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将近四分钟，江彦是看着白静唱完的。
最后一个音刚落下，大家又开始起哄了。
“啊啊啊，唱得好好听，江彦哥你简直了！”
“我要是小白现在就嫁给他，简直帅呆了啊~”
“小白姐姐，你听了这种表白歌就没有感觉么？我都替你有感觉了！”
“就是就是，江彦多帅！”
……
听着他们此起彼伏的声音，白静下意识地往杨堔那边儿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他满含怒火的眼。
白静用最快的速度收回视线、调整好情绪。
她咬了咬牙，笑着对大家说：“我有感觉啊，江彦，谢谢你。”
“亲一个、亲一个！”
不知道是谁，突然就开始起哄。
这句话一出来，大家立马跟着吼了起来，“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白静的脸都涨红了。
这群小孩子，怎么这么开放啊……正在白静为难的时候，江彦走到了她面前。
他伸出手来将白静拉起来，然后笑着对大家说：“亲嘴儿，她不好意思。你们看亲脸意思意思行不行？”
“不行！必须亲嘴儿。”
小年轻们死活都不肯松口。白静知道今天晚上是逃不过了。
她抬起头来对江彦说：“没关系的，听他们的吧。”
江彦有些意外地看着白静，他完全没想到白静会这样说。
之前他稍微搂一下她的肩膀，她都会别扭好半天的。
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放得开？
他还真是不习惯。
江彦低笑了一声，凑到白静耳边，意味深长地说：“你是不是想通了？”
白静不解：“啊？”
江彦说：“我是说，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也不错？当我女朋友，嗯？”
白静说：“没有，如果我们不亲的话，他们肯定还会继续起哄的。”
江彦没说话，停了十几秒钟之后，就摁着白静的头开始亲她。
刚亲上去，大家就开始起哄了。
**
杨堔的手已经血淋淋的了。
他硬生生把一个高教玻璃杯给捏破了。
陈六艺快被他吓死了，“杨堔，你别这样行不行？”
杨堔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我不是好好的么。”
陈六艺抓住他的左手抬起来，“你看看你的手都成什么样子了！”
要不是陈六艺这么说，杨堔都意识不到自己的手破成这样。
他拿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心的血迹，无所谓地说：“没事儿，破了点儿皮。”
陈六艺当时真是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他这样，很明显就是因为白静和江彦。
都到这种时候了，他还是死不承认。
这样对他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如果喜欢，追回来不就好了？
“杨堔，有多喜欢她？”陈六艺轻声问他。
杨堔推开她，冷冷地说：“谁跟你说我喜欢她了，不喜欢。”
陈六艺忍不住拆穿他：“真的不喜欢么？今天换衣服的时候你们两个单独呆了那么久……杨堔，你当我是傻子么？还有，你睡着的时候，经常喊她的名字。”
“你闭嘴，烦不烦！”
被陈六艺拆穿，杨堔恼羞成怒，不耐烦地吼了她两声。
说实话，看到杨堔这样发脾气，陈六艺还挺欣慰的。
因为她已经太久没有见过卸下盔甲的他，自从他工作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的情绪再也不会挂在脸上，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态度，很好，却感受不到一点儿温暖。
他没有再和她发过脾气，对她很客气，可是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这样的他。
可是，见到白静之后，那个以前的他回来了。
陈六艺当时就懂了，或许只有白静才能让杨堔卸下盔甲，用最真实的面目待人接物。
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独有的默契和权利，她永远都融不进去。
现在的陈六艺，对杨堔更多的是朋友之间的关心。
她已经不奢求让杨堔娶她了，她更想让他幸福。
……
“我去一趟卫生间。”
一吻结束，白静尴尬得不行，随便找了个借口走出了ktv包房。
陈六艺看到之后，便跟着她一块儿走了出去。
陈六艺挡在白静面前，“我们谈谈。”
白静当然是认得陈六艺的。
可是她不认为她们两个有什么好谈的，她们的生活已经完全没有交集了。
过客而已，无需说太多。
白静看着陈六艺，微笑：“我们好像没什么可以谈的。如果是医院的事儿，你应该和院办沟通。”
陈六艺觉得，白静和杨堔很像。
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刺儿，有意无意地就会把别人伤到。
陈六艺说：“我要说的是杨堔的事儿。”
听到这两个字，白静的手下意识地攥紧，指甲用力地抠着掌心。
“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陈小姐不用担心。”
陈六艺说：“我不是针对这件事儿，我就是想和你聊聊他。”
“没什么好聊的，我并不了解他。”
白静还是拒绝，只要一提到杨堔，她就浑身是刺儿。
陈六艺也没管白静的拒绝，直接说：“你没发现杨堔变了很多么？这一年——”
“陈小姐。”白静打断她，“我说了，我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现在我有我的生活，过去的都过去了。”
