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到甘欣那里,甘甜怕被甘欣追问,她想要一个人静静。
何子墨也没有逼她留下,甚至把他公寓的钥匙给了她。甘甜没有拒绝,接过了钥匙,就算不去住,拒绝又会惹来麻烦。倒不如顺顺从从的接触。去住还是不去住,那是她自己的事。
甘甜不知道去哪,要是父母还在的话,她还有个可以倾述的对象。站在马路边许久,甘甜伸手拦了辆车,被问及要去哪时,甘甜想了下,报出了罗山公墓。
之前听甘欣说甘祥和与张萍合葬在罗山公墓,之前是因为她在狱中,现在她忙着工作上的事,一直也没有来过。到了地方,甘甜才想起不知道父母的墓地在什么地方,和守墓人打听了一下,知道了位置。道了谢,甘甜踏进墓园。
因为不是清明这样重要的日子,来扫墓的人不多,里面很安静。甘甜找到了位置,看见一个贵妇打扮的人站在那儿。迟疑了一下,甘甜没有上前。
听见动静,贵妇转过身子。她身穿黑色的长袖上衣,下面是同色的长裤,脖子上戴着一副圆润的珍珠项链。头发盘起,后面的发髻上戴着一个黑色的假花,前面别着一顶黑色的装饰小帽。
贵妇拜祭的正是甘祥和与张萍的墓,只是在甘甜的记忆里,并没有见过这人。待贵妇离开后,甘甜才走上前。
站在墓前,甘甜看着经历了风吹日晒已经有点褪色的墓碑,神色有些黯淡。将刚刚买的白菊花放置在墓碑前,甘甜感到有束目光看向她。
扭头,甘甜看见之前的那个贵妇在看着她。见甘甜看着她,贵妇微微一笑,点点头,转身离开。
猜测着贵妇是父母生前的故友,甘甜没有多想。在墓前呆了一会,甘甜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有些伤感。在那静静地站着,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甘甜这才挪步离开墓地。
刚刚到了墓园门口,甘甜便看见了在停车场停着的黑色宝马。杨磊站在那儿,看见甘甜出来,杨磊走上前:“何总吩咐我来接你。”
“他怎么知道?”来墓地,是甘甜忽然的想法,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而且,当时她拒绝了何子墨派车送她的好意,只是说要出去走走。
“何总也是担心你的安全。”杨磊说道,“甘小姐,你是要回医院还是要去公寓。”
可以的话,甘甜哪儿都不想去,只想找个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地方静静呆着,但是显然,何子墨没有给她这个选择的机会。
“公寓。”
不愿意去医院,在那儿,要跟何子墨单独相处,与其这样,甘甜宁愿呆在公寓里。
晚上甘甜一个人坐在公寓的沙发上,有些失神,她现在这样算什么。心里明明有了答案却又不舍,明明不喜欢那个男人却又自私地没有拒绝。
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甘甜睡了过去。朦胧间,甘甜感到身子被人抱起,又被轻轻地放下,耳边听到一声长叹。想要睁开眼睛,却又感到眼皮沉重,怎么也睁不开。耳边似乎听到了风声,似乎感到有什么东西压在她身上,甘甜张口想要呼喊,就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摸着她的脑袋。在那人的抚摸下,甘甜渐渐恢复了平静,呼吸慢慢平稳。
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以前的事情像过山车一般在甘甜脑海中播放着,甚至梦见了已经过世的父母,只是他们的形象模糊,又是那样遥远,无论她怎么试着要过去,都是无法靠近。
身子蜷缩着,甘甜感到了一阵寒冷。忽然间,甘甜感到有人搂住她的腰,身子贴进到一个温暖的胸膛上。翻身,甘甜搂住了那个热源,这种熟悉的感觉让甘甜感到了安心。
清晨,甘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慌忙的,甘甜坐了起来,发现她处在卧室里。记忆里,她是在沙发上睡着的。后面的事,她依稀有些印象,那个熟悉的气息,似乎是何子墨。
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穿的,身上也没有异样的感觉,甘甜松了一口气。
下了床,甘甜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何子墨的身影。屋子里也没有人回来的迹象。昨晚的一切,有些模糊又有些真实,甘甜自己也有些糊涂,不知道是何子墨回来还是她自己走到床上。
本想找何子墨问个究竟,只是想到又要跟何子墨接触,甘甜有些犹豫。想了想,甘甜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房门被叩响,甘甜打开房门,看见拎着一盒便当的杨磊站在门口。
“这是徐记的小馄饨,何总特意吩咐给你买的。”走进屋子,杨磊将便当盒子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取出一张名片,递给甘甜,“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我。”
“怎么,我出去还要向你汇报吗?”知道这是何子墨的意思,甘甜有些气恼。
“这是为了甘小姐出行的方便。”杨磊毕恭毕敬地说道,“何总说,现在外面也不是很安全,有个熟悉的人跟着甘小姐,比较安全。而且,何总希望甘小姐能够不受外界影响,仔细地考虑问题。”
甘甜有些烦躁:“你告诉他,我不需要。还有,他昨天晚上回来了吗?”
