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每一句话都像长针般的戳进了血影人的心坎上,那么刻薄无情的激怒着他,血影人气的混身颤抖,哇哇地连吐了三口鲜血,闷声不吭的望着金陵姑。
他蹩了一会儿,大吼道:“好毒的妇人心!”
金陵姑得意地道:“这只怪你有眼无珠!”
血影人悲吼道:“你准备拿了我的宝物金银干什么?”
金陵姑得意地道:“我准备和小镭到中原去享几年清福,然后再找个隐密幽雅的地方过一辈子,这叫做只羡鸳鸯不羡仙!”
血影人连声道:“无耻,无耻,亏你还有脸说得出口!”
碎心客更加悲伤的大笑一声道:“血影人,我们两个真是有眼无珠了,竟会爱上一个这样的女人,更可恨的是这女人的心好毒呀!”
血影人连声道:“对,对,她的心好毒呀,我们既然有眼无珠,便该把这双招子给挖下来,碎心客,你说对不对!’碎心客悲笑道:“对,对!”
金陵姑一拉金船船主的手臂,道:“还是等你们死后我给你们挖出来吧,现在趁着这数日好活的时光,最好去多多回忆回忆这一辈子!”
但见她那丰满的身子一移,便和金船船主飘回洞底深处,血影人和碎心客俱气的脸色发青,一语不发。
海面上蓝波微荡,白浪轻舒,缕缕艳红的阳光白海面上泛射出道道金芒,绿岛葱郁,鸥飞鹰翔。
岛上,一处隐密而不易寻找的一个小小长谷里,血影人和碎心客悲伤地倚靠在一株枯黄的小树旁。
小蝶和金雷两人面上俱显现着一缕淡淡忧郁,他俩望着这两个身受重伤的老人,心底里有着一股复杂而难以解释的感觉,虽然他俩都对这两个老人没有什么好印象,原先并且还想杀死碎心客,当他俩知道这两个身手高的老人仅能活七日,心中掠过些许的悲伤!仇恨之心也因而泯灭。
而血影人和碎心客本欲拚死拚活,欲罢不能,哪知世多变化,由红眼仇人,变成了同病相怜的可怜虫,世间事就是这么不可预料,两人同时爱恋着一个女人,都为这个女人苦守一辈子,但最后这个女人叛变了!
血影人长长叹了口气,道:“碎心客,你还能活几天?”
碎心客苦笑道:“最多不会超过七天,我现在觉得混身鲜血像滚沸一样,烧得我心里真难过,血影人,你的血影功真是武林一绝。”
血影人黯然地道:“难道你真的要这样死去!”
碎心客一怔,道:“如没有解药,哪能再活下去!”
血影人愣愣地道:“我真不甘心这样放了邵玉镭那小子!”
碎心客苦笑道:“你不放他,他更不会放过我们,如果我们两人之中有一个没受重伤,谅那个小子也发不出半点狠去,唉!看看我们现在这们样子,有谁能再发出一招半式?七日后,他便要来收我们的尸,唉,虽然我们活不过七天,这股气却教人难受!”
血影人突然凝重地道:“你真的想死不想死?”
碎心客悲伤的道:“我的心早死了,不过我的身子还活着,血影人,如果我真的还能再活下去,便先杀了那个贱女人!”
血影人嗯了一声道:“我们有共同的理想,好,碎心客,我保险你死不了,不过,不过……”他突然黯然无语,没继续说下去。
碎心客愣愣地道:“不过什么?”
血影人长叹道:“服下我配的药后,全身武功便要失去,如果不服我这自配的药又无法延续你的生命,所以……”碎心客一呆,道:“失去全身武功?”他摇摇手道:“不干,不干,那比杀了我还要难过!”
血影人恍如非常痛苦一样,道:“碎心客,你不要误会我没存什么好心,血影功下,你能活着已经够幸运了,还再计较那些干什么?”
碎心客黯伤地道:“要我断去一臂一腿,我都不会太难过,如果让我活着而失去全身武功,嘿,血影人,我还是宁愿死去!”
血影人哼了一声道:“你这身武功是怎么失去的?”
碎心客一怔道:“是你打的!”
血影人悲苦道:“不错,你这身武功确实是我一掌打的,但我被人家利用了,碎心客,真正害我们的是那个女人!”
碎心客恨恨地道:“不错呀,确实是她!”
血影人重重的一拍手掌,道:“你想不想报仇呢?”
碎心客嘿地一声道:“当然要报仇!”
血影人嘿嘿地道:“既然要报仇,就要把命留下来!”
碎心客伤心地道:“失去一切武功,怎么能再报仇?”
血影人苦笑道:“只要你活下去,我自然有办法。”
碎心客猝然心动,道:“你呢?”