陈六艺眯起眼睛看着她，似要将她看穿。
“你敢发誓你对杨堔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
“我发誓，我对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如果有的话，出门儿就被车撞死。”
白静毫不犹豫地发誓。
说过之后，她问陈六艺：“这样可以了吗？陈小姐。”
陈六艺一直能言善辩，很少有人能用几句话就让她彻底沉默。
可是白静做到了。
陈六艺叹了一口气，不死心地对她说：“白静，他现在过得一点儿都不好。”
白静没有说话，绕过她朝着洗手间走去。
白静是憋着气跑到洗手间的，进去之后，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想起来陈六艺刚才说过的话，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
白静一个人躲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哭了很久，哭过之后，她走出去用凉水洗了一把脸。
在走廊里缓了一会儿，才回到包房里。
白静回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她一推门，就听到了一阵起哄的声音。
定睛一看，原来是杨堔正搂着陈六艺和她接吻。
他的动作很野，陈六艺被他搂着，双脚都快离地了。
白静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胸口一阵抽痛，疼得她都不能呼吸了。
“啊！好激…情啊……”
陈六艺和杨堔亲完之后，大家都看得有些脸红了。
杨堔的动作太带感了，有好几个小女孩儿直接都捂上眼睛不看了。
白静站在门口，面色惨白地看完了他们两个接吻。
她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
“身子不舒服？”江彦见白静脸色不太好，赶紧走上来询问她。
听到江彦的声音，白静终于回过神来。
她冲江彦摇摇头，说：“没事儿……就是太困了。”
江彦抬起手来揉揉她的头发，“再等等就可以回家了。既来之则安之。嗯？”
白静点点头，这个道理她当然是懂的。
……
白静坐下来之后，才知道他们刚才是在玩儿游戏。
游戏规则怎么样她不清楚，反正不是什么正经人会玩儿的就是了。
她糊里糊涂地跟着江彦玩儿了几局，每次都会被抽到。
刚开始那次，那个小妹妹问她，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她说，真心话。
然后，那个小妹妹又问她，她最喜欢的人现在在哪里。
这个问题出来之后，白静沉默了很久。
她的表情有些伤感，最后回答问题的时候，眼里还噙着泪水。
她说：“我最爱的人在另外一个世界。”
这话一出来，包房内一阵沉默。
大家都是有脑子的人，不至于连这个都听不懂。
为了安抚白静的情绪，大家伙儿很快就把这一盘过去了。
第二盘，又是白静输。这次，他们都让她大冒险，她依然选择了真心话。
大家为了照顾白静，随便问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
他们问：谈过几次恋爱？
白静笑着说：一次，就一次。一次一生。
白静身边的江彦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好像这件事情和他没关系一样。
可是，杨堔没办法做到这么淡定。他已经在心里把白静骂了成千上百遍了。
到现在，她还惦记着梁朝阳。
他死了都快两年了，她竟然还想着她。
他就那么好么？好到让她到现在都不能忘记。
白静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杨堔扯着嗓子问她：“哦？一次一生，那他死了，你怎么没跟着殉情？”
整个包厢的人目光都转向了杨堔。
他们似乎是在质问他：怎么好意思问这样的问题？
白静知道，杨堔是在为难她。
她咬了咬牙，笑着回答他：“我选更有意义的陪伴。”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白静的回答没有很具体，但是大家都听懂她的意思了。
志愿者都是很感性的，听了白静的这个回答，好几个小姑娘眼眶都红了。
她们都被白静对男朋友的感情打动了。
可是，杨堔却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
他嘴角依旧噙着笑，“我怎么觉得这是借口呢，难道你一次都没死过？”
“杨先生，这种问题涉及*，我都没有问过，你最好也别问了。”
江彦实在听不下去杨堔这种咄咄逼人的追问了，哪里有人好奇心这么重的。
问问题可以，但是绝对不能伤害到白静的情绪。
白静也没想到江彦会站出来替她说话，她拽了拽江彦的袖子，笑着对他摇摇头。
“我没事的……你别管。”
江彦怎么可能不管。要说年纪，他比杨堔大了四五岁，社会经验也比杨堔多。
在江彦眼里，杨堔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儿。
小屁孩儿做得不合适了，他当然要教育。
“你他妈……”
杨堔性格那么傲，怎么可能容忍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教育他。
江彦的话刚说完，杨堔就准备起来和他干架了。
如果不是陈六艺拉着，他这会儿估计都揍上江彦了。
