晰,又模糊。
到底是谁在和自己说话?白决忽的睁开眼睛,猛地坐起身子。
白决脑子还有些不清醒,她似乎,是做了一个悠长的梦。到底梦见了什么?记不清了。好像有一个名字。。。。。。孟。。。。。。孟小九?谁呀?不认识!
白决毫无征兆的坐起来,让守在一旁那个端着碧玉茶盏的人手上一抖,他慌张的将杯盏往桌上一搁,立刻走过来。
白决起来后只觉得整个背后都是冰凉,屁股简直就是坐在冰砖上一样的凉。
白决猛地跳起来,她可不就是坐在冰砖上么!都不知道自己之前在这一大块冰砖上躺了多久?会不会得个什么历节病之类的!
大抵是躺的太久,腰也痛,腿也麻,而且冷得厉害。
白决跳下冰床,一落地脚还没恢复知觉,直接就要往地上瘫。
一双手伸过来稳稳地扶住她,可能是冻得太久,白决觉得这双手格外的温暖。
这个人?白决抬头看他。
他的皮肤很好,肤色也比平常的男子白些,第一映像就是这张脸很好看,但是他的五官看久了,就会让人觉得那是张亦正亦邪的脸。
男子身上的一袭白衣华贵精雅,外领上的白狐绒将整个肩都披挡着,更显高贵雍容。头上加以玉质高冠,当真是玉冠墨发的玉人。
他的手抓着白决半天都没动,像是僵住了一样,眼也不眨的看着白决半天。
白决也看着他,又觉得对这张脸似乎有些映象。她一向记忆力不差,白决在脑中翻找了一下,“楼。。。。。。霄!”
楼霄被她一唤,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了一般,难以置信道,“。。。。。。你醒了?”
白决心道,我不都着地了么?难不成是梦游不成?忽又想到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看到楼霄?他们好像已经有近五年没见了吧!
白决看看四周,冰窖吗?“这是哪儿?”
四周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冰室,自己刚刚睡觉的地方就是一张巨大的冰床。室内宽阔,由四根巨大的冰柱支撑。柱上雕龙刻凤,冰室正顶上钓有一只极大的神枭图案。
室中器物不多,但皆是以冰制作且样样都是精雕细琢。就连自己刚刚躺过的床的床沿上都是精细雕琢的图案装饰,还镶了几颗夜明珠。
室内未曾用一盏灯,而是直接在室顶上镶嵌了近百颗夜明珠,照得整个冰室宛如水晶宫殿一般。
“这里是北夜。”楼霄道。
“北夜?”
“你还记得多少?”楼霄莫名其妙的问上一句。
白决感觉脑子好像已经很久没用过了一样。
“什么多少?”白决晃了晃脑袋,“这是北夜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
楼霄没有回答,而是急切的问,“你不会是连我也给忘了吧?”
“我刚才不是说了你名字了吗?楼霄?”白决瞅他。
“那。。。。。。”楼霄看着她,“在你醒来之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白决有些奇怪的看着他,觉得他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她的确是记得的。
楼霄,北夜太子,北夜国君王位的唯一继承人。
而白决,是白国的公主,就是那个当年赶在日暮之前,急着和弟弟白子墨一起出生的暮遥公主。
关于楼霄,白决自觉与他交情不深但又确是牵扯匪浅。要不是因为他的出现,她也不必离宫出走在外近七年。
她记得他们只见过一次面,还是远在自己的12岁那年。
记得那个时候,白国和北夜之间往来频密。
那次遇见楼霄,是在白国的冬天。雪下得很大,覆盖了整座王城。河面上,都结上厚厚实实的冰层。
白国的王子和公主们都是单日学课,双日休课。偏偏这一天特别的冷,还是个单日。
尽管如此,所有人都无一例外的上课去了。
白决素来不喜欢被困在学堂上,逃课也是常有,至于这么冷的天气,她多数都是用来缩在被窝睡觉的。
关于白决睡觉的事,不得不提一提。
白子墨总是说她懒惰,其实就是因为她爱睡觉。白决睡觉一旦睡着了,就像是石头沉入深海底,叫都叫不醒,而且睡的时间特别长。
比如有一次夜里,夏季雷雨来的猛,雨下的极大,打在屋檐上的声音蒙在被窝里都隔不住。
加上那是一夜的电闪雷鸣,尤其是那破天的雷电之声,天都被闪白了好几次。吓得在白决床边守夜的两个小宫女抱着哭了一夜。
那一夜的闪电“哗啦”一下,把她父王种在白决窗外的一株梨树都给劈倒了!白决愣是没听到。
第二天中午,白决见那两小宫女肿着眼睛来为自己更衣。
白决随口问了句,“你们眼睛怎么都一起生病了么?”两个宫女愣愣的看着她。
她又问,“对了,是不是我最近逃课的事又被父王知道了,他什么时候把送给我的那株梨树给砍了么?”
比如,只要没什么事,白决可以睡上一天一夜都不带睁一下眼睛的。
如此贪睡怕冷的白决,在那个飘雪的冬日,一直睡到了未时方起,一直睡过了上午的课。
结果她倒是饶有兴致的赶去上了下午的课。
后来白决觉得那老司傅拘泥死板,听得她心情郁闷,课也听不下去了。(白国宫廷中为王子公主们授课的老师统称为司傅,按等级分为司傅上卿和司傅少卿)
碰巧那日司傅的心情也不佳,又让吟诗作对什么的,吟不出对不上的都要被留课。
结果几乎是十个留了九个,唯一那个没被留的是白子墨。
白决觉得那老司傅的诗风太过拘泥造作,华丽不实,所以白决的吐出来的诗词在那老司傅耳朵里,简直就是大放厥词!
最后白决照例把那司傅气得吹胡子瞪眼后,起身走人。
那日正巧北夜国君携太子于白国来商定两国联姻之事,这一次带着北夜太子同来就是让他挑选太子妃的。
白国国君将所有王子公主都叫了去,结果就是找不到白决。只听说暮遥公主气坏了司傅就离了课堂去了,至于又去了哪儿,一般没人知道。
那北夜太子当真也是来混水的,根本就没打算和任何一位素不相识的公主成亲。
什么联姻之事?他最不喜欢被人左右。更何况是终身大事,他铁定不愿意。
于是宫中所有人忙找暮遥公主时,他也趁机溜开,自行游园去了。
巧不巧就碰上了当时正在冰面上溜冰的白决。
当时楼霄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她在冰面上滑来溜去的打转儿。白决也只是见不远站着个锦衣华服的小孩儿,也不管是谁,自己继续溜着玩儿,只是偶尔望过去几眼,他竟还站着不走。
大抵是玩累了,一个不稳就摔了个狠的!直直趴在冰面上跐出好几米。
那楼霄站在边上一动不动看了半天没走,此时一见白决摔了个“漂亮”,顿时笑的前仰后俯,直拍大腿。
白决坐在那儿看着他,觉得他站那儿半天没走的意思就是等着看自己脸贴冰面,四脚朝天。
于是她淡定的重新站起来,一脸微笑着滑到楼霄边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抓起楼霄的手就把他往冰面中央拖。
楼霄哪像白决这么贪玩随意,在北夜根本就没在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