血影人沙哑地道:“只要你能活下去,我自然也有办法活下去。”
碎心客一呆道:“血影人,你就是有办法让我们活下去,七天后,那金船船主和金陵姑仍要来取我们性命,如果在那个时候受辱死去,倒不如现在……”血影人哼了一声道:“我们可以冒一次险,也只有这条路可行!”
碎心客心里乱极了,长叹道:“我没意见,全看你的了。”
血影人望了金雷和小蝶一眼,问道:“小朋友,你们两个愿不愿意我们死去!”
金雷和小蝶,同时摇摇头道:“不愿意!”
血影人面上掠过一丝笑容,道:“那你们一定愿意救我们了?”
金雷和小蝶又同声道:“愿意。”
血影人激动地道:“好,那么你们两个分头去找数种草药,如果这数种药能找全了,我和他便有活下去的机会,否则……”他面上陡地一黯,目光中登时浮现出一丝泪影,黯然的长长叹了口气,拿出两个药单,道:“照着这单上的药名去找,只要留意,这岛上一定会有,唉唉,如果你认为能救得我们,我俩会……”金雷和小蝶立身而起,道:“我们很快便回来!”
血影人望着这两个少年男女那种焦急忧悒的神情,心中不禁泛起无数的念头,他望着他俩的身影,忖道:“我如果有这么一对儿女不知有多好!”
碎心客轻问道:“血影人,你要的那些药能配到吗?”
血影人嘿嘿地道:“那数种药草遍地都是,本岛不但是个金银岛,还长满了无数的药草,我叫他们去只不过是设法把他们支使掉,然后再和你商量几件事情!”
碎心客愣愣地道:“什么事情!”
血影人低声道:“我看金雷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料,力气大的使人不敢相信,如果我们要活下去,在这数天之内必须传他一些武功招式,以便对付金船船主!”
碎心客大笑道:“七天光景,你能传他几招,哈哈,他是不是个可造之材还不知道,倒是那个蓝姑娘还有几分武功根基!”
血影人黯然地道:“试试看,也许奇迹正是落在这姓金的身上!”
他俩又商量了一阵,天色不觉渐暗,金雷和小蝶在黄昏之时双双回来,各把自己所采的药草,悉数交给血影人。
血影人看了看样数不错,分类的交给小蝶,道:“请你把这些用石头捣碎,留下那些草汁给我!”
小蝶心中只知道些草药可以救活两个即将死去的老人,闻言之后,捧着那些药草去熬炼草汁去。
血影人凝重的把金雷叫到面前,道:“孩子,你知道我们都是快要死的人!”
金雷苦笑地道:“我知道。”
血影人长叹道:“现在我们以即将死去的心情,想求你一件事,这件事在任何人看来都会觉得幼稚可笑,可是在我们两人心中却觉得唯有这样才可暂时保全活命!”
金雷坚毅地道:“只要能救活你们,什么事我都愿意做!”
血影人问道:“你不后悔?”
金雷摇摇头道:“永不后悔!”
血影人高兴地道:“你果然没有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孩子,你晓得这些草药虽然可以救我们的命,可是我们的武功却都要失去,失去武功是一个武人最悲惨的下场,那种生存远不如死亡。
想想看,我们当年曾以显赫的武功咤叱风云,名震武林,如今一旦武功失去,便要遭同道的唾弃,武人的白眼,永远永远的受着羞辱和笑骂,那种生活是何等悲惨!”
他话声低沉的像是个垂死的怪兽,正对着往昔的生命留恋,对昔日艳丽的阳光悲叹,使人一听便觉心酸不已。
金雷沉痛地道:“我知道!”
血影人黯然地道:“那种生活虽然不如死去好受,但我们却宁愿活在最美丽的回忆里,也不愿因受不了那种痛苦而死去,这并不是我们贪生怕死,实在是因为我们的仇恨没有办法洗雪,我们为了不让仇者快亲者痛,惟有在没有死之前能看见仇人先我们倒下去,所以我们希望你能代替我们报仇!”
金雷颔首道:“只要我有机会,定会给二位前辈报此血仇!”
血影人冷笑道:“你不会半点武功,如何能给我们报仇!”
金雷闻言一怔,立时哑口无言,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的确,他一点武功的基础都没有,如何去和金船船主这种人物动手,当他想起自己在武功方面一招不会时,心中登时酸楚不已,在他眼前仿佛再一次看见百毒门高手杀害自己父亲时的惨烈情景!
他颤声地道:“我会下苦心学!”
血影人嗯了一声道:“学武功要有良师,没有良师光是靠着自己的胡练一辈子也练不出什么,孩子,谁会传你武功!”
金雷看了血影人和碎心客一眼,道:“我知道你们会收我做徒弟!”
血影人一呆道:“你果然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孩子,但是我们虽能留下生命,可是七日后,金船船主和金陵姑便要来收我们的尸,那时我们拿什么东西来抵抗他们!”
金雷摸了摸腰中的碧血剑,道:“我和他们拚命!”