“你不要冲动，接下来的几天还要去医院，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况，你这样打架，只会让白静更排斥你。”
陈六艺语重心长地劝了杨堔好长时间，他才收起了拳头。
陈六艺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句话说动了他。
不管怎么样，这次聚餐总算是圆满结束了。
**
虽然出了一些不开心的小插曲，但总体来说还是挺高兴的。
杨堔的手破了，聚会一结束，陈六艺就要带着他去医院，站在路边拦车拦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等到空车。
正在陈六艺焦头烂额的时候，面前突然停了一辆越野。
江彦降下车窗，热心地问她：“你们去哪里？要不要送你们一程？”
其实江彦是个挺热心的人，也不怎么记仇，刚才和杨堔发生的那些不愉快他也没放在心上。
“去医院吧，随便一家都可以，他的手破了，得赶紧消毒。”
陈六艺现在也顾不得什么了，听江彦要帮忙，她立马就拉着杨堔上了车。
杨堔本来是宁死都不坐江彦的车来着，他刚想拒绝，就看到了坐在副驾驶上的白静。
然后，他立马就改变了主意，任由陈六艺拉着他上了车。
白静之前也不知道江彦竟然会这么多管闲事儿，刚认识一天的人也会这么帮。
但是人都上来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
“去附近的医院就可以吧？”江彦问他们。
陈六艺点点头，“嗯，是的，麻烦你了。”
问清楚情况后，江彦就发动了车子。
白静一路上都在扭头看窗外的风景，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紧张。
车厢内的空间本来就不大，杨堔的存在感又很强。
如果不这样，她估计很快就会被车内的低气压弄得喘不过气儿来。
“好疼，疼死了。”
路上，杨堔突然扯着嗓子来了这么一句。
车里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陈六艺回头看他，担心地问：“没事儿吧？你再等等，马上就到医院了。”
杨堔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白静，继续说：“我他妈快疼死了……血管都要断了，我可能马上要死了。”
陈六艺耐着性子哄他：“没事儿的，最多就是破伤风，不会出现生命危险的，你别乱动了哈。”
“我不要破伤风，万一死了怎么办？”杨堔不依不饶。
白静坐在副驾驶座上，听着杨堔和陈六艺的互动，心里酸酸的。
她不自觉地就想起来之前进包房的时候看到的场景。
其实……她们两个人是很般配的。
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性格，都很般配。
而且，陈六艺对他那么好，那么有耐心。
世界上大概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对他这么好的人了吧。
可是，白静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不但不高兴，还有点儿难过。
……
很快就到了医院，停车之后，江彦并没有跟着陈六艺和杨堔一起下去，和他们道别之后就绝尘而去。
杨堔站在原地，怒气冲冲地看着江彦的车，接连着说了好几句脏话。
陈六艺拉着他的胳膊：“走吧，赶紧进去包扎一下、消消毒，不然真的该破伤风了。”
杨堔不耐烦地“嗯”了一声，然后跟着陈六艺进了医院。
白静住的地方离松堂医院很近，这里不是市中心，房租也相对低一点儿。
半个小时之后，总算是回了家。白静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和江彦道了声再见，就匆匆忙忙地跑上了楼。
这天晚上，白静没有失眠，但是却梦了一晚上杨堔。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梦到杨堔，之前梦的都是梁朝阳。
梦的内容白静已经记不清楚了，早上醒来，出了满身的汗。
白静走到卫生间冲了一个澡，自己随便弄了点儿早饭吃，吃完之后就去医院了。
李阿姨每天早上都要等白静过来才起床，今天也不例外。
见白静过来，她笑得嘴都合不上了，比看到自己的孩子还高兴。
“今天来晚了……昨天晚上睡得太迟。”
白静将李阿姨从床上扶起来，让她靠着床头。
“等着啊，我去打水给你擦身子。”
白静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卫生间，用消过毒的脸盆接了一脸盆热水，拿了一条全新的白毛巾快速回到了病房。
将脸盆放到床头柜上，白静用拧过的毛巾细心地给李阿姨擦拭着身体。
这是白静每天都会做的事儿。
现在天气热了，更是得保证让她干干净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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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有孩子们过来，还给你们排了节目呢。”
白静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李阿姨说着话。
李阿姨笑了笑，说：“真的啊……那得赶紧出去瞧瞧了。”
擦过身子之后，白静拿了一套干净的病号服给李阿姨换上，然后又喂她吃了早饭。
李阿姨牙口不好，平时主要吃流食，白静每天早上都喂她喝两小碗小米粥。
喂过李阿姨早饭之后，已经接近十点钟了。
白静将李阿姨扶到轮椅上，推着她到了院子里。