杨磊看了甘甜一眼,说道:“何总昨天一直在医院。甘小姐,公司还有事,我告辞了。”
徐记小吃是甘甜曾经最爱去的地方之一,里面的海鲜馄饨,鸡汁小笼包还有蒸饺,都是甘甜喜爱的小吃。
这些,没想到何子墨还是记得。
打开便当的盒子,香气迎面扑来,汤水里没有放了很多虾米,这个何子墨也记得,记得她喜爱虾仁这类东西。
舀起一个馄饨,甘甜放在口中。味道和记忆中的一样,只是甘甜却觉得味道是那样的苦。
扔掉勺子,甘甜趴在了桌子上。昨晚的感觉,真的只是梦或者是幻觉。还是她心里的执念让她产生了幻觉。
一整天甘甜哪也没有去,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好几天没有看见甘小黑,甘甜有点想他,却又不能去看他,也不能打电话过去。
手机里有着甘小黑的照片,甘甜拿着手机看着照片,嘴角微微扬起。将手机贴在胸口,甘甜迷乱的心渐渐有些明朗。她现在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活着,更是为了甘小黑。为了孩子,她也不可以冒任何的险。
傍晚时分,甘甜准备去见何子墨,告诉他,她已经有了答案。收拾好,刚准备出门。甘甜接到杨磊的电话。
“甘小姐,未来几天,请你不要去医院。”
听到杨磊这话,甘甜倒是觉得有些可笑,似乎她是很想去医院一样。
似乎是猜到了甘甜心中所想,杨磊说道:“甘小姐,你现在要是在家的话,麻烦打开电视。”
“我为什么要开?”
“甘小姐,如果你想以后后悔的话,可以选择不看。”
挂掉电话,甘甜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电视。
屏幕里,是何子墨的身影,他穿着病服,看起来有些憔悴。病房里,围着不少的记者。
看着这个架势,甘甜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不安的感觉。
何子墨接下里的话,证实了甘甜心中所想。
“今天把大家叫来,是想给大家一个交代。之前也有人问我,为什么会在与季琴的订婚宴上消失了。我一直没有回答。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因为我后悔了。我曾经爱过一个女人,但是我弄丢了她。娶一个不爱的女人,是对她不负责任的表现。所以,订婚宴上,我临阵脱逃,是想将这个错误扼杀在摇篮中。我爱了这个女人五年,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我们分开了五年,但是我相信,我会找回她的。所以,对季琴,我要说声,对不起。”
“那么,那个女人,何先生能说出是谁吗?”
“抱歉,我不想说出她的名字,这样对她不好。如果她能够看到我的这次说话,我想告诉她,我对她的感情,从来就没有变过。”
呆呆地看着屏幕,甘甜大脑一片空白。她没有想到,何子墨会采用这样的方法。
甘甜注意到,这个电视台并不是昨晚她无聊时看的那个频道,之前的种种联系起来,甘甜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心跳骤然间加快,甘甜啪地一下关掉电视,拿起手机拨通了何子墨的手机。
待电话接通,甘甜劈头盖脸地问道:“何子墨,你是什么意思?”
“婷婷。”
何子墨的这一声呼唤让甘甜愣住:“何子墨,你在搞什么名堂?”