血影人嘿嘿地道:“上者斗智,下者斗力,此刻我们虽然无法斗得过他们,可是我们总不能这样束手待毙!”
他长长喘了口气,道:“孩子,在这七天之中,我们要以最高的智慧传你七招武功,这七招有攻无守,一口气完成,如果你能如我们希望的那样,我们相信你连环使用,是可保护住自己,何去想,也无法解答这一招的困难!
黎明,最后一招,也就是最后的一日,已静静的等着他了,当黄昏来临之时,他晓得金船船主便要来了,那时他是否能敌得过对方,就要靠他自己了……黎明,黎明,金雷竟觉得黎明是个可怕的东西。
黎明后,金雷苦苦地站在朝阳里发愣,他昨夜虽然思索那第六招的精奇变化,但始终无法练成,他在黎明之时偷偷地爬了起来,一个人还是在练那艰难的一招。
当他斜扬长剑吸气吐劲之时,他忽然发现这难练的一招,仿佛与前一招颇不相连,若细加分析,则这第六招根本是单式的一招,与前数招没有丝毫关系。
他初学乍练,一切武学之理尚不能融汇贯通,一遇这种情形登时默默沉思不已,依着剑招苦心不迭。
缕缕阳光照在他那红红的脸颊,额上逐渐的现出了颗颗汗珠,可是他却丝毫也不松懈,一遍一遍的练个不歇,他倒是个勤苦的少年。
碎心客在黎明之前便醒了,他偷偷的看着金雷练剑,心中不禁感叹万分,想起自己初学武功之时进度缓慢,常常暗责自己愚笨,但自己却和这少年一样的勤奋,始能练成那绝世之武功,可惜如今武功全毁,由一个赫赫武夫一变而成为一个手无举刀之力的人,其中变化可真大呀!
他正在那里默默忖思之时,忽然金雷放下长剑,黯然的一声长叹,嘴中自言自语的说道:“唉,我是没办法学会了,这些剑法真是太难了……”他脸上那种伤心失望之情,正如一个贫苦潦倒的农夫无意中在路上拾到一块金子,当他正欢天喜地的去换钱的时候,忽然发现那只是一块黄铜,一文不值,那种失望正是此刻金雷的写照,许许多多的伤心塞满他的心头。
碎心客没有说话,他缓缓移身到金雷的身边,轻轻拍了他一下肩头,然后以手当剑摆出了一个剑式。
他冰冷的道:“这是第七招!”
金雷本认为第七招一定是较第六招更具变化,更加难练,哪知碎心客轻松的一招攻出,竟是出乎意料的容易,他愣愣地忖道:“这招怎么这样简单?”
他苦涩地道:“我上一招还不会!”
碎心客冷冷地道:“练!”
仅仅说了一个字,他便转身而去,金雷颓然的叹了口气,依照碎心客所教,摆出了第七招,哪知第七招虽然平淡无奇,但当他挥招之时,却发现这一招较前数招更加难施,原因是这一招没有一定的方位和步法,全凭交手的当时情形而运用。
他没有武学的基础,这等富于变化的招式自然不是一学就即会,他尽他本身的才智去思索这一招的方位和变化,良久没有一点进度。
他苦涩的忖道:“照目前这种情形,我如何能和金船船主一斗?”
他想起金船船主和金陵姑在黄昏之时,来取血影人和碎心客的性命时,心灵上便罩上一层黑黑的影子,他望着青天默默的忖道:“我发誓要练会第七招!”
凭着他的毅力,金雷毫不松懈的一招一招苦练下去,所谓志坚如铁,在他苦苦的习练下,他终于把那七招运用得十分滑溜了。
但那第六招依然没有多大进展,仅能依着式子勉强行得通而已,这其间,血影人,碎心客以及小蝶,没有再去打扰他,他们心里都相当明白,欲免去金船船主和金陵姑的惨杀,非此子不可,如果金雷这数日苦学,难挡对方一击,他们深信这孤岛便是葬身之地。
黄昏渐临,血影人和碎心客都显得浮躁不安,远处的海面上一片橘黄之色,偶尔有几只海鸥旋空飘飞在海面上。
一切都显得的那么美好,可是在这美好之后,却蒙上一层淡淡的哀愁和萧瑟,似乎黄昏渐去,给他们增加了更多的重担!
血影人长叹一声道:“碎心客,你看他成吗?”
碎心客心中没有一丝把握地道:“富贵在天,生死由命,我们已经尽过力了!”
血影人伤心地道:“如果我的武功还在,我哪会担上这种心,他妈的,上苍真不开眼睛,竟教我俩同时失去武功!”
碎心客黯然地道:“你还在怨天尤人干什么,这只怪咱们有眼无珠,同时爱上那个女人,归根究柢,是我俩的错!”
血影人恨恨地道:“让我死在那对狗男女的手里,我死也难以瞑目!”
碎心客苦笑道:“看开点,生命值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