“我在忙,先不说了。”
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意识到是何子墨挂断了她的电话。甘甜盯着手机发了一会呆,又拨打电话过去,那边却是处在关机状态。
甘甜想去医院找何子墨理论一番,为什么要将她推向风尖浪口,为什么擅自替她做了决定。只是一想到去医院会被记者包围,甘甜不禁有些胆怯。
她不怕记者,是怕何闫,更怕何闫查出了什么,她会因此失去甘小黑。
手机响起,是一条短信。
短信是何子墨发来的。
“安心呆在家里,不会牵扯到你。”
甘甜有些庆幸甘欣以为她出国了,不会打电话追问她,不然,甘甜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这一切。
第二天,甘甜明白了何子墨的意思,也明白了那一声婷婷的意思。
或许是何子墨默许,或许是媒体人的八卦,记者很快找出了五年前何子墨跟许婷亲密进出帝皇的照片,再加上何子墨那一声婷婷,更是让人确信何子墨最爱的女人是帝皇当家花旦许婷。
更有人扒到,五年前何子墨另外交了个女友,和许婷分手。对这个女友,媒体是一笔带过,更深入探讨地是许婷。再加上传说何子墨与季琴订婚,是因为何家为了阻止何子墨与帝皇的一个女子交往,媒体更是确定了这个许婷就是何子墨最爱的女人的这一个猜测。
甘甜有些明白何子墨的意思,如果真如他所说,当初他和许婷没有什么关系,许婷是他朋友喜欢的女人,他是怕许婷在帝皇被人欺负,才那样关照她。甚至故意不和她说明许婷和他的关系,是为了刺激她。
现在何子墨这样做的原因,甘甜也是猜到了,是打着许婷的幌子,解除和季琴的婚约。
这样伤害一个无辜的人,甘甜有些过意不去。更何况,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跟何子墨之间,没有复合的可能性。
何子墨这样做,甘甜猜测着是跟许婷商量好的,甘甜想找许婷谈谈。
到了帝皇,甘甜打听到了许婷在休息室。到了地方,甘甜刚要推开房门,忽然间听到里面传来咒骂声。无非是麻雀想要飞上枝头,狐狸精,不要脸之类的话。说话的声音,甘甜很熟悉,是薛兴霞,何子墨的母亲。
薛兴霞,甘甜见过几面,她和王可昕一样,都是大家闺秀。只是薛兴霞不像王可昕那样傲气,对她喜欢的人,薛兴霞还算客气,不喜欢或者讨厌的,薛兴霞说话是毫不留情,咄咄逼人。
甘甜见过翻脸不认人的薛兴霞。在她跟何子墨关系还好的时候,薛兴霞对待她像亲生女儿一般。
甘家这边一出事,那边薛兴霞便像避瘟神一般地躲着甘甜,恶言恶语地要甘甜不要再去缠着何子墨。
世态炎凉,在家里出事之后,甘甜便有所感受。
听着里面一声高过一声的斥责声,甘甜没有推开门,静静地站在门口。
待里面的动静渐渐小了,甘甜躲到了一边。没一会,便看见休息室的门打开,一脸怒气的薛兴霞走了出来。
和她在一起的,还有红了眼睛,一脸委屈的季琴。薛兴霞拉住季琴的手,又是恢复了一副慈祥婆婆的样子,柔声细语地安慰道:“你放心,何家的媳妇,我只认你。那个许婷,是登不上台面的,怎么会让她进我们何家的门。”
一路走着,薛兴霞一路安慰着。
躲在一旁的甘甜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可笑。当初薛兴霞也算是这样和她说:“甘甜,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可是盼着你早点嫁入何家。”
不知不觉中,甘甜握紧了手,指甲深深地陷入到了肉里。
回过神来,甘甜想起了这次来的目的。看着敞开的休息室的门,甘甜走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狼藉,桌子倒在地上,玻璃渣子碎了一地,红色的毛毯上潮湿一片。
许婷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根刚刚点燃的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白色的烟晕。
“你为什么这样做。”走至许婷身边,甘甜问道,“何子墨和你商量好的?”
抬起眼眸,许婷看了甘甜一眼,笑道:“商量好的?难道你不认为他的相好真的是我?”
要是以前,或许甘甜真的会相信,会在意。只是现在,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何子墨不能再这样胡闹下去。
“许婷,这样帮助一个男人,不惜毁了自己的声誉,你真的不爱他吗?”
“声誉?”许婷冷笑,弹了弹手上香烟的烟灰,“做我们这行的,哪有什么声誉可言。何子墨帮过我,照顾过我,我帮他又有什么不好。对了,上次没有告诉你,我吸过毒,他娶了别人,我知道,是我配不上他,可是既然这样,一开始他就不该给我承诺。染上那玩意的感觉你可能不知道,一旦上瘾就很难戒掉。是何子墨帮的我。你不要误会,我不会爱上何子墨,就像你,不会爱上除了何子墨之外的男人一样。”
甘甜想要反驳,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许婷说的没错,她是无法再爱上别的男人了。
“甘甜,你跟何子墨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父辈的事是父辈的事,你们的事是你们的事,你何必耿耿于怀。而且,你不觉得,报复何闫的最好方法,就是缠着他儿子不放?”
“许婷,我来找你,不是说这些的。”双手交握在一起,甘甜轻咬了下唇,看着许婷,“如果你跟何子墨是为了我演的这出戏,请你和他说,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我不打算走回头路。因为,我有我的苦衷。我不能拿他来打赌。一旦输了,我会失去他。”
许婷笑笑,摆了摆手:“这话,你应该跟何子墨说,他不改变主意,我也没有办法。他找我,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正如当年他利用我刺激你一般。甘甜,说实话,我还真是羡慕你,有那样一个男人愿意等你。”
“等我?”甘甜自嘲地说道,“如果不是我忽然出现,他已经和季琴已经是名正言顺的一对。他要是不愿意,那时他为什么不找你演这出戏。”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就算演了这出戏,又能怎样。他要娶的人是你,你不在,他倒不如暂时随了家里的意思。外人眼里,他是娶了妻,实际却是形婚。他一直都在等你。”
许婷的话,就像一颗石子一般,打破了甘甜心中的平静,荡起了一阵阵涟漪。
“你是跟何子墨过日子,又不是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